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助理打工日记（齐晓晴视角）
早上七点，被闹钟叫醒的齐晓晴从床上爬起来。
她快速完成洗漱，然后打开早餐机。她的房间里配有小冰箱，食材是昨天就买好的。
齐晓晴用随机数小程序抽了个号码，决定了今日三明治食谱。
她将虾仁放在早餐机上，倒入打好的蛋液，加一点黑胡椒和盐。在等待加热的时间里，齐晓晴顺便换好衣服，先把成形的虾仁蛋饼盛出来，再依次放入全麦吐司、蛋饼、牛油果和吐司，继续加热三分钟，凌穗岁的早餐就做好了。
至于她自己嘛……嘿嘿，等会她要叫个金拱门的外卖，双层板烧鸡腿堡和两个薯饼！
套餐的咖啡给岁姐，她喝岁姐代言的果汁。品牌方送了好多，她每天畅饮都喝不完。
把热压三明治切好后，齐晓晴用房卡刷开凌穗岁房间的门。
不用她催促，屋里的凌穗岁早就起床，齐晓晴还在地上看到了瑜伽垫。
她当然知道早起练晨功的好处，也曾定下自律目标，要和凌穗岁一起努力，但她的热情只能维持三天，顶多每月发作几次，岁姐却已经坚持好几年了。
齐晓晴和凌穗岁走向电梯口，路过其他演员房间时，齐晓晴还收获了几道羡慕的目光。
叫艺人起床是件麻烦事，不是谁都像凌穗岁那么自律又好说话的。有些艺人想赖床时让助理走，被导演骂了又怪助理做事不认真，明星助理的生活绝对没有粉丝想象得那么美好。
实际上，在浪潮剧组，有凌穗岁这个一番主演发起早起内卷，很多演员已经非常收敛了。
比如黄睿——他助理叫他起床的方式就是：“哥，岁姐都快化完妆了！”
被一众助理作为“别人家演员”提起的凌穗岁正坐在房车里，吃掉她今天的早餐。
虾仁和牛油果，有点新鲜的搭配。看来晓晴怕她吃腻，又开发出新的菜谱了。
“辛苦了。”凌穗岁和她说，“这值得一笔绩效奖金，我会和童姐说的。”
没有打工人会嫌钱多，齐晓晴很开心地点头。
和别的艺人可能会直接转账给助理不同，齐晓晴的工资和奖金都是走对公账户，这让她在年年都有税务塌房瓜的娱乐圈里，过得比别人安心一些，反正她不用担心老板明天就进去了。
房车到达拍摄地附近，剧组化妆师带着助手和工具箱上车。齐晓晴在旁边坐着等，偶尔帮着搭把手，不过更多时候都是在拍照。
剧组拍戏并不是按照剧本时间顺序，妆造、场景、合作演员等都可能成为排序的参考标准，如果出现同个时空的戏隔了好几天才拍下一场、或者需要补拍的情况，剧组就要注意服化道的每个细节，不能前后不一，导致穿帮。
齐晓晴目前干的就是记录的活，有些事还得自家团队来做，才是最让人放心的。
虽说《浪潮之下》是现代戏，但几个主角，尤其是凌穗岁的妆造复杂程度完全不输给古偶。
她要从黎想的二十二岁，演到三十二岁。这中间不仅是气质变化，皮肤也会留下岁月的痕迹。
今天拍的是三十二岁，接近大结局的黎想，凌穗岁照着镜子，对自己的妆容不是很满意。
“你们可以画点细纹吗？”她说，“黎想年轻时吃了不少苦，这几年又在忙事业，以她的角色设定是不会注重保养的，估计每天随便抹点面霜就是极限了。”
化妆师沉默了会，女演员可以把自己画成八十岁，那是特别明显的老年妆，观众看了没实感，但这种画“中年妆”的要求，他还真是第一次听到，谁不想在荧幕上保持青春靓丽啊？
他表示可以画，并开玩笑说果然真美女不害怕被审判颜值。
凌穗岁摇头：“不是，黎想的内心非常坚定。敢在那个年代提离婚的女人，不会让自己屈从于年轻幼态的审美标准。有皱纹，也可以很漂亮。”
齐晓晴在一旁给老板手动点赞，并可惜自己刚才没录视频，这段话本来可以放进vlog里的。
要是让凌穗岁重录，那就太刻意了。
“没关系。”凌穗岁不在意道，“vlog的内容还是更生活化一点吧，不要牵扯到剧本的东西。”
在她心里，角色的演绎还是要在荧幕上完成，而不是靠演员的嘴来打补丁。
妆容完成后，已经快九点了。齐晓晴下车和场务一起搭起“临时试衣间”，可伸缩的架子组合成长方体的形状，再配上可移动的、不透光的布料，底下还有四个轮子推着走，好用又方便。
凌穗岁换戏服的时候，齐晓晴守在外面，路过的剧组工作人员和她打招呼时，都会叫一声晴姐。
等凌穗岁出来了，她赶紧撑起黑色的大伞挡在老板前面，在不远处围观人群的火热注视下走向拍摄场地，一路都是闪光灯和快门声。
今天拍的是外景，主演休息室在临时清出来的小房间里。凌穗岁坐下后就开始翻剧本，这里用不着齐晓晴帮忙。
哪段戏在哪个地方，她有哪些台词，身为演员的凌穗岁比助理清楚多了。
在这段准备时间里，齐晓晴是最闲的。她将凌穗岁化妆前的照片发给虞梦，还要注意图片里不能露出任何品牌的信息，尤其是凌穗岁的代言竞品。
所以，明星发营业照并不是随手拍了就发这么简单。齐晓晴对着每一张图看了五六遍，给角落里露出来的蓝色可乐罐子糊上马赛克。
这是Pepsi，凌穗岁代言了Coke，这两品牌互为对家全世界都知道，是绝对不能出错的。
齐晓晴不禁庆幸，还好凌穗岁和k记的合作最终没谈成，因为工作室对接短代的热情并不高。不然她以后想吃金拱门，还得偷偷摸摸的。
和虞梦确认好所有图片都没问题后，齐晓晴存到了云文档里。她算算日子，差不多有半个月没放粮了，于是登上了“岁岁念”的微博号。
这个账号虽然没有认证，但岁丝都知道皮下是凌穗岁助理。这还是上一任助理康乐建账号，后面交接给了齐晓晴，算是半官方的营业平台。
转发、评论和私信全是催更的，其中还夹杂了一些问题反馈，以及情绪宣泄。齐晓晴基本不看，因为她点了会变成已读，这个账号还有文君要用，她才是负责粉运的。
照片发出后，躺平的岁丝们又短暂地兴奋了一下。
这是什么？是新鲜的粮！端起饭盆大吃特吃！就是太少了根本不够！
粉丝在评论里面各种舔颜和催更，齐晓晴还截图了比较有意思的彩虹屁，发到工作室群聊里和大家分享。
等凌穗岁去拍戏的时候，齐晓晴就清闲了。
十一月的浙省很适合拍戏，不热又不冷，主演的戏服也不算反季节，导演喊停时不用立刻脱掉或披上羽绒，大大节省了助理们的工作量。
演员们在聊天讨论剧情，助理们也有自己的社交圈。齐晓晴觉得自己很幸运，她刚跟着凌穗岁时，对方就已经在圈内有名有姓了。
所以，无论在任何场合，齐晓晴都没挨过什么冷眼，别人对她都挺尊敬的。同一个工种，跟对老板的体验就是不同啊~
齐晓晴低头玩手机，她和几个主演的助理有小群，里面还有相熟的工作人员，至于聊天内容嘛，全是些不能讲的八卦，比营销号放出的瓜带劲多了，而且还保熟！
都是打工人，谁还没点对（前）老板和甲方的怨气呢？有些话不能放到外面说，但拦不住“真业内”互相吐槽啊。
齐晓晴看了眼群聊，她昨晚睡得早没看手机，竟然有一千多条未读消息，这是有什么大瓜啊！
趁着凌穗岁在拍一条很长的戏，齐晓晴赶紧吃瓜。
哦，这个瓜还是电影圈的，说是又有一部电影项目计划破产了，因为投资人不看好，开拍半个月后还是选择了撤资，前期投入的钱还不知道怎么办，好大一笔烂账没人接手。
这个撤资的事吧，还引出了投资人公司最近有什么问题，为什么资金链断裂，电影选角上又有什么猫腻，哪个演员的背后有大佬云云……
作为有素养的吃瓜人，齐晓晴只看不发言——反正她也赶不上热乎的了。虽然没参加直播，但看看复盘也够精彩了。
开拍后还停工确实挺惨的，但在娱乐圈也不算前无古人。齐晓晴只注意到一番主演是尔弘文，她在微博上搜索他名字，发现完全没人提到这事。
果然，糊是最好的保护色。这种事但凡发生在流量身上，早就被嘲死了。
齐晓晴摇头叹气，电影圈果然不是那么好混的。
她接着往下，就滑到了最新消息。有人转发了微博上的瓜主爆料，说有一个顶级导演+华业出品的电影大饼最近在考虑接触凌穗岁，肯定是绝世好饼。
有人艾特了齐晓晴，想从她这吃瓜。
齐晓晴回了个摊手的表情包，表示自己不知道。这不是糊弄，而是她真不知道，这瓜什么关键信息都没有，连导演的名字都不说，甚至用词都是“考虑接触”，真是爆了个寂寞。
而且，老板的下一个电影饼明明是港片嘛，就是一部很简单的商业爱情片，这不会是捧杀或者养蛊贴吧？
就在齐晓晴决定继续观察，看看是一个营销号为了流量随口乱说，还是有人在背后大规模买通稿时，凌穗岁拍完这场戏了。
齐晓晴赶紧结束摸鱼状态，给她递上保温杯和手机。
凌穗岁看了眼童晓曼发来的未读消息，问她：“今天的戏要拍到几点？”
每天都会仔细看通告单的齐晓晴秒答：“下午五点结束，最晚不会超过六点。”
“行，下午裴导可能会过来探班，晚上我们约了吃饭，你订个餐厅吧。”
齐晓晴睁大眼睛。
裴导，哪个裴导？不会是她想的那个吧？！
第192章
裴导来探班《浪潮之下》
虽然娱乐圈的瓜主爆料有真有假，也经常夸大其词，但用“顶级导演”来形容裴学海，确实不含水分。无论在票房、奖项、影响力领域，他都有耳熟能详的代表作。
而且，在老一辈的知名导演中，他的作品不算多，却是难得保持住了前半生英名，这几年的电影没有大翻车，需要花大代价全网捂嘴的。
这点在凌穗岁看来很难得，毕竟人活一辈子，爬得越高，想要接着往上走就越难。随着身体机能下降，时代环境变化，有时连“原地踏步”都会成为一种奢望。
在《昭将》上映后，凌穗岁和裴学海就有一些线上交流。当时她隐约感觉到了裴导对她的兴趣，但她并没有急着询问或试探。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名导的心思你别猜。万一人家是广撒网，她这边全自动脑补吃饼，那就太尴尬了。
好在，裴导的邀约来得比她想象中更快。虽然还不知道具体项目，但听童姐反馈的信息，似乎是古装，还有大量打戏。
她问是不是武侠，童姐有点迟疑，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还说让她自己和裴学海见面就知道了。
凌穗岁被勾起了好奇心，越发期待今天和裴学海的见面。
至于档期问题，倒是不用担心。童晓曼透露，裴导那边的剧本还在创作中，从立项到开机至少一年。现在已经是年底，她留出后年的时间就行了。
午休时间，凌穗岁还在重温裴导的经典作品。作为电影学院出来的学生，这部片子她最少看了十遍，还为它写过期中论文。
三十年前，裴导用它捧出了戛纳影后，可惜这几十年来，无人能重现那位大花的昔日辉煌。
凌穗岁在看裴导的电影，而坐飞机往她这来的裴学海，此时也在加深对她的了解。
他看的是《昭将》纪录片——用的还是夏天登录的账号，这个是svip尊享。
裴学海之前没看，但对这个纪录片有所耳闻。当时它上热搜时，有网友调侃这不仅是电影的幕后记录，更像是影视作品的打戏指南，武术指导似乎是真的试图教会大家该怎么打。
春节过后，有好几部用打戏为看点营销，正片却很烂的作品被网友吐槽，底下的高频句子都是“不如看昭将纪录片学习一下”。
在纪录片，凌穗岁几点起床，几点练武，每天要扎多久的马步都标得很清楚，打戏的拆分动作也很详细，给人一种跟着练就能学会的感觉。
剧粉痛心疾首，就算你们剧组请不起好老师，十几块的会员总舍得充吧？连抄作业都不会？
还有很多糊糊的粉丝私信工作室，艺人这时正是该卷的年龄，让ta跟着纪录片好好练，争取来个平时不显山露水，打戏时惊艳所有人。
这些粉丝的预想是好的，但现实并没有那么容易。且不提这些演员有没有那样的决心和毅力，人家《昭将》的武打训练是为凌穗岁量身定做，大多数人没她那个基础啊！
执导过武打戏的裴学海就很清楚，凌穗岁在软垫上一个行云流水的翻滚，看似很简单，但这个动作想做得好看，对身体核心力量要求极强。
换个人来做，那就没有灵巧敏捷的感觉了，绝对是头发散了，腰也扭了，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裴学海看得正投入呢，凌穗岁有几个动作让他产生了新的灵感，但没等他记录下来，视频播放突然暂停，提示他的账号被封了，理由是多设备异地登录。
裴学海：……
裴学海无话可说，只能绑定自己手机号充了svip，又为凌穗岁增加一点拉新量。
对于裴学海要来探班这件事，无论是裴导本人还是凌穗岁都很低调，显然不准备借着这件事大肆营销。
浪潮剧组这边也很配合，保密工作做得不错。所以，当裴学海戴着帽子出现在片场时，都没什么人发现他的身份。
这正是裴导需要的效果。将心比心，那种大张旗鼓来探班，影响到拍摄的人是真的很烦。
他找了张椅子在监视器附近坐下，场务本来想赶人，却被导演助理用眼神瞪回去，一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裴学海来得巧，下午这场戏是黎想请客的饭局。此时凌穗岁已经不是上午的事业有成大老板，而是生意刚有点起色，这会遇到了困难，还需要四处结交人脉、“拜山头”的年轻人。
裴导事先没看过剧本和原著，但从凌穗岁的表演中，他也能盘出人物关系。
她笑容有些勉强，身体略显僵硬局促，站起来敬酒时像是在重新驯化四肢；她的视线始终盯着饭桌中心的人物，几次想寻隙开口都没找到机会，明显是有求于对方。
接下来的台词也证明了他的猜想，凌穗岁的表演总是能做到很精准的信息传达，不需要在短视频里配上字幕解说。
这场戏是黎想和陈海有求于人，提出利益交换希望对方帮忙。被他们所求的“大人物”虽然答应，却非要嘴贱几句，言语间的傲慢和优越感展现得淋漓尽致。
陈海从来没受过这种气，他恨不得把杯中的红酒倒在对方头上，但他的手却被黎想仅仅拽住，还被她用眼神警告，不许轻举妄动。
经过这段时间的内卷和相处，凌穗岁和黄睿培养出了不错的默契。裴学海觉得凌穗岁的眼神是点睛之笔，黄睿给的反应也恰到好处，配合得很好，但他不知道，这是两个演员即兴发挥的。
他特意来探班《浪潮之下》，除了想和凌穗岁谈谈之外，也是想替应年来看一眼，这个扮演陈海的演员是不是比他强。
如今看到了，裴学海也只能感慨，凌穗岁的眼光还是很好的，应年落选不冤。他是有进步，但衡量好演员的标准又不是进步奖，而是演技的绝对值。
浪潮剧组拍戏的地方是个餐厅包厢，制片人还特意找了那个时代就开张的饭店借了景。虽然是老字号，但屋内装潢都是临时改的，这场戏拍完了，还得接着拍下一场包厢戏呢。
于是，几个主演先回到房车休息，此时的凌穗岁还不知道裴学海已经来了，毕竟裴导又没通知她，他还坐在导演组的人群堆里，想发现都难。
裴学海也不急着找她，他和浪潮导演聊了几句。哟，巧了，这导演姓张，他读研究生时的导师以前在裴学海手底下学过几年呢！
遇到“祖师爷”，张导只能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愣是把行业交流给聊成了大佬抽查，虽然在裴学海眼里，他应该不算正经徒孙……
其实张导年纪不小，在导演圈也算是有名，有四部花瓣八分以上的代表作，其中两部还是年代剧背景。
浪潮能码到他当导演，当时业内评价都很不错来着，奈何裴学海他从业时间长，辈分太高了啊……
聊起陈海和角色扮演者黄睿时，张导还有点心虚，他是知道凌穗岁拒绝过应年这件事的。幸好裴导很快把这个话题略过，聊起凌穗岁，那张导就有很多话能说了。
他对着凌穗岁一顿猛夸，褒奖程度完全不输给粉丝爱吹的彩虹屁，而且他是专业人士，对凌穗岁的演技更能夸到点子上。
裴学海就问他：“我听别人说，小凌很爱改剧本，她在浪潮剧组会这样吗？”
这个问题嘛……其实不太好答。
要说实际情况，这个项目都是丰收传媒牵的头，凌穗岁都不是改剧本，而是编剧要在她的要求下改编，她本人直接深度参与了剧本的编写工作。
反正张导觉得，这种事情不能一概而论。有些演员改剧本是出于私心，或者本意是为剧好，但水平不到位只会瞎改，那种就是千万不能给他们碰剧本，一改就毁了。
但如果是有水平的演员……共同创作的事，分明是剧组美谈啊。
张导表明了他的看法，裴学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正好，他的剧本也还停留在框架阶段，有很大的讨论变动空间，希望凌穗岁能给他更多的惊喜吧。
第193章
关于《大侠无忧》的初次交流
晚上七点，凌穗岁和裴学海在餐厅面对面坐着。
凌穗岁的社交能力很强，但裴学海并不是喜欢闲聊的性格。因此，两人只是简单地过了开场白，就开启了关于电影项目的讨论。
裴学海的新电影作品名暂定《大侠无忧》，找她演的是女主角无忧。
这个故事发生在架空古代，无忧的身份有点特殊。她从小生活在一座山上，山中的老人们组成了隐世门派，他们教她武功，把她培养成最厉害的剑客。
平时她饿了渴了，就在山里狩猎和采摘果实，河流湖泊都能提供水源；收养她的师门有几间宅子，能为她遮风挡雨，提供住所。
至于穿的用的，则在山中就地取材，加工打造。山间的生活类似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只有安宁祥和，没有俗世烦恼。
凌穗岁细品了“无忧”这个名字，她问：“我能否理解成，她的无忧来自于无欲无求？”
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能实现真正的无忧无虑。一种是无所不能的人，想要什么都能实现；另一种，则是什么都不想要的人。
裴学海的“无忧”显然是后者。在他描绘的剧本中，无忧单纯美好，天真懵懂，还带着几分孩子心性。
凌穗岁挑眉，接着听导演继续说。
故事开场，无忧背着一把剑下山寻亲。门派长老说，她的亲人在京城，好像混得还挺好。
但寻亲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山里来的无忧被高门大户拒之门外，即使她拿出了信物，也没人想验证她的身份。
傲慢的达官显贵，当然不屑于和无忧沾上关系。“上等人”的优越感，来自于对平民百姓的蔑视。
但是，当她在解决找上门的麻烦，形势来了个大逆转。
权贵们不认识无忧，却认识她手中的剑——这把剑名为少微，高祖皇帝曾将此剑赐予欧阳先生，是另一种形式的丹书铁券。
欧阳先生与高祖皇帝相逢于微时，几十年风雨相伴，无论怎样的艰难险阻都不曾放弃。若论从龙之功，欧阳先生当居于首位。
待天下大定，即使高祖再三挽留，无子无女的欧阳先生依旧隐归山林，不问世事。
他虽然不在朝堂，朝堂上依旧有他的传说。二十年过去，高祖已经成了先帝，如今的王朝不复开国盛世，反而让欧阳先生的名望更上一层楼。
如今，有一少女持少微剑来到京城，她又说自己被收养长大，此剑乃长辈所赠，怎能不掀起千层浪？
在世人的传说中，欧阳先生出身玄门，往前几代弟子都是治国名相。他们世代隐居，只有推算出了真龙所在，才会下山辅佐命定之人，开创新的太平盛世。
介绍这段时，裴学海的语气比较调侃，凌穗岁会意，也跟着笑了笑。
别以为古人都很迂腐古板，老祖宗们给自己脸上贴金时，比现代的营销手段还敢吹，裴导也不过是还原一二罢了。
尽管无忧表示，自己并不知晓师尊名讳，也从未听人提起过什么欧阳先生，她下山也只是为了寻亲，但有少微剑在手，京城权贵们一致认为她就是新一代的玄门弟子，为辅佐明君而来。
——此时太子之位悬而未决，哪位皇子争取到了无忧的支持，无疑能增加巨大的政治声望。
所以，即使后面有人发现无忧手中的少微剑很有可能是仿品，几个家族也都默契地联手压下此事。
少微剑是真是假，无忧的玄门弟子身份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呢？
裴学海还提到了一个点，当无忧手持少微剑的消息走漏后，她的亲人就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短短两天，有三家人都声称自家x公子、x老爷是无忧的亲生父亲，他们迫不及待给无忧冠上“谢无忧”、“张无忧”、“李无忧”的姓氏，以此来证明她的血脉归属。
“无忧没有姓氏。”裴学海喝了口茶，接着说：“当时我看昭将就在想，李三娘有姓无名，无忧有名无姓。三娘的姓氏是她的枷锁，京中的权贵也想把宗法当做无忧的牢笼。”
这个故事从无忧寻亲开始，主线是叙述谢、张、李三家论证和无忧的关系，通过这件事带出他们各自支持的皇子，背后又有什么势力，将朝堂之上的风云诡谲隐藏在无忧的日常生活中，在中后期来一个激烈爆发。
彼时王朝内忧外患，既有农民起义，又有外族虎视眈眈。无忧学的是杀敌的剑法，世人却只在乎她还要打个问号的虚名。
何其讽刺，何其荒唐。
从剧本框架里，凌穗岁就品出了很强的冲突和碰撞。这个片子会有两种价值观，分别是代表“武侠”背景的无忧，和代表“权谋”背景的京城权贵。
敢让这两种元素在同一部电影中相撞，如果导演不是裴学海，凌穗岁会以为对方不知天高地厚。
目前看来，这部电影有两层反转。
第一层是无忧“身份曝光”前后，这种之前对我爱搭不理，之后你就高攀不起的转折无疑是商业片的爽点，下沉市场的宣传利器。看权贵们先倨后恭的模样，配上爆米花很能让观众高兴。
第二层反转，则是少微剑真假难辨，无忧身份存疑。从艺术角度上说，众人的后续反应完全揭下了封建权贵虚伪的面皮，忠君是假的，报国是假的，他们把完全不懂治国理政的无忧推上高位，让她“辅佐明君”，也只是想借她的身份去攫取权力。
电影名叫《大侠无忧》，听起来颇具武侠气质，但真正属于“武侠”内容的含量，就如同无忧在面对权贵时的话语权，根本就少得可怜。
所以，无忧的“大侠”前缀，也只是这部电影极具讽刺色彩的一环。
凌穗岁对裴学海还是很佩服的，少年人的锐气也许会随着时间流逝被磨平，裴导都这么大年纪了，风格还是这么勇往直前，锐不可当。
不过，她对这部电影还是有点自己的看法。
她问裴学海：“您刚才提起昭将，我可以认为是我扮演的李三娘，给您带来了一点关于无忧的灵感吗？”
“有这方面的因素。”裴学海点头，“她们有点相似，又截然不同。”
凌穗岁又问：“我有点好奇，您为什么会找我演无忧。只是因为我的打戏水平吗？”
裴学海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语气变化，现在他才是感到好奇的那个。
“你不愿意？”他反问道，“听起来，你的意愿并不是很强烈，我更想知道你这边的原因。”
好吧，凌穗岁耸肩。
她坦诚地说：“能参演裴导的作品，我当然很愿意，也很荣幸。我只是在思考，单从角色贴合度考虑，您对无忧的设想更适合由没演过戏的新人来诠释。那种自然流露的懵懂，来到陌生环境的拘谨，不用演就能和角色融为一体。”
裴学海听出她的意思了，她是觉得无忧这个角色没什么难度呗。
他直入主题：“你想加戏？”
“您剧本才写了个框架，怎么能叫加戏呢？草创阶段的调整再常见不过了。”
凌穗岁一脸认真地说：“照理说，大侠无忧是裴导构建的作品，我一个年轻人不该指手画脚。但既然您来找我聊天，就证明您信任我的能力，要是我不敢给您提意见，那不是看不起您的心胸吗？”
“所以，尽管我内心十分忐忑，但为了不辜负您的看重，也只能有话直说了。”
裴学海：……
好好好，还成了他非要她说的？现在的年轻人，油嘴滑舌的水平倒是很高。
行，他倒是要听听，她能说出点什么东西来。
凌穗岁：“我非常喜欢您的构思，大侠无忧在我的脑海中是一幅画的印象。无忧是一张清澈的白纸，周围人对她的所作所为是落在纸上的色彩，共同构成了荒诞、怪异、讽刺的画卷。”
“但是，人们在评价一幅画的艺术价值时，往往不会考虑呈现这副画作的白纸，尽管它和这幅画密不可分，谁也否认不了它的存在。”
无忧对《大侠无忧》的意义，不就是用来画画的纸么？
裴学海给了她叙事主视角，给了她戏眼中心的身份，却唯独没有给她任何主动权。
在权贵眼里，她的意见不重要。在裴导心中，对女性角色成为主角时的动机和行动想象力也很匮乏。只是在几乎见不到“女主角”的电影圈，这一点对他达成艺术成就的影响接近于零。
凌穗岁接着说：“三十年前，您曾经拍过揭露封建王朝黑暗面的电影，李老师表演的深宅妇人令我印象深刻，她拿下戛纳影后完全实至名归。”
“三十年后，同样是以‘受难者’为主角，去讽刺封建社会的作品摆在了我眼前。要说我不想演，那就太虚伪了，我还没那么淡泊名利。”
裴学海看了她好几眼，觉得有些牙疼。
夏天那张嘴，刻薄与否都在明面上，哪像这个小凌，好话都让她说了，拐着弯骂人还挑不出错来。
说他为了冲奖，说他三十年来没有进步……他还好端端地坐在这，没有朝她吹胡子瞪眼，确实对得起她刚才说得“心胸开阔”。
话都说到这，凌穗岁索性把意图表现得更明显一点。
“既然无忧究竟是不是玄门弟子，欧阳先生到底去了哪里，是您在电影叙事上供观众想象的留白，我们为何不强化这种风格，给无忧再添加一个谜团呢？”
“其实我刚才就想说了——倘若是天真懵懂的少女，真的能掌握好以杀人为目的，如此狠辣的剑法吗？”
裴学海没有回答，而是先直视她的眼睛。
他对凌穗岁的态度几次变化。最先是娱乐圈有点天赋的新人，那时还不值得他关注，后来因为夏天和应年，他对这个名字越来越熟悉，也逐渐产生了兴趣。
《昭将》上映时，他认为她是值得调教的好演员。他愿意和她合作，虽然是他在挑选她，但他有这个资本和底气。
直到现在，这一瞬间的心境变化带给他新的灵感，他恍惚之间好像看到了无忧，以他从前想象不到的另一种姿态出现在他面前。
等等，她是无忧，那他是……？
裴学海暂时压下心中的微妙感，和她说：“你这样，是要我把整个剧本的基调都改了。”
凌穗岁眨了眨眼：“很多经典作品的最终呈现，都和最初创意大相径庭，这没什么的。裴导，我们会创造出不一样的精彩。”
哟，好大的口气。
裴学海笑了笑，虽然没接她的话，但也算是默认了这句“我们”。
第194章
想拿捏她？做梦
凌穗岁最近很忙。
她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拍摄《浪潮之下》，休息日也有很多事做。
她已经确定进组《瑶台录》，每周都要和编剧开一次线上会议，跟进那边的剧本编写情况。
凌穗岁并不是每次都会提意见，事实上，她向编剧们请教问题的频率会更高。对方表示配合的态度越积极，她每次发言反而会更谨慎。
她和编剧沟通时也很真诚，她毕竟不是专业编剧，从演员视角看问题难免有局限性。如果她哪里想错了，你们一定要指出来啊！
比起提出的东西被反对，凌穗岁更担心他们为了省事，直接无脑同意，这才是最可怕的。
《瑶台录》的拍摄暂时定在次年八月，确定好她这位一番主演后，其他演员也可以开始接触了。
有《桃花灼灼》的大爆例子在前，可以预见到会有多少流量生为这个饼抢破头。
就算凌穗岁之前没拍过仙侠，也不会有人质疑她的剧粉盘。需要细分赛道的演员，本质还是不够红，以凌穗岁的国民度，那还用说吗？
现在离开拍还有大半年，凌穗岁没太关注选角的事。剧组已经向她承诺，前四番的演员会征求她的意见，虽然不是直接由她指定，但她也有“一票否决权”。
至于再往后的，凌穗岁也管不了那么多。水至清则无鱼，这毕竟不是自家主控的剧，还是要给别人留点操作空间的，只要别做得太过分，不会破坏大局，她就睁只眼闭只眼吧。
所以，还是要有自家剧啊……正在拍的浪潮都顶多算半个。
不过凌穗岁对这件事倒是不着急，算上前些日子刚接触的《大侠无忧》，她的档期都排到后年了。
丰收传媒现金流有限，还是先给新人拍几部小成本剧，既是给她们机会和考验，也是公司在影视制作领域的试水。等攒够了经验，再拍大项目也不迟。
以凌穗岁现在的地位，不愁接不到好的外戏。至于公司内戏么，一步步慢慢来吧。
她关掉了《瑶台录》的云端同步文档，又打开了《大侠无忧》的相关文件。这里面都是一些很细碎的灵感，凌穗岁决定找个时间整理一下，等浪潮杀青了再约裴导聊聊。
哦，封阳给她发来了新文件，是港片电影的剧本1.0版……
电影名确定了，叫做《只有月亮经过》，听起来还挺文艺。凌穗岁记得，整句话是“我坐在石头台阶上想你的时候，只有月亮经过”。
有点隐晦，有点神秘，还带着点青春疼痛文学的气息，恰好能击中喜欢看爱情片的受众。
本来，月亮剧组是不太愿意提前给演员发剧本的，导演还说一切交给他就行，他会安排好现场拍摄，但凌穗岁坚持要剧本，剧组也就妥协了。
即使是帮老师还人情，凌穗岁也不愿意配合这种“现场再说”的拍摄。这意味着剧组的话语权和主动权完全交给导演，他的个人意志会贯彻整部作品，演员能发挥的空间很小，基本是戴着镣铐跳舞。
当然，不是说这种方式一定就不好。如果导演的实力够强，演员也够合心意，同样能拍摄出精品。
只是凌穗岁不接受这样的合作模式——她其实不认为导演有错，但既然剧组选择她，就要尊重她的想法，接受她的工作风格。
算上这部爱情片，凌穗岁的大脑要处理四个剧本。正在拍的《浪潮之下》占据她最多心神，每周还要腾出点时间给《瑶台录》，随时会蹦出关于《大侠无忧》的灵感，还要抽空瞄几眼《只有月亮经过》的剧本，去品味其中的感情拉扯……
浪潮没有打戏，每天的拍戏工作强度也不算高，但凌穗岁感觉比拍《昭将》时还要累。打戏累的是身体，这种多线程工作累的是脑子，她还得保证不同角色的情绪在大脑中被严格区分，绝不能胡乱带入。
天哪，她这还是以浪潮为主，其它剧本只能占据很少的时间，大脑都累成了这样。凌穗岁忍不住想，那些轧戏的演员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在这方面，凌穗岁还接受了温佳妍的帮助。别的不说，温佳妍演话剧的时候，经常在某段时间内同时排好几场戏，在不同角色的状态转换方面比她有经验得多。
所以，不是她故意不接外务，实在是凌穗岁认为自己精力有限，兼顾不过来。
年底有很多活动找她，各个卫视的跨年演唱会，“内娱三大奖”微博之夜、尖叫之夜、星光盛典也都发来了邀请，尤其是奥奇，他们今年还想把尖叫女神颁给她，并承诺不设“尖叫男神”，但凌穗岁没什么兴趣。
她的实绩摆在那，就算不拿这个奖，也没人能否认桃花是年底爆剧top，还用得着一个平台年会奖证明？
凌穗岁懒得去，而且很雨露均沾地推了其它活动，主打一个公平对待，全都没空。
各个活动名单公布后，网友的态度当然也很双标。糊咖没去是因为平台看不上，凌穗岁没去，那就是她看不上这几个奖呗。
她不来，场上绝大部分明星的座位都往中间前排挪一个，但平台就愁了——本来想找凌穗岁红毯压轴登场的，她不来可怎么办啊！其他能请到的嘉宾又不像她这么红，实绩这么强，能把别人震住，让这些人无话可说。
但没办法，总不可能为了这个活动和凌穗岁翻脸吧？几个平台还不至于这么小气。
凌穗岁没去，浪潮的剧组主演倒是和剧组报备，轮流预定好假期去参加。制片和统筹也没意见，毕竟他们的戏没凌穗岁那么满，去外面参加活动也不影响工作。
黄睿在这点上有意向她学习，还是被凌穗岁劝说不必如此。
她不去这些活动，一方面是拍戏时不喜欢外出，一方面也是因为太累了。过多的脑力消耗甚至让凌穗岁对自己的“完美主义”产生了一点动摇，好在她的心志足够坚定，很快就克服过去。
但她还是决定了，以后再也不会多线程处理三个以上的待拍剧项目，除非她愿意降低自己对前期工作的参与程度，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凌穗岁给自己选了最累、最麻烦的一条路，那她咬着牙也要走完。想要达到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就得付出相应 的汗水和努力。
她乐观地在日历上标好日期，浪潮明年2月就能杀青，应该是农历年前。
再坚持两个月，就能完成一个主线任务，减轻大脑内存压力了！
系统冒出来：【你要是早点和应年谈恋爱就没事了，有这层关系在，裴学海肯定会给你面子，你说怎么改就怎么改，不用这么辛苦地说服他。】
凌穗岁都懒得理它，如果裴学海是这样的导演，那他绝不可能取得这样的成就。
别说凌穗岁是他“孙子的女朋友”了，就连他的亲孙子孙女应年和夏天，都没有这种量身定制剧情的待遇。
除非，她当上嫂子后还能拥有对配角生效的降智光环，但降智之后的裴学海，还能拍出好东西吗？
系统：【宿主怎么不相信我呢，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你的事业会比现在轻松很多。】
凌穗岁嗯了一声，算是敷衍。
她心想，系统这是急了？也对，她都绑定系统好几年了，虽然刷满过几个“男主”的好感度，但一直没有当嫂子的具体行动。系统就算再傻，也早该意识到她之前都是忽悠它的。
而且，她的好感度列表里还挂着一个不上不下的谷思则。他俩在娱乐圈没什么交集，他对她的好感度慢慢涨回来，完全是气消了理智回归的状态，和她本人没多大关系。
凌穗岁没当回事，也没往深处想。她的大脑cpu运转已经够累了，无关杂事不能占用空间。
过了几天，系统突然发出警报。它用急促的机械音提醒她，尔弘文有了恋爱对象。
凌穗岁：【……所以呢，和我的关系是？你应该知道我不是狗仔吧。】
谈恋爱而已，只有他的女友粉会在意（如果有的话），只要不是塌房连累到她的作品，凌穗岁一律不关心。
系统都快被她气笑了，宿主这是连装都不愿意装了吗？
系统：【请宿主做出应对，挽回男主[尔弘文]对你的爱。】
凌穗岁指着好感度列表：【他对我的好感一直是一百，他很爱我。】
——虽然是爱她能带给他的好处，但谁规定男女之间必须是爱情呢。
系统：【如果宿主不能挽回[尔弘文]，系统可能会停止运转】
凌穗岁心想，这是威胁她吗？
【那你停吧。】她淡定地回答道，【我没意见。】
她从来不会过分依赖系统功能，一路走来的每一个关键节点，也几乎没用过道具外挂。
并非是她道德感极高，不愿意走捷径，她防的就是今天这一刻。
系统想拿捏她？做梦。
第195章
离三十岁还有五年
要说系统停止运转，对凌穗岁完全没影响，那也不全是。没了系统空间内的自习室和课堂，她就少了点可利用的夜间时间。
但是，这点影响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凌穗岁早就过了需要用大量时间去练习的阶段，她前几年的勤奋刻苦已经积累了足够多的量变，想要通过质变迈上新台阶，差的是灵光一闪的契机。
至于有无系统存在的输入时间差……她可以通过放缓拍戏节奏，减少产出速度来解决。只要是好作品，别说一年一部，几年磨一部都值得，她相信粉丝和观众会理解的。
所以，当系统连续罢工三天，企图用这种方式让凌穗岁妥协时，基本没取得什么效果。
凌穗岁的回应就是没有回应——她照常在剧组拍戏，每天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对尔弘文那边更是不管不问，顶多是刷到对方隐晦秀恩爱的朋友圈时点个赞。
第四天，系统就妥协了。凌穗岁早上起来，系统给她发早安，还提醒她别忘记签到。
咦，是系统天生厚脸皮，还是在人类社会学到的？这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姿势，还真是非常标准呢。
凌穗岁哼了声，就当没听到，继续刷牙洗漱做晨练。
系统想让她顺着台阶下，但她为什么要主动配合呢？事实已经证明，她和系统之间，是系统离不开她。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连趁机多刮点好处下来这种事都想不到，凌穗岁就白混这么多年娱乐圈了。
她看了眼手机锁屏的日期，今天是十二月十九号，是她的生日。
按照内娱的惯例，剧组肯定会给她准备惊喜，今天拍摄结束后可能会有蛋糕。
尽管这是红一点的艺人都会经历的流程，但为了给足大家情绪价值，凌穗岁还是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要表现得很惊喜。
如果她还能演出“发现没有惊喜隐隐有些失落”的状态，那就更能让剧组同事爽到。
凌穗岁决定配合大家，她都想好具体要怎么演了，没想到刚开门时，就有一束花递到她面前。
齐晓晴：“岁姐，生日快乐！”
凌穗岁看着眼前一群人——除了给她送花的助理，还有剧组其他几个主演。他们有人拿充气礼花，有人拿手机拍照录像，宋灵珊手上还端着三明治，上面插着根蜡烛。
……不是，虽说她觉得生日没必要过得太铺张，但生日“蛋糕”简朴到这种程度，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宋灵珊笑嘻嘻地解释：“正式的生日蛋糕在下午，但你肯定知道会有，所以那个是走流程，录花絮，现在这个才是我们精心准备的真惊喜。”
好吧，她说得很有道理。
凌穗岁许了个希望《浪潮之下》拍摄顺利的愿望，然后吹灭了蜡烛。旁边的黄睿和李元庆积极鼓掌，凌穗岁还抱着花和他们拍了张合照。
“你们是用前置相机直接拍的啊？有没有美颜。”凌穗岁开玩笑道，“我可没化妆啊，是真素颜。”
她也就随便一说，刚才负责抓机拍照的李元庆还真的打开了修图软件。
他试了好几种，其中有一次不小心把滤镜开得太猛，凌穗岁和宋灵珊的脸都被p得变形了。
“你们脸好小！”李元庆第一次有了如此直观的认知。
他对比了几个模板，发现还是原图最好看。毕竟能在十四亿人口大国里当上明星的人，五官真是没得说，开美颜反而把棱角都给磨没了。
客观来说，男明星想混颜值这碗饭比较容易，人到中年还自动拥有大龄豁免权，观众对女明星会更苛刻，她们绝对没这个待遇。
凌穗岁和宋灵珊说：“这是我的二十五岁生日，离三十岁还有五年。”
宋灵珊：“啊？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以现在的美容保养水平，你三十岁还是能保持二十岁的状态。”
凌穗岁摇头，岁月流逝终究会在身体留下痕迹，很多细节骗不了人。
她顿了顿：“我也不是说三十岁的女演员就老了的意思，这个年龄依然是事业发展的黄金期。只是，我想给自己定下目标，我到多少岁就演多少岁的角色，希望三十岁之后，我不用再演任何少女，而是能演这个年龄段的女性角色。”
凌穗岁：“我的目标是，以后演的角色年龄和我本人的年龄，尽量不要有十岁以上的年龄差……这样吧，向上是十岁，向下尽量六七岁。”
“我今年二十五，古偶里面那种刚及笄的少女，我应该再也不会碰了。高中生，完美人生也是最后一次，这个赛道留给更年轻的女演员吧，她们更需要这些资源。”
所以，她和裴导提过，希望把无忧的年龄设置在二十岁以上。都从“桃花源”里出来了，就没必要再遵循古代女性十几岁结婚嫁人的习惯吧？
更重要的是，如果无忧还是个青春期少女，那她的身体还没发育完全，所谓“天下第一剑客”的设定就变得很悬浮了，还是多给她几年练剑的时间吧。
宋灵珊若有所思，她一直都知道凌穗岁在事业上很有野心，只是没想到她的目标看得很长远。
二十几岁的女主角还有不少，三十几岁、四十几岁的就很难了，这类角色几乎都是配角。而看凌穗岁的态度，又不像是打算三十岁就退休的样子。
那要实现她刚才的目标，要么就是她自己造饼，要么是资方为她量身打造项目。无论哪一点，都要求她保持如今的势头，至少还要再长红二十年。可以不再是顶流，但一定要成为主流。
宋灵珊调侃道：“你这句话拿到外面说，就有点扫射了。”
毕竟，很多比凌穗岁年纪大的女演员，还在努力演少女呢。
她想给新人机会的好意，也没有多少新人能接收到——通常来说，这类被凌穗岁团队拒绝的偶像剧资源，得先在90花、95花的第一梯队手里轮一遍，只有实在码不到人，才有可能给到00花，而且会从女一番，变成男一番。
如果是特别好的本子，或者制片方野心很大，她和85花也是前后手收到剧本。
凌穗岁叹气：“这里面的原因有很多，女演员的选择空间很小，主观意愿能起到的作用也不大。”
这些女演员停留在偶像剧赛道，固然有自身演技达不到转型要求的尴尬，但更重要的还是合适的好资源太少，僧多粥少抢不到啊。
如果不是好项目，拍起来又有什么意思？
都是同行，宋灵珊也懂得其中道理。受到凌穗岁的启发，她也在思考自己以后的事业怎么办。
她在娱乐圈辛辛苦苦混出头，不是为了以后给中年男人当镶边女主，或者干脆去演女配的。宋灵珊不排斥演妈妈，但有的妈妈是主角的妈妈，有的妈妈自己就是主角，这其中的差别可大着呢。
宋灵珊的思绪飘得有点远，直到下了电梯才反应过来——不对啊，她怎么考虑这么久之后的事了？
凌穗岁说她离三十岁还有五年，但她今天才刚满二十五而已，虽然的确没毛病，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她服了，论目光长远，还得是凌穗岁。
二十五岁的凌穗岁今天演的恰好是二十五岁的黎想，为了结婚生孩子的事，她要和陈海吵架，这场戏需要非常强的爆发力。
黄睿拿着剧本来找她，他的手机备忘录里是他昨天看过通告单之后，针对这场戏专门写的分析。
这个习惯还是和凌穗岁学的，他们第一次在片场讨论时，黄睿被她这个行为卷到，从此也把这件事加入了每日必做清单。
他自己的理解是：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但在他助理看来，就是凌穗岁的小粉丝又多了一个，李明煦头号小弟地位恐遭动摇。
身为没少在小群吃瓜的打工人，黄睿助理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一切。他有次还无意间透露给黄睿，黄睿大受打击，但次日还是照样找凌穗岁积极讨论。
他不是迷弟啊，他比凌穗岁年龄还大点呢。他也不是崇拜凌穗岁，就是觉得她分析角色鞭辟入里，和她讨论总能开阔视野，学到东西。
总之，他对凌穗岁确实没什么仰慕之情，觉得她拿视后实至名归，迟早拿下金鹰飞天白玉兰大满贯应该不算吧？
嗯，没错，就是这样！
从早上醒来，凌穗岁就没搭理系统，现在她对系统唯一的回应也只有按下静音键。
别吵，她要开始工作了。至于什么时候再理它……等她想起来再说吧，想不起来晾个三五天也行，着急上火的又不是她。
凌穗岁翻开剧本，先直指吵架的核心矛盾。黎想的事业正处在飞速发展上升期，她没有精力去照顾家庭和孩子。
陈海那边，则是他刚经历了长辈离世，而他忙着生意没赶上最后一面。从此，他的心态从事业为重变成了钱永远赚不够，应该珍惜当下。他比黎想年龄大，今年都三十岁了，同龄人的孩子会跑会跳，他也想组建自己的小家庭。
“黎想更在乎事业，陈海此刻需要的是家庭。这是他们分歧的根源，这项矛盾是不可调和的。”
凌穗岁：“他们吵来吵去，就是都觉得对方自私，围绕这个点指责对方的想法不现实，再阐述自己有多不容易。”
黄睿点头，其实他最开始还总结了很多因素，比如说阎学军又出现在黎想身边，他有点吃醋之类的，不过这些都是加剧分歧的问题，核心原因还是在结婚与否这件事的矛盾。
别小看了这一点，只有弄明白吵架的根源，两个演员才知道哪个环节要由弱到强，自己扮演的角色什么时候可以语气稍弱，什么时候要强势不能退。
即使是爆发戏，也讲究张弛有度，有来有回。如果全程一个状态，观众的情绪很难被演员调动。
两人对照了各自总结的信息，基本没有错漏和异议。如今浪潮拍摄进程过半，主演间的默契是越来越强了。
凌穗岁还指出了一点：“虽然剧本里没写，但我延伸了一下，我觉得黎想不愿意那么早结婚生孩子，可能涉及到事业话语权的问题。”
“她的事业和陈海的事业虽然不算完全绑定，但也有不少重合。那个时间点，两人的公司——嗯，那个时候还没有私营公司，反正就是这个意思，你们正好要买新的商铺，开发区域代理商了。”
“在这个时间，如果她怀孕，之后又是哺乳期带孩子，她就很难参与这些关键的事业节点，必然导致她在团队内的威望降低，面临被架空的风险。”
黄睿瞪大眼睛，这是他从未想过的角度。
他不是很认同：“你想多了吧，夫妻之间哪有计较这么多的……至少在影视剧的角色里……”
“你觉得女主角不应该防备男主？”凌穗岁替他说完，又说：“睿哥，那就是你的上帝视角了。你知道女主和男主不会背刺彼此，但角色又没开天眼。既然黎想的人物设定是商业精英，她多几个心眼很正常。”
角色的人设会贯穿整部剧始终，可不是在某个特定情节才能发挥作用啊！
黄睿有些不好意思，这确实是他疏忽了，犯了不够代入角色的错误。
但看他的表情，他还是不认为黎想会这样。对外人有心眼，对自己人怎么可能也有？
“不，我觉得结合黎想的人物经历，你不一定是她的‘自己人’。”
凌穗岁点出了这个：“她是结过婚的女人，阎学军在乡下时对她多好啊，但在做谁来高考，谁来改变命运的选择时，还是默认选择了他自己。黎想一定会引以为戒，对你留层心眼，这不能证明她不爱你，就像陈海的爱也不是那么舍己为人。”
虽然他后面理解了黎想的辛苦，把生孩子计划延后了好几年，但他在这场戏的想法依然是希望黎想为他付出，即使他坚信自己将来不会亏待她。
凌穗岁：“这对黎想来说，就是历史重演了，高考前的阎学军也是这么承诺的。好熟悉的套路，感觉这段是编剧对角色的讽刺啊。”
即使他是男主，但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该有的毛病他也不缺，非常现实。
黄睿：……
明明这里说的是角色，但凌穗岁看过来的眼神实在是……他都能想象到，陈海看见黎想这样的眼神会有多心虚了。
不对，角色就是角色，和他黄睿有什么关系.jpg
想到这一点，黄睿才有勇气抬起头，继续和凌穗岁讨论剧情。
他自己消化了一会，然后才和凌穗岁说：“我知道刚才的违和感在哪了。应该不是夫妻之间留心眼的事，你的理由说服了我，但我还是觉得有点怪。”
“我仔细想才明白，原来是你分析的黎想比较利己，而我这些年习惯见到的主角，都是先利他，然后再通过各种方式反馈回己身。黎想会是很不一样的角色，这样更像一个能在改开初期赚到钱的生意人。”
都说那个年代遍地是黄金，那怎么不是人人都能捡到呢？
凌穗岁笑着说：“是，黎想不需要付出什么，去获得别人的爱，通过配角的区别对待来明确自身的主角地位。她是一个拥有人格魅力，主动发光的主角。”
黄睿深以为然，并再一次为自己能参演《浪潮之下》感到庆幸。
他想知道，是不是每个和凌穗岁合作过的男演员，都会希望和她二搭，但又怕她飞得太快，咖位再也够不着她啊？
第196章
贪了八年的签到奖励积分，还给我
晚上九点，凌穗岁回到酒店。
她一只手捧着花，另一只手提着礼品袋，身后的齐晓晴两只手也没闲着，两人满载而归，想掏房卡都得先把东西放下。
这些都是剧组主创给凌穗岁准备的礼物，还有粉丝送的信。今天凌穗岁过生日，来剧组周围蹲点的粉丝特别多，虽然她们没有组织生日应援，但还是把信件收下了。
至于粉丝准备的礼物，团队还是一概不收，还要防着她们硬塞，相互推拉的过程像极了过年收红包，但粉丝最终还是没拗过工作室。
凌穗岁去洗澡，齐晓晴打开电脑，将老板生日营业图和vlog的素材传到工作室群里，又等虞梦修好图，配上凌穗岁事先编辑好的文案，先把九宫格自拍和剧组合照发到微博上。
刚发完，也就刷新一会的功夫，齐晓晴的手机就卡顿了。等她刷新出评论区的数据，已经显示“本条微博有9999+铁粉”进行互动。
这才多久？好像还不到半分钟吧，顶流的活粉数量恐怖如斯。
等发完生日的物料，齐晓晴今天就能下班了。洗完澡出来的凌穗岁和她说：
“辛苦了，晓晴。明天文君会来剧组接班，给你放一星期的假。”
虽然郑文君在凌穗岁工作室里的岗位是账号运营，但她和康乐还是会交替来当助理。毕竟凌穗岁可以全年无休，打工人还是要放假的。
齐晓晴乐呵呵地应下了，她决定趁着元旦和寒假还没来，先去外面玩一圈。
她忍不住问凌穗岁：“岁姐，你真的不用休息啊？”
为了加快进度，剧组把凌穗岁之后本就不多的休息日砍半再砍半了。连今天的生日派对，也是极简版本，八点多就结束了，毕竟明天大家还要拍戏呢。
凌穗岁摇头：“我要是这时候休息，大家就不一定能回家过年了，拍完浪潮再说吧。”
好吧，回家过年是刻在华国人DNA里的传统。要是真的除夕前杀青不了，即使凌穗岁工作向来矜矜业业，也会被有心人扭曲成耍大牌，傲慢的208拖累剧组进度。
凌穗岁的生日博数据能让多少人眼红，就有多少人等着她犯错，或者直接断章取义、歪曲事实制造“错误”。在这方面，她只能小心谨慎，不让人抓住可乘之机。
目前，还没人能抓到凌穗岁的“黑点”，但她今年的生日营业博又备受关注了。
互联网拿凌穗岁当话题筏子的流程如下：先审判下她的照片状态，今天够不够漂亮，再拉去和其他女明星比美；拿放大镜分析她文案的每个标点符号，哪句话是否有深意；等数据出来了又吹数据，然后去拉踩别家……
总而言之，凌穗岁发一条微博，全网营销号都恨不得倾巢出动，生怕晚一点就蹭不到阅读量和互动了。
顶流哪里是这么好当的？说实话，凌穗岁很珍惜她的粉丝，也非常感谢她们的付出。但要是内娱能爆出一个新顶流，最好还是女演员，她绝对不会有危机感，反而会兴奋鼓掌，终于有人能分散注意力了！
营销号想要kpi，也别逮着她一只羊薅啊！天天拉她做小表格，岁丝都烦死了。
有作品厚度、有奖项在手的她，对流量的依赖性已经大大降低。演员靠作品站稳脚跟后，新人根本撼动不了她的位置。
可惜，这位置也不是她说让，就能让给别人的。游戏大爆都快两年了，这一届后浪不太争气啊。
——其实两年内也不是没有自封的“顶流”，但实绩和数据都比凌穗岁差得太远。别说花粉了，连生粉都很难和她掰掰腕子。想越过她上位，可以说是难如登天。
等齐晓晴离开后，凌穗岁拆开了今天收到的礼物。除了浪潮主创外，还有几个是她的朋友们从各个地方寄来的。
这些礼物都能看出送礼人的用心，但最让凌穗岁惊喜的还是向言初送的礼物。
向言初送的是一大包积木拼装零件，还配了张拼装说明书。但这个不是任何品牌的标准商品，而是她请专门请了人，用散装零件自由拼搭出凌穗岁的样子，再拆分出每个步骤。
拼出来的“凌穗岁”，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积木。这套服装还是她毕业演出时穿的，现在看到还是很怀念。
哇，向言初真的好用心。
凌穗岁被感动到了，她知道这项流程并不容易，向言初一定是提前很久就在准备。她口风倒是真的紧，半点都没漏出来，结结实实给了她一个惊喜。
她打了个电话过去，可惜向言初目前在忙，她在录综艺节目。别看已经晚上十点了，国内综艺录到凌晨都不算新鲜事。
向言初只能简短和她说几句话：“穗岁生日快乐！你喜欢就好，我正补妆呢，上个环节给我弹水里去了，造型老师一顿白忙。”
“注意身体。”凌穗岁提醒她，“别太忙了。”
很好，刚才齐晓晴还劝她，这会就轮到她劝别人了。
向言初：“害，忙点好啊。这会虽然累，但有工作了心里才踏实。我还得感谢你，宝贝。”
要不是《桃花灼灼》大爆，连带着她唱的角色曲也在各平台火了一阵，娱乐圈里哪里还能找得到她这号人哟。
凌穗岁笑了笑：“桃花的热度顶多撑三个月，你能忙到现在，是你自己立起来了。行，忙点好，我不耽误你赚钱了，拜拜。”
演员上太多综艺不好，但对歌手来说，却是一条不错的路子。去年还说自己唱歌没人听的向言初，已经在预热新的专辑，全国各地跑音乐节了。
岁姐领进门，吃多少红利看个人。《桃花灼灼》的ost歌手都能沾到爆剧的光，难怪有那么多人恨凌穗岁，怎么又把大爆标准提高了。
唉，这就是强者的烦恼，优秀本身就是原罪。
凌穗岁躺在床上，终于解除了系统静音，大发慈悲让它和自己谈谈。
被关了大半天的系统总算认清凌穗岁绝不会妥协的事实，它已经完全放弃让她成为“理想宿主”，觉得按照之前那样，保持原状就可以，至少它可以达成好感度和成就上的kpi。
但很遗憾，凌穗岁不是这样想的。
她一开口就放了王炸：【你之前吞了我多少签到奖励？十倍还给我，我可以不投诉你。】
系统：！！！
系统装傻不回，假装自己是人工智障，但凌穗岁不吃这套。
凌穗岁：【你不承认也没关系，签到奖励究竟是不是每日随机，我投诉一下就知道了。我之前研究过宿主协议，你的上级机构是时空管理局，对吧？】
【这是我绑定系统后签到的第八年，这八年你偷了我那么多积分，不知道会面临怎样的惩罚哦。】
系统的计算能力当然强于人类，它立刻向凌穗岁滑跪认错，请求她千万不要这样做。
凌穗岁挑眉，之前她威胁系统时，它虽然妥协了，但态度可没这么急切。看来，这八年签到积分的差额对它来说真的太要命了。
呵，系统和她说签到奖励随机是1~10积分，如果正常是每日10积分，它只要随机一次1，就能贪走九成。
【还有成就奖励——这个真的是转盘吗？】
系统：【这个真的是转盘！成就奖励这方面没有欺骗宿主！】
凌穗岁：【哦，看来签到奖励你确实作假了。十倍还我，否则立刻投诉。】
她当然是狮子大开口了，这不是等着系统和她谈条件么。
系统：……
系统求她的机械音似乎都带上了哭腔，但凌穗岁丝毫不为所动，还批评它哭得太假了，演技实在太差，以后走出来别说是她的系统，她嫌丢人。
凌穗岁开口要十倍积分，系统当然拿不出来，双方开始讨价还价。
她和系统中间的谈判过程还一度破裂，系统威胁她这个条件不可能，有本事你就去投诉，系统吃亏对宿主也没有好处。
原本以为凌穗岁就是想要好处，听到这里会退一步，但她还真的熟门熟路地打开无数页面，找到了投诉入口，甚至都已经在编辑内容，只差发送了！
在凌穗岁准备发送的前一秒，系统还是怂了。最后双方达成一致，系统赔偿两倍积分，但要分期偿还，系统还要给她一个“永久精力充沛”、“永久睡眠质量极佳”、“永久体质增强”的金手指光环。
至于这些金手指从哪来，就不是凌穗岁关心的事了。她知道系统背后有另一个，或者很多个世界，不然它贪她的积分做什么呢？
但她暂时没有把事业扩展到其它位面的打算，因此没有多余的好奇心。人活一辈子，有些事情不是知道得越多越好。
有巨额积分入账，她以后的夜间时间可以随便选线上课堂了！想学什么就学什么！
对于爱学习爱进步的凌穗岁来说，这是天大的好事。
除了以上这些补偿外，凌穗岁还从系统那里问出了点真话。
原来，系统刚被制造出来时，正式名叫“演员培养系统”，所以它有自习室，有线上课堂，签到奖励也是登记在册的功能。而好感度、成就奖励这些东西，都是系统后面添加的。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系统三缄其口，怎么问都不说。
凌穗岁心里有谱，看来这是比八年签到奖励积分更能掐住系统命脉的事，她这次是问不出来了。
不过没关系，割韭菜也不是一茬都割完，总得让它再长长吧。
被榨干的系统欲哭无泪，和凌穗岁商量好的条件完全是卡在它的底线上，它不仅这么多年白赚了，还要赔不少进去。
它忍不住问宿主，最近到底是哪里露馅，让她怀疑起签到积分了呢？
凌穗岁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最近？她从七、八年前就觉得有问题了。
之所以一直没发作，一方面是因为积分暂时够用，她对于兑换系统道具这事并不热衷；另一方面，当然是系统贪的积分更多，事到临头它就越难还上，被投诉后可能受到的惩罚也更重啊。
事实上，她早就在想什么时候能和系统摊牌，把她的积分要回来了。没想到系统这么贴心，主动和她摆谱，让她有了站在道德高地上，最理所当然的发问时机。
积分到账后，凌穗岁在线上课堂里美滋滋挑选。以前觉得特别贵的课程，现在都不算什么啦。
对了，她还要给自习室买点舒适的家具，再认真装扮一下。反正是花系统赔给她的积分，一点也不心疼。
嗯，先这么着，下一波等养肥了接着杀。
第197章
桃花灼灼的系列剧？
除夕前两天，《浪潮之下》剧组杀青。
临近过年，剧组并没有举行太隆重的杀青仪式，只是给主创们准备了鲜花，定做了横幅。
因为有凌穗岁在，即使代拍没拍到什么东西，这部剧在拍摄期间的热度也很高，天线视频的高层几次探班还登上过热搜。
这就让当地宣传和文旅单位都很高兴，几位领导还莅临杀青现场，给《浪潮之下》的拍摄工作画下圆满句号。
凌穗岁年底没工作，她就给整个团队都放了假。按照华国人的传统，哪怕有天大的事，都得留到年后再说。
去年她有《昭将》上映，工作室成员过年时都紧张兮兮。今年凌穗岁不用再参与春节档的厮杀，她们也终于可以彻底放松，好好过个年了。
除夕当天，凌穗岁坐高铁回到了羊城。虽然票不好抢，路上的时间也更长，但比起在春运时吸引大批人接机，她宁愿在路上多花点时间。
虽然高铁的信息也可能会泄露，但在凌穗岁和团队成员经常提前1-3个站点下车，开车去往目的地之后，就没有多少代拍去堵她了。
为了将人群拥挤造成的踩踏事故掐死在摇篮里，凌穗岁可谓煞费苦心。她主要防的不是粉丝，而是为了钱无孔不入的代拍，以及变态的私生。
坐上车之后，凌穗岁还要让司机在城里先绕一会，确认后面没有人跟车，才让司机送她回家。
李明煦前几天就被人跟到家门口了，要不是快过年了不好租房子，他能连夜搬走。他在剧组拍戏时，半夜还会被私生敲门，差点给他吓出神经衰弱。
他这会就很羡慕凌穗岁的个体户模式了，团队都为她打工，不会有太多赚灰色收入的心思。
不像他这边，“工作室”也就是说得好听，实际上行星并未划出权责清晰的部门，他身边的员工没有正规编制，流动性很强，加上他每天接触到的工作人员太多了，谁都有可能卖他的消息赚钱。
小弟来抱怨，凌穗岁安慰了他几句，顺便从行星对李明煦的态度中，品出了点什么。
显然，他们认为李明煦能有如今的热度和人气，都是公司的努力，和他本人没太大关系。不然，哪怕是为了怀柔安抚，不让他有独立出去的打算，行星都会把面子活做得更漂亮些。
也就是说，行星影视把李明煦火起来的功劳归给自家公司，或者奥奇视频。凌穗岁这边可能也有一点，但以行星的立场不会感谢她，只会觉得他们眼光真好。
那么……再往深推一层，奥奇对于《桃花灼灼》的成绩，也是这么想的吗？
凌穗岁回到家洗完澡，坐在沙发上时，心里还在盘算这件事。
郝仁问她：“岁岁，在想工作上的事呢？”
“是啊。”凌穗岁回过神来，“爸爸怎么知道。”
郝仁朝凌菲的方向抬头：“你妈每次忙工作的时候，都这个表情。看，她现在就是。”
“都回家过年了，就不能把你的方案放一放啊？”
被cue到的凌菲没理他。她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的敲击速度快到飞起，一看就是灵感来了。
而刚才还在说“不要把工作带回家庭”的郝仁，在接到一通电话后也打开了平板，用触控笔写写画画，连凌穗岁叫他都不应，完全屏蔽了外界声音。
凌穗岁：……
行，家里人均事业批，倒是把她衬托得像条咸鱼了。
咸鱼凌穗岁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过一会伸个懒腰，去楼下拿外卖——看他们这一家三口，就知道绝对没人会下厨。
等凌穗岁将来自酒店的年夜饭拆开包装，摆好盘，顺便拍个照，再把沉迷工作的父母都叫来了，这顿团圆饭总算正式开始了。
按照家庭地位，凌菲女士率先发言。她先回顾了过去一年的工作，表扬了家庭成员在事业上取得的进步，并提出了明年再接再厉的期望和要求；
郝仁先生紧随其后，他补充了一些凌菲没提到的细节，又详细说明了家庭收支与上一年对比如何，以及家庭财产的增值情况。
轮到凌穗岁时，她拿出了自己的最佳女主角奖杯，往餐桌上一放，就胜过千言万语。
凌菲和郝仁还挺高兴，他们表示要在家里挑一面空着的墙，打个置物架，就先预估三十六个格子吧。
这是凌穗岁带回家的第一个奖杯，希望以后她能获得越来越多的荣耀，把剩下的三十五个空格全部放满。
“这可有点难度。”郝仁帮她算了下，“就算你一年拿一个，也得再奋战三十五年。”
而且也不是每年都能拿，这玩意谁说得准啊。
其实，凌穗岁拿过的奖还真不少，但以她的骄傲，不是什么奖杯都会拿回家的。小学生带奖状回去，都知道全校三好学生优先，班级卫生之星要往后稍稍呢。
她笑了笑：“行，那就把它当成一个长久目标吧。希望我退休前，这面置物墙能堆满我的荣耀。”
一家人又聊了会天，凌穗岁不太听得懂爸妈的专业领域，但凌菲提到她有个客户是某品牌的老总，目前准备投资奥奇的新剧，这个项目还和凌穗岁有关。
凌穗岁眨眨眼：“我暂时没有新戏要在奥奇开啊。”这位客户不会是被骗了吧？
——别把商务合作想得太高端，有人能用萝卜章骗到大企业，就证明世界不过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凌菲摇头：“不是你的剧，是你那个桃花灼灼的系列剧，好像叫什么，其叶蓁蓁？”
凌穗岁：……
她上网搜了一下，发现这部剧打着的旗号是“桃花灼灼世界观系列新剧”，目前还在造饼阶段，光是男女主角就溜了七、八个人，好多流量生花粉为这个饼打架来着。
这事在网上热闹过一阵子，不过凌穗岁前段时间很忙，正好错过了它上热搜的时候。
看这架势，凌穗岁有点无语了。
桃花热播期时，有很多人嘴硬这是普通古偶，剧情和人设没有任何可取之处，能爆全靠平台营销；结果现在“衍生剧”一出来，各家又开始抢绝世好饼了？
等等……她记得桃花是原创剧本啊，又不是同个作者写的联动小说，哪来的系列剧？
哦，凌穗岁问了消息最灵通的季照莹才知道，原来奥奇是打算另写一个王府的故事，只是在剧情里会cue到京城的两位小霸王徐芳菲和周慈烁，这样就算联动了。
这会春晚还没开始，被打开话匣子的季照莹还和她分享了更多瓜：
“我跟你说，这个系列剧是桃花爆了之后，奥奇就想做的。不过桃花编剧的第一个想法是写周怡萱的故事，因为她是桃花的女三，和她有关的剧情也有很大延展性。”
凌穗岁追问：“那为什么会变成另一个王府？许晗的演技完全撑得起古偶女主了。”
季照莹：“哎呀，奥奇蹭热度的心态这么明显，它是既想赚古偶观众的钱，又想捧自家的人。奥奇控股了好几个公司，太子太女多得是，哪里轮得到许晗哦。”
“正是因为她演技好，把周怡萱演得好，所以系列剧才不能再写周怡萱了。不然换个女演员，只有送菜的份。许晗又没有很红，新人就算捆绑她，也走不了黑红路线。”
凌穗岁听沉默了，尽管她很清楚地知道娱乐圈的“规矩”就是这样，但当事人现在是她熟悉的朋友，所以那种不爽又心疼的情绪还是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
虽然桃花系列剧质量未知，凌穗岁觉得也不一定是好饼，但演员主动放弃和被踢出局之间肯定是不同的。
她挂了季照莹的电话，又打给李明煦，对方秒接。
“岁姐除夕快乐！”李明煦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你今天要守岁吗？我会蹲点第一个给你发新年祝福。”
好吧，这小子还在为她过生日时，零点发祝福却被应年抢先一步而耿耿于怀。
凌穗岁和他闲聊几句，先说了几句吉祥话，然后把话题转移到桃花的系列剧上。
“我知道这个。”李明煦对她知无不言，“公司很早就找我了，说让我去演个特出，连档期都安排好了。他们招商的时候都说你会来客串呢。”
……啊？凌穗岁刚知道这事。
她肯定不会怀疑封阳的工作能力，团队里也没有人能替她擅自做决定。那就只能是奥奇先斩后奏，或者做好即使她这边谈不成，也要强行蹭一下她热度的打算了。
凌穗岁挺无奈的，她这时候也没办法大张旗鼓地辟谣，这样不仅会狠狠得罪奥奇，客串而已没这个必要，而且还可能反过来帮助这个项目出名……
高端的商战，往往只需要最厚的脸皮，最无赖的手段。
凌穗岁问他：“你觉得这部戏能爆吗？”
“不可能。”李明煦毫不犹豫道，“桃花那是有你坐镇，盯着剧本不让其他演员乱加戏改戏，拍摄期间也没人敢闹幺蛾子。新剧你不在了，这些人能折腾出什么东西来，我都不敢想象。”
哟，不错嘛，小李现在长脑子了，让凌穗岁感到很欣慰。
她叮嘱李明煦：“行星让你去，你肯定推不了，但记得和公司多要点好处。拍摄时本职工作要做好，保护好周慈烁的形象，剧宣时该隐身就隐身。播得好不是你的功劳，扑街了就会让你一个特出扛责任。”
李明煦嗯嗯点头，他就知道，还是岁姐对他最好。
凌穗岁打完第二个电话，本来想打给许晗，但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往好处想，也许她根本不知道系列剧的最初构想里，考虑过让她当主角呢？她特意提起这事，反而给人家带来打击了。
最终，凌穗岁只和凌菲说，要是和这位客户关系还不错，可以劝对方谨慎考虑。
如果是冲着她去，那就更要谨慎了，因为她客串这部剧的概率非常渺茫，也不一定会在剧宣时提供什么帮助。
凌穗岁看着窗外的天空，今晚没有月亮。
算了，不熬夜了，先去睡觉吧。
第198章
打起来，她爱看。
正月初七，各行各业陆续开工，丰收传媒的员工也返回了工作岗位。
凌穗岁还在放假，她本月的行程图是彻底只剩图，连一行字都没有了。不过岁丝知道她过年前刚杀青，也就不催着她出来工作。
而且，比起凌穗岁本人，现在粉丝更关心《浪潮之下》的杀青+新年特辑。
官博发的两个视频根本满足不了翘首以待的粉丝，她们在评论区催促多放点物料，试图把官博提起来抖一抖，还找遍了各个主演的社交平台，希望能收获几张别人和凌穗岁的合照。
这几天，天线视频放出了《浪潮之下》的预约链接。虽然浪潮不是古偶，预约数量上涨速度不如桃花，但在同类型的待播剧里，热度称得上断层式领先。
对于那些阴阳怪气“正剧对演员最大的加持只在播出前”的言论，岁丝就让他们先等着，话也别说太早。万一你家古偶的播放量还不如年代剧，那该有多尴尬啊。
别说不可能，观众看剧挑的不是题材，而是质量。岁丝百分百相信凌穗岁的演技和她挑剧本的眼光。
她们关注刚杀青的《浪潮之下》，也很在乎《完美人生》。去年天线开招商大会时，这部剧可是镇场面+引流的头部项目，但天线就是不开预约链接，也只放了几张凌穗岁的一人分饰两角海报，预告片是半点都没见到，到底在搞什么神秘啊！
凌穗岁粉运对接也不止一次被问到完美人生什么时候播，她只能回答看情况，有消息会通知。
毕竟，这是天线和网飞的合作项目，两边还在商量，不过是真的快了。
虽然《完美人生》的剧情更偏向华国市场，网飞在多次合作谈判中降低了不少心理预期，但他们对凌穗岁本人还是很感兴趣，可惜她还没做好直接到国外发展的准备。
以“网飞自制剧主角”作为海外起点，还是不够打动她。裴导的电影预计要冲国际奖项，等那时再说呗。
凌穗岁从不担心年龄的问题，如果到了海外还是要吃青春饭，那还不如留在国内呢。
目前凌穗岁有两部待播剧都在天线，下一部待拍剧在玉米。奥奇平均每个月要给凌穗岁递五六个本子，封阳给的答复都是暂不考虑，暂时没有合适的。
年后，他们果然提起了桃花系列剧的事。凌穗岁让封阳婉拒，尽管奥奇那边穷追猛打，但也没办法按头她进组客串。
对凌穗岁来说，不强势划清界限已经是她最后的体面，毕竟以后说不定还要合作，丰收传媒还有三个新人女演员呢，她不想把路给堵死了。但要让她继续给新人当血包，那是想都没想。
奥奇无奈，但也只能算了，他们被迫接受请不来凌穗岁客串，前期造势可能会困难好几倍的事实。
这就是平台更愿意捧太子太女的原因——像李明煦那样，自家控股公司的签约艺人，让他干嘛他就得干嘛。碰上凌穗岁这样的，就会搅乱平台的一手好算盘。
别看网上说“奥奇要给凌穗岁磕几个”，在傲慢的资本心中，凌穗岁能有今天的成绩，也离不开平台提供的渠道。换个用户不够多，没钱砸营销的视频播放平台，她的影视剧还能爆么？
奥奇就是这样想的，凌穗岁对这点心知肚明。所以，他们会把《桃花灼灼》的成功归于平台的强营销，所谓的桃花系列剧必然在宣传这块砸下血本。
这次的主演可是太子太女。无论男女演员，要是能捧出新的“顶流”，最好还能在流量这块压过凌穗岁，那奥奇花多少钱都舍得。
要说凌穗岁感受到什么压力，那还真没有。
她只是有点可惜，一方面是为了许晗，另一方面是为了《桃花灼灼》的ip形象。就算是两部独立的作品，但原创剧本的版权都在奥奇手里，凌穗岁合理怀疑，他们绝对做得出为了捧新主角，而踩旧主角的事。
桃花剧粉会抗议，但奥奇巴不得她们抗议。这种又不是原则性问题，吵得越凶热度越高，新作品看似人人喊打，但很多沉默的观众根本就不在意，他们只知道这部剧很火，点进平台就会产生看一眼的好奇心。
这也正常，毕竟她不能要求看剧的观众也对《桃花灼灼》有那么深的感情。就算这是全体主创的心血，也不过是观众们茶余饭后的消遣。
凌穗岁只能叹息着，记下这个教训。以后她不会再拍平台自制剧了，原创剧本也好，改编剧本也罢，版权还是要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安全的。
因为这件事，她这几天的情绪都有点低沉。
凌菲发现这点后，决定和她谈谈。
她说：“明明你的事业发展劲头很不错，每年都会走上新的台阶，但你依然有很多烦恼。”
“是啊。”凌穗岁承认这一点，“可能是因为随着我站得越高，想要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吧。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忧愁往往来源于与现阶段能力不匹配的愿望，而产生的心理落差。”
前段时间她还在读剧本，这会就成了照镜子。
小透明时期想红，圈内有姓名之后想拥有代表作，成为顶流后想拥有更多的选择权。等自己能挑剧本，能组局造饼，能和裴学海这样的导演共同创作了，又希望认可的好演员能被善待，也能保护好自己演过的角色。
凌菲：“看来你想得很通透，不用我再安慰你了。我和你爸爸从小都要强，才能走到今天的位置。我们不会劝你放慢脚步，或者享受当下。”
“逆境是强者与普通人的分水岭，既然注定不能一帆风顺，那我祝你勇往直前，得偿所愿。”
很好，不愧是凌菲女士。
凌穗岁点头应下，对这个始终高歌猛进的家庭多了几分认同感。
她的假期一直到二月底，直到三月初才陆续有新的工作。《只有月亮经过》的开机时间定了，就在四月中，预计五月底杀青，拍摄周期一个半月。
《瑶台录》那边暂定的是八月，中间有两个月左右的空隙。凌穗岁对这个安排挺满意的，她可以无缝进组，但没必要，多一点缓冲时间有助于她调整到最佳状态。
月亮电影的剧情很简单，比起电视剧组厚厚一沓，重得像块砖的剧本，月亮的剧本用文件袋就能装下。
凌穗岁二月中旬就在研究剧本，写人物小传了。郝仁问她不是还在休假吗，凌穗岁很真诚地回答，她每天只看四个小时的剧本，已经是非常放松的休闲状态了。
真让她彻底放空，完全不思考和表演相关的事情，凌穗岁反而觉得不自在。哪怕是凌菲带她去露营钓鱼，她都要带上平板，缓存这几年的电影佳作。
不管是对着平静的湖面，还是她独处时拼的积木，她都会不自觉地发散思维，并从灵光一闪中捕捉到关于待拍剧的些许思路，并迅速打开备忘录记下来。
凌菲说，她可真是被这些角色腌入味了。
“还行。”凌穗岁的自我评价是这样，“至少我还分得清戏里戏外，不到出不了戏的程度。老有人说什么演员都是不疯魔不成活，我是既想体验，又有点害怕。”
凌菲摇头：“没有任何科学研究能证明艺术创作和精神缺陷的必然关联。我认为清醒的大脑才能支撑你的表演进行下去。”
凌穗岁深以为然。演戏不是代入就够了，太过沉浸于主观视角，所呈现的角色样貌必然带有演员本人浓重的个人色彩，这不是好事。
《只有月亮经过》的电影剧本很短，凌穗岁边休息边研究，没花多少时间就搞定了。
这次她扮演的角色名为乔欣彤，人设是充满魅力的豪门继承人。她接手了公司的重点项目，对外招标时遇到了她的前男友，林佑谦。
比分手后在工作场合重逢更尴尬的是，在场的前任还不止一个。
没办法，谁叫乔欣彤换男朋友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香江精英们的圈子又不大，可不就撞上了。
两位前男友相见，在生意和感情上都是对手。乔欣彤不仅没有“该选谁”的纠结，反而热衷于拱火看热闹，表面上是撩拨调情，实则试探对方的底线，为自家公司在合作中谋取最大利益。
“很符合观众想象的高端商战。”
这是凌穗岁的评价。在这个剧本中，编剧堆砌了很多金融市场上的专业操作，商战剧情宛如坐过山车般极限反转。
要说逻辑上的漏洞，那肯定有一些。毕竟电影时长有限，主线又是男女主在感情上的极限拉扯，所以有些商战情节进度太快，略显浮夸。
但话说回来，观众买票看电影，又不是为了学习专业知识，只要情绪体验到位，细节可以忽略不计。
剧本短，人物介绍短，凌穗岁对角色的分析却写得更多了。
对她来说，每个角色都是非常立体的形象，剧本描述的部分变少，意味着她要用想象和推理补齐的部分变多了，这方面留给演员自由发挥的空间很大，对她是新的挑战。
凌穗岁绝不会因为演商业片就放低对自己的演技要求，就算人设留给她的演技天花板有限，她也要保证百分百挤压到了边界。
最让凌穗岁满意的，还是乔欣彤在事业和感情上的双重高位。这导演和编剧能处，说“渣女”就是真渣女，绝对不掺任何一点温柔贤惠有苦衷的水分，还得是港片啊。
她让封阳和导演谈了，无论是同期声还是配音，她都可以讲白话，在内地上映肯定有国语版，她也希望能由自己配音。
截至目前，凌穗岁的影视原声率为百分之百，比很多前辈演员都高。
这其中固然有时代风气的影响，以前几乎没人关注原音配音，有些用配音的演员也有很强的台词功底，但“演员原声台词”这件事被卷起来后，凌穗岁从没露怯过。
她不仅能用原声，诠释得还很好。还记得去年桃花刚开播时，因为徐芳菲的音色和时蓁、李三娘差别很大，有人没听出是她的声音，迫不及待开贴嘲她古偶怎么用配音了。
这件事是娱乐组的笑料，也是岁丝的爽点——看，连黑粉都觉得凌穗岁的台词是专业水准！不然怎么会默认是配音呢！
月亮制片人听过她的影视剧配音片段，以及粤语版的自我介绍后，很痛快地答应了凌穗岁的要求。
可惜，她的合作男演员许时龄不能像她这样双语配音，他的普通话听着挺费劲的。
凌穗岁和他视频通话时，尽管她会说粤语，许时龄还是坚持用普通话。因为他听说凌穗岁有普通话一级甲等证书，想向她学习。
许时龄的态度很真诚，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凌穗岁和他聊了五分钟，果断切换到粤语模式。
开玩笑，她的时间很宝贵，哪有空给他当普通话老师啊。反正许时龄目前还不红，她建议他直接来内地，最好待在帝都那一块。既能沉浸式学习普通话，又能提前熟悉环境。
凌穗岁心里门清，片方让他来拍这部电影，就是想进军内娱嘛。许时龄今年二十三，还是凌穗岁搭档过第一个年龄比她小的男主角。
月亮片方还是很想赚钱的，许时龄的长相是标准的浓颜帅哥，盛世传媒为了打开内地市场，做了不少功课啊。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怎么觉得许时龄的长相，有几分像李明煦呢？
啧，小李这个“新晋男顶流”还没站稳脚跟，就有人想抢他位置了。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凌穗岁此时的心态和乔欣彤微妙共鸣了。
打起来，她爱看。
作者有话说：
给大家整理一下还未播出的作品
《完美人生》已杀青
《浪潮之下》已杀青
《只有月亮经过》四月开机，待进组
《瑶台录》、《大侠无忧》还未确定具体拍摄时间，排队等穗岁档期中
第199章
让男演员脱衣服吧
三月，凌穗岁基本在各个摄影棚和商场活动。她的代言有点多，田岚和各个品牌商量好，安排她用一个月的时间，把接下来半年的宣传物料都拍完了。
她本月还有两个品牌见面会，分别是娇兰和ysl。想请她参加线下活动的品牌很多，即使对方愿意加钱，凌穗岁团队在签合同时也是婉拒，只有上面两个合作时间长、地广铺得最多的品牌，得到了宝贵的机会。
这事被相关行业的瓜主打码拿出来爆料时，很快就有人解码出是凌穗岁。毕竟用“内娱最火的那个女人”来形容，不就等于直接报凌穗岁身份证号吗？
有人酸她架子大，有人感慨奢侈品也不是对谁都高冷，人家也有暖的那一面，只是很挑对象。
不管怎么说，组织线下活动的品牌方都乐开了花。商场爆满基本操作，上热搜也不值一提，带动的品牌声量和销量猛涨能证明什么叫真顶流。
许时龄挤在帝都某商场的外面，听着周围快要震破他耳膜的尖叫声，对未来合作伙伴的人气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他本来是在附近逛街，听说凌穗岁在这里有活动，就顺路来看看……但他想得太美了。
为了这场线下活动，商场提前三小时就守住了入口，只能出不能进。不仅里面人头攒动，连外面都快没下脚的地了，许时龄现在被密密麻麻的人群裹挟着，往里走不动，往外出不去。
凌穗岁也太红了！这是许时龄此刻唯一的认知。他耳边都是关于凌穗岁的讨论声，还有不少人捕捉到“凌穗岁”的关键词，就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凑热闹。
等活动散场，凌穗岁都离开了，商场内仍然是爆满状态。很多岁丝同担打卡完品牌超大地广后，顺便来了场线下面基。在商场里随便挑一家餐厅，排队都得一小时起步。
许时龄都不敢数这里有多少活粉，这还只是帝都的某个地区！凌穗岁都快大半年没播戏了，天天都有人说她没曝光粉丝流失，看看线下人气就老实了。
凌穗岁几天后才知道，许时龄还来围观过她的线下品牌活动——虽然他压根挤不进去，连她的影子都没见着。
她本来想请他吃饭，毕竟人家来帝都，她怎么着也算半个东道主嘛。可惜他只待了几天，打卡过帝都著名景点后就回香江了。
说来也巧，凌穗岁三月中去了一趟香江，和电影导演、编剧谈了点自己的想法，说要请她吃茶餐厅的许时龄却正好不在，他去羊城工作了。
嗯，截至目前，电影的两位主演只看过对方的影视作品，还没有真人见过面。这种不断错过的巧合，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偶像剧呢。
因为许时龄也是系统认定的“男主”之一，所以它把这两件事称之为“戏剧般浪漫的错过”，只得到了凌穗岁嗤笑一声的回应。
系统：……
自从上次那件事过后，哪怕宿主装也不装，系统也不敢对她多说什么。毕竟宿主说，它还有现在的太平日子过，都得感谢她心慈手软。
凌穗岁问它：【这确定是最后一个男主了？】
系统：【是的，算上他就是九个。】
九个也够多了，其中艾天明是投资人，谷思则目前转型当导演，剩下七个都是演员，如果人人都有“男主光环”，岂不是要来个七雄称霸。
这个比喻不太好，凌穗岁又自己摇头，辱战国了。
系统看她没回答，就想着拍个马屁：【许时龄对您的初始好感度有八十五，这非常高了。放眼整个娱乐圈，宿主的美貌都无人能及。】
凌穗岁：【你说错了，不是因为我长得好看，而在于每个人都有慕强心理。我比他红，出道比他早，代表作比他多，对他来说，能和我合作就等于抱上一条金灿灿的大腿，他有什么理由不崇拜我？】
【拿裴导举例子，你随便调查内娱的年轻演员，对他的好感度都有九十以上。他是个真正的老头，以前长得也一般，但他要点某个演员当电影主角，人家对他的好感度会立刻飙到百分百，难道是因为他年轻帅气么？】
系统不吭声了，当宿主意识到美貌在强大面前不值一提时，她就是它绝不可能洗脑诱导的存在。
今日份的敲打暂告一段落，凌穗岁必须让系统摆正位置。不管它和别的宿主怎么相处，在她这里，它就只是一个还算趁手的工具。
凌穗岁躺在按摩椅上，放空意识进入系统空间的课堂。她最近在上脑力开发课，每小时的学费贵得离谱，外语是1积分/小时，这里是1000积分/小时。
而且，就算她之前舍得花积分，也找不到入口，因为她的课堂列表里根本就没有。这还是上次她和系统谈条件时，对方答应她特别引进的。
上过几次体验课后，凌穗岁承认贵有贵的道理。她在课上挖掘了大脑潜能，具体表现是记忆力更好了，逻辑思路更清晰了，空间想象和语言组织能力显著提高，认知反应能力大幅提升。
除了贵，这门课没别的毛病，凌穗岁的积分也不能全花在这。不过这种小幅度的脑力开发，对她的演员事业也够用了，凌穗岁明白什么叫过犹不及。
她现在背台词的效率迅速提高，以前是看一眼就能结合人物性格大致记住，现在是接近过目不忘，朝着“倒背如流”的方向发展了。
在开《只有月亮经过》的剧本研读会时，凌穗岁对角色的分析也是有条有理，编剧激动地握着她的手，感觉她每句话都说到自己心坎里去了。
就连许时龄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一时想不出词时，凌穗岁都能接出他的下半句，让这个年轻的男演员双眼放光，好感度瞬间到一百。
……太容易的事，凌穗岁都觉得没啥挑战了。征服这个萌新，对她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轻轻松松？
不过许时龄虽然年纪小，演技却是过关的，不然也没机会加入这个剧组。如果李明煦的实力还停留在桃花的水平，甚至有所倒退，那他将来要面对的压力可不小呢。
凌穗岁私底下还拉着小姐妹们等人下注，就赌五年内，这两个男演员谁会发展得更好。
——娱乐圈不是只有“业内”爱吃瓜，明星本人讨论八卦时，只会更加积极，用词还很犀利，要是谁把截图发出去，恐怕大家都不相信，还会嘲笑这是谁家编的捡手机文学。
《只有月亮经过》是一部爱情电影，女主角又是性感渣女人设，自然而然的，剧本上有一场香艳的床戏。
这还是凌穗岁从业以来，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拍这种戏份。身为专业演员，她对床戏并不抗拒，也不会谈性变色，不过出于市场考虑，她和导演编剧提了点意见。
凌穗岁一脸认真地说：“喜欢看爱情片的观众大部分是女性，男性观众群体里，很多也都是被女朋友拉着来的。再加上这几年内娱风气变化，所以我认为，如果想通过床戏给观众带来视觉上的刺激，应该让男主角脱衣服，秀一秀他的腹肌。”
她顺便看了眼许时龄——他有那玩意吗？
被注视的许时龄先是脸颊爆红，又情不自禁摸了摸肚子。
额……一块腹肌算吗？
凌穗岁继续说：“从角色性格角度，也应该是乔欣彤调戏林佑谦。即使在床上，她也是一个主导者，女性观众天然会代入女主角的视角，感受到林佑谦是如何用身材取悦她的。”
即使许时龄脸都快低到桌面上了，凌穗岁的态度还是那么坦然。这点尺度算什么？文艺创作不是很推崇“性”的艺术么，没道理被凝视的对象换成男主角，就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了。
再说了，这种事情对许时龄本来也不吃亏。他是男演员，观众绝不会批评他低俗，只会嘶哈嘶哈。换成女演员，想有这种待遇简直是做梦。
凌穗岁很容易就说服了导演，就乔欣彤的人设，明显是要争取女性观众市场了，既然受众目标明确，那就一条路走到底，既要又要只会什么都得不到。
导演大手一挥，定下了让林佑谦脱衬衫，还嘱咐许时龄这段时间好好锻炼，争取速成。
离月亮开机还有大半个月，这场戏也可以挪到后面去拍。不要求他练成健美先生那样，至少要能看出清晰的线条吧？
凌穗岁还给他画饼，说他这叫为艺术献身，观众就爱看这个。等电影播出后还能营销一下健身期间有多努力，演员为了拍摄而调整体型，放在哪里都是值得表扬的事情。
导演也保证，肯定会给他拍得特别唯美。他长这么帅，不脱就是浪费！
一套组合拳下来，许时龄已经不见方才的青涩，反而跃跃欲试，干劲十足，简直迫不及待想在大荧幕前“一脱成名”了。
制片人和他的经纪人也在现场，双方一商量，趁热打铁就给他安排好了健身日程，连健身餐的菜谱都准备好了。
盛世办事的效率当然很高，毕竟这部电影就是奔着赚钱去的。至于要怎么折腾演员，公司肯定没意见，这里可是香江。
许时龄听到这些安排，想想其中的强度，一时有些打退堂鼓。偏偏这时，凌穗岁又看了过来。
凌穗岁：“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吧？”
许时龄：……
是男人就不能说不行，他视死如归般应下。
很好，凌穗岁满意了。
现在的年轻人还算懂事，看他为了她的一番电影票房而拼命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可爱呢。
第200章
就算她始乱终弃，也一定有她的道理。
时针走到晚上十点，摄影棚终于传来收工的声音。
凌穗岁先脱下身上的外套，然后去试衣间里换回自己的私服。她出来之后，还和prada的中华区总监聊了几句，才带着团队成员离开。
上车后，她和团队都松了口气。折腾那么久，这组全新的秋冬地广终于拍完了。
虽然过程有点累，但只要想想再过几个月，她的巨幅地广就会成为粉丝和路人的打卡地标，范围还是世界各地，这种心情也是挺愉悦的。
坐在副驾驶位的张玟转过头和她说：“穗岁，金龙国际电影节邀请你当主竞赛单元的评委，要去吗？和你的档期暂时不冲突。”
金龙？这个名字对内娱艺人来说并不陌生。
它虽然还不算“行业标杆”，但这些年的影响力也在逐渐提高，在内地算是仅次于华表金鸡百花，相对比较有分量的活动和奖项了。
“我不合适吧。”凌穗岁笑了笑，“我在电影领域还没有拿得出手的奖项。”
张玟：“但是你有四十亿票房啊，内地电影票房榜第十名诶。”
四十亿是华语女明星一番票房排行榜第二名，即使减掉一个零，四亿在榜上能排进前二十，继续往下数，榜单的第五十名票房累计才两千多万。
凌穗岁拍的电影数量确实少，但说她“一部封神”，确实不算夸张。
然而，凌穗岁并不因此骄傲自大。她知道，自己只是占了很大的题材优势，毕竟有太多优秀的女演员，都在电影荧幕上给男演员当陪衬了。
包括她的老师唐冰，也是这样走出来的。
凌穗岁上网查了金龙电影节的相关资料，对其中几个名字并不陌生。
《昭将》上映后，她也参加过一些电影圈的活动。这些人表面上对她和颜悦色，但细节之中不自觉流露出的傲慢，依然能让凌穗岁清晰地意识到，他们看不上她。
事实上，别说她自己了，就连她的老师唐冰，也要被他们挑剔审视。
谁叫在男性占据绝大部分话语权的圈子里，女导演和女演员也能杀出一片天呢？不按照他们的习惯来，还取得了好成绩，这就是原罪。
所以——既然觉得《昭将》的高票房只是营销出来的结果，只是撞大运的巧合，是商业片“劣币驱逐良币”，是流量明星对电影市场的践踏和破坏……为什么还要邀请她当评委啊？
在营销号和业内大v那里，她身上的罪名太多了，凌穗岁一时都数不过来。
因为从《昭将》上映后，凌穗岁再也没拍过电影，关于她被电影圈“封杀”的洗脑包也是满天飞。至于即将开机的月亮，那当然不算了，商业爱情片怎么能和“电影艺术”相提并论。
就算他们听说了《大侠无忧》的消息，也不可能来讨好拉拢她。一方面是成片效果未知，另一方面，应年和夏天也在圈里混呢。
“不去。”
凌穗岁只负责表达态度，张玟会和组委会沟通。
没想到的是，金龙电影节又邀请了她第二次，这次还有谷思则作为说客，他应该也是主竞赛单元的评委之一。
凌穗岁一开始还觉得有点奇怪呢，如果她没记错，她和谷思则也就是朋友圈点赞的塑料交情，他们就算要找人，也应该找夏天吧。
哦，夏天今年有作品报名了金龙电影节，她不方便出面，而谷思则是业内出名的好人缘，经常帮别人做这种事。
他劝她的话无非就是那几样，资历、资源、人脉……凌穗岁得承认，他提的每一点都具有可行性，并不算是忽悠她。
但她还是不想去，她的理由也很直白。人家又看不上她，她去干嘛？难道她天生喜欢热脸贴冷屁股吗？
要知道，评奖都是评委投票制，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想孤立谁都可以摆在明面上，连理由都不用找。
凌穗岁甚至大胆揣测，他们无非就是想蹭她的流量，最好多来点“凌穗岁配不配当评委”的争论，金龙电影节就能持续打开知名度，早日赶超金鸡百花，成为行业主流。
——别以为电影节、电影奖都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就算是多拉几个大佬抬咖，洗脑式营销行业地位，硬给自己脸上贴金，也得先让观众知道有这玩意存在吧。
谷思则沉默片刻，他无法向凌穗岁保证这些事情不会发生。事实上，他觉得她的猜测很正确，身在娱乐圈的人，谁会不懂无利不起早。
“但每个人都会有这个阶段。”他略带无奈地说，“你比我幸运，你在年纪更小的时候，就拥有了入场券。”
凌穗岁的回答是：“我确实比你幸运，但不在于得到了他们的垂青，而是因为我的老师是唐冰。”
“她受过这样的委屈，所以为我提供了更高的起点。谷老师，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暂时不急着去累计电影作品数量。电影也好，电视剧也罢，文艺创作者都是为观众服务，何必看重体裁和类型呢。”
谷思则在电话另一边长长叹息。
现在的年轻人……揭人伤疤还真是不留情面啊。
凌穗岁都做好了谷思则对她好感度跌成零的准备，没想到去列表里一看，竟然涨到了七十。
他这样，搞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但答应他是不可能的，凌穗岁的发展目标很明确。
电影市场这么大，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八仙过海各凭本事，她跟着唐冰混，不需要他们的认可，他们也别想着把她塞进某个评价体系去指指点点——真以为自己是小说里搞垄断、可以随便封杀哪个明星的“大佬”啊？
好在，金龙电影节不打算和她玩三顾茅庐、三辞三让那套。应付完谷思则，凌穗岁很快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她可忙得很呢。
明天她就要前往香江，后天《只有月亮经过》就开机了。
对她来说，拍戏才是最累的工作。但凌穗岁有预感，乔欣彤这个很不一样的角色，能给她带来全新的体验。
或者说，打开她的另一面？在之前剧本研读的时候，导演就一直说，让她放肆地表演，和她以前演过的角色反差越大越好。
凌穗岁认真想了一下，她演过的角色有很多类型，但大多数都是偏秩序向，有自己的做事原则和底线。
而乔欣彤——不能说她没有，只是在电影有限的时长里没有体现出来。毕竟她呈现给观众的那一面，就是无所顾忌、打破常规。
导演的形容是，“你知道她不是个好人，你会反感，会警惕，但最后还是会无可救药地爱上她”。
总之，这是一个挑战，也是一个突破瓶颈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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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穗岁还是第一次参加香江电影的开机仪式，说实话，要拜的神比内地还多，什么关老爷，黄大仙……不胜枚举。
经过许时龄科普，凌穗岁也知道了为什么要拜“摄像机神”。
这个习俗其实是从港台传到内地，在早些年的胶片时代，如果摄影机出现“划片”现象，也就是摄影机的零件划伤胶片，那么整个剧组就相当于白拍了。
拍过戏的都知道，这是多么恐怖的损失。但以前技术不够发达，不能完全杜绝此类事件，剧组就会用“拜神”的方式走一道程序，祈祷拍摄期间千万不要出现划片。
“原来如此。”凌穗岁感慨道，“老一辈的电影人比我们更不容易啊。”
她调转话头：“所以，你的腹肌练得怎么样？给我看看呗。”
许时龄：……这中间到底有什么因果关系啊！
尽管内心在吐槽，他还是看看周围，然后转了个方向，小心翼翼地把上衣掀起一小块，又很快放下去。
凌穗岁快速瞄了两眼，嗯，能看出明显线条了。
“可以接着练。”她鼓励他，“我前几天还寻思，你健身这么辛苦，只用在电影画面里有点浪费。”
“拍摄期间我们多搞点花絮，来个‘腹肌切菜’挑战，你这身材也继续保持到上映，到时宣发就有话题，你的健身效果也能发挥出最大作用。”
许时龄听着都感动了，岁姐人真好，知道他想到内娱娱乐圈发展，还给他出主意。
凌穗岁接收到他的目光，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内地的身材挑战可太多啦，什么A4腰，漫画腿，反手摸肚脐……让男明星带头，营销个腹肌切菜不是很正常么。
要是能带动内娱男艺人内卷，也算是许时龄功德一件。
因为乔欣彤的人设是豪门阔女，所以剧组特意借到了香江的大别墅。应凌穗岁的建议，导演还安排了专门的衣帽间。
镜头扫过去，里面的衣服大部分是prada和lv，人台展示架上则是几件高定礼服。制片人很感谢凌穗岁，能争取到这些赞助，都是她的面子啊。
成衣有了，珠宝首饰也不能落下，满柜随意摆放的名牌包包更是基操。不用问，大部分品牌都是凌穗岁代言的，包括乔欣彤手上的女士腕表，也是来自最近在和她团队谈合作的宇舶。
宇舶很大方，借给她的手表是大爆炸系列455.jx.0120，43mm的蓝宝石水晶，行情价接近百万。
凌穗岁戴着手表拍戏时，周围的工作人员都不太敢碰她的手。这么贵的手表，要是磕着碰着可怎么办哟。
许时龄经常很羡慕地看着她的左手，以他对巨星的认知，完全想象不到像宇舶这样的奢侈品，都会和艺人谈合作，它们真的还需要代言人么？
放在别人身上确实不可能，顶奢给人的印象总是很高冷，除非你是凌穗岁。
进组后，造型师还折腾了一通凌穗岁的头发。大波浪是必须要烫起来的，乔欣彤的发色也让妆造团队研究好久。
太鲜艳的正红容易显得廉价，太偏生活色的棕红又不足以突显出乔欣彤张扬的性格……色彩在大荧幕上的心理暗示效果会放大好几倍，幸亏凌穗岁脾气好，反复上色好几次都很配合。
这么做其实很伤头发，所以剧组上下都对凌穗岁印象极好，认为她绝对不是那种红了之后就耍大牌的明星，和娱乐圈其他人不一样。
嗯……凌穗岁确实是，不过她敢让造型师大胆尝试，还是因为她有系统托底。帮她打理头发、改善发质什么的，用积分兑换就行，系统现在可懂事了。
刚开机时，导演给凌穗岁安排的都是日常化的戏份，这是他给她的适应过程，让演员逐渐和角色同频共振。
比如，她对着镜子化妆，在绿道上晨跑，在健身房挥汗如雨，在办公桌上处理文件，在酒店房间甩了前男友。
嗯，最后一个也是乔欣彤的日常。
关于前面的内容，凌穗岁都表现得特别好。艺考严选的体态可不是吹的，再加上她之前拍桃花时，还专门找老师学过高门贵女的礼仪，只需运用一二，扮演豪门公主便是手到擒来。
至于事业部分的内容，就更是凌穗岁舒适区了。她上一部戏是《浪潮之下》，刚演过事业有成的黎想，女强人的气场坐在那就是了。
导演还担心有一段全英文电话会对她有难度，这其实是撞到凌穗岁枪口上了。
不得不说，她学习英语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在拍戏时用到。即使这段台词里有些生僻的专业词汇，只要事先练习过，也根本不是问题。
导演预想的难题对凌穗岁根本不是问题，她就算没有十年功，也有八、九年了，这要是还不能在台上惊艳一分钟，那她以前的努力不都白搭啦。
不过，她在这部电影的拍摄过程中，还是遇到了一点点困难。
摄像机就位，穿戴整齐的凌穗岁坐在床边，裹着睡袍的男演员从背后抱住她的腰，亲密又依恋地询问她下次约会是什么时候。
凌穗岁亲了他的脸颊，然后推开他，并站起身。
“冇下次啦，你表现一般般。”
她的语调还有点慵懒的上扬尾音，对上男演员震惊失望的目光后，视线又意有所指地向下看。
这个眼神很重要，导演说要突出分手前的调情意味，拍了好几次都让凌穗岁再放开点。
凌穗岁确实没这方面的经验，有一次还不小心用力过猛。她去监视器前看录像时，都差点被自己油到没眼看。
导演说：“你不够松弛，不够relax。虽然你在表演随意，但我们能感觉到，你对这件事的态度太认真了。”
凌穗岁皱起眉头，在实际表演的过程中，她意识到了问题。
或许在关于“性”的玩笑中，她并不具备潇洒的天赋。那她想达成导演心中的效果，需要的是什么呢？
或许是一些“自信”，一种理所当然把对方的身体作为享乐工具的傲慢，一种招猫逗狗的高高在上。
在这部电影，男导演、男编剧要如何创作出女主在情感上的高位呢？很简单的办法，用男性思维去性转，替换几个关键词就行。
“导演，这不是relax。”她耸耸肩，“是previlege。”
虽然都讲粤语，但香江人说话时更喜欢夹带英文。从剧本研读时，凌穗岁就在逐渐适应了。
导演显然没理解到凌穗岁的意思，而且他此时并不赞成凌穗岁提出的修改意见。
她说，把视线向下的部分删掉，改成用手拍拍他的脸蛋，或者摸摸他的头。
导演不同意这么改，这哪里像是调情，明明是哄小孩嘛！但他配合凌穗岁尝试一条后，立刻就不说话了。
在刚才的镜头里，她抚摸男演员的动作是如此温柔。导演让她随便应付，她偏要表现出疼爱怜惜，好像在呵护什么难得的珍宝。
还是同样的台词，同样的语气，配合上不同的肢体语言和互动，在刻画人物性格的基础上，简直让人心向往之。
——如果男演员的内心有os，那应该是：她是不是有苦衷？她也许很爱我，就算她对我始乱终弃，也一定有她的道理。
这就是乔欣彤的魅力陷阱。谁要是被她的温柔可亲所迷惑，还不幸地认为自己是她的真爱，那就离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不远了。
可是看她的模样，看她爱人时的眼神，谁会不坚信，自己肯定能让“浪子回头”，成为她的最后一任呢？
导演心想，凌穗岁好像颠覆了乔欣彤的人设，又好像没有。
她依然干脆利落地甩掉了失去新鲜感的前男友，她离开房间的每个动作，甚至是发尾摆动的弧度，都散发着随意洒脱的气质，她的脚步不会为男人有任何留恋。
非要让导演形容的话，他只能带着骄傲和些许别扭，如实评价凌穗岁。
剧本里标签化的角色设定，略微悬浮的万人迷，摇摇欲坠的底层逻辑，都在遇到凌穗岁之后好起来了。她拿着修补工具，这里敲一敲，那里锤一锤，让所有的不合理都趋于合理。
是她的表演，让寥寥几行字的乔欣彤长出现实的血肉。她或许不是他们创作初衷的样子，但他们已经失去掌控她的能力。
如何诠释她的话语权，早就被移交到凌穗岁手中。她才是乔欣彤。
从这场戏过后，在导演的视角里，凌穗岁就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她的演技一直很好，不过现在是更好，也更适配乔欣彤这个角色。有时候她没拍戏，只是坐在椅子上玩手机，导演都会觉得那是乔欣彤。
导演有时就会想，这种演员和角色的合二为一，究竟是凌穗岁把角色的状态带到了戏外，还是她用自己的表演，覆盖了他们脑海中的“乔欣彤”？
不管怎样，他都只能说：“真是好厉害的演员啊。”
导演不禁想起前几天听的八卦，还有人说什么凌穗岁被内地电影圈“封杀”，只能跑到香江来拍片子，简直笑死人了。
他肯定不信这是真的，却又有点希望这是真的。凌穗岁的文戏没得说，打戏也很厉害，正适合来香江拍功夫片嘛！
导演想得很好，然而想要凌穗岁的片方太多了。
《只有月亮经过》拍摄期间，先是什么玉米视频的高层来探班，导演还和对方聊了几句，听说他们在等凌穗岁的档期，而且是必须凌穗岁这边定了时间，他们才好决定什么时候开机。
导演都震惊了，月亮是定了时间才通知凌穗岁，她团队那边一点问题都没有，导演也觉得应该这样。不过在内地，凌穗岁这么红，这么大牌的么？
哦，后来导演知道了，不是因为凌穗岁要耍大牌，而是因为剧组必须和她签好合同，确定她百分百会来，投资方和广告商才会给钱。
在这种情况下，整个剧组都是以凌穗岁为中心运转的，她不来就没这部戏，等她时间再正常不过。
送走了探班+问候的玉米视频高层，裴学海工作室也派了人来。
导演再次震惊，虽然裴导那边不至于要等凌穗岁点头才能启动项目，但也是提前大半年就来谈档期了。他听说，他们要给凌穗岁安排两个月的定制化训练，什么武术指导、剑术老师、营养师等等一大堆人组成的团队，都为她一个人服务。
导演：……
不得了，内地拍电影真舍得花钱。听说题材不是那么商业化，能赚得回来吗？
不过，以裴导的能力，想收回成本应该不止是内地票房这一项，而且凌穗岁的打戏电影可以卖到全世界，《昭将》就是最好的证明，这还不算全球流媒体呢。
所以……传她被电影圈“封杀”的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就怕几年之后，不是别人不带她玩，是她遥遥领先，把所有人甩在身后啦。
作者有话说：
*本章出现的“金龙电影节”是虚构的，如有撞名，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