第21章
彩票与热搜
《定风波》这部剧群星荟萃，因为叫得出名字的艺人很多，所以番位排得很有意思。
有大男主应年领衔主演，其他人特别主演、特别出演，各种奇怪的title一大堆，然后才到平平无奇的主演。
凌穗岁就是“主演”之一，她的名字还被排在第三位。说真的，要不是秦娴这角色在剧中存在感很强，她大概会光荣垫底。
——当然，存在感强的是秦娴，不是凌穗岁。
秦娴一直活在人们的怀念中，地位可参考某著名宫斗剧的纯元皇后；而她拍完七天就可以走人，每天还只有零星几场戏。
凌穗岁跟着前面的人绕圈走，又是拜四方，又是拜摄影机神，还拜了关二爷。对于迷信的导演和制片来说，这些流程一个都不能少。
她拜完一圈后，将手中的香插进了香炉里。
好了，需要她参与的环节已经搞定了。在剩下的时间里，她只需要站在原地，时不时点头微笑嗯就行。
凌穗岁懒得动，她身边的人却忍不住看向她。
她这张脸蛋已经是仙品，身材和骨架又是为了古装而生。冬天的戏服又厚又重，别人穿起来略显臃肿，她却是飘飘欲仙，遗世而独立。
而且，凌穗岁今天的状态还特别好。皮肤水润莹透，面颊白里透红，眼神生动明亮，再配合她嘴边的微笑，更显得美丽动人，气质非凡。
应年发现他的助理频频回头，应该是在看凌穗岁。
他正要说他几句，这样看女艺人不合适，却在看到凌穗岁时愣神片刻。
她……好漂亮啊。
在拥挤的人群里，她没穿亮色衣物，却依然是最吸引人视线的存在。
助理提醒他：“哥，别看得这么明显，这样看女艺人不合适。”
应年：……
应年尴尬地转过头来，庆幸自己刚才没和凌穗岁对视上，她应该没发现。
凌穗岁确实没看到，但她知道应年在看她。
因为系统提示：【当前[应年]对您的好感值为80，请宿主继续努力哦！】
凌穗岁：……
上次拍定妆照时，好像还是七十几，一瞬间就涨了这么多？
好家伙，比陈越宁还颜狗啊，男人果然都是肤浅的视觉生物。
——平时也爱看美女帅哥的凌穗岁，此刻理直气壮的双标了。
开机仪式结束后，凌穗岁还收到了导演、制片人的红包。这种发给全剧组的红包肯定钱不多，就是图个好彩头。
她拆开之后，导演给的是十块，寓意十全十美；制片人给的是一张刮刮乐彩票。
上午没有凌穗岁的戏，她除了等待也无事可做，索性刮张彩票玩玩。
郑文君递给她一枚硬币，显然是对这种情况准备充分。
这次是真·考验运气，凌穗岁在刮奖前还特意去洗了手，并涂了点护手霜。
先刮最上面的，中奖号码是12，翻倍号码是19。
好巧，是她的生日诶。
凌穗岁运气还可以，刮开第三排就出现了12，已经中了五十块。
“不错不错。”她笑了起来，“彩票面值才二十块，这就回本了。”
郑文君在旁边配合地捧哏：“穗岁，你运气真好，说明你在这部剧里会红！”
这吉祥话说得就很让人高兴，凌穗岁继续往下刮。
第四排没有，第五排有一个19，下面的数额还是一千，翻倍计算的话，就是两千块。
凌穗岁有点惊喜于自己的手气，现在的彩票都这么容易中奖了吗？
她再往下刮，刮到最后一行的最后一个时，又是一个19，下面的数额还是一万块，再翻倍的话……
也就是说，二十块的彩票，她中了两万两千五十块的奖金。
虽然不是它宣传语上的最高百万大奖，但这个财运已经很厉害了。
郑文君惊讶到嘴巴都合不拢，旁边的人也赶过来围观，在恭喜她的同时，还有人抢着要和凌穗岁握手，沾沾她好运的。
凌穗岁反应很快：“彩票都是制片买的，我只是负责刮而已。”
“制片人给的红包能开出这么大的奖，看来我们这部剧要大爆特爆啊！”
这话伴随着凌穗岁中了两万块的消息传出去后，制片和导演都很高兴。
两万块而已，在他们眼中不算什么，重要的是这份开门红的好意头。这个叫凌穗岁的演员不仅运气好，还很会说话嘛。
这则消息不仅在剧组内部传，在横店影视城也广泛流传。只是，内容从“演秦娴的凌穗岁中了两万块”，变成了“定风波的演员彩票中大奖”。
凌穗岁完全不介意自己被去掉了姓名，甚至还有几分庆幸。在这种关乎玄学的事情上出风头，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一点都不想当“锦鲤”，这个人设不仅会抹去她的所有努力，还会在她“失灵”时承担更多的嘲讽和反噬。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谁也不知道，命运赠礼的暗中标价，会不会是一串高到离谱的数字。
听说，已经有不少剧组来请教制片人开机仪式的流程了，内娱的迷信程度永远不会让人失望。
很多剧组卷拜神、卷风水，就是不卷质量，可能他们都是在祈祷能遇上眼睛瞎了的观众吧。
郑文君看着手机：“穗岁，你上热搜了！”
凌穗岁心跳猛地加快。不是吧，她只是中了两万块，又不是两百万，没那么夸张吧？！
她拿过手机一看，发现热搜话题是#定风波开机#，热门第一条是营销号搬运各家的图，粉丝在底下控评，第二条是@岁岁平安·1219 的九宫格图片。
因为站位的关系，凌穗岁的前后左右都挤满了人，站姐的镜头很难卡到不受干扰的画面。
这种情况下，本来是注定出废片的，但凌穗岁在人群中实在太突出了。只要穿着戏服，哪怕还没开机，她都时时刻刻维持着秦娴的状态。
安娜将她和其他人一同照进画面，再加点模糊的横向马赛克，成片效果比她之前预料的还要好。
在修好的图片中，凌穗岁的从容淡定和周围的嘈杂喧闹形成鲜明对比，颇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孤傲。
她就站在那，静静地目视前方。任凭世间多少纷扰，都无法打搅她平静的心。
凌穗岁的五官底子本来就好，要说起幸运的事，她这张脸才是中了基因彩票大奖。
再配上她绝赞的皮肤，完美的体态，超适合她的古装造型，这套图毫无意外地在热搜上杀疯了。
几乎每个点进话题的人，都会被她的美貌直击心灵。转发和评论区的高频词分别是啊啊啊啊和老婆，遍地都是需要失物招领的苦茶子（划掉
[老婆，我命中注定的老婆！]
[这是什么？老婆，亲一口。老婆，嘿嘿，老婆……]
[天杀的，我一眼就认出这是我老婆了，你们快把她还给我！]
凌穗岁：……
吸到粉了，但好像吸的都是梦女，这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在这九宫格里，最中间是一张动图。
她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那，任由寒风吹过她的发梢。
那飘扬的发丝如同缠绵的柳叶，又似水中的海藻，将人的心房紧紧缠绕。
前面几张是氛围感神图，动图中她的眼波流转，垂眸浅笑，更是放大美貌的无敌杀器。
有不少网友在转发区捂住胸口倒下，紧接着就是垂直入坑。尽管凌穗岁的名字没在热搜上，但实时广场里总算有她的姓名了。
她的微博粉丝量再次迎来井喷增长，私信栏里给她发合作邀请的商家又多了一长串。
凌穗岁还搜到了她的后援会——虽然目前只有一个刚注册的账号，粉丝数是零，显然还是个草台班子。
郑文君惊喜道：“穗岁，你好厉害啊，就连热搜第一条都有路人夸你漂亮。”
虽然这条评论没被顶到前排，但出现在了近1小时热评里，点赞量也有小几百。
凌穗岁笑着说：“剧方推的热搜，我跟着沾光了。”
这话是事实，但也不全是。
这条#定风波开机#的热搜很快爬到文娱榜榜首，热门第一条负责搬运的营销号是喜乐长期合作对象，还是话题主持人，挂在置顶位置绝不会动。
热门第二条的凌穗岁九宫格神图，一小时后喜提万转出圈。虽然话题里各家粉丝都在努力发原创，但还是凌穗岁的出圈图吸引大量路人下场，才能将热搜顶到高位。
导演在拍定妆照时就对凌穗岁很满意了，今天她又是彩票中奖，又是在微博上为剧组引流，让葛坤现在看她，是哪哪都顺眼，越看越好看。
制片人更高兴，还向最早推荐凌穗岁的吴华翰表示感谢。不愧是老一辈的艺术家，看人的眼光就是准！
吴华翰平时不爱上网冲浪，也不关注热搜上的事。
他问凌穗岁：“你今天在剧组演了哪场戏，发挥得这么好？”
他推荐演员，本来是剧组给他面子，照制片人这个兴奋劲，他还以为这件事变成剧组欠他人情了。
凌穗岁：……
看来，吴华翰以为她演得特别好，制片人才会特意夸她。
凌穗岁虽然很不好意思，但还是诚实地告诉吴老师，说她开机到现在都在休息室里坐着，一场戏都没拍过呢。
至于制片人那边……她委婉地讲了彩票和热搜的事。
电话另一端，吴华翰沉默了。
他没再提什么，只说让凌穗岁好好拍戏。
凌穗岁：“您放心，我会的。无论如何，我都会做好演员的本职工作。”
她挂了电话，继续看剧本做笔记。
锦上添花的东西固然好，安身立命的根本，才是一刻不能忘啊。
稳住心态，才能走得更远。
第22章
一场唯美浪漫、亲得好看的吻戏
凌穗岁在休息室坐到下午，中间没有午休。
虽然她的助理郑文君能搞到折叠床，但凌穗岁可不敢用这个，躺下去会压塌头发的。
她和应年拍对手戏，而剧组的各项安排都只围着应年转。要是突然叫她过去，而她头发还没来得及复原，导演看到肯定会发火。
趴在桌上睡也不行，首先她没有桌子。
而且，那样会蹭掉脸上的妆。要是妆容被枕头或她的手臂破坏，那上镜前就不是补妆，而是重画了。
除了看剧本外，凌穗岁的其他时间都在看书看电影，如果有其他演员叫她去玩飞行棋，她偶尔也会参与几局。
就是她的运气实在有点烂，别人的飞机都快到终点了，她还在起点等待一个六。
别人调侃：“看来你中彩票把运气花光了。”
“大概是吧。”凌穗岁耸了耸肩，“我的运气和能量一样，都是守恒的。”
这样很好，代表着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嘛。
不知道等了多久，郑文君才终于通知她可以过去了。
到了现场也不是立刻拍戏，凌穗岁还得先跟应年的光替找地方坐好，方便摄像老师们调整角度。等一切就位了，才有助理打着伞，护送应年从房车那边出来。
庭院内，凌穗岁和应年坐在席子上。
化妆师上前给演员调整妆容，应年问她：“你身体没事吧？我听说你昨天后脑勺磕到桌子了。”
“去医院做过检查了，没什么事。”
凌穗岁顿了顿，“我想了一下，这个应该叫碰头彩，是好事啊。”
应年被她逗笑，她倒是心态超级乐观，都玩起谐音梗了。
看她毫无压力的样子，应年的心态也跟着放松。
说实话，刚开机就和只见过一次面，也不怎么熟悉的女演员拍吻戏，应年还是有些忐忑的。
不过，凌穗岁虽然经验少，但丝毫不怯场，在这方面，倒是将他比下去了。
导演过来讲戏：“这一场我们拍的是分别戏，黎国北面有敌军骚扰，赵瑎你被派去打仗了。”
“你愿意为黎国效忠，但你对这场战争又有不祥的预感，毕竟黎国实力太差，皇帝还不思进取，你很担心这个国家的未来。”
“秦娴，你是一直靠在赵瑎怀里的。你看出赵瑎的顾虑后，就按照剧本安慰他。你这里的情绪比较复杂，你很舍不得丈夫，但你更明白他这次出征的重要性。所以等会你要做出想哭，但强忍泪水不能哭出来的感觉。”
“然后赵瑎就捧着你的脸亲了一下，他这里既是安慰你，也是情难自禁，太喜欢太心疼你了。这段吻戏是很纯情，很唯美的，你们俩必须要亲好看点。”
应年说了声好，凌穗岁也跟着答应。
只是吧，听到葛坤导演要求“亲好看点”，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场戏的前半部分，凌穗岁就是应年怀里的工具人。
导演就拍了一个她靠在他身上的镜头，之后就是切近景去拍应年，拍他和秦娴倾诉时脸上的忧愁和顾虑。凌穗岁的脸贴在他胸口位置，能出境的部分，大概是头上的发包。
哦，镜头偶尔也会给到中景，拍应年的手抚摸着她的道具长发。
应年抱着她的时候，共有三句台词，不算标点94个字。
别问凌穗岁怎么知道——应年忘词两次，笑场一次，情绪不到位NG四次，片场小意外打断三次，加上导演反复切换镜头拍摄，这三句话总共拍了二十一次。
在第九次拍摄的时候，她就把台词背下来了。因为无聊，还数了字数。
拍摄过程中，凌穗岁安详地靠在他怀里，基本没怎么动过。
哪怕应年笑场时全身都在抖，她也没受到什么影响。
当演员嘛，最重要的就是信念感。
中途调整的时候，应年也没松开抱着她的手。这倒不是占她便宜，而是很多导演都会要求演员这样做。
每次拍这种深情戏码时，演员都会在镜头之外找找感觉，培养默契。一些看上去很甜很甜，像是在谈恋爱的花絮，大部分都只是演员入戏的练习环节。
或者，把这些理解成这部剧的一部分，好像也没毛病。
等到这二十一次拍完，化妆师要上来补妆时，凌穗岁才能从他怀里出来，站起来活动一下身体。
她边转动脖子，边酝酿情绪。导演的要求很明确，眼泪要在眼眶打转，但不能哭出来，要那种泪眼莹莹、惹人怜惜的感觉。
应年的情绪连着戏，眼眶还有点红。他伸手抱住凌穗岁的腰，这次是他贴在她怀里了。
凌穗岁本来不想理他，看见有拍花絮的机器靠近，才摸摸他的头。
“好了，别哭了。”凌穗岁拿出哄小孩的语气敷衍他，“你会打胜仗的。”
——她说什么不重要，反正摄像机的镜头又不打算拍她的脸。
人家拍的是应年入戏太深，抱着合作演员的画面。将来这段花絮放出去，就是团队用来营销热爱角色的素材。
……简单来说，戏里戏外，她都是他的工具人。
等机位和光圈调整完毕后，凌穗岁和应年坐回位置，复原刚才的动作。
这次，镜头终于要拍到她的正脸了。
导演喊开始，周围瞬间变得无比寂静。她抬起头，看着应年的眼睛。
特写镜头拉近，凌穗岁的眼神里既有忧虑，也饱含不舍。她轻唤一声殿下，又努力展颜微笑，只是笑里带着几分摇摇欲坠的勉强和脆弱。
导演：“卡——秦娴保持这个状态，我们再拍一条中景。在她叫你之后，赵瑎你要捧着她的脸。”
这就是演员的日常，同样的戏要再拍一遍，甚至好几遍，而且也不知道最后呈现会用什么角度，哪条素材。
凌穗岁又靠回应年怀里，再重复一次刚才的表演。
动作要还原，台词和语气要还原，就连嘴角微笑的幅度都得一模一样，最好如同复制粘贴。
然而——
拍摄时有一只蚊子飞过影响画面，重来。
应年捧她脸的时候，脸上表情不对，重来。
导演嫌凌穗岁这遍的情绪不够饱满，重来。
应年的动作慢了半拍，不是导演想要的节奏，重来。
……
凌穗岁叫了第七次殿下，应年也第六次深情款款地捧着她的脸，这条中景通过了。
“好，这段可以。咱们保一条，再来一次！”
凌穗岁的内心毫无波澜，拍八次能通过，剧组的效率已经蛮高了。
应年很佩服她：“你竟然只被叫停了一次。”
而凌穗岁心里想的是，她竟然被叫停了一次。
这么简单的戏，她怎么会出错呢？看来还是功夫不够深，才重来几次就疲惫了。
当然，她对着应年要说：“因为应老师很贴赵瑎，我入戏快嘛。”
应年嘴上说“你就会讲好听话”，实际上心里美得很，因为他对她的好感值又上涨了一点。
凌穗岁：……
呵呵，随便夸你两句还真信了。
她在脑海中将系统静音，免得它再弹出提示，影响她的状态。
镜头就位，两人再次复原应年捧住她半边脸的动作。
这次是特写镜头，应年的大拇指在她脸蛋上轻轻拂过，在这一刻，凌穗岁眼睛里不舍的情绪占了上风，却又在犹豫纠结中下定决心。
“卡，切近景。”
导演都没想到这条如此顺利。要知道，这种眼神戏最难了，他以为凌穗岁是新人，要磨很久呢。
新人都有的问题，比如说面对镜头很紧张、不由自主做小动作之类的……凌穗岁一个都没有。
特写镜头受干扰的可能性最小，只要她发挥得没问题，就能一次过。
要不是看过她的履历，谁能相信这是她进的第一个剧组啊。
特写演完，近景又要再演一次，这次凌穗岁得说台词了。
她的目光向上看：“边境防线告急，殿下此时奔赴沙场，是为国尽忠，为父皇尽孝分忧。”
“妾虽愚钝，亦知何为国家大义，又怎会责怪殿下。”
凌穗岁握住他的手：“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1]。妾守着后方，秦家守着朝堂，唯愿殿下武运昌隆，得胜归来。”
好了，这就是她今天拍戏所有的台词。
她发挥得不错，近景只拍了两次，其中一条还是保的。
坐在监控器前的导演特别满意。凌穗岁念台词时，眼睛里也很有戏。
她的眼神很灵动，还不会到处乱瞟。她专注地看着应年时，眼睛里的崇拜和爱慕都快要溢出来了。
应年也被她带入戏，看她的眼神特别温柔，所以这条近景效率很高，两遍就过。
葛坤欣慰极了，他真想仰天长笑，这次终于不是那种用嘴巴演戏的演员了！
天知道他导那种戏有多痛苦，那类演员比一张白纸还难教，还各个是大牌，说都说不得，提起来就让人心烦。
但……凌穗岁又不是女主角，她只是镶边女配，拍几天就走人。
这部剧的重头戏演员，还是有可能存在上述问题。
想到这里，葛坤又想叹气了。
他忍不住替凌穗岁祈祷，希望她快点红起来，这样以后他拍别的项目，就可以向投资方提名她当女主了。
凌穗岁要颜值有颜值，要演技有演技，唯一欠缺的就是作品和热度。
其实，凌穗岁觉得刚才这段，她的台词还可以说得更好一些，但导演已经准备切她泪眼莹莹的特写镜头了。
……好吧，定风波又没有同期声收音，她的语气节奏没那么重要，口型和表情没错就行。
化妆师再次上场补妆，凌穗岁左脸的粉底被蹭掉不少。她闭着眼睛找状态，感觉有一道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她知道，是应年。算了，她不要动，配合一下他的花絮素材吧。
“应老师，麻烦把脸转过来。”
直到化妆师出言提醒，应年才收回视线。他的脸有些红，化妆师不得不多刷了几层粉，才将他的脸部状态接上戏。
真是的……盯着女艺人看，自己还害羞了？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凌穗岁刚才的眼神戏实在太好了。
哪怕是站在旁观者视角，化妆师都觉得有点飘飘然，应年和她近距离对视，扛不住她的爱慕也很正常。
啧，男人。
补完妆后，特写镜头就切了过来。
凌穗岁充分调动想象力，去感受秦娴的内心世界。
她深爱着眼前的男人，万般不愿他离开自己的视线，去往刀光剑影的战场，但她不能阻拦他的脚步。
一旦敌军自北面长驱直下，黎国就危险了。覆巢之下无完卵，没有国，哪有家。
她担心他的安全，却也需要他此战告捷。她的心里矛盾交织，流露出的情绪应该是依赖、恐惧、不舍和殷切盼望。
凌穗岁看着他，心里眼里只有他。她用仰望的姿态，展示着她的脆弱，眼睛里也泛起泪花。
她现在的状态实在是太好了，好到导演都没舍得喊停。
和她面对面的应年，更是被凌穗岁深深打动。他的心里泛起无限怜惜，也不顾这个机位能拍到什么，就捧着她的脸吻了上去。
应年才刚碰到凌穗岁的唇瓣，就被导演喊了停。
“太急了。”导演不太满意，“这不是我要的纯爱。赵瑎你这里要亲得纯情一点，不是急着要扑倒她那种，明白吗？”
导演身边的人都努力捂着嘴，尽量不笑出声。
应年尴尬地放开凌穗岁，刚才还只是脸红，现在都快蔓延到耳朵和脖子了。
反观凌穗岁，虽然还沉浸在秦娴的情绪里，双目却已恢复清明，甚至连心跳都没有加快一下。
坦白说，她也觉得应年亲得很烂。
刚才那叫啄吻吗？她都感觉他是想撞上来。能配合拍完这场戏，全凭她的专业素养，及时控制住了身体没有后倾。
导演：“秦娴的眼神特写过了，刚才那条非常好。赵瑎调整下状态，下一条拍吻戏近景，从你背对镜头的角度拍。”
很好，接下来凌穗岁又不用动了。
她就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变，被应年捧着脸，等待他亲上来就行。镜头重心是他亲的动作，所以不需要凌穗岁给任何反馈。
这个角度不需要露脸，所以，即使应年的脸红还没消退下去，也还可以接着拍。
就是他本人看上去不太好意思，还和凌穗岁道歉，并承诺：“我争取下条就过。”
凌穗岁冲他眨眼：“没事的，我们对着镜头要专业一点。”
言下之意，接吻只是工作，你千万别想太多，更不用掺杂私人感情。
应年：……
懂，他都懂。他只是不想让凌穗岁觉得他是故意占她便宜。
等等，他好像有点太在意凌穗岁对他的看法了。
凌穗岁耸肩：“这条过了，还得拍其他角度的近景，说不定还有特写、中景和全景。”
总之，以葛坤导演“亲得好看点”的要求，这条轻易过不了。
凌穗岁的猜测确实应验了，将亲额头改成接吻是葛坤提的要求，这是他在拍摄定妆照那天产生的灵感。
原因无他，实在是凌穗岁的cp体质太强。
她和应年那组换位对视的照片看上去很有宿命感，让葛坤想到，可以通过突出赵瑎对秦娴这份爱意的方式，让大男主的人设变得更立体。
争霸剧情越到后期，赵瑎的性格会越来越冷酷坚硬。这时偶尔闪回几个温馨片段，提醒观众他不仅是个掌权者，更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更容易表现出赵瑎内心的挣扎和蜕变。
所以，葛坤对这场吻戏非常看重。哪怕只是应年背对镜头去亲凌穗岁的动作，他都拍了三条。
他一会嫌他动作太急，不够纯爱；一会又嫌他反应迟缓，犹犹豫豫不敢上前，和秦娴不够亲密……
折腾几次下来，应年都快麻了，而属于他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这场吻戏镜头果然还要换角度，下一条是拍应年的正面特写，凌穗岁背影出镜。
这次他被挑的毛病更多，反复ng了好几次，都是葛坤嫌他眼神不够纯情，没有那种非常纯粹的喜爱。
特别是刚拍的这条，他的眼神竟然在躲闪！这像话吗！
应年叹气：“导演，你让我调整下状态，找找感觉再拍吧。”
……行吧，男主角发话了，葛坤只能答应给他时间。
应年使了个眼色，示意助理过去找导演说话。吻戏也拍了好几条，差不多就行了，该换角度就换角度，别死磕这几个镜头。
凌穗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不过她没有说话。
嗯……反正她说不说都差不多。因为这场吻戏就是用来苏男主的，她一个被亲工具人又没有任何发挥空间，就更没有发言余地了。
她看向应年，对他露出营业微笑。
应年战术咳嗽，耳根的绯红仍未消退。
他并不排斥和凌穗岁拍吻戏……但就是因为不抵触，才让他觉得事情好像不太妙。
镜头离开后，他都不敢和凌穗岁贴得太近，就怕被她听到他不断加快的心跳。
冷静，冷静，拍戏而已……
应年看着面色平静的凌穗岁，内心在苦笑。明明对方才是新人，但拍完吻戏后情绪失控的竟然是他。
他的助理确实去找了葛坤，但葛坤坚决不同意放水。
就像陈越宁说得那样，镜头美学是葛导最后的原则和底线。
他拍定风波这部剧，要伺候各位演员大爷，要忍受部分人稀烂的演技，还得听他们瞎提的意见……就比如现在。
葛坤不肯妥协。他就想拍个唯美浪漫的吻戏，又不用演员上天下水，也不用做高难度动作，这点事情还要推辞，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他相信，就算是应年的经纪人来了，也会站在他这边。
助理朝着应年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他的视线也带着疑惑不解，觉得自家老板今天很奇怪。
不就是亲一下女演员，这有啥不愿意拍的？人家女演员都没介意你反复ng呢。
葛坤不仅坚持要拍，还提出让他们多做点互动，增进下默契和感情。
比如说，双手紧扣在一起，对视一分钟，甚至还有接吻三十秒。
没错，这些都是剧组常用的培养感情小妙招，也就难怪为什么很多明星会因戏生情了。
导演可不在乎演员会不会谈恋爱，事后要走出来，只能靠演员的自控力和分辨力。
凌穗岁和应年十指紧扣，在两人对视的过程中，她看着应年的脸越来越红。
她叹气：“应老师，你……”
应年心虚地解释：“抱歉，我连拍了三部红色题材电影，太久没拍感情戏了。”
“我只是……额，凌老师今天表现太好，让我入戏太深了。”
凌穗岁想了想，然后说：“你一直回避我也不是办法，葛导对他的灵感真的很执着。大家都是专业演员，我相信应老师进入角色，分离角色的能力。”
“我不会误会，也不会多想，我们都投入一点，认真将这场戏拍完，你觉得呢？”
听她这么说，应年顿时感到羞愧。
亏他还是前辈，竟然对区区吻戏瞻前顾后，实在太不应该了。
应年再次捧起凌穗岁的脸。为了帮助他入戏，凌穗岁也不把自己当工具人了。她酝酿了会情绪，进入到秦娴的状态。
她看着他，眼神饱含爱慕不舍，眼里迅速蓄满晶莹的泪水。
“殿下。”凌穗岁轻声唤他，“你能不能答应我，一定会平安归来？”
她的眼泪滴在应年的手上，分明是微凉的触感，却带起他全身酥麻。
应年不再克制，循着感情驱动的本能吻她。
他的心上人是世间最珍贵、最易碎的存在，他吻得小心翼翼，只敢轻触她温软的唇瓣，浅尝辄止后，再贴着她的额头温存。
周围无人打扰，找到感觉的应年抱住她，又亲了上去。
他回味着刚才凌穗岁看他的眼神，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就快要跳出胸膛了。
在他快要加深这个吻时，凌穗岁推开了他。
“准备好了吗？”她问，“导演还在等呢。”
这里，只是定风波的片场，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说：
凌穗岁：一心只想工作.jpg
[1]诗句出自宋·秦观《鹊桥仙·纤云弄巧》
第23章
背对摄像机时，她也依然是秦娴
应年找到感觉后，接下来的拍摄就顺利很多。
大概又被亲了十几次之后，这场唯美浪漫的吻戏才终于拍完。
导演满意喊停的时候，凌穗岁和应年都松了口气。
应年放开怀里的人，后退几步平复心跳。凌穗岁则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脸上露出真情实感的笑容。
好耶，今天终于下班了，接下来没她的戏了。
“应老师，那我就先走了。”
凌穗岁披上郑文君递给她的厚外套，和应年告别。
他在这庭院里还有其他戏要拍，而凌穗岁已经收工，只要把戏服换下来，就可以回酒店躺着了。
应年也和她说了再见。
他的心还是跳的很快，脑子也有点晕乎乎。助理要给他披衣服，都被他摆手拒绝。
吹吹冷风，平静一下吧。
**
凌穗岁回到酒店后，郑文君本以为她会倒头就睡。
毕竟，她们昨晚快十二点才睡着，今天一早又要去化妆，又要在开机仪式上吹冷风，中午也没得休息，刚刚还拍完一场哭戏……换做别的演员，就算不敢叫苦叫累，脸上的疲惫也是藏不住的。
但凌穗岁的精神状态依旧很好，她让郑文君先休息，而自己则拿出了剧本，用笔在上面复盘今天的心得体会。
说真的，郑文君很佩服她。
虽然她也将这段拍进了vlog素材里，但放下手机后，凌穗岁依然没放下手中的笔。如果她只想证明自己很努力，那这件事完全可以留在剧组做，导演见到了还会多夸她几句。
郑文君做过很多演员的跟组助理，她跟过的艺人基本都不红，或者在圈内地位不高。因为那种正儿八经的大明星，肯定有公司安排的长期助理。
见识过很多奇葩后，郑文君对雇主的期望已经降得很低很低，只希望对方是个正常人就谢天谢地。像凌穗岁这样又聪明、演技又好、私底下还很努力的演员，在内娱简直是稀有物种。
晚上七点，等她们吃完晚饭后，郑文君收到了剧组发来的通告单。
她飞速看完后和凌穗岁说：“咱们明天都是B组的室内戏，八点去化妆。”
定风波分A、B组拍摄，两边各有负责人。葛坤作为总导演，会在两个组轮流出现，亲自盯着他认为比较重要的戏份。
凌穗岁也看了眼通告单，明天她的戏份非常轻松，拍几个下棋看书弹琴眺望远方的镜头就完事了，连一句台词都没有。
她估摸着，这些片段应该是出现在男主和其他人的回忆里。
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人，凌穗岁想起了白天的疑惑。
她问：“文君，你的工作能力这么强，就没有艺人想把你挖走，去当长期助理吗？”
提到这个，郑文君的表情有些许不自然。
“哦……我家就是横店这边的……习惯了，不想走。”
凌穗岁哦了一声，装作没听出她的陕西口音。
既然郑文君不想说，她也就不追问了。她对助理的私人生活没那么强的好奇心，别影响到工作就行。
凌穗岁洗完澡，边敷面膜边看电影。
有同组演员邀请她出去玩，凌穗岁婉拒了。
她虽然知道扩展人脉的重要性，但这种聚会找的就只是吃喝玩乐搭子。凌穗岁想玩的时候会去，不想玩的时候，也没必要去做无效社交。
比如今天是剧本杀局，凌穗岁就不怎么想去。她等待拍戏的时候就已经熬了大半天，不想再陪他们进推理本接着坐牢了。
她宅在房间，郑文君倒是出去玩了。
这些跟组助理在横店有自己的小圈子，凌穗岁并非不近人情的老板。既然没什么要文君做的事，她也就痛快地表示同意，让她在外面玩得尽兴。
电影看到一半，凌穗岁接到了她妈妈凌菲女士打来的电话。
嗯……是凌菲的秘书在热搜上看到了凌穗岁，她将这件事告诉老板，凌菲就打了个电话来问她。
凌穗岁：“没错，进组拍电视剧了……我生日是12月19号，签合同的时候已经满十八岁了，所以没找你。”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播，这个得看出品方的打算。”
“我没多少戏，很快就能拍完，看剧组怎么安排吧……我过年肯定能回家啊，是你们不一定在哪呢。”
凌穗岁的父母都是草根出身，如今是别人眼中的商界精英。她家虽然不是什么豪门，但生活条件在大城市里也算优渥了。
非要说有什么不足的话……大概就是这两人太忙，和他们的女儿凌穗岁关系一般，甚至可以说不熟。
凌菲和她没聊几句，就说有事要忙挂断了电话。过了一会，凌穗岁收到了十万块的零花钱转账。
这是她们母女俩最习惯的相处模式，凌穗岁默默点击收款。
半小时后，凌穗岁又收到了十万块，来自她的爸爸郝仁。
这位更直接，连打电话的时间都替她省掉了，他真是一个人如其名的好爹啊。
……幸好这对完全不走心的父母，遇上的两任女儿壳子里都是能自理的成年人，这波真是属于双向奔赴。
凌穗岁摘下面膜，登录自己的大号发几张库存自拍。
正好，今天定风波的开机热搜吸了点粉，就当是微博粉丝破万的福利好啦。
自拍发出去后，微博评论区前排的粉丝都在嗷嗷夸她美，还有人换上了她的头像，id也和她相关。
凌穗岁搜索自己的名字，发现她竟然也有超话了。
虽然这是今天刚开的，里面也没多少活跃用户，很容易就能翻到底，但凌穗岁还是觉得很高兴。
至于怎么把这个超话和她的大号绑定……她得找个时间，咨询一下客服。
心情很好的凌穗岁将自拍照同步发到朋友圈里，季照莹第一个点赞。
她评论：[老婆好美！亲一口]
夏天跟着接：[老婆好美！亲一口]
她们三个的共同好友应年也刷到了这条朋友圈，而且不知不觉间，他的手就点开了大图。
值得夸奖的是，凌穗岁的这几张自拍都很好看。
不过，这里面没什么特别的技巧，就是长得美可以肆无忌惮。任凭多刁钻的角度，她都能以脸接之。
应年手指划过屏幕，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他还忍不住想，下面那两条评论就会口嗨而已，凌穗岁明明是他老婆。
……好吧，虽然只是戏里的。
应年给这条朋友圈点了赞，没好意思跟着前面那两人评论接龙。
感觉以凌穗岁的避嫌劲，他要真这么发了，她就会立刻删除拉黑他。
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应年对凌穗岁的预判很准确。
凌穗岁知道应年对她的好感值已经飙到了99，但她心里仍然毫无波动。
不管是六十几还是九十九，只要没到一百，都无法给她提供奖励积分，那对她来说就没差别啊！
再说了，喜欢她，是他们自己的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比起男人随时会变的感情，凌穗岁肯定更关心能用来自习和上课的系统积分。
今天那场吻戏拍到最后，她都数不清她和应年亲过几次了。虽然拍得很累，但只要成片效果好就是值得的。
——当然，拍戏时能顺便给她解锁几个成就，肯定是好上加好。
凌穗岁懒得分辨那些肉麻的成就名称，她只知道自己又获得了三次转盘抽奖机会，这就够了。
在抽奖前，她自言自语了一番：
“如果抽奖结果好，我的心情就会跟着好，谁不喜欢乐观开朗小太阳呢。但如果抽出来的东西太烂，我很容易心态失衡，脾气暴躁，让别人对我退避三舍的。”
听明白了吗，系统？就是在点你呢！
凌穗岁转了三次，分别获得10、50、100积分，也还可以了。
虽然离最想要的1000积分还有差距，但这已经是偏好的运气结果，别让她每把都吃保底就行。
有这160积分进账，凌穗岁之前捉襟见肘的状态总算有所改善。除了日常自习室和英语课的积分开销，都能留出一部分用作储蓄了。
系统问她：【宿主为什么要学英语？等你和男主在一起后，走到哪里都会有翻译的。】
凌穗岁随口敷衍：【这是我的爱好，你别管那么多。】
这当然不是真实原因，但她为什么要和它说实话？
她的时间很宝贵，哪怕是一分一秒，都不会浪费在和嫂子系统的无效沟通上。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凌穗岁都在剧组认真搬砖。
虽然定风波剧组集中拍摄黎国时期的镜头，但秦娴的戏份还是被打散得很乱，总是在拍一些片段式的内容。
而且，除了救公主那段之外，凌穗岁的所有对手戏都是和应年拍的。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原著和影视剧都是妥妥的大男主视角。秦娴并没有属于自己的角色逻辑链条，只有男主想起她、需要她时，她才会出现在赵瑎身边。
赵瑎写字她磨墨，赵瑎舞剑她弹琴，赵瑎吟诗她捧场……凌穗岁这些天就是在拍这些。
她和应年天天见面，天天牵手。她每天都要背对着镜头，用头发丝入镜的方式，让观众从她的视角来感受赵瑎的眼神有多深情。
虽然这几天的戏份都很工具人，但经过开机第一天的复盘后，凌穗岁对自己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就算镜头拍不到她的正脸，那又怎样呢？她背对摄像机时，也依然是秦娴。
她可以理直气壮地摆烂，没人会说她什么，但她也可以全身心地投入角色，珍惜每一秒锻炼演技的时间。
这样说出来好像鸡汤味太浓了，落地到实处就是——凌穗岁看向应年的眼神，时时刻刻都充满了爱。
她把自己代入到秦娴的角色，无论应年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她的表情永远是欣赏和崇拜。
哪怕他忘词，他笑场，她都会发射“你好厉害呀”的眼神信号。要是他哪段戏表现得好，她更是第一个鼓掌，视线牢牢地黏在他身上。
凌穗岁的沉浸式演技表现太好，每当她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应年时，应年都觉得被戳中了心脏的某块柔软处，看向她的眼神也变得无比温柔。
在这种氛围下，两人的对手戏过得特别快，导演十分欣慰。
他私底下表扬应年：“你这几天状态越来越好，正片播出后，这个眼神肯定能苏倒一大片。”
应年有些受宠若惊：“真的很好吗？”
“比你之前拍的所有作品都好。”他举起大拇指，“没有什么表演痕迹，全是你对秦娴的爱。”
导演又补充了句：“小凌这演员特别好，各方面都很好，你眼光不错。”
——在葛坤的视角，他当然知道应年能发挥超常，离不开凌穗岁一路带飞。
好家伙，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凌穗岁蹭了应年的人脉背景，才能来演这部剧，但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应年的人形演技外挂啊！
葛坤可以很负责任地说，在凌穗岁这种眼神攻势下，只要和她搭戏的男演员不是块真正的木头，那多少都会产生点暧昧反应的。
这可是凌穗岁啊，她那张脸蛋就找不出任何缺点。她又漂亮，眼睛又深情，谁能不沉溺在她的爱慕里。
而且葛坤看出来了，应年本来就对凌穗岁有好感，在这“两情相悦”的氛围下，那可不就是空气都能甜得拉丝么。
想到这里，葛坤都不由感慨应年真是命好。
会投胎就算了，自己演技一般还有高手带飞来凑……
越是了解凌穗岁的演技，葛坤就越清楚，现在能让她来演秦娴，定风波剧组真是捡了大漏。
他很看好凌穗岁将来的发展，所以愿意做一点拉近关系的投资。
葛坤给青禾影视那边的朋友打电话：
“老刘，你手头的重点项目，是不是在找年轻女演员啊？我给你推荐一个，保证演技好。”
作者有话说：
凌穗岁（做笔记）：这几天都在演迷妹，有点累
第24章
让她也上个桌吧，拜托了
拍摄间隙，应年站在凌穗岁身边，等待灯光老师调整好打光位置。
本来他有专门的光替，这种事不需要他亲自出面，坐在旁边休息就行了。但他看到凌穗岁在那，就以“找感觉”的名义站到她旁边，还一步步靠得更近。
他伸出手指，揪住凌穗岁的发尾，并在指间缠绕。
虽然他揪得是假发，但凌穗岁也感觉到了。她轻拍他的手：“你干嘛呢？”
“有点好玩。”应年又往她这里挪了一点。
凌穗岁看着摄像老师扛着拍花絮的机器过来，也就没说什么。
她提醒他：“你站远点，等下我们拍戏不是这个站位。”
应年听话地往后退半步，他的眼睛也不往剧本上看，就一心一意盯着凌穗岁。
按照人设，他盯得明目张胆，光明正大，眼里的爱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凌穗岁前几天在尝试全天沉浸，这会已经转而练习收放自如。不听导演喊开机，她就还是凌穗岁，等开拍了她才是秦娴。
因此，她在镜头外的目光就变回平淡日常，倒是让应年很不适应，患得患失。
“渣女。”他半开玩笑道，“之前练演技的时候，表现得那么爱我。现在换练习方法了，对我的态度就急转直下，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凌穗岁回答道：“那是因为我相信应老师的专业能力啊。再说了，应老师粉丝那么多，我之前看你的那种崇拜和仰慕，你应该觉得很熟悉才对。”
郑文君在旁边听着，都想记笔记了。
应年这话说得那么暧昧，凌穗岁都能咣咣砸碎氛围感，将她的行为定义成“粉丝追星”，两人间的距离瞬间被拉开。
凌穗岁以后要是不当演员，还可以出个“女明星防绯闻教程”，应该会有很多人愿意花大价钱买。
应年哼了声，他转移话题道：
“黎国的戏份大概要拍一个月，你知道自己要拍到什么时候吗？”
剧组每天拍什么内容会提前安排好，但也并非固定不变，随时都可能灵活调整。
当然，“灵活”的部分是为了大明星们的档期作调整，像凌穗岁这种小演员，拍摄日期也很“灵活”——导演让她哪天拍，她就得哪天拍。
凌穗岁点头：“我运气不错，后天拍完刺杀敌军那场戏就杀青了。”
后天？
突然听到这个时间，应年心里有几分舍不得。
他说：“你这还叫运气好啊？那场戏是我们生离死别，情绪得顶上去爆发出来。杀青日拍这个，你也是真不怕累。”
凌穗岁面带微笑：“我是永远不会累，又便宜好用的大学生嘛。”
她心想，这家伙是当惯了剧组围着他转的男主角，真不知道小演员的处境啊。
黎国戏份要拍一个月，导演和制片愿意让她提前拍完走人，凌穗岁已经很惊喜了。要不然，每天耗在这里等安排吗？
别看她待在这里，剧组提供食宿要钱，但这和剧组要调整拍摄场地造景费用比起来，那点小钱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要是剧组把她的戏份排到了后面，哪怕中间没戏，凌穗岁也只能陪他们拍一个月再走。
凌穗岁在心里给他脑门贴了个“何不食肉糜”的纸条，面上表情却是纹丝不变。
嗯，今天的演技也很好。
应年：“对了，季照莹和夏天说明天要来探班，估计怎么也得住一晚，那后天还能陪你杀青。”
凌穗岁点点头：“她俩昨天就和我说了，我们还拉了小群。”
“啊？你们怎么不带我，太不够意思了吧。”
凌穗岁瞥他一眼：“我们女孩子间说点悄悄话，你不方便进来听。别太八卦了。”
……好吧，其实是因为这两人一直在群里追问她吻戏体验。
凌穗岁就挺无语的，不过她也可以理解啦。
这两人都没拍过吻戏，对这件事非常好奇。再加上她和应年都是她们的熟人，这种感觉就更微妙，更让人上头了。
应年吐槽：“你认识季照莹，竟然还说我八卦？她才是娱乐圈最爱吃瓜的人，哪怕是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她都恨不得能去凑个热闹。”
“是的，而且她记忆力还好。”
凌穗岁说到这，突然露出笑容，“你猜我们昨天在群里都聊了些什么？”
应年被她这样看着，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等等，当她们三个要找共同话题时……
应年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你们昨天都在聊我的事？”
“答对。”凌穗岁打了个响指，“我现在知道很多你的糗事，最早可追溯到你穿开裆裤时期。所以别惹我哦，小心我在外面爆你的料。”
应年：！！！
他试图在凌穗岁脸上找到只是在吓唬他的痕迹，但她的表情怎么越看越像是真的！
他咽了咽：“你是在演我吧？”
凌穗岁摊手：“你猜~”
她还冲他做了个wink，那一下真是打在他心口上了。
应年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他是既忐忑，又怀疑，又因为两人的互动感到些许甜蜜。
他旁边的助理：……
哥，你真的没意识到，你的情绪完全被凌穗岁带着走，可以说是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吗？（划掉
助理都不忍心看他的表情了，如果说凌穗岁扮演的秦娴是白月光的具象化，那应年简直就是痴汉的代名词。
两人拍完这场对手戏后，凌穗岁今天就收工了。
她准备走的时候，应年叫住她。
应年：“穗岁，晚上有空吗？我想和你讨论一下后天的剧本。”
凌穗岁：……
还算他有眼力见，知道靠近她压低声音说，但直接在手机沟通不是更好吗？
应年见她没说话，又补充解释：“明天夏天她们要过来嘛。你也知道，以季照莹的性格，肯定会拉我们出去玩，那就只能是今晚了。”
这倒是真的，夏天还没拍过戏，季照莹仅有的作品也是现代背景，她俩对横店影视城都非常好奇，昨晚还说让她带着她们参观参观呢。
凌穗岁点头，应年正要和她约个地点，就看见她举起手机。
她说：“你定个时间，视频和语音我都行。”
这都什么年代了，讨论剧本根本不需要线下碰面嘛。
不同框出现，就是从源头杜绝绯闻。
应年：……
她刚才还柔情似水地唤他殿下，这出戏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他说：“那晚上八点我们视频。”
凌穗岁比了个ok的手势，就去化妆间里换衣服了。
郑文君递给她装着常服的袋子，凌穗岁要进入隔间时，还有工作人员热情给她开门，并和她打招呼。
她刚来剧组的时候，可没这待遇呢。
好像也就是这几天她和应年相处多了，在别人眼中关系近了，加上她还认识应年那个圈子的人，周围人的态度才逐渐发生改变的吧。
啧……
不管别人对她态度如何，凌穗岁脸上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见到谁都叫声老师好。
今天换了拍摄场地，她没想到从片场走到停车场这条路线，都有人拿着手机追着她拍。
凌穗岁不确定这些人里有没有她的粉丝，她只知道他们是来看剧组其他人的，或者干脆是某些想蹭热度的博主，就专门守在这条路上。
他们不停问她有没有见到应年或者其他人，xx什么时候下班……这些凌穗岁都没法回答，只能闷头快速向前。
直到有人叫了“穗岁”，她才回头去看。
啊，是眼熟的这位。凌穗岁对她有印象，开机那天的全网第一根岁丝。
安娜兴奋地向她挥手，硬是从人群里挤到她身边。
“穗岁，终于等到你下班了！你今天拍戏还顺利吗？”
“挺好的。”凌穗岁稍稍放慢了脚步。
“顺利就好，穗岁辛苦了。你要加油，我明天还来看你！”
凌穗岁想说，明天她都不一定在这拍呢。
不过这件事也不用她担心，她知道很多剧组的保密工作做得和筛子似的。这些来追星的粉丝，说不定比演员还更早看到通告单。
“你也辛苦了。”她说，“早点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上车前，凌穗岁和她挥手告别，安娜内心在尖叫，手中的快门按个不停。
直到这辆车开走了，安娜才在原地高兴地转圈圈。
今天和穗岁老婆说话了，她说了一整句，她还让她注意安全！是说给她一个人听哒！
安娜在微博上啊啊啊啊啊狂嚎，这种追糊糊时独享温柔的快乐，没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懂的。
当天晚上，“岁岁平安·1219”的凌穗岁下班图发了出来，很快就上了热门广场。
是的，凌穗岁现在都有热门了。比起开拍前查无此人的状态，真是一个量变级别的进步。
虽然凌穗岁粉丝数量少，但颜值就是第一生产力。凌穗岁露脸即吸粉，这套图就又吸了一点惊叹于她美貌的路人颜粉。
粉丝们在站姐评论区狂夸，并争先恐后和老婆隔空贴贴。反正凌穗岁切小号点进评论区时，又捡到了一地的苦茶子。
#互联网并非法外之地
#这里是评论区，不是无人区
她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淡定地退了出去。
这种事情很常见，习惯了就好。再说了，她什么虎狼之词没见过。
八点还要和应年讨论剧本，凌穗岁先去洗了个澡，再换上新的常服。
郑文君下楼拿外卖，回来得比她预计中稍晚一些。
凌穗岁随口问：“很多人都在等电梯吗？”
“……嗯。”
郑文君应答的有些慢，整个人看上去也失魂落魄的。
凌穗岁问她：“文君，你怎么了？”
“我没事。”郑文君低下头。
通过她吸鼻子的声音，凌穗岁听得出她哭了。
凌穗岁想了想：“明天我朋友要来，你帮我先去踩点一下，横店影视城有哪些好玩的地方，好吗？”
郑文君对横店熟得不能再熟，她知道凌穗岁提这个要求，只是想给她找个离开的理由。
她胡乱在脸上抹了几下：“……那我先走了。穗岁，你有事的话随时联系我，我马上回来。”
“好的。”凌穗岁应道，“我都下班了，不会有什么事的，你放心吧。”
凌穗岁倒是比较担心郑文君，但她俩的关系还没熟到可以分享秘密的程度。所以，她还是给她独立空间吧。
她打开自己的外卖盒，又是一顿非常健康的轻食餐。
主食是南瓜粗粮，肉类是煎牛肉和鸡胸肉丸，还有几个虾仁，一块玉米，半个白水煮蛋，下面垫着熟西蓝花。
蘸料是不可能有的，以那玩意的热量，她还不如去吃红烧肉配大米饭。
凌穗岁边吃边看剧本，这场戏有她为数不多的正脸镜头，要好好珍惜。
秦娴安慰公主这段她昨天就拍了，她主要是表现出极度震惊，和对皇帝的极度失望。
最后，她的着急焦虑都化为了坚毅的情绪。她决定以“替嫁”之名，行刺杀之事，只要杀死敌军首领，就能提振军心，给黎国带来翻盘的希望。
导演对她的表现赞不绝口，夸她眼神和体态的转变非常厉害。
即使只有一个镜头，也能感受到秦娴的目光柔中带刚。在她温柔脆弱的外表下，其实是坚韧不拔的底色。
凌穗岁最重视的其实是刺杀戏，拿匕首捅进去的动作很简单，但由秦娴的人设做出来会很复杂。
她从没杀过人，更不是专业的杀手。她的手法会很生疏，效果却要一击必胜，好难啊。
而应年说的讨论剧本，是指从他冲入营帐后，抱起全身染血的她这部分开始。
凌穗岁将这段又过了一遍，心中就大概有数了。
这是赵瑎的重头戏，也是葛坤会亲自坐镇盯着的内容。
所以，应年提前两天找她讨论，也是合情合理。说不定他找她商量出什么新的灵感，还有和编剧、导演那边沟通着改剧本呢。
到了晚上八点，应年的视频通话打了过来。凌穗岁摆好手机支架，让摄像头对准她的剧本。
她解释：“这样方便我们实时记录。”
提前几分钟精心调整角度的应年：……
他默默切换了前后摄像头，也让剧本出现在通话页面。
助理问他：“哥，那你这补光灯还要吗？”
应年这里开的是免提，凌穗岁捂住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
不是，没听说过谁打个视频通话还要开补光灯，应年你的偶像包袱是有多重啊？！
她刚才都没仔细看，这家伙不会还特意化了个全妆吧。
对面没声了，大概是应年先按了静音，然后又戴上耳机。
他此时尴尬到不知道该说什么，还好凌穗岁先开口打招呼。
“应老师，晚上好。”
“……晚上好。”
应年轻咳几声，很快找回状态。
他俩先交流了对这段剧本的读后感，总体基调肯定是特别悲伤的。定下这个氛围后，他们再根据自己对角色的理解，去顺每个动作、每句台词的逻辑。
凌穗岁指出：“赵瑎冲进来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没救了。就是全身都是血，一看就救不回来那种。”
“这个时候我俩再说什么，都是基于我马上就要挂了的共识上，肯定要说最重要，最想告诉对方的话。”
应年：“我同意你后面的说法，但赵瑎心里肯定是想救你的。直到你真正闭眼前，他应该还抱着没准奇迹降临，你能活下去的希望。”
凌穗岁：“嗯……我觉得这种情绪对你来说是感性的期盼，但你理智上肯定知道，我救不回来了。不然你那么爱我，肯定是第一时间找医师，而不是抱着我说话。”
应年被她说服，在这里做了笔记。
他祈求她不要死的台词可以保留，但情绪就要变得更绝望，更有无力回天的悲鸣感。
他们接着往下顺后面的台词，赵瑎对她刺杀敌军首领的情绪反应就更复杂了。
应年：“占比最大，最直观的情绪肯定是痛苦，因为我马上就要失去你了。我觉得这里后悔和自责都有，但这两个词的分量好像又太轻了。”
“我恨我自己没能及时赶回来，让你要冒这么大的风险行事，而且也是因为我没在北境打胜仗，敌军才会一路南下入侵国都。”
“对了，应该还有对政敌的怨恨。都是他们使绊子，我在北境才会输，你为了保住我妹妹才会这么做。”
凌穗岁沉默片刻，应年分析的很有道理，估计也很符合原著作者的心路历程，非常大男子主义。
但……照他这种演法，她又要给他当工具人了。
虽然这是大男主剧里女角色的宿命，但想到这是她在这部剧里唯一的人设高光，凌穗岁又有点不甘心。
她都带他入戏、配合他演出这么久了，在秦娴下线这个名场面里，就不能让她也上个桌吗？
但直接说肯定不行，就算应年答应，编剧和导演也未必答应，毕竟秦娴在他们眼里除了苏男主外啥也不是，他们不会为了她去改剧本的。
所以，她得找个迂回点的理由。
凌穗岁想过之后说：“就没有一点正向的情绪吗？秦娴是最懂赵瑎的人，他们夫妻一体，赵瑎肯定也明白秦娴是怎么想的。”
“她冒着生命危险来刺杀敌军首领，也是为了国家大义，称得上是死得其所。”
“我觉得，秦娴之所以是赵瑎的白月光，不单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爱情，也因为秦娴和赵瑎志同道合，有共同的目标和理想，才称得上是灵魂伴侣。”
“从这个角度去理解，赵瑎的人设也会变得更立体。他后面一直怀念秦娴，永远忘不掉秦娴，实际上他怀念的不仅是这个人，也是他的初心。”
“你看，这样赵瑎的人设会不会好很多？比起忘不了某个女人，这样更符合一个明君的心态。”
应年听完都震惊了，感觉赵瑎这个角色在凌穗岁的描述中，都被拔高了一个层次。
凌穗岁心想，可算编完了。
为了给秦娴增加一点正面高光，她真的尽力了。
第25章
最考验凌穗岁演技的时刻
凌穗岁说服应年后，应年再去找导演和编剧就会变得很容易。
第二天，凌穗岁就收到了新的剧本。
修改的部分不多，主要是将秦娴的“妾深爱殿下，至死不渝”改成“为殿下心之所向，妾万死不辞”。
改动之后，虽然秦娴的人生轨迹依然围着赵瑎转，但已经从简单的小情小爱，上升到宏图霸业的高度。
而应年的台词，也从保证不会忘记她，一定会为她报仇，改成保证不忘今日国耻，必定驱逐胡虏，恢复中原。
这样，观众更能感受到赵瑎的理想抱负，秦娴的人设也从为爱冲锋的皇子妃，升华为深明大义的民族英杰。
凌穗岁对这个改动还是挺满意的，在男频小说的框架内，能改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事实上，她觉得喜乐影视选ip的眼光确实很棒。
至少在原著里，秦娴再怎么工具人，都是抱着刺杀的心态去一换一；要是换其他小说，很可能就是为了“保住清白”，不堪受辱自杀而死。
如果是后者，凌穗岁也不用想着怎么改了，那只会浪费她的时间。
她觉得改的不错，应年却有点纠结。
在他的视角里，这样改过之后，虽然突出了赵瑎高大上的那一面，却好像也淡化了他对秦娴的爱，或者说，显得没那么浓烈了。
他思来想去，觉得这事只对他有好处，但削弱了凌穗岁扮演的秦娴，还很不好意思来着。
对此，凌穗岁只能打出一排省略号。
忍忍吧，谁让这是男频文呢。在大男主视角里，他的喜好就是一切，应年的理解其实也没错。
可惜……就算将来她能演女主，这种思维也未必能套回男角色身上。
男频文要苏男主，女频文依旧要苏男主，很多女演员为一部戏兢兢业业、辛苦付出，但男演员只要炒炒cp，黏着女主发糖，就能轻松吃到偶像剧最大的红利。
对这件事情，季照莹深有同感。
她和全良拍的校园戏前段时间刚播完，虽然集均播放量只有一千多万，不算什么大爆剧，但相比于它的制作成本，在这个题材领域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了。
凌穗岁空闲时间也看过这部戏，虽然两边都是她朋友，但客观来说，季照莹的演技比全良好太多了。
然而，全良通过这部剧涨粉两百多万，成功挤入95生行列，目前传了好几个不错的男主饼；季照莹涨粉量还不到他的一半，盘点95花时依然没有她的姓名。
三个女生碰头时，夏天提起这事还觉得不公平，季照莹的心态倒是比她平稳。
“偶像剧就是这样的啦。”季照莹叹气道，“谁叫这些剧受众是女性，男演员因为性别关系，确实更容易吸粉。至少全良人不错，从拍摄到播出，我们没闹什么不愉快，还保持着正常合作关系。”
这里没有外人，她们三个也就放开了吐槽。
圈内有些男艺人，为了上位真的会不择手段。
他们会疯狂消费角色，主动炒真人cp，话里话外暗示女演员是他的理想型……总之，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吃作品红利，也不怕胃口太大撑到了。
在偶像剧里，永远是男主人设最好，很多cp磕的都是男主的深情，男主有多爱女主，女主的性格特点都要为男主喜欢服务，剧粉也最容易转化为男主粉。
男演员都占了这么大的便宜，粉丝还要倒打一耙，骂女演员吸血捆绑。这时候团队再下场引导，大粉发点小作文，很多粉丝真的会觉得，cp能起来都是男演员有苏感，以此来抹杀掉女演员所有的努力和功劳。
所以，全良能做到“正常”，就能得到“不错”的评价。
再加上，季照莹只是去吃经验包的，所以没那么在乎。
但是……其他女演员可没有季慧心这样的姑姑，也不是运气好能遇上正常的合作伙伴，处境要比她艰难多了。
凌穗岁托腮：“演偶像剧，尤其是甜宠剧，就要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
小生上位，一部剧就能爆出来；小花想站稳脚跟，至少要付出两倍、三倍的努力。
夏天满不在乎：“那就不演偶像剧呗，要我给男演员抬轿，我才不干。”
凌穗岁笑笑，没说什么。
参照她的表哥应年，夏天的背景肯定很强，她当然有这么说的底气。
但对行业内其他的女演员来说，如果不演偶像剧，她们很难遇到其他能出头的机会。
再说了，偶像剧女主也不是谁都能演的。她看不上的机会，其实有很多演员抢破头都争不到。
没办法啊，优秀的女性角色本来就少，还都握在头部演员手里。别说新人了，就连第一梯队的流量花都未必能接到真正的大女主剧。
更可怕的是，经常演偶像剧的演员，戏路会越来越窄，发展空间也会越来越小，女演员尤其如此。
季照莹就拍了一部现偶，算是出道代表作，让她的履历不至于是一张白纸。她目前在接触的项目，是某部大电影的重要女配，合同都签好了，很快就开机。
夏天也要进组拍戏，不过她拍的是电影短片。凌穗岁上网查了她说的导演名字，就知道这个短片是奔着国际三大电影节拿奖去的。
凌穗岁对此并不意外，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她早就知道，影视圈99%的好资源，都集中在1%的人身边。普通人每往上跨越一道阶层，都难如登天。
夏天问她：“穗岁，你拍完这部戏之后有什么安排？”
凌穗岁想了想：“我明天就杀青，先回家过年呗。邮箱里倒是有很多网剧的片约，只不过剧本都……反正，不值得我耽误上课去拍。”
粗制滥造的女主剧她看不上，而稍微有点规模的项目有大把人投简历，他们选都选不过来，不会主动问她的。
至于像《定风波》这种大公司出品、平台高度重视的剧，要不是临开机前缺演员，加上有人推荐，凌穗岁在里面顶多演个有台词的丫鬟。
她之前挂在热搜上，主要是为剧引流，虽然也吸了一点粉丝，但那点体量在内娱不值一提。
而且她又没有大公司背景，在她的作品播出前，圈内给她的咖位标签依然是素人。
想要流量的剧，不会考虑她；完全不在意人气，只要求演员演技好的剧……那必须是导演或主角名气够大，地位够高，撑得起场子，才有可能给新人扮演重要角色的机会。
比如，唐冰和青禾影视合作的那部剧，凌穗岁就一直在等着呢。
她觉得这个饼应该快动了，不仅唐冰问过她想不想演现代剧，葛坤导演也和她提起过，说他和青禾的刘制片人关系好，经常交流行业内有哪些好苗子。
这暗示挺明显的，不管这事能不能成，凌穗岁还是要记下葛坤的人情。
虽然他指导她和应年拍吻戏时很折磨人……但这都是为了剧好看，凌穗岁不会有任何怨言。
她和朋友们在房车里聊天，忽然车门被打开，应年穿着戏服进来了。
——这车是剧组给应年配的，凌穗岁只是沾光蹭车。
其实他早就邀请过她，不过她一直婉拒，说不用不用。
直到季照莹和夏天过来了，有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凌穗岁才敢上他的车。
应年不仅人来了，手上还提着星x克的纸袋。
“给，你们要的咖啡，大小姐们真会使唤人。”
季照莹：“应年你小子翅膀硬了，对我们就这态度啊？”
夏天：“太没诚意了，你要说公主请喝咖啡。”
应年：……
应年看了眼捂嘴笑的凌穗岁，深吸一口气道：“公主们，请喝咖啡。”
“这还差不多。”夏天将纸袋的封条揭开。
一杯拿铁，一杯卡布奇诺，一杯冰美式，袋子里还有超多奶精和白糖。
夏天问他：“你拿这么多糖，是准备甜死谁？”
应年本来想说，他是担心凌穗岁的冰美式太苦，但这话还没说呢，凌穗岁就撕开吸管，插进去后直接喝了一大口。
应年：……
好吧，看来她不怕苦。
“就，顺手拿的而已。”
夏天觉得他莫名其妙，季照莹却看出了点门道。
她看了眼淡定的凌穗岁，再看看浑身不自在的应年，好像懂了什么。
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因戏生情吗？
看不出来啊，应年这家伙，眼光竟然这么好。
季照莹眼里闪着八卦的光，上扬的嘴角比ak还难压。
她坐到凌穗岁身边，问她：“宝贝，我们晚上吃什么？”
凌穗岁想了想：“我明天有场很重要的戏，尽量别吃上火会爆痘的，其他都可以。”
应年虽然想留下，但他今天拍摄安排特别紧，外景必须要赶在天黑前拍完。
“我等会还有几场戏，先过去了。你们选好地方之后，让我助理去订位置就行。”
夏天表示OK，都来定风波探班了，肯定是应年请客买单啊。
在他走后，季照莹立刻用暧昧的眼神看向凌穗岁，还意有所指地撞了撞她的肩膀。
“怎么说？”她朝她挤眉弄眼，“应年人不错，你可以考虑一下。”
凌穗岁吸了一口冰美式，回答：
“他确实是个好人，但我喝咖啡从来不加糖。”
好吧，这就是不来电的意思了，季照莹觉得有点遗憾。
听她们这么说，夏天才想明白这些糖的用意，她简直又无语又想笑。
既然凌穗岁态度明确的发了好人卡，季照莹和夏天也就不聊这件事了。
吃晚餐时，季照莹更是挨着凌穗岁坐，将应年挤到她的斜对面。
应年很不爽地盯着她看，几个意思啊？
季照莹镇定自若：“你们明天要拍生离死别的戏，这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了。所以，你就坐那边，我帮你提前找找感觉。”
——其实是凌穗岁说了，应年还在上头阶段，她私底下不想和他接触太近。
所以，她和夏天才留给他这个座位。
提到明天的戏，应年不禁感觉到了压力。
他坐下后叹气道：“别提了，我和穗岁昨天讨论出新灵感，编剧很重视。”
夏天：“这是好事啊。”
“是好事，他们本来就重视，现在导演更加重视。他今天都暗示我三回，明天的戏超级重要了。”
应年看向斜对面：“穗岁，导演有没有找你谈话？我听说为了留足这一段的时间，连通告单都调整了，直接将另一场戏挪到后面拍。”
凌穗岁点头：“导演也找我说了。”
旁边的夏天一脸疑惑：“没有啊，你今天又没戏，我们整天都待在一起，哪有人找你？”
她冲着应年说：“导演单独找你，肯定是怕你耍大牌不配合，穗岁又不会这样。”
凌穗岁：……
应年：……
凌穗岁试图挽回：“因为明天的戏好不好，主要是看应老师的发挥。”
夏天：“这个确实，你的演技很稳，就是应年可能会拖后腿，所以才需要导演单独辅导。”
凌穗岁：……
虽然她说的是实话，但是……
算了，夏天对谁都这样，她这张嘴一启动，就是无差别核打击模式。
谁都敢说，在定风波拍摄期间，最考验她演技的时刻就是现在。
不能笑，不能笑，凌穗岁反复绷住脸上的肌肉，千万不能笑……
这对她的考验实在太大，季照莹在旁边笑得太魔性，她都捂着肚子直接笑倒在她肩膀上了。
应年：……
他看着对面两人，再看看旁边的夏天。
他生无可恋：“你不是我表妹，你是我活爹。”
夏天淡定地回答：“谢谢夸奖。既然如此，在座的各位都是我姐妹，也等于都是你的义父了。”
应年：……
怪他，怪他非要招惹夏天这张嘴！
听到这，凌穗岁终于还是绷不住嘴角，背过身去笑了出来。
唉，她的表演功底还不够深，演技还有很大进步空间啊！
第26章
凌穗岁的辅助入戏法
杀青日前一晚，凌穗岁特地早睡。
她难得地没有进入自习室，而是让精神也跟着休息。她得养精蓄锐，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嗯……拍摄场地也确实是古代战争背景。
凌穗岁换上了不合身的嫁衣，这是为了剧情需要特意找的错码衣物。
不仅因为她是悄悄替公主前往，也因为在剧本中，所谓“和亲”全都是幌子和借口。
嫁衣不合身、没有正经的婚礼仪式、选在白天就急匆匆将她送走……这些种种荒诞不合理的表现，都是黎国皇帝昏庸懦弱，只想卖女求荣的事实佐证。
所以，在这兵荒马乱的节奏里，秦娴“替嫁”才无人发现，更没有人去关注“新娘”的状态，也就让她浑水摸鱼带了匕首。
至于敌军那边——他们稍微大声一点，黎国的皇帝和使臣就会吓到屁滚尿流。在敌军心里，简直没有比这更好捏的软柿子，更适合狮子大开口的地方了。
黎国的军队尚且被他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至于一个身材娇小，细腰轻易就能折断的公主，他们就更不可能放在眼里，更别说想到要搜身检查。
这场戏的前半段，凌穗岁都披着盖头，导演让她走到哪，她就走到哪。
“和亲”路上，秦娴是没有任何台词的。她坐在仓促准备的马车里，一路沉默着出城，到达敌军营帐。
在内娱，但凡是个红一点的演员，这种完全不露脸的戏份都是替身上场。导演也想过临时找个替身，但凌穗岁表示没关系，她可以亲自上。
不露脸怎么啦，她之前和应年拍对手戏，也是背影出镜不露脸啊。再说了，演员要演戏，并不一定得靠脸和表情，肢体语言也是重要的构成部分。
夏天和季照莹在b组监视器后面，以这样的方式看凌穗岁的表演。
换成是别人，剧组肯定会赶她们走，毕竟监视器不是外人随便能看的；但她们分别是大男主的表妹，大男主的发小，那就另当别论了。
夏天：“穗岁要放大招了。”
“啊，什么？”季照莹有点疑惑，“她的脸被盖着，没办法哭吧？”
“不是哭，是身体颤抖。”
夏天指着监视器说：“你看这个画面，是不是感觉能看出她的情绪。”
镜头正在拍的是花轿内，凌穗岁站在上面，身体无声地战栗。
这个幅度特别精准——她们都能看得出她在发抖，这种颤抖来自极度紧张却又想要克制住的心情，所以若隐若现，并不规律。
季照莹嘶了一声：“好难控制哦。我想象了一下，如果是我来，那大概率会演过头，变成特别冷的感觉。”
夏天补充：“也有可能演成多动症和帕金森。”
季照莹：……
昨天还在笑应年，今天她也成了应年QAQ
“她确实很会控制身体。”夏天说，“比起我和她一起完成小组演出的时候，她又进步了。”
其实，身体颤抖算是凌穗岁的舒适区，她在很多表演中都展现过这项技能。
最让夏天觉得厉害的，是凌穗岁在优势领域都没满足现状，而是还能突破瓶颈，继续精进。
60分到90分很容易，90分再往上走的难度，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夏天肯定地说：“我相信，凌穗岁会成为一个好演员。”
季照莹虽然也认同这句话，但她挑眉问道：
“你见谁都爱损两句，怎么唯独偏爱凌穗岁啊。”
夏天：“你搞错了，我从来不损人。我只是不说谎，是娱乐圈里最诚实，最正直的人。”
季照莹：……
她举双手投降：“我们还是专心看她演戏吧。”
拍摄现场，凌穗岁坐在营帐内的床上。
她仍然披着红盖头，大半视野都被红绸遮挡。
现在拍的是敌军首领的戏。属下来给他敬酒贺喜，嘴里还说些不好听的荤话。
即使她只是个背景板，凌穗岁依然在根据秦娴的性格去给出相应的反应。
她不在意自己在镜头里可能只是一团模糊的红，能拍到最好，就算拍不到，就当是她自己的入戏练习。
前面的文戏拍完，接下来就该到动作戏了。
导演开始讲戏：“等会首领去掀秦娴的盖头，秦娴要表现出很柔弱很害怕的样子，让他继续放松警惕。”
“秦娴，他压在你身上的时候，你就可以拿出匕首往他心口上扎。他会剧烈挣扎然后将你踢到地上，这时你就告诉他，匕首是有毒的，他必死无疑。”
“首领这时气血上涌，你天旋地转倒在地上。你知道自己真的要死了，就狰狞地将匕首抽出来，在秦娴身上捅了很多个血洞。”
“然后外面传来响声，是赵瑎突袭。属下进来报告的时候特别惊慌，他本来想把秦娴拖走当人质，但秦娴用最后的力气反抗，直到赵瑎进来，将属下一剑杀死。”
戏就先排到这里，剩下的肯定是等男主角来了再讲。
现场调整好打光位置后，导演喊开始。
首领大手一挥，让属下们都滚远点，别打搅了他的好事。
他迈着粗犷的步伐走过来，凌穗岁的身体不断往后退，颤抖的幅度也逐渐加大。
“准备拍掀盖头的特写，演员做好准备。”
她先是低下头瑟瑟发抖，这是处于险境时感到害怕的本能。但想到此行的任务后，她又死撑着抬头看。
她的眼里有对未知的恐惧，也有闪烁的坚毅和倔强。
接下来要表演的柔弱害怕，对她来说更是信手拈来。除了有两条是动作节奏问题，被导演要求重拍外，她在情绪流露的近景镜头里基本都是一次过。
凌穗岁躺在床上，化妆师和助理将她的头发弄得很凌乱，扮演首领的演员岔开双腿跪在她腰间，眼神都不敢往她那边看。
导演在喊：“你看她啊，你这时候害羞什么！拍戏的时候认真点！”
首领演员连声道歉，又和凌穗岁说了句不好意思。
凌穗岁倒是非常淡定，这场戏也就脱掉外面的婚服大褂，她里面还穿了两层里衣呢。
要说脖子这里会被扯出v领，这更没什么好害羞的。她以前走红毯穿礼服时，露肤度比这个高得多。
“你放轻松就好了。”凌穗岁安慰他，“别紧张，现在拍的是侧面镜头，注意动作就行了。你真正粗暴的正面镜头是直接对着摄像机拍的，我看不到那个，所以不要有心理压力。”
被她提醒表演重点后，首领演员的心态稍稍好了点。
导演喊开始，他就去扒扯凌穗岁身上的婚服，但这次他依然下意识回避了凌穗岁的视线。
虽然表情上略有欠缺，不过演员的动作看上去足够凶狠，凑合用吧。
导演皱皱眉，还是放他过了。
凌穗岁心里是不太满意的，她觉得只要多拍几条，首领的表情完全可以调得更好。
但她也知道，剧组拍摄时间有限，导演只会在男主的重要戏份上精心雕琢，至于其他演员的……没那么重要。
所谓的重头戏，得等应年进场后才算。
所以，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凌穗岁的表演机会有限。只要凑合着能过，导演就会过。
如果她不愿意凑合，就只能一次性做到最好。
在即将拍刺杀桥段前，凌穗岁特意确认过，这确实是一把可伸缩的道具匕首。
拍摄间隙，她还和首领演员反复练习，这一刀必须扎得又稳又准。
摄像机就位，凌穗岁躺回床上。
随着镜头推近，她的眼里闪过决绝，神态的变化让监控器前的导演都感到意外。
摸索匕首的镜头刚才就拍好了，她这一幕只管狠狠扎进首领的心口。
不管首领脸上表情如何，信念感极强的凌穗岁手臂疯狂用力，连青筋都快要爆出来了。
导演喊卡之后，化妆师上来给匕首定位，并在“伤口处”洒上道具血包。
首领演员夸她：“凌老师刚才的眼神太绝了，我都被你吓到，以为自己真的和你有深仇大恨呢。”
凌穗岁露出营业微笑。
……说实话，她确实有给他一刀的冲动。原来他还知道自己被吓到，刚才的表现像块木头啊？
这段刺杀戏，肯定得两个人交锋才能演得精彩。她一个人开大有什么用？！
她在这疯狂输出，惊涛骇浪，对面是平静的死水，是生怕观众被她调动起情绪，要给大家来个强制降温是吗？
更离谱的是，这段就这么过了，导演脸上的表情虽然嫌弃，但也没有说要多磨几遍的意思。
好一点的结果，是正片里只剪她的表情和匕首在心口的特写，不用给首领这时候的反应；
但如果这家伙是关系户，是某个投资方、赞助商、出品方指定来刷脸的……
哈哈，那不管他演得有多烂，观众都能在4k画面里看到他呆板的脸，瞬间出戏哦。
……从导演也不打算教，直接摆烂的态度来看，凌穗岁觉得很可能是后者。
反正教也教不会，随他吧。
接下来要拍的首领挣扎，将她踢下床的戏。凌穗岁想过之后，觉得这个男演员完全靠不住，想发挥好还是得另想办法。
她说：“等会拍摄时，我可能会很投入，可能会有一些临时发挥……您别介意哈。”
首领演员还不知道他要面对什么，傻呵呵地就点头了。
导演喊开始后，这家伙脸上的表情果然很呆。
凌穗岁面上继续演坚毅厌恶，然后伸出手，在他腰上用尽全力、狠狠地掐了一把。
好了，这下他震惊、痛苦、难以置信的表情就很到位了。
这样的神态来踢她一脚，效果让导演都满意。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开窍了……但只要不像之前那么拉跨，管他怎么了。
这场戏喊停后，凌穗岁立刻和他道歉。
“抱歉，我刚才太投入了，没控制住自己。对不起，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首领演员：……
他纵使心里有火气，感觉也很难发出来了。
按照秦娴的人设，她在镜头里怎么攻击他都是合理的，她管这叫“即兴发挥”确实没毛病。
但是……她演秦娴的时候是不是太入戏，即兴的成分太多了？
他气急败坏拿匕首捅她时，她本来应该躺在地上不动，但她却使出浑身解数来攻击他。
凌穗岁的手被钳制住，那她就用脚踢。她每一脚都用了十成十的力，都恨不得能踢到实处；当他防着她的腿时，她又会趁他不备，将指甲嵌入他的手臂，还在上面划出痕迹，疼得他倒吸凉气。
而且，这段明明没有台词，凌穗岁却加入了语言嘲讽。当然，她是以秦娴的身份说的。
敌军入侵，秦娴身为黎国皇子妃，对他们肯定是深恶痛绝。
在此情境下，无论她骂得多难听，说了多少垃圾话，都很合情合理，很符合人设啊。
有凌穗岁“辅助入戏”，他们这段搏斗的效果还算不错。
就是戏拍完之后，被骂又被打的首领演员欲言又止。
他怀疑凌穗岁是故意的，但她拍摄时又那么真情实感，情绪激动，喊卡后又立刻给他道歉，看上去愧疚得都要哭了。
凌穗岁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对不起，都怪我刚才入戏太深……”
首领演员：……
他还能怎么办，只能夸她戏好，演技浑然天成。
等营帐内的戏拍完，凌穗岁又调整了下状态。
嗯……接下来就要演赵瑎到达后的重头戏了，按照剧本的要求，她看见他的第一反应要非常惊喜，终于等到他了。
凌穗岁想叹气，现在这种情绪根本就不用演。
娱乐圈里“演技好”的标准，已经在同行衬托下越来越低了。
第27章
《定风波》杀青
应年等人转场来营帐时，凌穗岁正在画流血妆。
她的脸上被画了好几道血痕，白色里衣也处处沾了道具血迹。为了营造命不久矣的虚弱感，凌穗岁从早上起来就没吃东西，也没喝过水。
前面那场戏确实耗尽了她的力气，她现在口干舌燥，腹中空空，还要进行漫长的等待。
郑文君问她：“穗岁，真的不喝水啊？”
“不喝。”凌穗岁态度坚决，“等会要拍的是失血过多的状态，总不能我还是面色红润有光泽吧。”
导演特地过来看了眼她的状态。本来葛坤还担心凌穗岁把自己折腾得太惨，上镜就不好看了，但在凌穗岁微喘着气，给他表演一个弥留之际的眼神时，他就放心地坐了回去。
凌穗岁五官底子够好，随便造作也扛得住。更重要的是，她的眼神戏特别好，让导演在权衡之后，觉得可以稍稍舍弃追求画面精致，更注重生动自然。
对比起某些只在乎造型好不好看，还会拼命找角度的演员，凌穗岁真是业内一股清流啊。
今天，葛坤也很希望她早点火起来。
应年的房车停在外面，统筹过来说：“应老师，您在这稍等会，我安排光替过去定位。”
“不用。”应年助理说，“这场是重头戏，我们这就过去。艺人要提前进入状态，找找感觉。”
统筹立刻吹捧道：“应老师，您真是太敬业了！”
助理内心在呵呵，什么呀，他就是想早点过去见到凌穗岁罢了。
从应年刚出道，助理就在身边跟着了。他还从没见过，自家艺人为了哪个女明星上头成这样的。
好吧，不过也可以理解。凌穗岁本来就好看，古装扮相更是美若天仙，应年这些年都没谈过恋爱，对着她春心萌动简直太正常了。
应年整理好戏服，进入营帐后就直奔凌穗岁的方向。
季照莹和夏天也来了，因为等会要拍比较悲伤的戏，她俩怕打扰到他们的情绪，就没往演员跟前凑，只在监视器后面站着。
凌穗岁已经画好了战损妆，除了左脸上一道大伤口外，其他位置也有几道小血痕。
她嘴边也有血迹，等会嘴里还要含道具血浆。郑文君帮她问过了，是蜂蜜加了食用色素，还混了点番茄汁。
应年进场后，导演先拍了他冲进来杀敌的画面。在他拍打戏期间，凌穗岁是躺在地上的背景板，也就给应年提供一个眼神方向。
这段武打镜头是应年亲自上阵，没用替身。凌穗岁在地上看着，觉得他打得还行。
当然，这个“还行”是建立在内娱武打戏里各种慢动作、甩扇子转身、转圈圈等行为的对比之上。
至少应年是真的在和武术演员套招，动作也勉强算得上刚劲有力。
凌穗岁一边看，一边学，应年请的武术指导很厉害，再配合葛坤对镜头的把控，这段拍出来肯定很好看。
唉，她也想拍这么帅的武打戏，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接到这类角色。
感受到她目光的注视，应年拍打戏时都更来劲了。他本来想炫个技，结果被导演怒骂。
“你在干嘛？秦娴都快挂了，你看上去竟然一点都不着急啊！”
应年：……
应年赶紧回归角色状态，找到心急如焚的感觉完成了这场打戏。
他奔向秦娴的画面是难得的一条过，因为此时的凌穗岁等了太久，是真的肚子很饿，嘴唇很干，躺在地上没什么力气。
应年对她是真的心疼，他单膝跪在地上，将她小心翼翼地抱住，手掌颤抖着抚摸上她的脸颊。
他在这个地方要哭，一开口眼泪就要落下。
为了这种极度悲伤的情绪，应年酝酿了好久，在脑子里将所有哭戏用的记忆素材都过了一遍。几分钟后，他眼眶红了，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烁。
这里先是近景，再转特写。导演安排了多机位，先让他们连贯地拍一遍，找找感觉。
应年抱着她，哭着说他来迟了。而秦娴此时真的快挂了，凌穗岁嘴唇微张，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注视着他，嘴角还努力勾起一丝笑。
——这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凌穗岁这时候笑，既是表现出秦娴深爱赵瑎，看到他平安归来的欣慰释然，也算是以乐景衬哀情，增强情绪冲击力的表演技巧。
凌穗岁嘴里念着“殿下”的口型，看向赵瑎的眼神依然充满了爱。
相比于应年要处理很多种复杂情绪，凌穗岁反而要将“爱”发挥到极致。
秦娴爱他的丈夫，也爱生养她的国家。她杀死了敌军首领，已经达成了来时的目标，她筋疲力竭，只剩强撑着的一口气，没有办法再去想多余的事情。
在人生最后的时刻，她只剩对赵瑎的爱，和对他恢复中原、结束分裂的满腔热忱。
凌穗岁的特写已经过了，还多保了一条。以定风波剧组的平均表演水平来看，她是最让导演省心的优等生。
应年抱着她痛哭，哭得声嘶力竭，嗓音沙哑。
但导演对此不太满意，他的评价是“不够触及心灵”。
——嗯，就是嫌他的表演浮于表面，看起来不走心。
应年连续哭了五次，效果却是一次比一次差。就像设计作图改了无数版，最后发现都不如第一版。
凌穗岁心里都替他着急，他这是第一次哭的时候没把控好，后面也不知道怎么调整，高强度的哭泣对他的体力和精神是双重消耗。
导演暂停拍摄，上来给他讲戏。
葛坤说了一大堆要领，要他想想秦娴对赵瑎有多重要。
赵瑎从小被欺负，是秦娴帮他赶跑了坏小孩；赵瑎不受重视，没有任何政治资本，是秦娴给他牵桥搭线，秦家为他保驾护航；
他出征前最大的愿望是赶跑敌军，早点和秦娴团聚，但他为黎国鞠躬尽瘁，九死一生后，发现皇帝不仅没有照顾保护好他的家人，还逼得秦娴舍生取义，马上要魂归黄泉。
导演几乎是将这一段关系掰碎了讲给他听，应年的情绪也重新被调动，但他反复哭了两次，还是达不到导演想要的效果。
制片人在旁边干着急，小声问导演：“老葛，你都把演员哭累了，这场戏到底还要拍多久？”
拍戏成本是很高的，每多拍一条，都是经费在燃烧啊！
葛坤也很无奈：“你也知道，喜乐和应年团队那边是想用这部戏冲奖项的……不管怎么说，总得有个用来营销宣传的高光片段吧？”
应年虽然是资源最好的95生，但他流量不突出，网剧上星剧实绩不突出，前三番电影暂未上映，在95生盘点里常常处于比较尴尬的位置。
为了把他顶上95生top，至少也要排进第一梯队，团队就瞅准了主流奖项，以此来拉开和同龄男演员的差距。
奖项确实可以运作，但也不能让评委闭着眼投票，总得拿出点货真价实、观众认可的实例，大家对你的奖项才心服口服啊。
否则，不仅没有评委敢冒着毁掉名声的风险帮忙，拿奖之后对演员也不是正向加成，只会带来舆论翻车。
葛坤的任务就是拍出应年的演技高光，他思来想去，觉得这场戏会是突破口。
合作演员是凌穗岁，她不仅不拉跨还能带飞男主；应年本人对她也有很强的好感，更容易入戏……而且，哭戏的情绪感染力最强，也最抓人眼球，最容易让观众共情。
换成其他戏份，可就没有这么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了。
制片人：“道理我都懂，但他再哭下去眼睛就废了，到时后面戏份怎么拍？他经纪人那边怎么交代？应年要是在剧组有个闪失，他家长辈能放过我们？”
葛坤心里也烦躁得很，这些烦人的家伙既要又要，就只会把他夹在中间难做人！
他想了想：“我去找小凌说几句，让她带应年入戏吧。有时候导演说再多，都不如演员之间自己摩擦出火花。”
制片人很怀疑：“你说那个运气很好的女演员？能行吗，她也是个新人吧。”
“肯定能，你放心吧。”导演瞥他一眼，“你别忘了以后报答人家，有什么好资源多想着点。”
制片将信将疑，明显没把这话往心里去。
葛坤哼了声，爱信不信。
现在看不起她是个新人，等她将来红了，你还不一定能请到她呢！
葛坤走过去说：“两位演员调整下状态，先找找感觉再拍吧。”
其实是应年的哭戏没过，导演却说“两位演员”。
凌穗岁听懂了，这是要她帮忙带带应年，但为了照顾大男主的面子不能明说呗。
凌穗岁：……
行吧，要是这个片段出圈，对她也有好处。就算应年发通稿不带她名字，总不至于把她的脸打上马赛克吧？
场务搬来两个小马扎，应年和凌穗岁坐在上面补妆。
她总算喝了点水，还是用的吸管。她得接着戏，继续保持嘴唇的干涸状态。
应年确实哭到累了，眼里的疲倦特别明显。凌穗岁挪着小马扎向他靠近，她说：“你可以抱着我吗？”
应年用行动来回应她的要求，他伸出左手搂着她，让凌穗岁的头搭在他肩膀上。
他有些惭愧：“不好意思，让你陪我一遍遍ng，确实是我拖你后腿了。”
凌穗岁摇头，应年的演技其实没那么差。
刚才那几段哭戏，拿出去在偶像剧里乱杀没问题，只是导演有更高的要求，他的团队也有更高的期望。
她环住他的脖子，依偎进他怀里。应年轻抚她的长发，闭着眼睛找赵瑎的感觉。
他听到凌穗岁说：“你有想过人死后的事情吗？”
应年不知道，他觉得死亡这个概念离他太遥远了。
凌穗岁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在我死后，你应该很快就会忘记我。因为你的生活会被新的东西填满，以前的人和事就没那么重要了。”
应年下意识否认：“不会，你别用第一人称……”
他刚想说这样不吉利，凌穗岁就伸出食指，抵在他的嘴唇上。
她的眼里闪过水光。她说：“你肯定还会再娶，会有别人成为你的妻子。到时候，在你怀里的人就不是我了。”
凌穗岁的眼泪流了出来，她看上去又难过又委屈，可就算是这样，她都不舍得用责怪的语气和他说话。
被她这样看着的沉浸体验实在太强，哪怕明知这只是剧情设定，应年也情不自禁感到愧疚。
他只能苍白地解释：“你不一样，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永远无法被取代。”
他想要擦去凌穗岁脸上的眼泪，但他越是触碰她，她的泪水就越是止不住。
凌穗岁哽咽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应该这么做……但我……我还没有和你白头到老……我们在庭院种的树苗，还没等到它开花结果……”
她将脸贴在他的战甲上，感受到他的手臂逐渐用力，将她抱得越来越紧。
凌穗岁哭着问他：“你也会和别人种树，会这样抱着她吗？等你和其他人有了这样的回忆，你就会忘记我，不再需要我了。”
“不会的。”应年的眼眶里逐渐蓄满泪水，他不断重复说：“不会的，我绝对不会忘了你，我最爱的只有你。”
导演拿起对讲机，让各部门抓紧时间调试，做好拍摄准备。
他想过凌穗岁很强，但没想到这么强，难道这是技术流+应年对她是真爱的双重buff？
凌穗岁继续哭着说：“可是你会组建新的家庭，还会有孩子……我和你都没有孩子……”
“就算你更爱别人也没关系……我只希望，你不要忘记我……”
应年不想再听下去了，他打断她：“我不要别人，我只想要你。别说了，别说了。”
火候差不多了，凌穗岁抬起满是泪痕的脸。
她平静地望着他，轻轻抚上他的脸。
她说：“可我已经死了啊。”
“你看，我身上流了好多血。我是被敌军用匕首捅死的，每一刀都好疼……我在刀锋上涂了毒药，每挨一刀，就感觉身体快要裂开了……”
凌穗岁并没有真的挨刀，但应年的心已经被她扎得千疮百孔了。
他的情绪彻底崩溃，抱着凌穗岁嚎啕大哭。
场务撤走了他们坐的马扎，摄像机也立刻就位，应年保持住了状态，哭得格外投入忘我。
他不仅达到了导演“触及心灵”的要求，甚至都快将魂哭没了。他紧紧抱着凌穗岁，在极度悲伤的基调下继续演戏。
台词是他们改过的版本，在凌穗岁用微弱的气音说出“为殿下心之所向，妾万死不辞”后，应年的情绪也被顶到了最高点。
他以性命向她起誓，永远不会忘记驱逐胡虏，恢复中原的理想，因为这是他们共同的志向与追求。有这层羁绊在，没有任何人可以超越秦娴在他心中的地位。
直到这场戏拍完，导演都喊了停，应年的情绪仍处于上头状态。
他抱着凌穗岁不撒手，呼吸时还带着抽泣声。看他这样，两人的助理都有点不知所措，踌躇着不敢上前了。
凌穗岁：“……应老师，放开我吧。其实你用这个姿势抱我，我很难受的。”
被她提醒后，应年的思绪才游离着回到现实。
他赶紧松开抱着她的手，本来是想将她扶起来，但接收到凌穗岁眼神信号的郑文君快他一步。
他的左臂还留存着她的体温，此刻她却和他拉开了距离。
应年有几分怅然若失，他想说些什么，又觉得在这里开口不合适。
季照莹和夏天走了过来，夏天手里还抱着一束花，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变来的。
“杀青快乐！”她将花送给凌穗岁。
凌穗岁刚擦完眼泪，这会又觉得被感动了。
她抱着花束和两个朋友拍合照，应年也想凑过去，但他突然意识到，夏天送了花，季照莹也从背后拿出来积木礼盒，就自己什么都没准备。
他看向助理，低声问：“你怎么不提醒我？”
助理：……
助理在心中吐槽，你要追的姑娘，你自己咋不上心呢！
就连导演都给凌穗岁准备了红包，还是两个。
一个是庆祝她杀青，另一个是为了她今天演“死人”，这是剧组的传统了。
应年本来说今晚他请客吃饭，但又想到不行，他今天得拍夜戏。
他只能叹气：“不好意思，我忘了给你准备礼物。”
“没关系。”凌穗岁客气地说，“这段时间跟着应老师学到了很多，对我各方面都很有帮助。”
夏天：“比如说……”
在她开启嘴甜模式前，季照莹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应年：……
谢谢，虽然夏天什么都没说，但他莫名感觉杀伤力变得更强了。
凌穗岁将戏服换下来后，众人准备送她离开。
应年还得拍戏，季照莹和夏天还要在横店多住几天。夏天是对这个地方感兴趣，季照莹则是对各个剧组的八卦感兴趣（划掉
凌穗岁和他们挥手：“送到这就行啦，我和文君回酒店收拾行李去了。”
夏天：“开学见。”
季照莹：“虽然我不在帝都上学，但欢迎来魔都找我玩！”
凌穗岁笑着应下，她看向应年，也和他说了再见。
应年愣愣地看着她。
她杀青了，要离开了……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但凌穗岁转身离开的背影，让他心里升起难以言喻的恐慌和抗拒。
“等一下！”应年的声音比脑子快，“穗岁，你先别走。”
他这句话说得有点突兀，季照莹和夏天的表情都有点微妙。
夏天正要说什么，应年先堵住她的话头：“你们两个先走远点，我和穗岁有话要说。”
夏天：……
她今天已经被打断施法两次了，这些人就那么不想让她说话吗？
啧，一群听不得实话的家伙。
凌穗岁叹气，看应年的态度，逃避没有用，得正面解决才行。
她说：“没事，你们先走吧。文君，你去帮我买瓶水，我好渴。”
郑文君点头，而且拔腿就跑。开玩笑，这个场面她可不敢留。
应年助理也表示：“她不知道哪里有卖水的地方，我带她去。”
这四个人被支开后，应年和凌穗岁一时相对无言。
他想了半天，才开口：“穗岁，我……”
“什么？”凌穗岁偏头看他。
应年心里乱得很，他干脆遵循着最直接的想法：“我不想让你离开。”
凌穗岁笑道：“可我已经杀青了，秦娴的故事结束了。”
她说：“应年，你对我的好感只是入戏太深，加上今天拍了情绪这么激烈的戏份。你舍不得我，其实是赵瑎舍不得秦娴。”
“……是吗？”
应年上前半步：“不，不是你说的这样，不仅是角色……”
“你需要冷静。”凌穗岁做出停止的手势，“很多演员的因戏生情，只是分不清戏里戏外，角色和本人。”
“应年，等我们分开一段时间，你就会想明白的。”
她的语气太过于冷静，导致应年也陷入了自我怀疑。
眼前的人穿着现代装，也拆掉了发包，卸去了妆容……她的脸和秦娴一模一样。
但她要走，她不在这里拍戏，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她……想到这里，应年的心依然像是被人揪住。
“我真的……？”
他怎么会分不清，他在心里想着她的时候，永远都是凌穗岁，从来不是秦娴。
【恭喜宿主，[应年]对你的好感值达到100！】
凌穗岁顿了顿。
她用无比肯定的语气说：“嗯，你只是还没从戏里走出来。”
作者有话说：
应年：我失恋了，好难过QAQ
第28章
无论黑红，都是星光
羊城。
早上六点，凌穗岁睁开眼睛。
她昨晚并未开启睡眠模式，但身体的生物钟还是将她准时叫醒。
凌穗岁翻了个身，从床上起来。完成洗漱后，她就在房间里练晨功。
假期懈怠对她来说是不可能的，哪怕是在剧组，哪怕要拍大夜戏，她都能抽出时间练基本功。
业精于勤，荒于嬉，是各行各业都适用的道理。
七点，保姆在门外敲了敲，提醒她下楼吃早餐。
凌穗岁换了家居服，和餐桌上的郝仁打了声招呼。
“早，爸爸。”
“早上好，岁岁。”
郝仁停下喝粥的动作，和她说：“今天要来家里拜年的亲戚名单已经共享到家庭群，上面有时间、人名和他们的照片，以及每人对应的亲属称谓。”
“你记得仔细看一遍，别搞错了亲朋好友的身份。”
凌穗岁点头：“好的，爸爸。”
郝仁停顿片刻，接着说：“我和你妈妈都没有娱乐圈方面的资源，你想往这方面发展，只能靠自己了。”
“如果日常花销不够，可以和我们说。”
——至于给她投资一部戏之类的大制作，他们家还做不到。
凌穗岁继续点头：“好的，爸爸。我的钱够花。”
郝仁又简单关心了几句她最近的情况，凌穗岁也如实回答。
虽然他们之间的沟通不像父女，更像同事……但每个家庭都有不同的相处模式嘛，问题不大。
吃完早餐后，凌穗岁回到她的房间。
她打开了郝仁发在群里的文件，她的叔叔郝建一家十点钟来访。
凌穗岁：……
这名字还真是……只能说爷爷奶奶很有想法。
时间还早，凌穗岁躺在床上刷会手机。
她先是搜索了自己的名字，发现为数不多的几条实时都是粉丝艾特，超话里竟然还有带她大名的数据贴了。
开机那天上过热搜后，花瓣各娱乐小组也有部分人记住了她。
在业内和粉圈都很关注的德塔文待播剧景气指数榜单里，她曾经以一人之力，为《定风波》贡献了40%的话题热度，兴趣热点关键词是“选角”。
当然，那只是开机当天的数据，第二天她的名字就不在榜单上了。
尽管这数据只是昙花一现，但她又不是主角，番位可能要排到十番开外。而且她不算是“明星”，就算之前贾珍珍刷了波脸熟，也没多少人知道她的名字。
显而易见，凌穗岁能为《定风波》带来热度，完全是凭着那张脸美貌出圈。
凌穗岁其实不急着当流量花，但花瓣娱乐组已经有人急着踩她了。
说她没公司，没团队，上热搜了也不会营销，将来肯定火不了……总之，就是全方面踩她，尽可能劝退想要买股她的红人粉，千方百计让粉丝对她失去信心。
凌穗岁不仅不生气，还读得津津有味，看底下成分不明的回帖也觉得挺有意思。
不错，看来她的出现已经让其他人产生危机感了，这证明她在同行眼里非常优秀，很有一飞冲天的潜质啊。
至于这些踩她的帖子，凌穗岁压根就不往心里去。
永远记住，在互联网上被提及就是星光。红也好，黑也罢，无关痛痒的帖子根本影响不了什么，反而没人搭理，无人在意才是最可怕的。
凌穗岁收到消息弹窗，是来自应年的早安问候。
她特意等了一会，才回复“早上好”的表情包。这个时候，应年大概已经把手机交给助理去拍戏了。
没过多久，陈越宁也给她发了早安，还问她最近怎么样。
对这两个每天来她这刷好感，比上班打卡还积极的男人，凌穗岁的回复永远是还行，挺好的，拍戏加油。
应年还在拍戏，陈越宁也进组了——就是之前郭泉和严凯争抢，最后落到他头上的古偶项目。
凌穗岁在床上翻了个身，顺便进入系统进行每日签到。
今天签到的手气一般，只有3积分，又是想问候系统的一天。
不过算了，反正凌穗岁现在积分充裕，也不是那么在乎个位数的差额了。
应年对她好感度满值，给她贡献了一百积分；这两人不间断找她聊天打卡，从放寒假到现在，她已经解锁连续7天互发消息的[保持新鲜]成就，又赚了一次抽奖机会。
凌穗岁觉得，既然有7天，那肯定还有其他时间跨度的成就。所以，他们给她发的消息，她再敷衍也会回个表情包。
这不仅是礼貌，也是想从系统那边薅到更多羊毛的尝试。
毕竟，在不影响到她学习和事业的前提下，积分肯定是多多益善。
她在自习室里疯狂提高阅片量，在自选课堂也学了大半学期的英语。凌穗岁已经高分通过大学生英语四级，准备下学期报考六级。
指针走到十点钟，郝建叔叔一家来了。
凌穗岁特意换了身常服，坐到客厅和亲戚们聊天交流。
郝建是她爸爸郝仁的亲弟弟，一见面就开始夸她，都快将她夸上天了。
凌穗岁保持礼貌微笑倾听，但不管他问什么，她都不给明确回应，永远是啊，哦，这样吗三件套，比回复陈越宁和应年还敷衍。
她和她亲爹郝仁都不熟，和这个郝建叔叔更不可能有多深的交情。所以，他的“糖衣炮弹”之下，肯定是有求于她。
果然，在郝建夸到实在词穷，实在想不出别的好听话的时候，终于亮出了本次来访的真实目的。
“穗岁啊，你看刚进入娱乐圈，单打独斗肯定不行，得有家里人帮衬。”
“你爸爸妈妈平时工作都忙，但是我可以当你的经纪人啊，你觉得怎么样？”
第29章
遵纪守法，积极纳税
郝建问出这句话后，凌穗岁先去看郝仁的表情。
郝仁看起来非常惊讶，随后又皱起眉头。
看来，他事先并不知情，而且对这事也不看好。
这就行——虽然郝仁的态度不影响凌穗岁的决定，但如果有得选，凌穗岁还是不想和家里闹僵的。
当然，此处的“家”，仅特指她、凌菲、郝仁一家三口。
凌穗岁笑着回答：“叔叔，虽然我们之前都没见过几次面，但你还这么关心我的事业，真是让我太感动了。”
“不过，我目前还在上大学，老师让我以学业为重。所以经纪人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郝建也顾不上被她讥讽，急匆匆说：“哎呀，你都上过那什么热搜，已经是名人了！这些事情要早早准备起来的。”
“我听说娱乐圈乱得很，你去外面找那些经纪人，那些公司，万一人家坑你怎么办？还得是自家亲戚，才会真心对你好。”
好吧，看来郝建是不会轻易松口的。
凌穗岁看向郝仁：“爸爸，在娱乐圈打拼实在太辛苦了，我不想让叔叔也跟着受累。”
凌穗岁的潜台词很明显——你的弟弟，你来解决，别让他扒拉着我。
她以倒水的理由起身，然后就回了房间。
郝仁能从草根爬到高位，肯定也有八百个心眼。他能不能看出郝建的心思，能不能打发走他，只取决于他想不想。
他要是想，就皆大欢喜；他要是不想，凌穗岁就帮助他改变想法。
反正，她是和妈妈姓的。
不过凌穗岁没想到，上午打发走郝建后，下午又迎来了凌菲那边的亲戚。
她的舅舅一家倒是不像郝建那么贪婪，一开口就想给她当经纪人。
但是吧，当他们提出要让表姐给她当助理时，也让凌穗岁很无奈。
不是，他们到底对她有什么误解？她只是刚在一部戏里拍了镶边女配，放在内娱连十八线都不算，怎么就被他们整出了她是个大明星的感觉啊？
最离谱的是，她这个表姐还对助理岗位抱有美好幻想。
她以为，助理只要帮她做点杂活，就能跟在她身边包吃包住，近距离接触各种明星，日子简直不要太轻松。
凌穗岁：……
她也没和他们解释助理的工作有多繁琐，需要多少专业技能，她就问了表姐一句：“你知道向言初吗？”
表姐：“我知道，好像是选秀的那个女明星。”
凌穗岁：“那你在微博上搜‘向言初工作室’这几个字。”
据她所知，向言初昨天出席某活动时状态不佳，妆造也有失水准，被营销号下了黑通稿嘲讽。从昨晚到现在，向言初的粉丝都在热情、礼貌、友好地用祖安话问候工作室。
反正表姐在这个词条里浏览了几分钟，就看到了各种互联网文明用语，还有粉丝发挥想象力的艺术p图。
即使骂的不是她，她也越看越觉得心惊胆战，后背发凉，再也不提要给她当助理的事了。
凌穗岁淡定地喝着茶，对她露出和蔼的微笑。
花粉本来就是人均事业粉，最擅长手撕工作室，狠起来连正主都冲；而向言初又是选秀出道的女爱豆，谁不知道秀粉战斗力强到离谱啊？
要是没点抗压能力，真的做不了这行。
当然，凌穗岁也不赞成这种行为，只是由于双方信息差，很多事情艺人和团队都无法控制，更没办法对外解释。
她能做的，也只有在团队成员无辜挨骂时，多发点奖金作为福利补偿。
等这两拨人都离开后，凌穗岁在晚餐时间临时开启家庭会议。
她郑重地告诉郝仁和凌菲，她没有任人唯亲的习惯。如果他们再听到谁谁谁有跟着她混的想法，请将它掐死在摇篮里。
凌菲问她：“你是不喜欢没能力的亲戚，还是只要有亲属关系都不用？”
凌穗岁想了想：“如果我对工作人员的能力要求是100分，除非有亲戚能达到120分以上，否则我都不考虑。”
为了让他们理解背后的逻辑，凌穗岁特意解释了原因。
她告诉他们：“除了你们都能想到的，不负责任的亲戚只会给团队拖后腿，给我的事业发展带来负面影响之外，也因为明星团队的灰色收入太多了。”
“就说最简单的，明星的签名照是可以卖钱的。要是他们拿一沓给我签，我该不该答应？他们卖了几十张，尝到甜头之后，会不会想卖几百张，上千张？如果我不愿意签，他们只要打着我亲戚的名号，卖假的都不会有人怀疑。”
“还有，明星的行程和通告信息也可以用来赚钱，参加活动、剧组拍戏时带人进来都能赚钱。如果遇到这种情况，普通的员工我可以直接开除，但要是亲戚，人家会不会觉得我小题大做，说这个事反正对我没损失？”
郝仁总结：“你认为身边的岗位利益诱惑太多，你担心某些亲戚仗着亲缘关系在，更容易模糊职业关系，或者产生侥幸心理，忽略你的原则和底线。”
“没错，就是这样。”
凌穗岁比较信奉人之初性本恶。老员工做久了都会淡忘合同的约束力，要是换成自以为在她这面子很大的亲戚，那就更别提了。
幸好，这个道理郝仁和凌菲都能理解，也表示支持。
其实凌穗岁还觉得很奇怪，怎么只是上个热搜，这些亲戚就都觉得她是“明星”了，难道他们都是互联网冲浪达人，微博买房用户？
在爸妈解释后，她才知道，原来郝仁和凌菲都是原生家庭走出来的“金凤凰”，她作为他们的女儿，唯一的财产继承人，所以受到了两边家族的重点关注。
凌菲表示：“你不用管他们，也不必担心在这块对你有什么不利舆论，我和你爸爸会搞定的。”
凌穗岁长舒一口气：“那就再好不过了，谢谢爸妈。”
郝仁：“同时，我们也会注意公司经营状况，时刻牢记做良心企业，承担社会责任，不在形象和名声上给你拖后腿。”
他举起酒杯：“也希望你能遵纪守法，积极纳税，做阳光健康正能量偶像。”
凌穗岁严肃道：“当然。”
一家三口干杯，结束了本次正式会谈。
虽然彼此之间还是不太熟，但确实是其乐融融一家人呢。
**
凌穗岁的寒假生活非常充实，除了偶尔要应付些亲戚朋友外，大多数时间都由她自己支配。
她去学了骑马，不仅是要重拾穿越前拍骑马戏的经验，还想进一步强化技能。
之前，她只能保证坐在马上不晃，能控制马匹停下和行走，现在她想骑得更快更稳，实景马戏拍起来才能更好看。
系统问她：【宿主接到有骑马戏份的角色了？】
凌穗岁的回答当然是没有，但她又说：【如果等到角色出现再去练，肯定是来不及的。】
演员是很神奇的职业，它就像没有参考图案的盲盒，你永远不知道接下来会开出怎样的角色，需要用到你哪些技能。
因此，多做些准备总是没错的。就算押不中题，也是技多不压身嘛。
在今年的春晚里，凌穗岁还看到了向言初。
她在一个大杂烩歌舞节目出场，五分钟的歌曲有四个团登场，她大概有三秒单人镜头。
向言初登场的时候，温佳妍在宿舍群里啊啊啊啊，拍各种看电视的小视频。
温佳妍真的太羡慕向言初了。在她心里，只有非常非常红的明星才能登上春晚舞台，这都不是一次简单的节目演出，而是一种特殊的荣耀。
向言初在台上直播，群里只有凌穗岁在回应她。
[温佳妍：@夏天你在看电视吗？]
夏天没回复，过了半小时，她才在群里冒泡。
[夏天：我在片场拍戏。]
温佳妍连发了好多个问号，她只知道凌穗岁寒假拍了定风波，竟然连夏天都在拍戏吗？
这么说来……全宿舍竟然只有她是娱乐圈编外人士？
她追问夏天在拍什么，夏天那边却没再回复，可能是太忙了吧。
凌穗岁收到了很多人的新年快乐，她没有厚此薄彼，基本都是用同一个模板，改改里面的字回复。
对了……还要给老师们拜年。
她打开通讯录列表，对照着名单逐一复制提前几天想好的新年贺词。
其他老师的回复基本都是谢谢，也祝你新年快乐，学业有成之类的，而唐冰在收到她的拜年消息后，顺手给她布置了作业，让她针对春晚的几个小品写份心得报告。
[唐冰：报告里要分析它的台词和情节设计，结合演员的表演技巧和观众反馈，深入剖析作品的闪光点和不足之处，开学时交给我。]
凌穗岁：……
好吧，玩手机暂停，现在她要去各个平台收集观众意见了。
等春季开学，凌穗岁回到电影学院后，她交给唐冰的不止是春晚小品分析，还有她在《定风波》拍摄期间的复盘报告。
唐冰翻开几页看了看，里面的内容可以当成凌穗岁的日记。她按日期和场次记录了自己的表演状态，哪些是她的舒适区，哪些是她需要重点练习的部分，并细节举例到某个动作、某句台词。
除此之外，她还对比了学校舞台剧演出和影视拍摄要用到的不同表演技巧，分析了她该怎样融会贯通，更好地将学到的知识落在实处。
唐冰很满意，她说：“我和葛坤之前就认识，知道你是我的学生后，他对你可是赞不绝口啊。”
凌穗岁回答：“他看我还是新人才这么说的。和影视圈的前辈比起来，我还有很大进步空间。”
唐冰笑了笑，这孩子总是这么谦虚。
说实话，在得知凌穗岁的表演实力去到《定风波》里嘎嘎乱杀时，唐冰是既替她骄傲，也有点担心。
嗯……说得难听点，她怕凌穗岁被拉低了眼界，从此走上骄傲自满的道路。
毕竟，她还这么年轻，要是心态飘起来，唐冰也不会觉得奇怪。
但凌穗岁的表现超出了她的预期。最让她欣慰的不是她演得有多好，那对凌穗岁来说属于正常发挥；而是即使在那样的环境中，她依然保持着谦卑自省的心态，从未贬损对手戏演员，只分析自己怎么做得更好。
唐冰收下了她的两份报告，并表示会尽快看完，给她反馈。
她拿出钥匙，打开上锁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沓全屏都是水印的剧本。
唐冰从里面抽出几张活页，递给凌穗岁。
“之前和你说的现代戏，这会要开始选角了。这部戏里有两个重要女配角，人物设定都是高三学生，我觉得其中一个很适合你。”
凌穗岁先翻到了人物介绍页，她看到这个角色的名字是……张紫涵。
老师，原来我家紫涵都读到高三，马上要高考了啊。
第30章
404宿舍在校成员：余1
凌穗岁回到宿舍后，看完了剧本梗概和角色介绍。
这部剧目前的名字是《金榜题名》，讲的是学校老师、家长和学生备战高考的故事。
不同于其他高考题材影视剧的励志热血，《金榜题名》的故事更接地气。它的剧情主线不仅有老师带着学生对高考知识的攻坚，还探讨了课堂之外，家庭与社会环境对学生教育的影响。
本剧女主角是唐冰扮演的班主任李玉华，而张紫涵不仅是她班上的学生，还是她的女儿。
光是这种“我妈是我班主任”的设定，已经让凌穗岁隐隐冒汗，而这个角色给她的惊喜还在后面。
她一边看，一边在心里解读分析。
张紫涵是班里成绩最好的学生，但升入高三后，班级来了新的转学生薛语桐。对方在第一次参加模拟考试时，总分就超过了她。
薛语桐不光成绩比她好，还比她开朗乐观，更能和同学们打成一片，才刚转学没多久，人缘就比她好得多。而且，就连张紫涵的好朋友彭浩然，似乎也被薛语桐吸引注意，而忽略了她。
于是，张紫涵心态崩了，连续好几次小考都发挥失利，成绩从第二名掉到第五名。
最要命的是，她的妈妈李玉华和薛语桐的父亲薛文是老同学，李玉华当年对薛文是全方面碾压，虽然她会公平对待薛语桐，却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女儿输给薛文的孩子，那岂不是太丢她的脸了？
李玉华越是骂她，给她布置越多试卷，挤压她的休息时间，张紫涵的压力就越大，考试的成绩也越来越差。
模拟考后，班级座位随机调整，张紫涵和薛语桐的双胞胎哥哥薛宇辰成为了同桌。
薛宇辰成绩特别差，他以为张紫涵会嫌弃和他当同桌，但她没有。哪怕他故意捣乱，张紫涵也不会和他计较，还会耐心给他讲题。就这样，薛宇辰慢慢对张紫涵产生了好感。
看到这里，凌穗岁明白了，原来张紫涵是长期活在母亲高压下，对自己要求很高，但又敏感内向，脾气还很软的女孩。
她心里确实有点排斥薛语桐，但并不意味着她会做出什么攻击她的举动，这种反感更像是一种无能为力的自我厌恶。
后来，在和薛家兄妹的相处下，小太阳般阳光温暖的薛语桐打动了张紫涵，她也解开了和彭浩然的误会。
四人小队成为了好朋友，薛宇辰逐渐控制不住心动，准备向张紫涵表白。
看到这里，凌穗岁心里差点咯噔一下，还好后面的情节是他俩被李玉华发现了苗头，这个“早恋”最终没谈成。
呼……吓死她了，在这种剧里谈恋爱可不是什么好事。就算是两个当事人，也肯定是女生更容易被骂不思进取和恋爱脑。
张紫涵和薛宇辰的事情被发现后，她这条线基本就到了高潮。
被李玉华痛骂一顿的张紫涵失去信心，陷入了不断的自我否定当中，导致她上课和考试都难以集中精神，却被李玉华误以为都是薛宇辰的缘故。
母女俩矛盾逐渐加深，张紫涵被逼到崩溃边缘。直到她在课堂上晕倒，薛语桐等人向李玉华说明情况后，她们才在敞开心门的谈话中解开心结。
最后，张紫涵如愿考上了梦校，而奋发图强的薛宇辰也从学渣逆袭，虽然没有成为学霸，但也考上了和她同一个城市的学校。
嗯，这个情节设置还蛮合理的。要是薛宇辰努力一年，就能追上张紫涵这么多年的成果，那这金手指也开得太大了。
总体看下来，凌穗岁对这个角色还是很喜欢的。
虽然张紫涵并不完美，甚至还有明显的缺点，但这种立体的人物形象很适配现实题材，留给演员的发挥空间也更大。
唐冰能给她完整的人物介绍，就证明这个角色基本落在她头上了。
凌穗岁还问过她，要不要参加试镜，唐冰的回答是抽空带她和主创团队聚个餐就行。
一方面，是因为唐冰在剧组话语权大。《金榜题名》是她牵头造的饼，对于张紫涵的选角，只要她定的人选不会太离谱，其他人都会给她面子；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凌穗岁自己争气。在葛坤的推荐下，制片人本来就打算考虑她，当唐冰提出要让她来演时，他肯定是做个顺水人情，痛快地答应了。
这部剧的领衔主演是唐冰和冯光（饰演薛文），以及其他老师、家长的演员。凌穗岁的头衔虽然还是“主演”，但这个主演的含金量，可比在《定风波》时高多了。
毕竟《金榜题名》是群像剧，她的戏份占比不小，需要跟着剧组从头拍到尾呢。
唐冰告诉她，这部戏的拍摄时间暂定6月，可能会稍稍提前或延后，但不会有太大变动，因为领衔主演的档期已经定下来了。
至于其他人嘛……包括凌穗岁在内的年轻演员们，只能是调整自己的安排，来配合剧组拍摄计划。
“主演”栏一共有四个人，都是剧本里的学生，就是张紫涵、薛语桐、薛宇辰和彭浩然。
彭浩然在张紫涵的故事线里出现不多，但他和薛语桐、薛宇辰都有重要牵扯。
这四个学生里，目前定下的演员只有凌穗岁，唐冰还开玩笑问她要不要先签合同，在番位上有优势。
凌穗岁当然是说不用了，听剧组安排就好。她又不是主角，争这个番位有啥意义啊？
比较公认的说法是，网剧算一番、上星剧算二番、电影算三番实绩，《金榜题名》光是领衔主演就有六个，还得加上特别出演，所以她的番位排序在九到十二之间。
都到这么后面了，具体是几还有区别吗？显然没有。
而且，因为唐冰+青禾影视的饼实在太香，这几个学生的角色还有不少流量生花在抢。
在真正的好项目面前，明星也是可以丢掉“番位癌”的。再说了，给前辈们演配角又不丢人，还能拉拉关系，攒点人脉。
凌穗岁一边深入读剧本，一边按部就班地上课练功。
但是……404明明是4人间，现在却成了她的单人房。她的三个舍友，竟然全部都不在学校。
夏天的电影短片在开学前就拍完了，但她又进了新的电影剧组。凌穗岁问过她，这次要演的是一部国庆献礼片的重要角色，预计得拍两个多月呢。
她报出导演的名字后，凌穗岁都不用查资料，就知道它的票房不会低。
名导+献礼片的组合，就是奔着在大荧幕上刷脸去的。
这资源，连向言初听了都会羡慕。
业内有电影、上星剧、网剧的鄙视链，虽然随着智能终端普及，后两者的链条已经逐渐模糊，但“电影圈”依然高高在上，是许多流量生花触碰不到的东西。
他们拍个普通院线电影都难，更别说被名导看中。而且夏天演的还是重要角色，不是只有几句台词的客串。
饶是心态稳如凌穗岁，也不禁感慨，真是有人出生在罗马啊。
她安慰自己，以后她也会有的，无非时间早晚罢了。
倘若被别人听到，可能会说她狂妄，但凌穗岁就是有这样的自信和野心。
夏天是进组拍戏，而向言初是本来就忙。不过，她也马上要进组了。
她拍的虽然不是电影，却也是天线视频S+的大项目，女频头部ip改编的仙侠作品。
向言初回过一次宿舍，遇到了凌穗岁后，还向她表示感谢。
她说：“谢谢你之前提醒我，我才会想到和公司聊一聊事业规划。虽然我还是没什么决定权，但至少他们给我安排了一部戏，而不是疯狂上综艺了。”
凌穗岁表示不用客气，并问她看过剧本了吗，感觉怎么样？
向言初摇头，说她目前只看了原著。
倒不是因为她不用功，而是编剧给她的剧本只有开头两集。
凌穗岁虽然感觉不太妙，但也不奇怪。
只给演员部分剧本的事在内娱不算罕见，有时候是为了签合同前的保密需要，但更多时候，是因为编剧都还没搞定后面的内容。
有些出品方为了加快影视项目从落地到赚钱的速度，很多时候都是先准备个剧本开头，就拿这个去码团队配置，等演员签完合同，即将开机时，才能看到写完的完整剧本。
这么做确实提高了项目筹备效率，但对演员来说是有很大风险的。毕竟，谁知道你的剧本能不能保持水准，会不会狗尾续貂啊？
很多年轻演员进组机会少，选择空间小，遇到这种情况也没办法，只能祈祷编剧正常发挥，合作演员和资方不要乱提意见。
凌穗岁能看到《金榜题名》的完整剧本，是因为这部剧的主角是唐冰。
以她的咖位和挑剔的眼光，要是某个项目想请她，却连完整剧本都拿不出来，那还是别做梦了，她不会考虑的。
而向言初显然还享受不了这个待遇，甚至连接不接这个戏，都不是她自己能决定的。
凌穗岁是真心希望她能成功，不过她对着主演名单上的一群爱豆，很是替向言初捏了把汗。
这又是秀人开会，又是仙侠偶像剧……这两个标签叠在一起……
事到如今，也只能祝她好运了。
最后一个消失的舍友温佳妍，倒是没进组拍戏。
凌穗岁给她发消息，她一直没回。她还是问了辅导员，得知温佳妍请了长假，才知道她在哪。
她通过了奥奇视频《星光闪闪》的海选，目前正在参与选秀的封闭录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