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魔界综合大学 上课！都来给我上课！（……
“都停下！！”
怒极的喊声随着扩音法器传遍整片废墟，在场劳作的众人茫然停下手里活计，朝这边聚了过来。
那三个被罚作苦力的魔修原本蹲在某个角落里，被苏尧喊的一激灵，忙不迭地跑了过来。
“尊上，您怎么来了……”
苏尧瞪了他们一眼，简直被气笑了：“我怎么来了？呵，我若不来，都不知道你们几个竟敢不遵本座的命令！”
三个人连忙跪下：“尊上，小的们冤枉啊！小的们这不是守在这里了吗？”
“守？本座何时说，让你们只守着了？”
“这、这难道说，可是……”三个人面面相觑，可是了半天没可是出来，反倒是脸上神情越来越匪夷所思起来。
【宿主，其实这真的不怪他们，是你太心软了。】
苏尧面上一僵，下意识反驳：“我哪里……”
【对于魔修来讲，忤逆魔尊的惩罚，无论如何都该是扒皮抽筋起步，你叫他们建魔宫、当苦力，实在不痛不痒，他们只会觉得你是还没想好折磨人的方法，所以找了个借口晾着他们。】
抿了抿唇，苏尧又道：“可那些凡人……”
【他们或许……不是被迫的。】
系统叹了口气：【宿主，你在现代社会里死亡的年龄太小，还来不及踏入社会，其实像那些凡人的情况，就算是你我所生存的世界也不罕见。他们没有足够的社会资源来养活自己和家人，能有靠卖力气换来报酬、维持生计的机会，所有人都会抢着来的。这三个魔修会把这些机会让给他们，可以说是在做慈善了。】
“……”
苏尧沉默了好久，嘴巴半张着说不出话来。他双目虚焦地盯着地上一块不起眼的小石子看了许久，才缓缓地将头抬起，转向围过来的普通百姓。
他看到，那些人战战兢兢，匍匐身子跪在他脚下。
忽然之间，苏尧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断掉了，他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又强令自己重新站稳。
狠狠闭了闭眼，苏尧呼出一口气，说：
“所有人都离开，本座的魔宫……改日再建。”
……
废墟上的人三三两两地散去了，没人敢留下来触魔尊的霉头，太阳底下，只剩下苏尧一个人孤零零站着。
【宿主，我们回去吧，我把冰淇淋配方发你了，我们回去就做来吃，好不好？】
苏尧默默看着眼前的废墟，摇了摇头。
“我的大狼崽呢？”他问。
【不知道，可能溜去玩了？毕竟还小嘛，贪玩也正常。】
大白狼的确在城里溜达。
无天都不比遇仙城，即便是魔界内最大最繁华的城，也远远比不上遇仙城那么热闹。而且由于闭塞，这里的居民大多没见过世面——
尤其是一只狼在逛街这种世面。
大狼没有化回人形的意思，万一被熟人看见了，他可怜的面子就全丢没了。但这么做的结果就是……他已经吓跑三五个小吃摊摊主了。
麻烦呐，街上一共就没看见几个卖烤肉的。
大白狼这么苦恼着，边走边找，盯上了无天都内最后一家烤肉摊。
烤肉摊主扇着蒲扇，肉串和炭火的香气随着扇起的风吹得老远。他拽过肩膀上搭着的汗巾擦了擦额头的汗，左右张望，纳闷今儿个街上的人怎么越来越少？
“老板，来三十串羊肉串。”
哎呦，有客人来了，还是三十串，大手笔呀！
烤肉摊老板喜出望外，忙将视线转了回来，可找来找去却不见客人的踪影。
欸？是他幻听啦？
“对了，辣不要放太多。”
嘶，客人又说话了，没幻听啊。
老板伸长脖子寻找声音来源，上看下看左瞧右瞧，找不见客人在哪，心道大白天闹鬼了不成？挠挠头，不信邪地继续找，就见自己的烧烤架前，缓慢升起一颗毛茸茸的白狼头……
大白狼张嘴：“老板，多少钱？”
“啪——”老板手里的蒲扇掉到了地上。
“妖怪啊！！！！！！”
一阵疾风掀乱狼毛，大白狼头一回知道凡人还能跑的这么快……
真是的，什么妖怪，他这副样子，难道不该是气宇轩昂、威风凛凛吗？！
呵，真是没品位。
没人能卖他烤肉了，大白狼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从烧烤架上包了一大包烤肉，又依照遇仙城的物价，在角落里留了不少灵石。
唔……烤肉买了，接下来去哪呢？
大白狼抖抖耳朵，在回去找苏尧和去外面继续浪之间仅仅犹豫一秒，果断选择后者，迈开腿从城门口蹿了出去——
一分钟后又耷拉着尾巴溜了回来……
好吧，他有点愧疚，毕竟今天这钱是苏尧塞给他的，说让他在城里好好玩，顺带拉动一下无天都的经济。
但是这城里是真的挺无聊的，半天多的时间就逛完了，且娱乐场所约等于没有，就连街边小吃摊都见不到几个。相对来讲，他还是对苏尧到底想干什么要感兴趣的多。
天色渐渐暗了，大白狼叼着一包烤肉回了苏尧的住所。
苏尧正伏案，不知在忙些什么，看着挺苦恼的样子，大白狼凑过去想仔细瞧瞧，可刚把脑袋伸到桌子上，还没看清就被苏尧推了下去。
“乖，别闹，自己去一边玩。”
说完还拍拍大狼脑袋。
大白狼气愤躲开，张开嘴作势要咬，但还没咬到呢，那手居然又毫不留恋地收回去了！
大白狼生气地拿尾巴“啪嗒啪嗒”拍地板。
苏尧依然没功夫理他。
大概是自己也觉着莫名其妙的怄气有点太过幼稚了，大白狼开始反思自己变成狼之后，行为怎么反倒跟灵犬更接近了……
被这一想法惊了一下，他看了一眼依旧忙的不停的苏尧，自己坐到一边的八仙桌旁安静喝茶去了。
苏尧在画建筑图纸。
虽然他之前的专业跟这个沾点边，但真正叫他独立来设计，还是有些太过困难了。不过好在，他现在待的早就不是原世界，通过系统来联网，借鉴一下那些大佬的成品，也没什么大问题。
但就算是参考有不少，设计起来也很费时间。
画了几个小时后进度才只有一半，苏尧捏捏眉心，又砸吧砸吧嘴，觉着有些渴了。他站起来想去倒杯水，一转头，就看见他那只大狼崽……
大狼崽酷似人形一般，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前爪捧着一杯茶，姿势诡异中透出来一股……呃，成熟与优雅？见苏尧看了过来，大白狼将茶杯递到唇吻边，轻吹一息，再抿上一口。
……说实话，苏尧也想不明白一只狼是怎么做出来“抿”这个动作的，好一会儿，他都半张着嘴愣在原地。
直到大白狼用爪子敲了敲桌，示意他往自己桌子旁边看——
一杯茶不知什么时候放过来的，拿起来的时候甚至还是温的。苏尧端起来喝上一口，他不会品茶，只觉着还怪好喝的。
……
跟一张图纸鏖战到半夜，连系统都因为第二天还要打卡，提前去睡了。再一看时间，凌晨三点钟。
又是这么晚啊……苏尧揉揉发昏的脑袋，之前赶毕设的时候也是这么熬的。
他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一扭头，发现大白狼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桌上点着一豆烛火，柔和的烛光照亮白狼身上一小片皮毛，毛茸茸的，看上去很好摸的样子。
犹豫片刻，苏尧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抱住大白狼，一点一点地往这边拖。坐回座位之后，将脑袋整个埋进银白色的皮毛里，狠狠地吸一口气，发出来舒服的喟叹声。
幸好狼身上长毛啊，不然某个变成狼骗人的家伙，此刻脸红的想不被发现都难。
其实被拖了一半的时候他就醒了，本来想看看苏尧大半夜抱他究竟有何企图，结果……如今他醒也不是，不醒吧，似乎也不大好。
算了算了，不醒就不醒，不就是抱一下嘛，还能掉层毛咋滴。
打定主意，大白狼继续紧闭双眼，但身上揉揉搓搓的动作却渐渐停了下来。
狐疑地转过脑袋，他发现苏尧居然已经睡着了，半张脸埋在他的绒毛里，睡相看着格外乖巧。
居然真的睡了？他用鼻子戳了戳苏尧的额头，听见的是对方愈发匀长的呼吸声，在一片静谧的夜里，听上去竟叫人无端觉着一股安心。
这下，终于不必担心有人会看见他了。
赫连尘化回了人形。
原先抱着他的苏尧在睡梦中隐约觉着毛茸茸大枕头消失了，不满意地皱起眉，在赫连尘胸口又蹭了蹭，但到底还是没醒。
而且抱的更紧了，薅都薅不下来那种。
赫连尘仰头叹了一息，决定不再做徒劳的努力，反正是他徒弟，就抱一会儿能咋滴。
他转而将视线放回到苏尧忙活了半天的那张纸上。纸上画的应该是建筑设计图，但看制式，却完全不像他以往见到的任何一种，可仔细看去的话，倒是和剑宗内的学宫有几分相似。
视线再朝上移，只见页眉处写了一行小字——
魔界综合大学布局设计。
第22章 他图我身子？！ 我没有！！
赫连尘会跟来魔界，纯粹是因为好奇。
自从苏尧出现在他身边，他周围一潭死水般的世界就像被搅动了一般，那些如同框定在书中文字的人物也变的鲜活。
但他并不知道苏尧究竟是谁，更搞不懂苏尧到底想做什么，这人先是变成狐狸来勾引他，再莫名其妙地叫他收个徒弟，现在又跑到魔界来，筹划着建什么大学。
赫连尘拿起那张图纸仔细看，发现这座名为“大学”的建筑，居然是建在魔宫旧址上的。
这家伙难道连自己家都不要了吗？？
也罢也罢，要是实在没地方住，大不了回他的无名峰，反正新建的房子够大。
寅时的无天都死一般沉寂，往窗外看去漆黑一片，只剩下屋里燃着一盏灯，能照亮桌上的一小片地方。
够晚了，的确该睡了。
苏尧之前跟他说过，特地给他准备了休息的地方，但赫连尘在屋子里看了一圈也没看着。再低头，怀里的小徒弟抱着他的腰睡得好香，赫连尘索性站起身，先将苏尧抱到了床上。
……随后在他床边发现一个铺好的小窝。
看尺寸，是个狗窝。
赫连尘：“……”
扶住额头，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赫连尘无视掉狗窝，把睡得好好的苏尧往里推推，挤到了同一张床上。
他可是剑尊！再怎样也该睡魔尊的床，这才符合他身份。
嘶，这话听着有点怪怪的……
算了，不管了，还是早点睡吧。
赫连尘拢过来一团被子盖在身上，枕着枕头发出舒服的一声喟叹，但刚阖上眼睛，却忽然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可他在周围感却知不到危险的气息，大概是虫子在爬吧。
满不在意地翻个身，赫连尘继续睡，却听见那窸窸窣窣的怪声越来越近，最后有什么东西停在他耳边，幽幽地发出声音：
“师弟……”
“！！”
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赫连尘“啪”一巴掌拍了过去，那声音戛然而止，稍稍松开手，发现被拍扁的是个小纸人。
小纸人被拍的皱皱巴巴，但依旧锲而不舍：“你又跑……”
“啪！”赫连尘又一巴掌拍下去，并用力给搓成一团，再试探性地松开点手——
“到哪里去……”
师兄的纸人真是越来越顽强了，赫连尘索性将纸人再一团，往窗外奋力一丢，再关上窗户重新躺回床上。
最后一个“了”字被他关在了窗外。
嗯，安静了。
但可能是他刚刚的动静有点大，苏尧那边睡不安稳，迷迷糊糊地闭着眼问：“唔……怎么了？”
“没事，蚊子而已。”赫连尘打了个哈欠，随口答。
“喔。”
枕边人呼吸再度匀长起来，赫连尘也随着闭上了眼。但睡着睡着，身为剑尊敏锐的直觉忽然叫他觉察出什么，猛地睁开双眼——
对上苏尧惊恐的视线。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似乎不小心暴露了什么。
“师尊？！”苏尧伸出手捏捏他的脸，“我是在做梦吗？？”
赫连尘的脸被他捏来捏去，几乎要被捏的没脾气，他小声嘀咕一句这孩子睡觉怎么这么浅，一记手刀就叫人陷入了深眠。
……
第二天一早，我们的剑尊大人为了不被察觉出异样，纡尊降贵地趴到了狗窝上装睡。
苏尧揉着脖子，视线紧紧粘在他身上。
【宿主，你的眼神好可怕。】
“系统，我的噩梦更可怕。”
【？？】
苏尧泄了气，视线总算从大白狼身上移开：“昨天晚上，我梦见我的大狼崽变成了赫连尘。”
【嘶——】
“他还打我。”苏尧揉揉脖子，“有点疼。”
【嗯——】
“别嗯了，公司那里有没有开发什么检测功能，帮我瞧瞧这狼到底是不是赫连尘假冒的。”
【没有。】
苏尧扶额，他就知道破公司不能指望。
【宿主，我觉得这不太可能吧？赫连尘不是剑尊嘛，他闲着没事干跑到魔界来做什么？而且魔修跟修真界向来不对付，他不光没一剑把人戳死，还变个大白狼来骗你，怎么想都不符合逻辑吧？】
“逻辑？”苏尧呵呵一笑，“根据过往经验来看，这个词不能在他身上完全不适用。”
他跳下床，走到狗窝旁边蹲下来，眯起眼睛思考一阵，凑到狼耳边——
“剑尊大人……”
“嗷！！！”一瞬间，大白狼毛都炸了，猛地翻身跳了起来，可转头一看，却看到苏尧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咳咳。”苏尧笑着清了清嗓子，“剑尊大人……所在的剑宗，似乎有人养了只灵犬，皮毛银白，漂亮的很，和小殿下您很像呢。”
大白狼眨巴眨巴眼睛，终于意识到，这家伙刚刚居然是在诈他！太卑鄙啦！！
可是，听后面这句，他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看破他身份，又或者看破了也不想戳穿？？
干什么，看他变成狼很好笑吗？！
不悦地甩了甩尾巴，大白狼坐在柔软的窝里，一双眼睛牢牢盯着苏尧，看他到底有何居心。但苏尧却没事人似的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出去洗漱去了。
独独把他一只狼晾在这里。
但苏尧那边，他意识里的系统已经嚎了不知道多久了。
【完了呀宿主！！！！赫连尘这家伙怎么又来掺和了啊！这时候他不该在无名峰上教徒弟吗？！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啊啊啊！！！】
苏尧看着却意外地淡定，又或者是岔劈太多早就麻木了：“系统姐姐，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苏尧捧起一捧水扑在脸上，一点一点地分析：“我觉得赫连尘应该没有恶意，他刻意隐藏身份，应该就是为了避免剑尊魔尊相遇就打架的局面，而且再如何说，他也算帮了我。至于这家伙为什么要接近我……”
拿过一边的毛巾擦擦脸，苏尧沉吟着，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原因。
但他很快听到系统那边惊骇地倒吸一口凉气——
【宿主，他昨晚上了你的床，该不会是……图你身子……吧？】
“怎么可……”苏尧反驳了一半猛地僵住了。
这个猜想虽然离谱，但更可怕的是，他居然无法反驳。
“啪！”擦脸的毛巾掉进了脸盆里。
“不会吧？！！”
……
目光暂时回到剑宗那边——
被拍扁了小纸人的百里无霜坐在桌前抑郁了大半夜。
找不到赫连尘这种情况在过去时有发生，他早就习惯了，但这回不一样，屋外两个小崽子还在眼巴巴地等着他，可他忙活了一晚上却啥消息也没捞着，可怎么有脸出去见人啊！
“师叔？我师尊他有消息了吗？”
顾月铭第三回到门口来问，百里无霜于心不忍，实在不想叫这可怜娃子继续等下去了，他把人叫进来，直接告诉了对方这个悲伤的消息。
“月铭你放心，等下回赫连尘那小子回来，师叔一定把他给绑到无名峰上，绑个十年八年再放出来！”
顾月铭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可是师叔，你好像打不过我师尊……”
百里无霜老脸一红。
这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他有些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咳，月铭呐，你既然也清楚你师尊的修为，那也该明白，这世间能找到你师尊在哪的，恐怕没人能……”
话还没说完，屋门忽然被推开，南宫翎抱着星盘跑了进来——
“铭兄！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
找到了……百里无霜老脸更红。
南宫翎顶着不知什么时候又成鸡窝的头发，喘着粗气，兴奋到忘记给长辈见礼。他举起星盘，将上面的一闪一闪亮晶晶指给顾月铭看：
“剑尊大人，他在这里！”
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星盘闪烁的地方，赫然是魔界的无天都。
……
此刻，身在无天都的苏尧完全不知道自己很快会迎来俩活宝，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魔尊跟剑尊之间的诡异关系。
直到那一封战书递到他跟前。
在随时可能丢了命的威胁面前，他没功夫再去顾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递来战书的，毫不意外就是先前无法无天、肆无忌惮，指使那三个魔修打伤护法的冥山主。
苏尧对此不意外，但是也没料到来的如此之快。
冥山主的战书里没几个字，只说了约战的时间与地点，不提结果和代价。但在魔界之中，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是共识，届时他赢了还好说，若输了，魔尊之位也就易主了。
趴在桌子上，苏尧将那封简陋的战书往脑门上砸啊砸，系统在他意识里急得团团转：
【宿主，怎么办啊？我们真的要应战吗？】
“不然呢，我还有的选吗……”
【可是咱也打不过啊，难道现在要突击训练？？不行啊，就这么几天能练出个啥啊……欸？要不咱把剑尊薅过去代打，包赢的！大不了宿主你牺牲下自己的美色？】
苏尧砸脑门的动作一顿，红着脸“啪！”一下把战书摔到桌上：“不可能！我有原则的！！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出卖自己！”
但决绝地说完又泄气长叹，他瘫回桌上小声嘀咕一句：“我再想想办法吧。”
其实在今天之前，他不是没有应对之策。系统那边的资料里有一份战力指数表，雪原狼王的战力是压了冥山主一头的，所以在迫不得已时，只要让小狼崽扮作他的下属去除了冥山主，既能平心腹大患，同时也能震慑住其余领主，简单粗暴，一举两得。
但这个计划今天出了大岔子。
狼王成了剑尊。
他的SR成了SSR。
……可惜他不是很开心呢。
想办法想了大半天，兜兜转转，最后苏尧还是把自己想到了赫连尘面前。
大白狼正趴在他床上郁闷，耸立的狼耳都耷拉下来，苏尧小心翼翼走过去，试探性地拉过狼爪捏捏肉垫，一双眼睛布灵布灵：
“大狼，接滴滴代打吗？”
第23章 激情爆马 捂个屁的马甲
“不要。”
大白狼拒绝的直截了当，转个身背对他趴到床上，蓬松的尾巴一晃一晃，就是不理人。
其实赫连尘在心虚。
苏尧这家伙该不会真的看破了他的化身吧？
有点丢人……不对，特别丢人。
他可是堂堂剑尊！被自己的小徒弟知道自己变个狼溜到他身边来，像什么话！万一日后再告诉他师兄师姐们，他怎么在师门里抬起头来啊！！
可是……虽然很想自欺欺人，但他很清楚，今天苏尧诈他那一下，就是看出他身份来了。
可恶啊……
蓬松的狼尾随着心情起伏晃上晃下，苏尧趴在床边，精准地被尾巴扫一脸。苏尧躲到旁边，揉了揉脸：
“小殿下？”
赫连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搭理他。
【宿主，要不你拿点诚意出来？】
“？？”
【□□他，上！】”
苏尧：“滚呐！”
大白狼的尾巴又一次精准地扫了过来，苏尧心道哪有这么喜欢摇尾巴的狼？！忍无可忍，上手直接薅——
没薅住。
反而摸到了属于人类的大腿肉，捏一捏，好结实。
等等怎么是大腿？？？
苏尧后知后觉，惊恐地抬起头来，只见赫连尘不知哪根筋又搭错了，在他面前直接变回了原来样子，笑眯眯地低头看他。
愣了一秒后——
“啊啊啊啊啊啊！！”苏尧见了鬼似的尖叫着，四肢并用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撞到了身后的墙。而赫连尘只是招了招手，他身体就不可控制地又飘了回去。
赫连尘想到对方反应大，但没想到反应这么大。
他想通了，畏畏缩缩的哪里像他的样子，怕对方看到是他后吓跑，抓回来就是，担心对方回去告状更是没必要，这家伙看样子比自己还不想身份暴露。
总而言之就是，什么马甲，捂个屁！
他不要当狼了！他要做人！！
“你、你你你，拿要干什么！”苏尧逐渐语无伦次。
“干什么？”赫连尘笑的随意，“玩啊。”
“……”不错，这很剑尊。
“这么害怕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赫连尘勾勾手，把他又强行拉近点，尽管苏尧全身上下每一根头发丝都写着拒绝，“你不是说，想叫我帮你去打那什么山主吗？我答应了，不过，你得答应我，给我编个身份，让我在你待在你身边。”
“啊？”对话跳动有些大，苏尧一时没反应过来，“不对，你你、你有何居心！！”
“玩玩而已，这个理由还不够？我活了九百多岁，天下间有意思没意思的事都看腻了，现在好不容易身边有了个有意思的人，还不让我跟着了？”
他嘁了声：“再说，我难道是个累赘不成？”
累赘……的确不算，你算个麻烦精。苏尧默默腹诽。
到这一步他也算明白了，赫连尘想跟着他，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甩得掉，就算这回拒绝了他，难保这人不会又变成他身边的阿猫阿狗来凑热闹。
相较来说，把人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居然是最优解。
“我也没法拒绝啊……”苏尧抿着嘴，不情不愿地同意了，“但是！你一定要给本座老老实实的！不然的话，本座也不是好惹的！”
毫无威慑力的虚张声势，赫连尘挑起半边眉毛，无奈笑笑：“没问题，尊上，您且放心。”
苏尧：……我放哪门子心。
……
冥山主的事就以这么离奇的方式被解决了，苏尧走在路上都飘飘乎乎的，有一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
【宿主！】
“你装死完了？”
从赫连尘现身开始就不说话，不仗义的，跑的可真快！
【我哪有装死，我那是去紧急求助同组前辈了，只要那个赫连尘对宿主不利，就从天上砸个天雷教训他！】
“天雷？”苏尧从系统口中捕捉到了难得高大上的词汇，狐疑皱眉：“公司还能有这么有用的东西？”
【原先是没有的啦，是最近技术人员新开发的，还在调试，但是组里前辈们都很热情，说如果宿主你真有啥危险，可以临时调用的喔！】
说完，系统语气里又有些遗憾：【可惜啊，那家伙居然没干什么出格的事，而且竟然还帮了忙。】
“……你好像很惋惜失去了劈人的机会。”
【怎么会呢宿主，我可是年底要评十佳系统的温柔善良亲切大方勇敢无私又包容的好系统！】
“……”苏尧不太想跟她说话。
但是系统自己会没话找话：【欸，宿主，咱这是要去哪啊？】
“干正事。”
【？？？】
“之前不是说过嘛，要振兴魔界。”
【说是说过，但……宿主你居然这么主动？？我还以为你会一直摆，等船到桥头自然直呢。】
“那是以前。”苏尧在意识里说着，眼里笑意收敛起来，他忽然站下，看向了蹲在墙根底下，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小乞丐，“系统姐姐，你在签合同的时候，应该看过我的资料吧。”
他顿了顿，走到小乞丐面前，蹲下身来，在他的破碗里放了颗灵石，继续在意识里讲：
“我从来没见过我的父母，若不是当初有好心人发现了被丢在垃圾桶里的我，或许我早就冻死饿死了。但我还是好好活了下来，孤儿院里的叔叔阿姨们没有让我饿过，没有让我冷过，我也和同龄人一样受到教育，能够凭着自己习得的知识迈入社会去打拼。”
“是社会将我养大，我没理由长成一个自私冷漠的人，正是因为我活在了阳光下，所以做不到对黑暗里的苦难视而不见。”
【宿主……】系统的声音有些哽咽，【你在我心里的形象，忽然变得好伟大啊！】
苏尧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面前的小乞丐看见碗里成色绝佳的灵石，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立马要给他磕头，被苏尧手忙脚乱地扶住了。
真是的，这里的人怎么动不动就磕头啊。
……
没多久就到了小壁虎住的地方。
这地方是他专门吩咐那些魔修给置办的，足够大，完全住的下小壁虎跟那些他收养的小孩儿，同时离他住的地方也近，方便身为他临时助理的小壁虎随时跑腿。
——在左右护法伤好之前，苏尧找不出别的能信得过的人了。
最开始接下这份工作的时候小壁虎可高兴，毕竟工钱给的多啊，但如今才过多久，对方就已经被磋磨的憔悴不堪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小壁虎坐在屋子里，缓慢地转过来头，浑身上下充斥着浓厚的班味和怨气。
苏尧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只是来看看，看看哈。”
“啪！”小壁虎抽出来两沓纸，叹了口气道，“先看这些，这几张是那些魔修为你建造魔宫所凑出来的全部材料，另外几张是按照你说的方式统计出的无天都各类别土地的分布。”
苏尧接了过去，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结果了，他很惊喜。
但小壁虎觉得很奇怪。
他伸了个懒腰，又瘫到桌子上瘫成一张壁虎饼：“小爷我是真的好奇，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难道尊上终于修炼修疯了，想改行去种地了？”
“我才没疯！”苏尧呛回去，“造福民生的事，哪能叫疯？”
小壁虎仿佛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整个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造福民生？”
“有什么问题？”
“……没事。”小壁虎又坐了回去，但却一言不发，两只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苏尧，盯得后者浑身发毛，手里的统计数据都看不下去。
“我身上有什么吗？？”
小壁虎摇了摇头，犹豫了好久才开了口，但一张嘴就让苏尧险些跌到地上——
“其实……你不是魔尊，对吧？”
“？！”苏尧猛地一凛，“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哦豁～”看到他这反应，小壁虎心里反而有答案了，他两臂交叠垫在脑后，靠在椅背上，“你还真不是啊。”
他吹了个口哨，反倒轻松下来：“哪有魔修会在乎我们这些凡人的啊，我们对他们来说，就像路边的蚂蚁，可有可无，魔修的老大怎么可能关心起蚂蚁过的好不好来了。”
“我那是……”苏尧试图狡辩。
狡辩被打断：“不要那么紧张嘛尊上，小爷我又不会出去乱说，相较于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真魔尊，小爷我还是更欣赏你的！放心嗷，我小壁虎是你一辈子的哥们！”
“啊……”
谢谢你哦。
大概是知道如此劲爆的消息如同打了鸡血，小壁虎很快又活蹦乱跳，蹦过来拍他肩膀：“对了尊上，那个什么冥山主咋办，听说他要跟你打架欸，你好像……打不过他。”
“……”苏尧眼神复杂地瞥了他一眼，“不用担心，咱有SSR版滴滴代打，不管他是冥山主还是阳山主，都绝对不成问题。”
……
就在苏尧去找小壁虎的时候，无天都的城门里进来一个人。
此人生的块头高大，皮肤黝黑，一身的肌肉块看着非常结实，赤裸上半身，披发到后臀，下面却连个像样的裤子都没有，只围着一件兽皮做的裙子，非常具有原始风情。
其实他也不想这么原始，但无奈他修为再高，在人类聚居的城邦里都要面临一个最现实的问题——
没钱。
没钱就意味着买不起衣服、住不起店、就算看着好吃的，也只能咽着口水忍着。
可是……那个煎饼果子看着真的好香啊！他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修炼了几百年，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香的味道！
但可惜，他虽然在裙子上的小布包里放了最具价值的精神食粮，可……就是没钱。
没钱！！
原本他来到无天都，应该是有三个下属能接应他的，但是就这么两天内，那三个人一个个都联系不上了，导致他一个人在魔尊的地盘上陷入了没钱没房没吃的的尴尬境地。
虽然辟谷之身不是必须吃吧，但是那边的肉包，看着也好香啊……
用力砸了砸脑袋，他咽回口水，清醒了不少。等着吧，等到半个月后他打败了魔尊，这么大一座无天都，包括里面所有的包子、烧饼、煎饼果子还有糖葫芦，全是他的！！
第24章 金屋藏娇 （藏债主
街上，一位素色衣衫的青年人坐在茶摊上，一言难尽地看着不远处因为肉包走不动道的冥山主。
“他……真的是来造反的吗？”
意识里浮现一道男声：【这回知道，我为什么跟你说不能指望这家伙了吧？】
青年不说话，有些尴尬地喝了口茶。
【其实这冥山主也不算完全没脑子，他懂得在魔尊闭关时暗中削弱其威势，也知道在无天都里安插自己的眼线，要不是魔尊归来及时，这家伙恐怕真能凭着一身蛮力镇住魔界十八城。】
青年听了，放下茶杯道：“可他就算真夺了魔尊之位又如何？终究是再造出个孽障罢了。”
【呵呵，没错，这不是如今有了你和我吗？有我助你，一切祸根都会在我们二人手中掐灭的。】
……
天色渐晚，家家户户升起炊烟，而此刻的魔尊居所里也飘起了浓郁的肉香味儿。
可惜苏尧本人埋头于收集来的资料中，全然没注意到这些。
无天都的魔修们摄于魔尊的威慑，在建造魔宫一事上卯足了劲儿巴结，最后凑出来的灵石共计二十三万四千零五十六颗，其中有大半都是上品。
这些钱放在修真界里并不算太多，但在蛮荒之地魔界，可以称得上是一笔巨款。
但这笔巨款，要用来实现苏尧心目中的美好蓝图的话，还远远不够。
他疲惫地叹息一声，收起小壁虎和他那群小跟班们给统计出的财务明细，拿出另外几沓纸来。
纸上的字写的又丑又密，苏尧狠狠皱了皱眉，心道真是该叫小壁虎练练字了。
丑字看得人心累，他索性放下笔，伸了个懒腰又打个哈欠，等再低头，面前忽然伸过来一串烤羊肉串？？
香喷喷、冒着热气的，非常诱人。
苏尧扭头，果不其然就见赫连尘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他身后，俯下身凑过来，把烤串递到他嘴边。
“呐，尝尝？”
肉串贴到了他唇边。
不吃白不吃，苏尧张嘴咬下来一大口，外层焦脆、内里多汁、不膻不腥、咸香适口，特别好吃！
苏尧忍不住眯起眼，溢出的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流，被他伸出一点舌尖舔去，殷红的唇上涂匀一层油亮的光。
这模样瞧着实在乖巧，神似被顺了毛的小猫，很容易叫投喂者升起巨大的成就感。
青砖街口的烤肉摊，赫连尘记住了，想着下回买这家烤肉一定多给老板塞点灵石。
趁着苏尧吃的正开心的空当，赫连尘伸过去脑袋看他那沓纸上到底是什么……
字好丑啊。
赫连尘拧了拧眉，仔细分辨，发现上面统计的居然是无天都内各类别土地的大致分布，其中标着“可耕作”的，还被用朱砂重点圈了出来。
“你是要帮无天都的百姓种地？”
苏尧被烤肉哄的开心，也愿意给他讲讲自己的壮阔蓝图：“没错，百姓种不了粮食就没饭吃，没饭吃就只能沦为乞丐、小偷或者强盗，长此以往，会造成社会动荡。”
“但是，魔界的可耕作土地范围本来就有限，大部分都被魔修占据，种植灵材来供自己修炼，而剩下的那些土地，根本养活不起无天都的普通百姓。”
赫连尘摸摸下巴，顺着他的思路想：“所以，你是想将魔修手里的土地收回来？”
苏尧却啧啧摇头：“重新进行土地规划只是其中一方面，但百姓要吃饭、魔修要修炼，这些都是人之常情，我不可能过分偏袒。魔界现如今的症结，不在这里。”
他抚上那张统计数据的粗糙纸张：“重点在于，我们的资源总量太少、而且开发利用率太低了。”
“前者是客观因素，后者则可以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说到上辈子学来的思政知识，苏尧有些小激动，他从桌上又翻出来一张破旧的疆域图来，指着上面的山河湖继续讲，“我们魔界没什么灵山不假，但一般来讲，山和水对于凡人来说都蕴藏着巨大的可开发价值，处理好了，养活一带百姓不是问题。”
“啊，不过现在说这些扯远了。”苏尧收起疆域图来，重新又变的有些郁闷，“虽然我设想的很美好，但那些毕竟都是将来的事，现在最重要的问题，还是先把百姓的肚子填饱。”
说到这里，苏尧重重地叹了口气：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以目前无天都的土地肥力来看，就算是将全部土地都转换为耕地，也只能勉强够全城人温饱而已。但全改为耕地更是不现实，据我所知，魔界的气候环境不太好，大面积砍伐城内外的林地，容易导致土壤流失和沙尘暴……”
苏尧小嘴不停地讲了一大堆，赫连尘完全插不上嘴。他活了九百多岁，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么多陌生词汇，好在剑尊大人足够聪慧，花了没多少功夫，就理解了苏尧的意思：
“所以你的意思是，需要一种方法来提高粮食亩产？”
“没错。”苏尧无意识地转了转手里的笔，一不小心被墨水甩了一身，他手忙脚乱地去擦，反倒把自己擦成个花猫。
“那你有什么想法吗？”赫连尘完全没有来帮他的意思，仍旧沉浸与他所画出来的喷香大饼中。
苏尧不满转头，就看见剑尊大人跟他一样脸上沾了墨水，但是太投入了居然没发现。
他憋笑，说：“想法自然是有的，但实施起来却面临一个巨大的阻碍。”
“什么阻碍？”
“没钱。”
“……”
苏尧掰了掰自己手指头数着：“魔修们凑出来的那笔钱，我要拿出来一部分建善堂，先将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安置下来。而重新进行土地规划势必会遭到既得利益者的反对，我不想因为这个导致城内动荡，能想出来的最稳妥的方法就是给他们拆迁费，如此一来又是一大笔支出。”
“统共就二十多万，到处都要花钱，哪里够啊……”苏尧绝望地在桌子上瘫成猫饼。
但瘫了没几秒又忽然弹了起来，想到了什么似的，转头盯上了赫连尘。
他想起来，这个人似乎有钱到随手就能掏出灵石来，在无名峰上建豪华住宅欸。
赫连尘被他盯得发毛，莫名觉着对方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
“剑尊大人，想不想为苦难的苍生们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
从魔尊的居所里走出来，赫连尘还觉着飘乎乎的，看着手里的十万灵石欠条，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到底是怎么被一张大饼钓上了钩，拱手送出了十万灵石来着？？
躺回苏尧给他准备的房间里，赫连尘更新了自己对于苏尧的印象词条——
弱弱的、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又傻乎乎的，以及对于钱袋子是极其危险的。
啊对了，还有一条，他爱吃青砖街口那家的烤羊肉串。
……
资金到位，苏尧第二天一早就迫不及待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
早上六点钟，小壁虎顶着俩黑眼圈就被他叫了过来。
“你知道我昨晚几点睡的吗？”小壁虎满眼红血丝，字字泣血，“为了给你整理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我才睡了几个时辰就又被你叫过来……”
苏尧：“放心，我给你加钱。”
“那也不……”
苏尧比了个数：“三倍。”
小壁虎当即变脸：“老板您尽管吩咐！！”
苏尧满意点头，浑然不觉自己什么时候也成了用钞能力压榨下属的黑心资本家：“是这样，我想办个丹修大赛，大赛范围暂时定在无天都内，但如果能扩大到十八城的话，当然更好。”
“比赛？？”小壁虎摸不着头脑，“干嘛要搞这个？麻烦又没什么用，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要先解决大家吃不饱饭的问题吗？”
“嗯哼。”苏尧点头，对他眨眨眼，“就是因为要解决这个问题，咱们才要充分利用人才资源嘛。我修的是剑，纵有天大本事，也做不到让庄稼增产，但是丹修说不定能。”
“啊？”
见小壁虎依旧一副懵懵的样子，苏尧托着侧脸想了想：“大赛的要求我也想好了，无论是谁，无论出身，炼出一种丹药来便能得胜。”
“什么丹药？”
“唔……暂时就命名为——银坷垃。”
“？”
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
……
小壁虎被苏尧东拉西扯地忽悠完，走出屋门的时候太阳都已经高高挂起了。他手搭凉棚挡住刺眼的阳光，往不远处一看，却望见个陌生的人。
那人一身素锦，乌发高束，于垂杨柳树之下挥剑。
但对于小壁虎来说，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人居然住在魔尊的居所中，而且长的很！好！看！
不得了啊，这是有大瓜啊！！
小壁虎兴冲冲地又冲回了苏尧的屋子里，手舞足蹈，挤眉弄眼：“欸尊上，外面那个……什么情况啊？”
“啊？”苏尧透过窗户往外望，发现是赫连尘在练剑。
啧啧，真不愧是大佬啊，剑术如此精湛了也要早起练剑。
他随口给赫连尘编了个身份：“他是我债主。”
昨天刚欠的钱，没毛病。
这回轮到小壁虎“啊”了：“不儿，他是你债主？这反了吧？？”
小壁虎努力描绘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奇思妙想：“难道不该是他欠了尊上你的钱，到时间了还不上，而后尊上你又见他颇有姿色，所以将他圈禁在身边，特许他用身体来偿债，每天晚上酿酿酱酱、酱酱酿酿……”
苏尧：“………”
他忍无可忍，拿起手边竹制的笔筒砸了过去——
“滚回去治治你的脑子！”
第25章 藏个屁娇 丢出去
小壁虎麻溜地滚了。
苏尧捡回来笔筒，深呼吸平复心情，继续又投入苦闷的工作之中。系统在他耳边犹犹豫豫：
【宿主啊……】
“？”苏尧蹙眉，“咋？”
【虽然小壁虎的意淫很离谱，但是……你是不是对剑尊太放心了？】
“放心？”苏尧撂下笔，狠狠叹了口气，“要是放心我还能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啊？”
【我不是说的这方面，我是说……宿主你的……】
贞操。
“？！！”系统话没说尽，但苏尧脑海里已如晴天霹雳。
他忽然回想起，外面那个正沉醉练剑的家伙前天晚上还爬上了他的床，而自己给他安排的房间居然是隔壁屋……
五分钟后——
练剑练了一半的剑尊被打包丢出了大门，苏尧打开门缝，探出来半个身子，对着一脸懵的赫连尘指一指东边的方向：
“呐，你去住隔壁。”
赫连尘顺着方向看去，眯起眼来才看见老远的地方有个不起眼的小房子……
你管这叫隔壁？？
他正想质问苏尧，一扭头的功夫，面前的大门“砰”一下关上，无情地将他拒之门外。
赫连尘：？？？
他歪歪脑袋，努力回想，但怎么也想不出来自己又咋得罪人了。
墙角某处忽然传来某位吃瓜人的惊呼声，赫连尘眉头一跳，朝着那个方向勾勾手，躲在墙角的小壁虎就被一股无形的力提溜领子飞过来了。
“嘿嘿，大佬好呀。”小壁虎四肢够不着地，识趣地呲出一口牙赔笑。
“你不是早就走了吗？”赫连尘不悦，抱臂看他。
“啊，我这不是……”吃瓜人吃瓜魂嘛。
咳，这句不能说。
小壁虎顿了顿，接着道：“……呃，特地留在这里解决您的烦恼呀。”
“？”
“您是不是惹到里面那位了？”小壁虎挤眉弄眼，“唉，听我一句劝，虽然看您的样子不太像愿意屈居于人下，但以您跟尊上的关系，您还是要好好哄着尊上为妙。”
“？？”
小壁虎打开了话匣子，也不管自己还被吊在半空，说的是兴高采烈：“听小爷我一句劝，您呐，得多笑笑，毕竟这么好看一张脸嘛不是？还有啊，古话常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大佬您说话做事呢也要温柔点，啊对了，比如说您先把我放下来……”
赫连尘越听越迷糊，听小壁虎乱七八糟扯了好半天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眼神愈发不可思议——
苏尧到底是给他安了个什么身份？？！
……
屋子里，苏尧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嘀咕了一句“谁在骂我”，揉揉鼻子，又重新投入了工作。
小壁虎这个助理当的只能算勉强凑合，可目前他又没有别的更合适的人选，所以对方搞不定的工作，通通要他来做。
等到打完冥山主、将魔界彻底安定下来之后，他一定得多招聘几个合格的助理！
痛苦地抱着脑袋，苏尧暗下决心。
草台班子归草台班子，但小壁虎跟他那群小跟班胜在人多，人精也多，也是能将苏尧下发的任务完成的七七八八的。
在连夜肝了三天之后，丹修大赛的场地布局、人员规划、比赛项目策划就都制定的差不多了，由苏尧和系统再完善一下，这比赛就像模像样的了。
只是宣传效果至今不达预期。
苏尧给第一名设置了五万灵石的奖励，但无天都内响应的丹修居然不多，所以为了比赛的隆重，苏尧想将宣传范围再扩大一些……
“整个魔界？？！”小壁虎由衷发出巨大的质疑，“尊上，这活咱真干不了，您另请高明吧！”
说完气呼呼地离开了。
苏尧将脑袋埋进了一桌的文件当中：“这个宣传范围，果然还是做不到吗……”
系统也摇头：【在这个科技不发达的背景之下，想做到这点太困难了，宿主。】
苏尧用额头重重地砸了两下桌子。
鼻间却忽然飘来糕点的香气——
抬起头一看，赫连尘又来投喂了。
自打上回的羊肉串之后，这家伙似乎就打开了某个奇怪的开关，一天天地去街上搜寻各色美食，每回都不重样。
最开始苏尧还觉着他别有所图，但是后来本着不吃白不吃的原则，苏尧饭来张口，吃的心安理得。
但今天的苏尧格外不开心，就算他的鼻子已经迫不及待地从饭盒中分辨出五种糕点的味道，他的嘴角也提不起来一点。
直到看见赫连尘的脸。
倒不是因为这张脸上和蔼的笑容多么有感染力，而是因为苏尧忽然想起来，这个世界是没有科技，但是有法术啊！
而且修真界中法术最强的天才，这不就在他身边嘛！
缓缓地，苏尧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一抹叫赫连尘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笑。
就在不久前，他的钱包被掏空时也看见过这样的笑。
……有点不妙。
当天下午，一代剑尊坐到了生产线上。
一条灵力驱动的传送带横亘在赫连尘搬走后的房间内，上游坐着小壁虎的一群小跟班，孩子们心灵手巧，用草梗编出来活灵活现的小鸟和蜻蜓，而赫连尘坐在下游，草编小鸟跟草编蜻蜓传送过来，他就伸手点一下，让草编小玩具变成可高速移动的扩音器。
整整一个下午，赫连尘都在重复相同的动作，打着哈欠、两眼无光地看着窗外，一遍遍地问自己，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好在，扩音器的生产在达到五百个时就结束了，至于之后的“痛苦”，终于不必他来承受了。
第二天早上——
百姓们吃过早饭要下田，魔修们早早醒来要修炼，天空却嗡嗡飞来一大片奇奇怪怪的草编玩具，沿街吱哇乱叫：
“丹修大舞台，够胆你就来！五万灵石丰厚奖励，魔尊莅临亲自主持，更有超神秘大奖等你拿！无天都的勇士们，你们准备好了吗？！”
无天都的众人放下手头的事：什么鬼动静？？
草编版扩音器在街上嚷嚷了一整天，别管有没有人对这玩意儿烦了，总之宣传效果是相当好，一天下来，无天都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丹修大赛，以及被提到的那个“神秘大奖”。
“神秘大奖”薅自某“慷慨大方”的剑尊。
是苏尧以借都借了为由，从他百宝囊里挑的一件上品法器——
这在魔界可是有价无市的东西。
苏尧派人放出了点风声，吊足了众人胃口，这回来报名的丹修比之前多了整整一倍。在其他十七个城里效果也十分显著，很快，丹修大赛成了整座魔界的盛事。
甚至一时之间压过了冥山主战书的风头。
……
冥山主现在很郁闷，他像一个没火多久就被众人遗忘的过气戏角，孤独地躺在某个桥洞的角落。
就连跟他临时搭伙做伴的流浪丹修都跃跃欲试，跑去参加魔尊办的那什么大赛了。
他有些后悔提前来到无天都了。
本来是计划好了提前来跟那三个属下汇合，在暗地里为之后的大战做些准备，但是现在……提前体验流浪汉。
苦闷地躺在桥洞底下，冥山主回想起那天煎饼果子的香味儿，砸吧砸吧嘴里流出的口水，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先去做个短工，赚点小钱，要不然这一趟来的也太憋屈了。
……
魔宫废墟边上如今人声鼎沸，丹修大会的报名点就设在这里，小壁虎跟一群小跟班负责报名手续，每个人都忙的想骂人。
要不是加钱他们才不来！
人头攒动中，一名看上去很不起眼的青年也混入其中，被人流裹挟着走。
不裹挟不行啊，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一前一后紧紧夹着他，两脚都没挨过地。青年起初还想挣扎，后面干脆放弃，仰头望天呼吸新鲜空气。
“魔尊要炼这种丹药，究竟是想做什么？”青年在意识里问。
【你管这么多干嘛？】系统没好气地回他。
青年自知自讨没趣，又换了个问题：“这个计划真的可行吗？”
【若不如此，以你的修为别说杀了魔尊，就连近他的身都难。况且魔尊都缩在他府上多久没出来了，好不容易能有这样的机会接近他，自然要把握机会。】
“既然都说了魔尊很强了，你给的那东西真有这么大威力能伤到魔尊？”
【这你就放心吧，21世纪科技的产物，包赢的哦小汁。】
“……”
排队排到了晚上月亮升起，青年才终于在小壁虎那里报名拿了参赛资格，钻出人群，舒了一大口气。
可在抬头，却猛地一凛——
他看见魔尊正在不远处的马扎上坐着，托腮望着这个方向。
心脏砰砰地跳了起来，青年忽然意识到，除了之后的大赛之外，现在也是个莫大的机会。系统也在怂恿他，他做了一次深呼吸，下定决心后迈开腿，朝着苏尧走了过去。
苏尧本来正欣赏着大赛的空前盛况，却见有名修士朝他走过来。
他刻意隐匿了自己的气息，这都能注意到他，说明这修士的修为不俗。
是个人才！
苏尧现在就爱人才！
他立马从马扎上站起来，做出一副威严且可靠的样子：“你能注意到我？”
那青年微微欠身权当行礼，说：“在下也没想到，尊上竟在此处。”
他看上去似乎有些紧张，也有些焦急，两句话跳过了客套话，直入了大赛的主题：“尊上这次设的题目是炼出能让庄稼增产的丹药，但恕我直言，这样奇怪的丹药闻所未闻，对修炼来讲更是无益，在下可否问问尊上，为何要设这种题目？”
苏尧本想直接说什么造福民生，但转念想到之前小壁虎说的那些，觉得这样的确不太符合自己的大魔头人设，干脆照抄赫连尘的答案——
“好玩啊。”
“……”青年嘴角有些抽搐，须臾又忽然皱眉。
“怎么了，不行？”
“……不是。”
是他脑子里的系统在催：【你还在磨叽个什么劲！他没有对你起疑！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把我给你的东西拿出来，就算不能杀了他也一定能重伤！！】
青年抿了抿嘴，垂下眼睫，盖住一抹晦暗。
他不着痕迹地回头看了一眼熙攘的群众。
【别磨叽了！！快点！！】
苏尧见青年眉头越皱越深，问他：“你不舒服吗？”
青年摇头。
这下轮到苏尧皱眉了，他正想说不舒服可以帮他找个医修治治，耳边却忽然传来【刺啦——】一声怪响，系统那边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
【宿…奇怪，……信……又……不好……】
苏尧下意识出了一身冷汗。
上回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在拜师大会的那场动乱上。
他连忙在意识里开始呼叫系统，但耳边的刺啦怪声却越来越刺耳。也无暇顾及眼前青年人的不对劲了，毕竟他这边好像更不对劲。
而就在信号越来越差，苏尧的心也越来越悬时，他肩膀忽然被人一拍，耳边的怪声跟着一静——
“吃果子吗？刚摘的。”
一串挂着水珠的红色小果子贴着苏尧的脸送到他嘴边，回头看，热衷各种投喂的赫连尘挑起眉，得意地朝他笑。
头一回的、也没有任何缘由的，苏尧感到安心。
非常安心。
第26章 剑尊是块砖 哪里需要哪里搬
那个青年在赫连尘出现后便找个借口匆匆离开了，苏尧嚼着果子，只觉得这人奇奇怪怪的。
但鉴于有本事的人才大多都是怪人，苏尧决定敞开自己博大的胸襟，包容他。
毕竟……桀桀桀桀，人都在他无天都的地盘上了，早晚拐过来给他干活！
目送着青年远去，他耳边的系统信号也终于稳定下来。
苏尧一口悬着的气可算松了。
“咱们公司的设备都不能定期检修的吗？怎么三天两头出故障。”
系统也跟着叹气：【之前早就上报了，公司都派下来五六个技术人员天天围着我转了，这还能出故障，我能咋办？】
“五六个？”苏尧超会抓重点，“公司的技术人员是招太多溢出了吗？咱俩这组合都能配置五六个……”
【那咋啦？说不定公司是发现了咱俩有啥特别的潜质，重点关照、提前培养！嘻嘻，看来我的转正有望啦！！】
“………”
苏尧啃啃自己甜甜的果子，不想理这傻姑娘。
赫连尘站在他旁边，看自己小徒弟吃的投入，忍不住问：“好吃吗？”
“好吃！”
苏尧现在心情好，难得如此捧场，给了赫连尘极大的满足感和成就感，他在心里默默又记了一笔——
小徒弟爱吃路边海棠果。
回去之后在无名峰上也种点去。
……
从报名到正式开赛，苏尧留了六天的时间，说实话，对于那些从别的城来的丹修来讲有些短，但没办法，谁叫冥山主给苏尧的时间也不多呢。
丹修大赛耗费的人力物力如此巨大，不叫它发挥最大价值也太亏了。
冥山主战书的日子跟丹修大赛无缝衔接，这么大的热闹谁不爱看？届时在来自魔界十八城的那么多双眼睛前面前，“魔尊”不费吹灰之力便打败了冥山主，那些暗地里蠢蠢欲动的其他领主肯定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少说得再安分守己个七八年。
不光如此，如此空前的游客数量，势必能够大幅拉动无天都经济，让他们在这里多待几天，无天都的百姓就多收几天钱。
多么完美的算盘。
那么，开干——
苏尧雇了一大批人，按照高于市场价百分之三十的价格租用了大批闲置居民房，稍微收拾之后统一登记管理，给外城来的丹修们提供充足的旅店。旅店周围低价招募摊位，吃喝玩乐一应俱全，势要掏空丹修的钱袋子！
除此之外，苏尧脑子里还有许许多多的奇思妙想，只是迫于时间和金钱的压力，不得不从计划中剔除。
很快，就到了大赛开始那天。
比赛场地很大，但人依然挤的乌泱泱的，就算没出太阳也热的很，有瞅准商机买西瓜、买酸梅汤的，赚的是盆满钵满。
比赛规则也很简单，先设下简单题目来海选，选出三十二位后随机分四组，每组中选出炼丹品相最好、功能最佳的丹修再晋级，最后从四人之中决出第一名。
但丹修们炼丹耗费的时间不一，说不准就会有人作弊，而苏尧这边的监考官有一些是没有修为的凡人，很可能会被这些魔修们耍的团团转。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苏尧使出了最强杀招——
就决定是你了，赫连尘！
剑尊的眼睛就是尺，剑尊的双手就是剑，没有任何作弊可以逃得过他的视线！
坐在高台上嘬着酸梅汁，苏尧偷瞄一眼躲在暗处的赫连尘，越看越满意。最开始看到这人他巴不得躲得远远的，但现在对方就算想走他都舍不得。
没办法，太好用了。
剑尊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送饭、借钱，功能超齐全。
监控、代打，性价比上佳。
仅仅一个上午，赫连尘就给他揪出来八九个作弊的，当场被他剔除参赛资格，且十分残忍地罚款五百灵石，充作免费劳动力。
刚好人手不够呢。
最初他还担心这么枯燥且高精度的工作，赫连尘会被无聊走，但现在看来，这家伙玩的还挺开心。揪出来作弊者拎到他跟前时那骄傲的表情，让苏尧无端联想起骄傲猫猫表情包。
虽然他觉得，赫连尘这种类型的其实更适合犬科。
……
大赛异常热闹，这点冥山主深有体会。
毕竟他本人就是被临时招募的监考官之一。
虽然他没钱，但是之前那三个下属为了他能秘密潜入，给他伪造的身份还是很细致的。至少负责招募的那个小鬼头没看出来。
监考官这活儿蛮好干的，在参赛者后面坐一上午就能拿到一颗中品灵石，能买好多个煎饼果子！！
坐在监考位上，冥山主时不时瞄一眼高台上的魔尊——
嘻嘻，想不到吧？身为堂堂魔尊，却要给有了反心的领主发钱，让他能去买日思夜想的煎饼果子！
啊，越想越爽。
高台之上，苏尧打了一个喷嚏。
他满不在意地揉揉鼻子，继续盯着几个夺冠热门看，但视线一转，就看见某个壮汉监考官正盯着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他盯回去，那监考官又把头低下了。
“……”
算了，他习惯了，身为这么一个公众人物，有几个奇奇怪怪的粉丝也不奇怪。
他还是比较在意那个监考官的监考对象——
就是前几天报名时遇见的那个奇怪青年。
奇怪青年炼丹时的操作也很奇怪，一股脑把灵材投进丹炉里，点火就开炼，其余的操作半点没有，仅仅只是安安静静、一动不动地原地打坐。
端的是胸有成竹。
但其实……青年已经要汗流浃背了。
为什么！为什么冥山主会来当监考官！这家伙一瞬不瞬地盯了他几个时辰了！他连想做点手脚都做不了！
还有，你一个反贼干嘛来给魔尊打工啊！！
青年心中的崩溃只有他的系统能听见了。
【别抱怨了，不是冥山主你也没机会，魔尊那边还有个剑尊摄像头呢。】
“你还说风凉话……”青年咬牙切齿，“为什么赫连尘会在魔尊身边？给魔尊打工这么有吸引力的吗？？”
【你问我我问谁？你还是先操心一下你的丹药吧。】
青年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我怎么操心？我又不是丹修，赶紧给我想个办法，毕竟这主意可是你提的。”
【嘁，就知道还得靠我。】系统那边忽然“滴”了一声，【开炉吧，我给你暗箱操作一下，搞个传送，把预先备好的丹药送进去，总得拿了冠军才好进行下一步。】
赛场上，计时的沙漏已经漏了一半以上，气氛逐渐焦灼起来，不少丹修心态开始爆炸，连带着丹炉一块爆炸，好在有赫连尘暗中稳住局势，没让爆炸波及旁人。
而就在这样紧张的氛围里，一鼎丹炉忽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吸引了在场所有观众的注意。只见丹炉跟前站着一名灰衣青年，拂袖开炉，取出三枚金色的丹药置于匣中，呈到了魔尊面前。
苏尧的内心在疯狂哇塞，金色传说！但表面上依旧一副处变不惊、见过大世面的样子，淡定地说了一句：
“不错。”
实际上心里已经种植了一万平米的青青绿草。
【宿主，收敛一下。】
“我表面上逼格还不够吗？”
【……你心里的草烦到我了。】
……
丹修大赛统共进行三天，苏尧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抑制不住。
人才啊，都是人才！全留下来给他打工吧！
系统看不下去：【宿主，你别这样我害怕。】
“？”
【你现在越来越像那些黑心资本家了。】
“！”他哪有？！
最后一场总决赛在夕阳下落幕，最后的冠军正是苏尧见过的那名青年，倒也不意外。
青年呈上来自己金灿灿的丹药，夸的是天花乱坠，苏尧问啥功能就说有啥，搞得后者都开始怀疑是虚假宣传，最后决定亲自去试验一下。
反正照青年说的功能，这丹跟着幼苗一起埋在土里便能令之迅速生长，上午发芽中午开花晚上结果，神奇的很。
于是，苏尧带着小壁虎当助理，跟着青年去了郊外实验田。
他带了一株麦苗来。
小小的、翠绿的一株连带着金丹一起被埋进土里，而做完这一切的青年沉默地站起身来，背起手，望着远方残阳如血。
这场景是有些落寞的，总会给人一种沧桑的故事感。
但青年开口说的第一句，却是让小壁虎跑腿，去河边取点水来。
“有什么话是要单独给本座说的吗？”苏尧问。
但青年一时之间没说话，好像刚刚支开小壁虎的不是他。
苏尧安静等着，好一会儿才听到对方哑声道：“尊上，你举办这次大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当然是……”
“我不信你只是想玩。”青年转回身来，正视着他，“二十年前，你还未闭关时我见过你，我所认识的那个魔尊，虽然是个心狠手辣、蛮不讲理、残忍至极的暴君，但从来不会做多余的事，更何况是为了玩这么荒谬的理由，你又不是赫连尘。”
苏尧：“……”
这么直接说他坏话真的好吗……
还有，赫连尘在你们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喂！
他叹一口气，挠了挠头试图找借口：“可毕竟过了二十年了嘛……”
有点改变不是很正常？
“魔尊那种人可不会轻易改变。”青年语气笃定。
苏尧实在拿他没辙了，再这么被他问下去怕是要露馅，干脆找个借口开溜：“那些待会儿再跟本座说，本座去看看小壁虎咋还没把水取回来！”
话没说完拔腿就跑，一点没给人挽留空间。
青年皱起眉，焦急唤了声“尊上”，抬脚上前一迈——
正踩到了那颗麦子苗上。
“滴滴滴——”尖锐且急促的声音从脚底传出，同时系统在他意识里大声痛骂：
【笨蛋！！！！！！】
“轰——”
一声巨响，cos成丹药的微型地雷……炸了。
苏尧震惊地回头看，几乎没有犹豫就疯狂跑了回去，炸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震的耳朵嗡嗡响，叫他一时之间忽略了系统的【刺啦——】声。
烟雾之中，一个乌漆麻黑的爆炸头人影爬了起来。
“你没事吧？！”苏尧连忙过去问。
爆炸头张嘴吐出一口黑烟，朝他微微一笑，竖了个大拇指：
“窝…很…好……”
第27章 债主是你的谎言 打架的前一晚
青年被医修抬走了。
幸好他只埋了一个雷，被按在床上治了两个时辰后就重新活蹦乱跳。
苏尧也从一开始的心惊胆战变的啧啧赞叹：“那么大的爆炸欸，人居然没事？”
【哼哼，修道之人，很神奇吧？】
神奇啊，很神奇。
要是能造福百姓就更好了。
苏尧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让系统临时给他找了个合同模板。
青年的伤虽然是皮外伤，但医修们见魔尊对这个年轻人很看重的样子，担心尊上觉着他们不用心治会被问责，于是又将青年按回去进行好一番“医治”。
等到苏尧进病房探视时，青年已经被绷带缠成了木乃伊。
“尊上……”
缠的太紧，张嘴都不方便。
跑路更不方便。
说实话，青年现在很慌。一踩就炸的丹药明显不是魔尊要求的什么银坷垃，这下不止是欺君，行刺的罪名也能安到他头上啊！
系统还在跟他生闷气，理都不理，对方的金手指一个也指望不上。
但出乎意料，苏尧开门之后别的啥也没说，直接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来抓住他的手，两眼放光道：
“少年，卖专利吗？”
“？？”
“哎呀我懂我懂，你们丹修开炉根本就是开盲盒，炼岔了很正常，火药不就是这么发明的嘛！”
“？？？”
“本座知道你心里委屈，也不会叫你白来这一趟。”苏尧笑眯眯地朝青年竖了两根手指，“两千灵石，那些一碰就炸的丹药卖我，是不是很划算？”
就这么稀里糊涂地，青年签了个潦草的合同。在拿到了两千灵石后，他就听苏尧嘟哝着什么炸山、开矿、修路的，把他百宝囊里所有炸药丹的存货全掏走了。
临走还嘱咐他一句，有意向的话可以随时来他手底下工作。
高薪保证。
等系统骂骂咧咧地回来之后，睁眼看见的就是那一纸简陋的合同。
两眼一黑。
【你干了什么？！！你把我给你的炸）（弹给卖了？？】
青年略有些心虚，撇撇嘴不说话。
系统再仔细一看合同，好家伙，两千灵石就全卖了？？？
【你咋不把自己给卖了！！！】
被系统吵的心烦，青年“啧”了声，皱眉道：“我觉得，这一个魔尊似乎和我想的不一样。”
系统的声音猛地一停：【你什么意思？你难道是觉得那大魔头是个好人不成？？】
青年抿着嘴，没有否定：“现在发生的这一切，都不在你所说的剧本上。虽然魔界的大多数人都觉得，魔尊办这种奇怪的比赛是一时兴起，他本人也说是玩玩而已，但如果只是为了取乐，他完全可以让这场比赛更血腥、更刺激，那样才符合魔尊的形象。”
他顿了顿，接着道：“所以我觉得，魔尊壳子底下的那个扮演者是不是真的为了……”
【为了什么？为了百姓？为了黎民？】系统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呵，你信他向善还是信我是秦始皇？】
“秦始皇？”青年眨眨眼，“是谁？”
【嘁，你没必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向你展现的未来，魔尊不除，天下大乱，别发无用的善心，记住——】
系统的声音凑的更近，像是在蛊惑：
【你是在拯救苍生。】
……
虽然出了点小差错，但这场大赛最终还是圆满收场了。
青年的化肥变成了炸药，第一名必然不能再给他，于是顺延到下一位——
这位丹修炼出来的丹药正常多了，苏尧提的要求也基本能满足，只要能成功通过试产阶段，验明其效果，就能大规模推广。
为了之后能够量产，苏尧还向比赛的前三名抛出了橄榄枝，许诺高薪待遇，希望这几人能够留在无天都。
但只有一个答应了。
其余两个则十分圆滑地表示，他们要先考虑考虑。
苏尧明白，这是怕他在之后的约战中输给冥山主，刚升官发财就没了老板，所以得再观望观望。
而对此，苏尧丝毫不担心，已经吩咐人提前给那俩人办入职手续了，毕竟，他可是有赫连尘在呢，怎么可能会输？
——冥山主也是这么想的。
他盘腿坐在桥洞底下，万般郑重地从兽皮裙里取出自己的精神食粮，供奉一般摆在一块凸起的石砖上。
随后却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睁着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
跟他在桥洞底下搭伙做伴的丹修回来，看见他这副样子还以为是中邪了。
万幸，他手里煎饼果子的香气及时将冥山主“唤回神智”。
冥山主转过头，盯着他手里的两个煎饼果子看：“你哪来的钱？”
“当然是比赛赢来的！”丹修叉腰，非常骄傲，“虽然我在三十二进四的时候被刷下来了，但是尊上非常慷慨地给了我们这些人三百灵石的奖励！而且还愿意给我们机会，只要通过考核就能到尊上手底下做事！到时候就再也不用幕天席地、每天为灵石发愁了！”
冥山主听了皱眉，看着跟自己临时搭伙的伙伴这么兴奋，暗暗有些不爽。
给那家伙打工有什么好的？呵，等他明天把魔尊揍趴下，那位置就是他的了！
丹修见自己的脸桥洞伙伴不大高兴，以为是对方嫉妒了，于是大度道：“放心啦兄弟！我飞黄腾达了肯定不会忘了你！以后有我一口饭吃就绝对不会饿着你，呐，你看，我今天特意买了两个加了卤蛋的煎饼果子来庆祝，分你一个！”
冥山主接过煎饼果子，心里的不爽稍稍消了些。但他没直接吃，而是供奉似的，把煎饼果子摆在了他的“精神食粮”面前。
“这啥？”丹修指着那一排小卡问他。
冥山主面色严肃：“让我在无人之境隐忍数百年、一步步走到现在的根源，是我源源不断的精神动力。”
“？？”丹修皱起眉，抱着煎饼果子嚼嚼嚼。
不是，啥？
就这些……画的有些抽象的小人？
……
另一边，赫连尘完全没把明天的约战放在心上，无论在心理上还是身体上都没有半点准备。
反正准备不准备结果都一样。
不过没关系，苏尧会帮他准备，而且准备的热火朝天。
物理意义上的热火朝天。
等天色完全暗下来，各家各户点上了灯火，魔尊临时居住的府邸也灯火通明。
赫连尘坐在一张餐桌旁，面前是咕噜噜冒着热气的……
火锅。
咽了一口唾沫，赫连尘脑海中浮现起上一次接触这种食物的惨痛经历。
他好想逃～
苏尧蹲在旁边，按住了他的手臂。
……却逃不掉～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赫连尘明白，这是有求于人了。他无奈地低下头，和苏尧那双满含期待的大眼睛对视：
“什么事，说吧。”
苏尧嘿嘿一笑：“剑尊大人，我知您法力无边、天下第一，各种术法都不在话下，所以……”
赫连尘眉头一跳，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果不其然就听苏尧道：
“可不可以请您明天变个狗？”
“？？？”
额角跳了两下，赫连尘果断站起身来往外跑，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拒绝。
苏尧眼疾手快双臂一捞，捞到了剑尊的腰，也顾不得这个动作有什么不对了，搂的死紧死紧，下半身歪在地上被人拖着走：
“剑尊大人！您再考虑一下！！有什么想要的您尽管提！！”
赫连尘拖着苏尧，步履维艰：“没！得！商！量！”
开什么玩笑，他不要面子的吗？！
“可是变成我的灵宠去打的话，效果真的会更好啊……冥山主那么嚣张，却连我的灵宠都打不过，对比差距多明显啊……”
苏尧吸吸鼻子：“而且剑尊您之前大白狼的样子真的很威风！所有人看了都忍不住被您的气场折服！”
赫连尘脚步猛地停了，他转头，挑起一边眉毛：“真的？”
“嗯嗯嗯！”苏尧点头如捣蒜。
“这样的话……也不行！！”
赫连尘最初听到对方的代打请求时很意外，据他感知来看，魔尊的状态正处在巅峰时期，没道理会怕一个小小领主。但稍微一想就能明白，他这个笨徒弟看样子是个空有灵力的花架子，只有灵力，不会术法。
所以这个忙他帮就帮了，顺手的事。
但现在这手顺不了了！
好过分！当他真的有变犬科的癖好吗？！
……
当是时，房间内苏尧哀求声、衣料摩擦声、火锅咕噜声，一时齐发，令屋外之人闻之色变。
“大哥，尊上在屋里干啥呢？”尹月睁着一双懵懂大眼，抬头问小壁虎。
小壁虎将手里原本握着的一封信函塞进衣服里，神色麻木，捂住尹月的耳朵：“小孩子别听。”
魔尊这家伙，不是说好今天请他和这群小孩子吃饭，他如今到了，屋里这俩人又在干什么？！
他刚刚可是从窗缝里看到了！尊上抱着那位大佬的腰，姿势那叫一个亲密哟！呵呵，之前还告诉他只是债主关系，亏他还信了一半。
债主是你的谎言！！
很久，屋里的动静才消停……最后这饭还是吃上了的。
在尝到了这辈子从没尝过的美食后，小壁虎肚子里那点怨气也彻底消了。但他饭吃了一半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件事，从衣服里掏出那封信函递给苏尧，说：
“呐，前第一名给你写的。”
苏尧本还沉浸在被剑尊拒绝的失落中，闻言睁大了眼睛：“他给我写信干嘛？想自荐来我这里工作？”
“我哪知道？”小壁虎往梅书碗里夹了一筷子肉，“你自己看。”
信函打开，里面内容倒也简单，那青年只道自己重新炼了一炉丹，效果包好，问他明日可否有时间来郊外实验田，让他有机会为自己正名。
第28章 扒你马甲 撕你衣服（bushi
原本的丹修大赛比赛场地被一早清空，留出充足的空间给赫连尘和冥山主两个人打架。周围一圈架起结界来，防止两个人打起来就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一个不小心把围观群众给打伤了。
来观战凑热闹的人很多，而苏尧又怎么可能错过如此好的商机？他早先就命人在外围规划好了摊位，吃的喝的穿的玩的，一条龙服务。
而结界之上又悬着一张水晶幕，实时转播战场内状况，保证在场每一个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水晶幕是件不俗的法器。
苏尧这个魔尊当的一穷二白，这东西自然是来自某个慷慨大方的剑尊。
……好吧，这回也没有完全慷慨。
“用完了记得还回来。”剑尊如是说。
苏尧也只好瘪瘪嘴，递欠条的那只手又不甘心地收了回来。
法器版超大显示屏，防风防雨抗雷劈，无需插电，持久续航，他真的很心动！
但是赫连尘不卖只借，苏尧也没办法。
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两刻钟，冥山主凭空出现在了战场之内。
距离约战的时间还有一刻钟，扮成魔尊样貌的赫连尘也进入战场。
随后看见人一愣：“回去吧，今天不用监考了。”
冥山主原本打好的狠话腹稿被噎在了嗓子里：“我才不是来监个鬼的考！”
赫连尘“啧”了一声，上下打量对方略显寒酸的打扮：“那是来讨债？我记得之前也没有拖欠工资啊？”
“讨你大爷！”冥山主气急，还什么撂不撂狠话的，不如直接开打！
“给爷记好了！老子是冥山主！！”
小山一般的身躯出奇灵巧，速度飞快地朝着赫连尘的方向奔去，踏起黄土地上阵阵扬尘，铁锤一样大的拳头伴着破空声，大力冲着赫连尘面门砸去！
却见赫连尘不躲不闪，仅是食指屈起，状似随意地在冥山主的手腕上一弹——
“轰！！”
冥山主直接飞了出去，在金色的结界之上砸出蛛网状的裂缝，又自其上摔了下来，在地上扬起一阵混浊的尘土。
场外的观众顿时爆发雷鸣般的喝彩。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尘雾中的人都没有动静，赫连尘叹道自己还没玩够就完事了，这活接的可真是无聊。
他转身欲走，想着回去之后再找点什么来消遣，却忽觉背后一阵浓烈的杀气！
侧过身，一道凌厉的光越过他，将不远处的结界斩出一道骇人的裂痕！
空气因震颤而嗡鸣，赫连尘敏锐地感知到——
这是剑气。
……
无天都内，激战正酣。
但真正的魔尊不方便露面，此刻已经遛弯到了城外。
真是太久没有好好出来散步了，每天窝在府上睁眼资料闭眼文件，就算要出门也是去考察，现在看着郊外一望无际的荒原都要叹一句“大漠孤烟直”。
……好吧现在没有孤烟。
那“星垂平野阔”？
【现在也没有星星！】系统摇头，对自己宿主的文学素养表示叹息。
苏尧吐了吐舌头：“我是工科生，要求别那么高嘛。”
末了，听着系统那边的动静又皱眉：“你那边什么动静？乱糟糟的……该不会是你们底层员工终于忍受不了垃圾公司的压迫，要谋划起义呢吧？”
【……宿主，如果不是看过你的履历，我还以为你兼职过小说作者。】
想象力这么的……奇特。
“写小说啊……”苏尧想了想，摇头，“那还是算了，迟早饿死。”
【……】
【其实是今天技术部门来了人，排查之前信号连接不稳定的原因。】
“又来修了啊。”苏尧“啧”了声，小声感叹，“咱公司的技术能力让我想起来上辈子某个看小说的APP……”
【刺啦——】
“？！”苏尧走在路上猛地站住，“不是，别吓我啊，我不是故意要蛐蛐的……”
【刺啦，呲——】
怪声更尖锐了。
四下是一望无际的荒野，但苏尧现在却全没了最开始轻松的心情，只觉得孤寂可怕，先前在剑宗的经历和人类抱团取暖的本能叫他想快些回到城里去，可刚要转身走了一步，却猛地听见有人叫他：
“尊上。”
回头看，是先前的灰衣青年。
【呲！刺啦——】
耳边尖锐的怪声更刺耳了。
……
城内，战场上——
尘雾散去，冥山主带血的身影从地上踉跄爬起，手中提着一柄利剑，闪着骇人的寒光。
“魔界内所有人都说，尊上的剑术乃是所有魔修中的第一位，但老子偏不这么觉得，整个魔界也好，放眼天下也罢……剑术第一？”冥山主啐了一口带血的痰，“我呸，你也配？！”
赫连尘对他手里那柄剑有些意外，这么大个块头，居然不是体修而是剑修？
还说什么剑术第一……
他挑起一边眉毛，表情有点不大自然：
“你说剑术第一啊，魔尊他……咳不是、我的确不敢当，这世间公认的第一剑修，难道不该是那位玉树临风、丰神俊朗、气宇不凡、风流倜傥、天资卓越、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的剑尊赫连尘吗？”
“欸？？”
出现了冥山主完全没有意料的展开，他提着剑的手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前后左右看看周围观众，犹豫几秒后挪着小碎步朝着赫连尘走了过去。
后者不明所以，就见冥山主凑近了，开始摸自己兽皮裙的腰带……
变态啊！
赫连尘的拳头高高举起重重落下，但还没打到人，却见冥山主从兽皮裙内侧摸出来一沓小卡——
最普通的纸片做的，但经过了不知名特殊处理，即便揣兜里打架都不见一丁点折痕。
令所有吃谷人见之伤心，闻之流泪。
赫连尘狐疑地放下拳头凑过去看，只见小卡上用抽象的笔触画着好几个小人。
唔……好像有点眼熟？
赫连尘眯起眼来仔细瞧，半晌之后一双眼睛腾一下睁大了——
这、这这这不是他自己吗？？？
“尊上，听你所说的那些，原来你也……”
也什么？也个头啊！
赫连尘现在内心麻木，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发展成这样，但现在他也懒得厘清来龙去脉了！
握紧的拳头再次举起——
“邦！”
冥山主倒地不起。
真是的，把他画的那么丑！！
……
冥山主被赫连尘丢到地牢去了，至于之后怎么处置，让苏尧决定就好，他才懒得费心思。
但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苏尧正处于恐惧之中。
嗯……总有人想扒他衣服的恐惧。
“尊上，您真的不热吗？要不要把外衣先……”灰衣青年盯着苏尧的衣服，目光灼灼。
“我！不！热！”苏尧已经重复了三四遍了。
他在回去城里的时候碰到了眼前的青年，但青年完全不像约他来时说要给他看什么丹药，反倒是盯上了他这身衣服。
来回拉扯好几回，原本联系不上系统的焦躁都被冲淡不少。
看着青年略显急切的眼神，苏尧闷闷地想，这人到底为什么觉得这么轻薄的衣服会热啊！
“真的不热啊……”青年挠了挠头，“那尊上你衣服破了，快脱下来我给你补补！”
“？！”苏尧捂紧自己的外衣，猛地朝后跳了一大步。
怪，太怪了，青年好好地觊觎他衣服做什么？！且仔细想想，眼前这人似乎从一开始出现就不对劲，但苏尧最初还以为他是性格如此，现在看来，远不止这么简单。
耳边是信号丢失的刺耳声响，不远处是青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在这一片荒凉大漠之上，着实有些诡异。
猛然间，苏尧忆起了一个被遗忘的细节——
似乎每回遇到青年，系统的信号都会变差。
尤其是这次。
一刹那，苏尧出了一身冷汗，心跳突地加快起来，“砰砰砰砰”像是要跳出胸腔。
而他被系统评价为想象力丰富的大脑又忽然意识到，他的衣服可不仅仅是衣服，还是他身为魔尊的马甲。
没了这身衣服，他可就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了。
八百米都要跑五分钟的那种。
“尊上。”青年突兀地唤了他，迈起步子朝他走了过来。
属于青年的那个系统此刻吵的他心烦：
【别磨蹭了！你难道还想和之前那几次一样不成？！这回的隔离罩可是我好不容易给你搞来的！给我关住他，受再重的伤都不能把他放出去明白吗？！只要成功拔了他马甲，呵，一个凡人你还收拾不了？？】
“闭嘴！我知道！”青年皱眉。
他手心一团白光开始凝聚。
苏尧此刻再如何都知道不对劲了，肾上腺素急剧分泌，他清晰地意识到现在用腿跑的恐怕要来不及，心念电转，催动了缩地千里术！
一霎那，魔尊的身影自原地消失。
可下一瞬，却像是撞到了一堵墙，硬生生摔了回来！
胸口闷痛，脑子里嗡嗡作响，等苏尧再睁开眼时，青年已经走近了。
只见他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一柄折扇，轻轻一挥，尖刃自其上刺出来！
“你怎么不还击？”青年执扇，扇尖堪堪停在他眼前，他似乎很是疑惑，随后又想到什么，“难道，你其实并未掌握术法？”
要说是吗？苏尧小幅度发着抖，半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他在心里权衡，但发现自己诚不诚实似乎都免不了被扇子戳个大窟窿的命运……
可青年却把扇子收回去了。
“既然如此，我给你个机会，脱了衣服，我不杀你。”
苏尧一懵。
随即更加惊恐。
不是吧？！要命不成还要劫色？？？
他下意识捂紧自己的衣服，可下一秒——
血花飞溅！
手臂上豁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外衣也随之撕裂！大概是公司给马甲系统打的补丁，这件外衣正以缓慢的速度自行愈合。但愈合速度完全赶不上青年撕的速度，没多久直接成了一堆烂布条。
苏尧完全没力气去阻止他了。
他好痛，真的好痛，手臂上的、以及其他地方被误伤的地方深可见骨，鲜血不停地往外涌。因失血而导致的眩晕和失温感袭来，苏尧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好疼，好害怕，他是不是……又要死了？
“轰——”
彻地的惊雷倏然于此刻炸响，不偏不倚地劈到苏尧与青年所处的无形屏障之上！！
屏障顿时裂开一道裂痕！
【宿……没事……吧！】
系统的信号终于连接上了。
苏尧从没有任何一刻觉得系统的声音如此动听，他开口想说话，却先一步哭出声来：
“系统姐姐……”
天雷与无形的屏障对峙，一时之间竟难分高下，而身处屏障之中的青年却转头欲走。
【你居然要走？！老子帮你撑着屏障是要你杀了那家伙！不是让你个怂货当逃兵！！快给老子回去！！】
系统怒不可遏。
但青年紧抿着唇，脚步不停：“马甲已经坏了，他成不了魔尊了！”
【放屁！斩草除根的道理懂不懂？！】
“轰——”又是巨大的天雷劈了下来，银蛇一般肆虐大地之上。
而与此同时，无天都内。
赫连尘拧着眉看向天雷的方向，抬手于城中设下一保护结界，飞身朝着城外掠去。
第29章 师尊……有人欺负我 师尊帮你收拾他！……
【我让你杀了他你听见没有！！给我滚回去！就差一点了你个怂货难道要前功尽弃吗？！！】
天雷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和系统愤怒的吼声撕裂着青年的耳膜, 他脑子里乱的要命，全身的骨血在各种情绪的拉扯之下沸腾得像是要炸开。
杀？
还是不杀？
走？
还是不走？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从前身为宗门里的最稳重的大师兄、师尊最欣赏的弟子，他从来没有像这般裹足不前、懦弱到连做一个决定的魄力都没有。
心里思绪杂乱, 目之所及更是一片混沌，而正是此刻，青年猛地瞥见一道细微的光——
一道斩向他的剑光。
“轰——”
剑光斩在了结界之上, 转瞬豁开一道巨大的、狰狞的裂痕！
赫连尘提着剑, 稳稳地立在风暴之中，衣袂被狂风吹的翻飞。他盯着那道裂痕，蹙起眉头, 有些意外于这透明壳子怎么这么结实，随即举起手中殁神剑, 凝起磅礴灵力, 再度斩下——
“轰——！！”
在青年极度震惊的注视之下，被系统倾力维持的隔离罩……居然就这样破了？！
他呆愣地站在原处，半张着嘴, 被糊了一嘴的风沙。而赫连尘完全忽视了他, 快步从他面前走过，将躺在一片血泊中的苏尧小心翼翼地搂进了怀里。
动作轻的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瓷器。
苏尧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不清了，疼痛渐渐麻木，他现在只觉得好冷好冷，周围的一切都不再清晰，像是自己正渐渐从这个世界抽离。
“小尧？”
……好像有什么人叫他。
不是系统, 系统姐姐才不会这样叫。
苏尧努力睁开眼睛, 在一片模糊之中勉力分辨出一个轮廓。
好像是赫连尘。
剑宗的剑尊，天底下最强的剑修。
也是他的师尊……
对啊，他还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师尊。
苏尧忽然有些想哭, 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混着脸上的血顺着下巴淌下来。
“师尊……有人欺负我。”
赫连尘要给人擦血的手猛地顿住，悬在半空中，五指不可遏制地发力攥起拳，却很快又松开，动作极轻地替苏尧撩去额前碍事的碎发。
他轻声道：“乖，师尊帮你收拾他。”
不远处，青年还呆立在原地。
他听着系统的声音渐渐离他而去，看着殁神剑带着震颤嗡鸣声朝他刺来。
他没有躲。
或者说，他也躲不开。
裹挟着强悍灵力的利刃刺入了他的心脏，满含着剑尊怒气与杀气的剑气轰碎了他的肋骨。
系统从他的身体抽离了，原先为了方便而被化出的一层面相也被对方收回，在几乎要了命的重伤下，青年终于露出了他原本的模样。
一个让赫连尘意料之外的模样——
“居然……是你？？”
……
看在旧友的份儿上，赫连尘留了青年一条命，将人丢去了地牢，抱着苏尧回去了魔尊府邸。
他尝试给苏尧输送灵力来帮助伤口恢复，但眼下这具凡人身躯太脆弱了，灵力稍强些经脉就要受不住，平日里舞刀弄剑惯了的剑尊，现在就像是拿起一根绣花针在指甲盖大小的碎布上绣花。
但即便如此，苏尧的伤口也没见怎么恢复。
赫连尘干脆便把灵力撤了，用温水粘湿毛巾将苏尧身上的污血擦干净之后，站起身出了屋。
他得承认，专业的事还是得让专业的人来。
“噌——”魔界上空划过一道飞快的影子。
两刻钟后，又“欻——”划了回来。
还多拎了个人。
白薇被一路的狂风吹成了大背头，手里还攥着半棵被掳来之前在百草园里薅的野黄瓜。
另外半棵在路上被风吹折了。
“快帮我救个人。”赫连尘把人拎到了苏尧床前。
白薇白他一眼，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黄瓜：“我看你可能更有病。”
她上前查看了一下苏尧情况，又处理了一下伤口，无所谓道：“就这？死不了，放心吧，下回这么简单的伤就别逮着我一个薅了，薅我闺女去，省的她天天闲着没事干把自己关在屋里研究那些歪理。”
赫连尘在听见说“没事”的时候已经松了一口气：“你可真是亲娘。”
“多谢夸奖。”
白薇不以为意，开始收拾自己的小药箱准备收工，却被赫连尘一把按住：“欸，小伤就不治了？”
“怎么没治？他这伤看着吓人，其实就是有些失血过多，包扎好了养着就行，大概三四天之后就能活蹦乱跳的。”
“三四天……好久。”
“？？？”白薇瞪大了眼，“这还久？你难道想一下就恢复？？”
赫连尘眨眨眼，点头：“嗯。”
嗯，嗯你个大头鬼啊嗯！！
白薇撸起袖子，想把这个不讲理的家伙给扔出去，但是认真考虑自己与对方之间的力量差距之后……又老老实实坐了回去。
好女不吃眼前亏，改天就告诉百里无霜说他师弟有病赶紧治！
“你做不到？”赫连尘发自内心地觉得疑惑。
“……他是凡人。”白薇无奈，摇头叹气，“凡人的体质与我们不同你是知道的，那些灵药给他们用了恐怕会爆体而亡，就算是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话说到这份上了，赫连尘也不会再提什么过分的要求。白薇写了一副方子交到他手上，然后暗戳戳地开始燃烧八卦魂：
“欸，这回这个又是谁啊？”
“？”什么叫这回这个。
“别装傻啊！”白薇用胳膊肘杵了赫连尘一下，“上回那个让你担心到这份上的，你说是你徒弟，这回这是个凡人，总不能还是徒弟了吧？”
赫连尘幽幽地瞥了她一眼。
……还真是徒弟。
只不过是徒弟的不同形态。
但这种话怎么说……他徒弟又不是毛毛虫，还能变态发育。
在白薇眼中，赫连尘的沉默就代表了有情况，她偷瞄一眼床上眉清目秀的妙龄青年，脑海中已经构思出万字狗血大戏了。
“你笑得好猥琐。”赫连尘忍不住出声提醒。
到最后，白薇也没从赫连尘那里问出她今日治的人到底是谁。但赫连尘感觉她不用问了，自己都脑补完了。
总之，开完方子之后，白薇就不打扰这俩人，自行推门出去了，赫连尘说要把她送回去，被后者十分“贴心”地拒绝了。
但赫连尘真的怀疑这家伙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
果不其然，屋子里的赫连尘在床边坐下没一会儿，很快听见外面传来一句字正腔圆的——
“卧槽，赫连尘你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修真界吗？？”
……
伤口被好好处理了一番，苏尧紧皱着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些，陷入了沉睡之中。
赫连尘坐在床边，托腮看着自己小徒弟。
他有些搞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为什么旧识养的小崽子会和他的小徒弟有仇，为什么九天之上会突然降下天雷，以及为什么他的小徒弟会忽然从魔尊变成如今的凡人。
但这些归根结底都是一个问题——
苏尧，到底是谁？
门在这时忽然开了，赫连尘以为是白薇找不到路回来了，扭头却看见一坨……呃，衣服？在地上扭曲阴暗地爬行……
再定睛一看才发现，这衣服是魔尊那件外衣。
赫连尘一言难尽地看着那坨成了精的衣服越爬越近，一瞬间，忽然福至心灵想明白了某个关节。他抓起那坨衣服抖了抖土，扶起来睡的正沉的小徒弟给人穿上，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在自己的小徒弟身上感知到了属于魔尊的汹涌魔力。
这下就连见多识广的剑尊都忍不住感叹：
好神奇。
屋外又再度传来脚步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隔的老远赫连尘就听见白薇在那嘟哝：“这鬼地方到底是哪儿啊，东南西北都长一个样。”
随后，屋门被推开：“赫连尘，你还是把我送回——”
剩下的话噎在了喉咙里，白薇看清了刚被赫连尘穿完衣服，此刻正躺在他怀里的、此刻重新变回魔尊的苏尧……
“卧槽！”
……
于城外炸响的惊雷吓坏了无天都内不少百姓，大多都回到家中紧闭门户，街上冷冷清清，不见人影。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还真有几个人在游荡。
一个是小壁虎，他三岁就不怕打雷了，刚刚不就是雷大了点吗？瞧把这些家伙吓的。但他出来也不是为了彰显自己无与伦比的勇气，而是因为他收养的那些孩子里不少被吓的发烧了，他得去找个大夫。
可就是在去找大夫的路上，他碰到了两个奇奇怪怪的人。
一个是面容清俊的少年，另一个是个蓬头垢面的……人？
呃，大概？
看行为有点不大像人。
只见那家伙撸起了袖子，摩拳擦掌准备一番，蓄力三两下蹬上一块凸起的石头，以一种堪称神奇的姿势爬上了某户人家的院墙。
小壁虎忽然觉得自己的称号受到了威胁。
这俩人看着就知道是在干什么偷鸡摸狗的勾当，身为如今魔尊身边的“代理护法”，他决定替老板收拾掉这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
抄起一根棍子，小壁虎绕后悄悄靠近，在少年和壁虎精毫无防备之际，“邦邦”两闷棍成功撂倒。
丢掉棍子，拍拍手上的土，小壁虎对自己见义勇为的行为十分满意。
很好，统统丢去地牢！
第30章 你知道我马甲？？ 那咋啦？？……
魔尊的府邸中, 白薇面朝墙壁蹲在角落里，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万分懊恼地盯着自己推门的那只手看，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的手进行了推门的动作，为什么自己的腿要走回这件屋子来，为什么她的眼睛不能长在后脑勺！
完了完了, 撞破了这么大个秘密, 赫连尘不会要灭她的口吧？
“白谷主？”
身后传来赫连尘的脚步声，吓的白薇猛一激灵。
“我不是白薇！”
赫连尘：“……”
“那黑谷主，过来帮忙重新治个伤呗。”
回过头, 反复确认赫连尘没有灭口的意思，白薇慢腾腾地挪到了床边。
这回的诊治对象不是凡人了, 这些外伤根本就算不得什么问题, 白薇从药箱里拿了几颗丹药出来：“呐，把这些吃了就好了。”
给完药后她小心翼翼地退回一边，生怕赫连尘忽然变卦, 更怕魔尊醒了暴起伤人。
她从药箱里掏出来没啃完的半根黄瓜, 发泄似的嚼嚼嚼。
天杀的她到底犯了哪门子天条，摘瓜摘的好好的忽然被熟人掳来魔界了……
但看着给魔尊喂药的赫连尘，她终究还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八卦之魂，悄咪咪又挪了回去：
“欸，刚刚那个凡人呢？”
赫连尘正愁于怎么把丹药给还在昏睡的苏尧喂下去，闻言连头也没回, 指指床上躺着的人：“呐, 变成魔尊了。”
“……”白薇嘴角抽了抽，偷摸翻了个白眼。
拿她当傻子吗？！
赫连尘懒得管她信没信，现在还是苏尧这边更让他头疼。丹药一个不小, 黑乎乎的一看就很苦，刚塞到苏尧嘴巴里就苦的人直皱眉，舌头推着往外吐出来。再继续喂就继续吐，别过头去，整张脸埋进赫连尘的肩窝，怎么哄都不肯再吃。
啊，好麻烦。
“欸，快点吃吧，吃完药师尊给你吃糖。”赫连尘叹了口气。
“哎呀呀，给你吃糖～”身边传来白薇小声的阴阳怪气。
赫连尘幽幽的视线飘了过去，白薇立马老实闭嘴。
赫连尘：“你怎么还在这里？”
白薇：“……对，我该在床底。”
“？？”
看着赫连尘真情实感觉得疑惑的神情，白薇实在忍不住，凑上前问他：“你跟魔尊……到底什么关系啊？”
该不会真的是她想的那种关系吧？
但赫连尘犹豫了一小会儿，却认真道：
“师徒。”
白薇：？？？
屋内的空气静默了三秒。
“……啊对对对。”
她懂，读作师徒，写作情人。
那么大年纪了，还玩什么角色扮演……嘶，不是等会儿！
白薇忽然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
剑尊和魔尊，该不会真的有师徒关系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也就不难解释在当年魔界如此混乱的情况下，会有魔尊这样的天才横空出世。
毕竟是剑尊教出来的，不强都说不过去。
而且据说赫连尘之前经常会来魔界与魔尊切磋，那哪里是切磋啊，分明是来检验功课！等等，也不一定这么简单，看赫连尘现在这样子，说不定在这其中还经历了什么感情变质、老牛吃嫩草的狗血桥段……
“嘶——”
白薇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向后仰去。
赫连尘白了她一眼。
虽然他不知道白薇在想什么，但看对方脸上那诡异的笑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你到底走不走。”他果断赶客。
“我也想走啊。”白薇摊了摊手，“可是我不是找不着路……”
此话说出的半分钟后——
赫连尘拎着白薇走出府邸，瞄准某个方向奋力一丢！
“往东南方向一直飞就到了！！”
白薇抱着药箱，在半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她愤怒的声音也随之渐行渐远：
“赫连尘！我*你大爷！！”
赫连尘手搭凉棚，望着视线中的南星谷主逐渐缩小成一个小黑点，摇头感叹：“啧啧，都是修道之人，骂的这么脏做什么。”
……
赫连尘最后还是想办法把药给苏尧喂下去了。
说起来，还是从墨玉师姐那里得到的灵感，用糖在苏尧嘴边蹭一蹭，诱惑对方张开嘴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把药塞进去，捏住嘴让人咽了，再把糖喂给他。
——墨玉师姐给她那些灵宠喂药就是这么喂的。
南星谷主的药效果自然是好，服下药之后没多久，苏尧就悠悠醒转，看见床边守着的赫连尘时，一时间还分不清自己在哪。
只是下意识叫了一声：
“师尊？”
【叫错了宿主！！！】系统一上线就听见自家宿主作了个大死，一整个毛都炸了。
苏尧被她这一声吓清醒了，一格一格地低下头去，看清了自己身上穿着的……魔尊马甲。
他尴尬地干笑两声：“我刚刚说的是……剑尊。”
赫连尘有些好笑地挑眉：“哦？叫本座有事？”
“没有没有！就是觉得剑尊大人您今天实在是丰神俊朗、玉树临风，让我由衷地想要念诵您的尊号。”
“是吗？”赫连尘舒了口气，手心抚上苏尧的额头，试了试温度，“看来伤是好的差不多了，挺有活力。”
苏尧被他这一举动搞的懵愣愣的，抬起眼看了看摸他额头的那只手，又眨眨眼，先前因受伤而模糊掉的记忆逐渐回笼，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
他记得，自己这身外衣在天雷落下来之前就被那名灰衣青年撕烂了啊！
既然如此，那时的他是怎么被赫连尘认出来、并且救下来的？自己的衣服又是这么穿回来的？总不能衣服还会自己爬吧？？
而且，他记得当时自己好像还……喊了一声师尊。
赫连尘也应了。
我滴妈耶……
无天都的天气晴空朗朗，苏尧的内心天雷炸响。
同样沉默的还有听见他一连串脑回路的系统。
赫连尘收回手，悬着的心也彻底放下了，一抬头却见苏尧猛地转过头，瞪大眼睛看他。
“？？”
苏尧做了一个深呼吸，跟赫连尘打个商量道：“剑尊大人，能不能麻烦您先回避一下？我换个衣服。”
赫连尘不明所以，但还是配合地转过身去，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他听见苏尧叫他：“好了，转过来吧。”
转回身，赫连尘就见苏尧换回了剑宗弟子那身，严肃地指着自己问他：“我是谁？”
赫连尘笑了笑：“我那谎称自己闭关的小徒弟。”
小徒弟抿着唇，不死心地叫他又回避，再换一套衣服问：“这回呢？”
赫连尘看着他身上略显暴露的女装，稍一皱眉：“徒儿莫非真有这么小众的乐趣？”
刚说完就被苏尧按着肩膀掰了回去。
苏尧这回换了个以前从没试过的马甲：“转回来吧。”
赫连尘回身便见，苏尧这一身艳丽的像是要成亲，一下便认出这是什么身份：“想不到徒儿连合欢宗主的身份都有。”
这身实在好看，他忍不住多看两眼：“不错，很合适。”
……合适？苏尧在内心咆哮，合适个鬼啦！！
知道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苏尧整个人仿佛一瞬间失去所有力气与手段，歪倒在床上裹紧自己的小被几，假装自己不存在。
偏偏赫连尘还故意调笑他，拍拍被子：“徒儿？徒儿还要换吗？”
一团被子晃了晃，晃掉他那只手。
还换个鬼啊！
这回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赫连尘总是爱凑到他身边来了，合着就是逗他好玩呗！他也是成年人了！也是有自己脾气的！
“徒儿？”
徒儿不理他。
赫连尘笑着摇了摇头，作势要走，刚一起身，一窝被子里就伸出只手抓住了他衣摆，紧接着苏尧从被子里钻出个脑袋来：“你……你为什么能看出来是我？”
明明在其他人面前，马甲都是起作用的。
苏尧本来天马行空想过很多原因，但赫连尘开口却是一句：“我也不知道啊。”
他蹙眉，仔细回想了一下：“我能感知到你身上气息的变化，但你的样貌始终都是一样的。这或许……是因为我飞升过？”
“你飞升过？？”苏尧顿时惊的瞪大了双眼。
“对啊，还飞了三回呢。”
这回苏尧下巴也掉下来了。
不应该啊不应该，原著中作者为了ban掉赫连尘这个最强战力，让主角进一步成长，在后期的确是让赫连尘飞升了的。但是、但是怎么可能这么早就？！就！
赫连尘看着自己小徒弟一脸震惊的样子，非常贴心地手动帮人合上下巴：“怎么了，我不能飞？”
“……不是。”苏尧小幅度摇了摇头。
赫连尘明显地能感觉到，苏尧所知道的秘密恐怕比他想象中还多，但就在他想追问时，门忽然开了——
这个时候不敲门就进来的，不用想就知道是小壁虎，不管苏尧跟他说了多少遍，这家伙就是不记得进来之前敲个门。
“尊上！”
苏尧看了看自己身上合欢宗主的装束，脸一红，“欻”一下缩回了被子里。
末了还伸出只手朝着赫连尘指了指：“跟他说我不在！”
看着床上鼓起来的被子大包，赫连尘：“……”
“尊上嘞？”小壁虎已经进了里屋，没看见苏尧就问赫连尘。
稍稍沉默了一下，赫连尘：“他不在。”
看见床上鼓大包的小壁虎：“？？”
他向来自诩机灵，看见眼前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其中一个还盖着被子，自然明白了什么。
当然，也只是他自认为明白了。
只见小壁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尊上回来记得帮我跟他讨个赏，小爷我今儿个可是抓了两个小偷！”
说完就识趣地往外退：“啊也就这点小事啦，那现在既然交代完了，那我就不打扰，我走了哈！”
“砰！”房门再度被关上。
赫连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