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病弱假少爷是万人迷 > 13、初恋?
    久别重逢,当然要找个地方叙旧。

    两人找了个僻静的桌位,面对面坐下,布鲁斯也被卡斯帕的助理牵走了。

    江酌霜靠着椅背,懒散地转了转戒指。

    “当年你突然转学,我都没来得及和你告别。”

    “明明是你不愿意见我,我等了好久。”

    隔着桌上的一枝百合,卡斯帕凝望少年。

    江酌霜眨眨眼,假装无辜。

    “都怪哥哥,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卡斯帕态度轻松:“江邬能同意你谈恋爱才奇怪,我怀疑他会一辈子看着你。”

    “偏见。”江酌霜晃晃手指,“我哥前两天说了,我现在长大了,拥有恋爱自由权了。”

    卡斯帕对这件事的真实性保持怀疑。

    江酌霜说:“他还同意我和你在一起了。”

    卡斯帕瞬间坐姿端正。

    江酌霜瞧不起他:“没出息。”

    在卡斯帕趁机讨要名分前,江酌霜及时转移了话题:“这些年你都没来找过我吗?”

    卡斯帕视线游移:“……没有。”

    江酌霜撇撇嘴:“你这人真没劲,你知道吗,我这段时间遇到一人,可有意思了……”

    卡斯帕忽然说:“我刚才说谎了。”

    “我们分开的这几年,我每年、每月、每周,都会去找你,我听了你的话,没有再打扰你的生活,你不能……”

    后面的话忽然停在喉咙里。

    卡斯帕沉默一瞬:“能不能,别讨厌我。”

    江酌霜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逗玩似的,声音含笑道:“我不讨厌你,我现在最喜欢你了。”

    江酌霜是桃花眼,天然显得多情。

    平日里总是没心没肺的人,稍微软下态度,便能让人不可自拔地陷进去。

    “卡斯帕,如果你再早来一周,我或许就不会见你了,现在是最恰到好处的时间,你不觉得我们很有缘分吗?”

    卡斯帕紧紧抿住唇,一语不发。

    江酌霜本想把自己那枝玫瑰送给他,但上面的两颗布鲁斯牙印实在显眼,只好放弃。

    差不多就要到他上台致辞的时间了。

    江酌霜正准备起身,但盯着卡斯帕的眼睛,脑海中忽然闪过几个零星的片段。

    他猝不及防开口:“一年前,我在奥地利的音乐会上遇到过一个人,他哭得很难过,是你吧。”

    卡斯帕干咳一声,难堪地偏过头。

    他的态度显然证实了这番话的真实性。

    江酌霜单手托脸,故意戏弄地拖长语调。

    “难怪我差点没想起来呢,毕竟艾德蒙森少爷,还是哭起来的样子最让人印象深刻。”

    卡斯帕叹息道:“小少爷,你可真是渣男。”

    哪怕看透了对方的凉薄本性,依然不可自拔地沉溺在对方的虚情假意里。

    “frost,我们分开的这几年,我没有染上不良嗜好,也没有谈过恋爱……不要再随随便便把我丢下了,好不好?”

    玫瑰被布鲁斯咬出了牙印,肯定不能用了。

    江酌霜自然地抽出卡斯帕胸前的手巾,叠了叠放进自己的口巾袋里。

    顺手牵羊的同时,江酌霜捏捏他的下巴。

    “如果当年没出意外,你应该是我的初恋,自信点……我该下去咯,待会请你去我家欣赏一下新收藏的完美竖琴。”

    提到竖琴,江酌霜脸上流露出的喜欢,可比刚才对卡斯帕的“花言巧语”真挚得多。

    卡斯帕忍俊不禁:“好。”

    江酌霜下楼后,玫瑰再次被遗弃在了桌上。

    卡斯帕紧紧握着玫瑰的红色花瓣,感受丝丝缕缕的柔软填满掌心。

    要怎么才能在夏天留住一朵霜花呢?

    ……

    九个月前,奥地利音乐剧院。

    北风呼啸而过因斯布鲁克的街巷。

    奥地利位于中欧,阿尔卑斯山覆盖了大部分地区,恰好赶上当地最冷的寒潮。

    对于江酌霜来说,这场音乐会除了比别的地方更冷,没有别的不同。

    音乐会结束,观众席的掌声连绵不绝。

    在他起身鞠躬后,人群陆陆续续离席。

    以往江酌霜会直接去休息室换衣服。

    但一想到会有一群人捧着玫瑰,堵在去休息室的必经之路上,他已经感觉累了。

    有时候他会想,是不是自己太平易近人?

    不管多难听的话说出去,到了下一场音乐会,还是会出现很多人。

    为了避开这些人,江酌霜特意走了舞台旁的紧急通道,去另一条无人的走廊暂避人群。

    走廊空旷,边上是巨大透光的落地玻璃。

    因为空无一人,所有声音都被放大。

    这里曾经是器械室,近些年刚被废弃。

    在走到最后一个拐角时,他听见有人在哭,压抑地仿佛要将痛苦揉进骨骼。

    出了一点小变故。

    这里本该空无一人。

    江酌霜觉得,比起大白天闹鬼,还是这人被自己最后那首技巧高超、情感充沛的《梦幻曲》感动了的可能性更大。

    听见脚步声的瞬间,男人猛地转头看向江酌霜的方向,眼神里充满戒备与敌意。

    紧接着,他眼神微愣。

    像是看见不该出现在这的人。

    刚从舞台上下来,江酌霜没来得及换衣服。

    象牙白的青果领收腰西服勾勒腰身,内搭同色系珠光绸缎衬衫,肩膀上用碎钻缀出精致的霜花。

    气氛好怪,得说点什么。

    于是,江酌霜难得体贴一回,关心道:“你看起来很伤心,需要擦擦吗?”

    朝思暮想的人猝不及防出现在眼前,卡斯帕靠在墙壁上,手足无措。

    他精心准备的措辞都没用上,反而是狼狈不堪的一面又一次被剖开。

    尽管江酌霜并没有认出他,但他依然觉得“卡斯帕”这个名字,似乎变得更加耻辱了。

    卡斯帕没给出任何回应。

    像是老式机器人被人拆掉了电池。

    对于自己的听众,江酌霜向来是很宽容的。

    他像看小狗似的笑了笑,用袋巾擦了擦卡斯帕眼角的眼泪,也没动对方的口罩。

    江酌霜猜测,这人连哭的时候都不愿意摘下口罩,看起来非常抗拒露脸,或许是有疤?

    卡斯帕喉咙发紧,屏住呼吸。

    袖口蹭上墙灰,掌心也有一层薄汗。

    江酌霜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半圈镶钻的戒指,他擦拭眼泪时,不规则的戒面划过卡斯帕的侧脸,有点疼。

    卡斯帕心中的不甘,埋怨……

    随着这轻飘飘的关切烟消云散。

    江酌霜没有刻意装出关心的语气。

    “其他人都走了,你为什么躲在这里哭?”

    “我写了一首歌。”卡斯帕的声音很哑,“但是我写不出满意的曲调。”

    他将自己写出的陈词滥调修修改改,最后也只是让它沦为众多庸常中的其中一种。

    卡斯帕知道,江酌霜对有才华的人格外宽容。

    因为自己不够优秀,所以才被抛弃。

    如果他能成为和小少爷一样优秀的人,或许对方就会多看他几眼。

    但天赋这种事情由上天恩赐。

    世间能出一个江酌霜,已经是奇迹。

    或许是因为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平庸,也有可能单纯是自己的精神病又犯了。

    总之,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了。

    江酌霜问:“方便让我听听看吗?”

    听别人未完成的曲子,其实有些冒昧,也只有他能这么理直气壮地开口了。

    “我带了文件。”卡斯帕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不是最终版本,可能有点简陋。”

    旁边就是无人使用的音乐房,江酌霜检查了下硬件设备,虽然有些落灰,但都还能用。

    等待对方将项目文件导入daw软件的时间里,他顺便和对方闲聊几句。

    “你为什么要一直戴着口罩?”

    卡斯帕呼吸一顿:“……有点感冒。”

    江酌霜为自己十分钟前,误会对方脸上有疤感到抱歉。

    同时,他真诚地说:“那你还是戴着吧,别传染给我了。”

    听见自己被嫌弃,卡斯帕却笑了。

    “好吧,看起来江少爷很嫌弃我。”

    “没有哦。”江酌霜伸出手,虚虚覆在对方的口罩上,“我没有说过我嫌弃你呀。”

    他的手挡住了卡斯帕的下半张脸,让对方那双蓝色的眼睛更加突出。

    江酌霜眉梢眼角弯起。

    “我觉得你的眼睛很好看。”

    项目文件导入成功后,江酌霜收回视线。

    独独留下卡斯帕还在因为这句话神魂不属。

    监听音频时,江酌霜顺便翻了翻音轨。

    因为只是半成品,总时间不算长,他认真听完整首曲子,点评一针见血。

    “缺乏稳定的调性中心,音乐结构松散……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是不是很喜欢竖琴?”

    卡斯帕的偏心显而易见。

    竖琴组总线的数量一骑绝尘。

    他开玩笑:“虽然竖琴的音色注定它在合奏里没有那么突出,但也不至于为了给竖琴手找点事,加这么多繁琐的音符吧?”

    如果能和曲谱完美融合,那这当然不是什么大事,可惜卡斯帕并没有这个能力。

    卡斯帕难堪地低下头,指骨泛着青白。

    “对不起……我不该给您听这么拙劣的曲子。”

    “不。”江酌霜很意外对方如此自卑,“我并没有说这首曲子很拙劣。”

    从地狱回到人间莫过于此。

    卡斯帕抬起头,眼神亮了起来。

    江酌霜认真翻看音轨,拆分组别监听音频。

    “你本职应该是专业乐手吧?一般作曲初学者很难写出……嗯,能正常演奏的曲子。”

    留学的时候,有个朋友突然对作曲感兴趣,写了一段,兴致勃勃地找江酌霜演奏。

    江酌霜扫了一眼谱面,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你能写一点竖琴音域内的音符,我很乐意演奏。”

    一眼望过去,全都是低于c1或高于g7的音符,因为太离谱,他甚至笑出了声。

    对方还不相信,这个谱子能有这么离谱?

    江酌霜举例:“如果你吹长笛的时候,能把笛头拆下来演奏,那这个谱子就是可行的。”

    瓦格纳的《女武神》中有一个竖琴片段,几乎每个音符都需要换踏板。

    这完全违反了竖琴的构造和演奏机制,但这并不妨碍瓦格纳是音乐界的泰斗。

    小时候的江酌霜很要强,对自己的要求太高,偏偏身体又不好。

    压力过大导致频频失误,恶性循环下,焦虑让他的病情发作得更频繁。

    当时江酌霜的老师是这么安慰他的。

    ——“即便是殿堂级作曲家也避免不了有些问题,所以你没必要对自己太苛刻。”

    尽管他最后是靠自己调整好了心态。

    但这句话用来安慰别人,还是挺好用的。

    短暂的思考过后,江酌霜条理清晰地提出建议,字字切中关键。

    他穿着精致得像小王子,站在蒙尘的音乐房中,如同独独被擦去浮灰的明珠。

    明明两人年龄相仿,接受的都是最顶端的精英教育,偏偏另一人优秀得让所有人都望尘莫及。

    喜欢江酌霜这件事,从来都是有迹可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