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师姐可是嫌弃我……身……
幻妖混进门中之事查了一圈,无论是护山阵法,还是门内大大小小各种禁制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那幻妖又死得不能再死,从他嘴里自然是套不出话来,最终只能认定是幻妖偷了慕言蘅的玉牌,才得以在门内行此张狂之事。
只这么一认定,灵渊长老少不得被虞瀚玥训了一通,勒令其对凌云宗内的护山大阵,以及其他阵法全部重新检查并改进。
如今是没有其他东西敢尝试,日后若是这幻妖之事传出去,被人知晓什么东西都可以只凭一枚身份玉牌便在凌云宗内畅行无阻,那宗门内还不乱了套了。
虞知鸢却是觉得他们想的太乐观了,还悄悄与姜辞耳语:“这幻妖混进来是恰好被我们撞见了,谁知道在这之前还没有别的东西混进来呢。”
姜。别的东西。辞:“……”
不过事情总是不经念叨的。
虞知鸢早上才与姜辞说,下午门内便开始了排查。
排查方法倒也简单,只需指尖血一滴。
妖物魔物或可披着人皮行事,但却无法掩盖其血液中自带的浓烈妖气和魔气。
一滴血而已,虞知鸢自己是无所谓,只瞧着姜辞那越发苍白的脸色,眉头都快皱到一起去了。
书里的姜辞是这样虚弱的吗?
她试图去回忆原文中的内容,但系统当初传送的原文内容也不过是个大概,只知道姜辞在姜氏一族被灭后受了极严重的伤,导致灵脉损伤滞涩。
她不免又想起在问心阵中看到的那些,那一夜姜青瑶不是舍身救了姜辞吗,她的灵脉为何还会如此?
难道是因为她幼时被姜朝晖苛待太过,伤了底子,又在那一夜受了刺激才会如此?
虞知鸢至今想起姜朝晖都牙痒痒,想要人家的金丹还不对人家好一点,那大雪天的,还让人练剑,实在坏得很……
她的思绪微微飘远了一些,然后便听见姜辞的声音:
“师姐可是嫌弃我……身子弱?”
一句话也没几个字,还得停下来喘口气。
这身子简直堪比林黛玉啊。
虞知鸢在心底悄悄叹了声气,又疑心自己方才走神时说了什么,忙捡好听的话来补救:“怎么会,你现在是受伤了,等你灵脉恢复好了,你肯定是最强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嘛。
果然下一刻她就瞧见姜辞嘴角似乎弯了下,她便愈加卖力地夸奖,好话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倒,反正动动嘴而已,不花钱也不费力,何乐而不为呢。
殊不知姜辞那一下是因为他实在没控制住嘴角的抽抽。
好在很快便有人过来打断了虞知鸢的滔滔不绝。
“师姐,”来人向虞知鸢拜了下,又朝姜辞点点头,“姜师妹,二位请跟我来。”
虞知鸢抬头望去,入目是一大片翠绿成荫的竹林,铺满了视野所及的所有地方,仿佛望不到尽头。
这是虞瀚玥的住处。
竹林中设有阵法,没人带路,恐怕在这绕上半辈子都到不了目的地。
虞知鸢哪怕作为虞瀚玥的亲传弟子,也还是第一次来这里,搀着姜辞走得格外小心。
等到了竹屋前,看到慕言蘅、虞曦云,以及林喻都在,旁边还站了个挽着道髻,身着青衣的女子,她手里握着一柄玉如意,眼角虽带了些细纹,却不掩其端庄。
想来便是灵渊长老了。
虞知鸢从容向着灵渊长老躬了躬身,这才跟在几人身后进去竹屋。
今日这一遭虞知鸢也早有预料。
出了幻妖这等事,他们几个当事人定是要来交代一番的,只没想到中间倒还隔了一日。
迈入屋中,不等抬头,虞知鸢便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威压。
“拜见师尊。”
“拜见宗主。”
虞瀚玥抬了抬手,“不必多礼。”
虞知鸢顺势抬起头,瞧见了座上的人。
上一回见到虞瀚玥还是在拜师的主殿,他高高坐于阶上,离得远,其实看得并不太清楚,此时靠近了,虞知鸢才发现自己长得确实与虞瀚玥有几分相似,只除了——眼睛。
所以她的眼睛,或许是长得像她的母亲?
脑海中便跟着浮现出一个身穿淡绿绸衫,眸若秋水的年轻女子,是……在问心阵时她梦中的……
这时掌心被一个力道捏了捏。
“师姐与这位……虞师姐一样,这几日也是被那幻妖恶心到了,夜里休息不好,白日才偶尔恍神。”
是姜辞的声音。
虞知鸢陡然回过神来,撇开脑海中那些有的没的,赶紧道:“前日弟子听林师弟提起,灵渊长老需曦云师妹辅助试阵,却又遍寻不着曦云师妹踪迹。弟子忧心曦云师妹安危,这才与林师弟一起结伴寻人。”
“那你们又是如何知道那幻妖在孤绝岩?”灵渊长老问道,语气倒并不严厉。
这事林喻也参与其中,想来之前就与灵渊长老交过底,现在这一问,应当也只是走个过场。
虞知鸢略过穿书和系统之事,其他倒是知无不言:“是那幻妖想要姜师妹的皮囊,还给她下了那个鎏金粉,后来还是曦云师妹自己找过来要与那幻妖单独说话,离开时也就被姜师妹瞧见了。”
“曦云师妹,”虞知鸢看向她,“是这样的吧?”
虞曦云凌云宗向来受宠,也不是没有犯错被斥责的时候,但要她在虞知鸢面前承认自己有多蠢,还是让她觉得难以接受。
她站在原地,一张脸都险些烧起来,末了还是不得不咬着牙应声:“是。”
这时候慕言蘅站了出来:“那幻妖是弟子在凡间除妖时,一时不慎让他偷了玉牌跑掉的,想来他也是先看中了姜师妹的皮囊才会故意接近,又恰巧被曦云撞见。虽未造成严重后果,但这事终究还是弟子的疏漏,弟子愿领罚。”
虞瀚玥不置可否,“如此,自去戒律堂领二十魂鞭。”
“爹!”虞曦云听了霎时脸色一白,急忙出声道:“大师兄不是故意的!”
要知道这魂鞭不同于普通戒鞭,若是普通戒鞭,哪怕挨个一百下也不过只留下点皮肉伤,这魂鞭可是要鞭挞神魂的!
虞瀚玥不为所动,倒是慕言蘅先一步开口:“弟子愿领罚。”
虞曦云还想再说,被身旁的林喻拦下,又瞧虞瀚玥并不搭理她,而是话头一转已经说起了别的事。她咬住唇,也看出来此事已没有商量的余地,只得暂时按捺下心里的不忿。
那边,虞瀚玥盯着姜辞仔细瞧了瞧,道:“你灵脉受损严重,修行再努力,怕是也难有进益。”
他抬手一挥,一物从他身前的桌案上飞了过来,直直飞到姜辞面前悬住了。
“这是太虚心诀,勤加修炼,日后或对你经脉有益。”
虞知鸢闻言,心道好家伙,难怪她在藏书阁找了几天都没找到,敢情是被你拿来了!
她这边就差两眼放光了,姜辞却并不动作。
虞知鸢心急,忍不住捏了捏姜辞的掌心。
她那力道本来就不大,说是捏倒更像是轻抚,姜辞觉得掌心有些痒,蜷了蜷手指,这才抬手接过那本古籍,躬身一拜:“谢过师尊。”
“都去罢。”虞瀚玥说罢,也不再多言。
几人的身
影很快便消失在虞瀚玥的视线之中。
良久,他才淡淡道:“护山大阵之事不必再查。”
灵渊长老先是应了声,但仍是忍不住问道:“宗主知道是谁做的了?”
“是谁做的不重要,只日后万不可再出现此等事件,”虞瀚玥看她:“否则你这长老之位,便索性让给有能力之人罢。”
灵渊长老默了默,终是恭敬退了出去。
这厢虞知鸢和姜辞并未走出多远,便与等在前头的林喻遇上了。
虞知鸢还奇怪他怎么不与虞曦云一道回去,林喻眼眸温和,望着她笑笑:“曦云师姐方才一路陪大师兄去戒律堂了。”
虞知鸢心里“啧”了一声,又侧眸看了眼身边的姜辞,眼珠子一转,忽然道:“不如我们也过去瞧瞧吧。”
她可不能让姜辞落于人后!
虞知鸢这边两眼放光斗志昂扬,落在姜辞眼里,还以为她这是又要跟虞曦云去别苗头。
也是,都是虞瀚玥的女儿,那个虞曦云被如珠似宝养在身边,阿鸢却被丢在外门自生自灭,凭什么?
姜辞脑中种种念头掠过,面上却不露分毫。
那边林喻脚步不着痕迹地一转:“我与二位同去,正好师尊有话要我带给曦云师姐。”他顿了顿,又像是解释一般,道:“不然还真怕一会儿又不知该去哪里找曦云师姐。”
姜辞闻言哼笑出声,视线在林喻身上停驻片刻,吐字懒散道:“带句话而已,找不到人,你不会用通信玉牌吗?”
林喻顿时露出一抹无奈的笑:“要是通信玉牌能联系上曦云师姐,师尊也不必让我来传话了。”
以虞曦云的性子,做出来不理会通信玉牌这种事也不奇怪。
虞知鸢不甚在意地点点头:“那就一起去吧。”
她是不介意多些人去做电灯泡的,也不觉得做电灯泡有什么不好,发光发亮,照亮人生坦途啊。
那边姜辞却是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林喻温声道:“姜师妹若是身子不适,倒是可以先回去歇着。”
姜辞一听,微挑眉,冷哼一声:“……我好得很。”
“如此自是最好。”林喻唇角微弯,视线从姜辞脸上移开,看着虞知鸢又道:“虞师姐近来修为精进许多,想必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筑基,我在这里先恭喜师姐了。”
他说罢,还没等到虞知鸢的回应,姜辞身形一闪,便挤到了他和虞知鸢中间。
“我瞧林师兄近来修为却是没什么突破。”他挡住林喻的视线,似笑非笑道:“你有时间在这里花言巧语,还不如多花些功夫好好修炼。”
虞知鸢:“?”
这两人怎么还对上了?
难道原文中的死心塌地忠犬男配是假,欢喜冤家才是真?
再转念一想,原本在她刚穿来到界域骨镜的幻境中时,就隐隐觉得林喻这人兴许不是书里写的那么简单,虽然在书里他是女主一个强有力的帮手,但现在姜辞有她,也就不再需要和林喻太过亲近。
与其到时候姜辞和慕言蘅之间因为林喻再闹矛盾,倒还不如趁早断了林喻那注定不会有结果的单相思呢。
虞知鸢顿时觉得自己方才让林喻同行的决定有些草率了。
但现在再赶人,也不大说得过去。
她悄悄瞥了眼身侧的两人,道:“这戒律堂还真有点远,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说完便顺手去抓姜辞的手。
姜辞的骨架大,连带着手都比她大一圈儿,只堪堪握住她的指尖。
往日她也总这样牵姜辞的手,虽牵得不紧,但本来也不用费什么力气,姜辞自己就会跟着她走。
这回,姜辞却是反手便将她的手牢牢扣在了自己掌心。
虞知鸢顿了下,也觉得有些怪怪的。
不过本来就都是女孩子,她们也不是没牵过手,她便也没深想。
而在两人没看到的地方,林喻眸色一凝,嘴角一贯的温和笑容也短暂地凝固了下。
第32章 第32章“大师兄也没有多好看,……
慕言蘅如今的修为已至金丹三阶,同样是御剑飞行,等虞曦云到达位于望尘峰上的戒律堂并强行闯入时,魂鞭之刑已将近过半。
掌刑弟子见到她,一边心中道了声“糟”,一边更是加快了挥鞭子速度。
这大小姐从前便是宗主夫人的掌上明珠,在宗主夫人过世后,凌云宗上下更是无一不疼爱她,看到她都是夸着哄着,即便有时候娇蛮些,惹了祸,也没有人会说她一句不好。
但他可不一样,要是这二十鞭子不挥完,司刑长老定是要狠狠斥他的。
眼见着慕言蘅唇瓣苍白如纸,额上都泛出了一层冷汗,虞曦云紧揪住衣衫,忍不住道:“明明是那幻妖太过狡诈,大师兄为何要将错误都揽到自己身上?”
她是真的不觉得大师兄有什么太大的过错,一只幻妖而已,也没造成什么死伤。
就算要罚,犯错的也不只大师兄一个,为何偏偏就只罚大师兄?
“此事确是我的疏忽,你不必再管。”慕言蘅睁开眼,平静道:“戒律堂不可擅入,莫仗着自己的身份胡来,赶紧出去吧。”
虞曦云自幼与慕言蘅一起长大,自是知道他并不是个体贴的人,即便是对她,平日能做到的最多,也不过偶尔指点两句,遇到危险时挡在她的前面,却从不曾对她温言软语过。
她自认为早就习惯了。
但今日不知怎么回事,听到他这话,一股莫名的委屈从心底涌上来。
她是在为他抱不平啊,他怎么就半点也不领她的好意。
慕言蘅说完话,又闭上了眼,似乎一点并不想瞧见她的样子,虞曦云抹了把眼角,转身跑了出了刑堂。
慕言蘅见状并无所动,只随着又一鞭子落下来,眉头跟着微微拧紧。
///
虞知鸢还是第一次来戒律堂。
这地方宗门内所有弟子平日里几乎都是避着走的。
不仅因为这是门中弟子犯了错受处罚之地,更是因为戒律堂后头的第三阁乃是罪牢,关押着修真界内诸多穷凶极恶的邪魔歪道。
按理来说,这些邪魔歪道既然已经收入了罪牢中,又有数道诛邪诛魔法阵镇压,哪怕从前再可怕,再让人闻风丧胆,如今既出不来,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可出不来归不出来,不代表他们不想出来。他们中的一些在里头不知关了多久,积年累月下来,性情便愈发可怖癫狂。
每过一段时间,罪牢里的阵法都会因为其中一些人妄图逃离而被引发。而阵法又以悬在戒律堂上空的玄明锁为阵眼,邪魔之气与阵法灵力抗衡之下,总是引得戒律堂外头风云变色。
试想一下,明明其他地方都是一片风朗日清,这戒律堂却是黑气当空,时不时还会有惨厉如厉鬼的哭喊声传出来,又哪能不让人避之唯恐不及。
好在今日那些邪魔歪道并未有什么动作。
戒律堂上头那个巨大的,呈现太极之形的玄明锁,半边散发着柔和皎白的微光,半边深邃如同夜空,中间交界处的符文如同繁星旋转闪烁。
虞知鸢抬眸瞧了瞧那玄明锁,觉得十分壮观的同时,心下也安定许多,毕竟她也不大想见证邪魔试图闯阵的大场面。
然而到得戒律堂门口,便被一名司刑弟子拦住了:“戒律堂重地,未得允许不得擅自进入。”
虞知鸢探头往里头瞅了一眼,抿唇道:“是吗?那我方才怎么好像瞧见有人进去了。”
司刑弟子不用回头也知道她说的是谁,他方才就没能拦住那人。但谁不知道虞曦云是宗主的女儿,宗门内上上下下都偏爱她,大伙儿早都默认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司刑弟子本就不善言辞,这会儿被虞知鸢指出来,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卡住了壳。
虞知鸢当然也不是非进去不可,毕竟就算进去了,应当也只能站在边上看慕言蘅被施刑而已,和在外头等着也差不了太多。
瞧这司刑弟子这副为难的模样,虞知鸢正要松口,余光忽地瞥见里头有人影跑了出来。
她还道是慕言蘅的魂鞭之刑这么快就结束了,侧眸定睛,却见出来的只虞曦云一人。
虞曦云见到她也是一顿。
再等她瞧见虞知鸢身后的林喻,脸色越发难看。
林喻垂了下眸,转而又朝虞曦云弯了弯唇,唤了声:“曦云师姐。”
虞曦云并不应,甚至也不搭理虞知鸢,竟是直直走到了姜辞跟前,盯着她道:“那日中阙峰上,你与
那幻妖在说什么?”
虞知鸢:“?”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还想把姜辞冤枉成幻妖一伙的?
虞知鸢鼓了鼓腮帮子,正要反驳回去,那边姜辞倒是自己开口了。
“哦,也没什么,那日瞧见虞师姐过来,我便与那幻妖说,”姜辞顿了下,又懒洋洋掀起眼皮,接着道:
“你那相好的来找你了,想来定是要与你去孤绝岩单独亲近亲近吧。”
虞知鸢:???这是姜辞能说出来的话?
这边姜辞才刚说完。
一道挟裹着风声的鞭子便直冲他面门而来。
虞曦云一张脸都涨红了,显然是被姜辞这话气得不轻:“我打烂你的嘴!”
姜辞早有准备,往后退的同时不忘把虞知鸢也拉开。
反倒是另一侧的林喻,他本就没听清虞曦云和姜辞的对话,虞曦云一发难,鞭子险些抽到他身上去。
掌刑弟子:……这怎么说打就打起来了!
等到他再回过神来,眼前已经乱了套了。
虞曦云那鞭子挥得呼呼带风,另一边虞知鸢也不是挨了打只会躲的人,推开姜辞后,袖子都来不及撸就抽出剑,一头朝虞曦云冲了上去。
眨眼间,鞭声剑光在戒律堂前此起彼伏。
其中还夹杂着林喻左突右闪试图劝架的身影和声音。
“虞师姐,曦云师姐,别打了!”
“同门之间,有话好好说就是,何必如此!”
“虞师姐小心……”
那掌刑弟子也傻了眼了。
他才初入戒律堂不久,既没见过胆敢在戒律堂前大打出手的弟子,也还没学会那些老掌刑弟子阎罗再世的气势,甚至一时不察,被缭乱的灵刃扫到,退后好几步才站稳身形。
“你们两个,住手!”
那边两人打得正上头,下手也越发凌厉不留情,嘴上更是谁都不饶谁,哪里还听得到他这不痛不痒的一句。
就在这时候,只听得一声清脆的铮鸣之音。
眼前银光闪过。
在场几人皆感觉心头一阵窒闷,首当其冲的虞知鸢和虞曦云几乎同时都被剑气震飞了出去。
虞知鸢被始终站在一旁并未参与混战的姜辞稳稳接住,而另一边的虞曦云就没这么好运了。
之前拉架的林喻在第一时间也选择去拉虞知鸢,导致他在看到虞知鸢被姜辞接过去,再反应过来要去拉虞曦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虞曦云重重落到地上,只觉得胸腔一闷,眼前顿时一黑。
下一刻,从戒律堂内缓步出来一人,他立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阶下几人,正是执掌戒律堂的司刑长老。
司刑长老外貌约摸三十多模样,眉头皱得犹如天堑,看着虞知鸢几人的目光里更是只有冷冷怒火。
“戒律堂重地,岂容你等胡闹!”
这一声夹呵斥带着威压落下来。
一时鸦雀无声。
当然主要也是因为那边才被林喻扶起来的虞曦云像是受了什么重伤似的,捂着胸口,眉头也紧皱着。
没人对着干,虞知鸢也就哑了火了。
她目光略带疑惑落在虞曦云身上。
方才好像也没几招打中她的,怎么这这幅样子了。
这时却听得司刑长老口吻一转,忽然沉肃道:“同门切磋之间竟也没个分寸,还打到戒律堂来了,这是都想进去领一顿戒鞭?”
啊?
虞知鸢眨巴两下眼睛。
她和虞曦云这一出,往严重了说都得是斗殴,怎么落到司刑长老嘴里就轻飘飘成切磋了?
他哪知眼睛看出来她们这是在切磋?
还是另一边的林喻更快反应过来,扶着始终低垂着头的虞曦云,朝司刑长老拜了拜:“禀告长老,虞师姐和曦云师姐修行刻苦,近来总时常切磋论剑,今日这……”
他说到这顿了顿,而后巧妙道:“是突然有了新的感悟,一时太过兴奋才没注意分寸。”
虞知鸢听了,也很快反应过来。
好嘛,这司刑长老表面瞧着像个活阎罗,敢情这都是唬人的?
要知道同门斗殴那是触犯凌云宗戒律的,少说也得挨上十戒鞭,她方才也是看到虞曦云出手,一时火气上头,竟然忘了这回事,险些就要进去挨鞭子了。
不过眼下看来,这司刑长老弄不好也是碍于虞曦云的身份,不得不大事化小呢。
想通了这点,虞知鸢顿时浑身一松,这才慢半拍发现自己几乎整个人都靠在了姜辞怀里,姜辞的一只手臂还虚虚揽住了她的肩膀。
她示意姜辞松手,才一动,一柄通体银白的长剑便不知从哪里飞了出来,悬浮在半空,横在了两方人中间。
“有感悟是好事,但也要注意分寸和场合,”司刑长老的声音裹挟着威压向虞知鸢辗来:“尤其是你,你身为凌云宗大师姐,既是切磋,下手竟也没个分寸,伤师妹至此,你可知错?”
虞知鸢抿抿唇,又偷偷瞄一眼虞曦云,一时倒真拿捏不好是不是自己把她弄成这样的。
她这边犹犹豫豫的,姜辞忽然抬眸,望着司刑长老道:“双方切磋,技不如人,何错只有?”
姜辞这话显然有点质问的意思。
但他说话时脊背笔直,声音平和,倒真像只是因为不解而提出疑惑似的。
司刑长老挑了挑眉,如刀一样的目光上上下下扫视了姜辞一圈。
虞知鸢还当他要治姜辞个顶撞师长的罪呢,心下一急,扯住了姜辞的衣袖。
正在此时,又一道人影自殿中慢慢走了出来。
慕言蘅应当已经受完了刑,唇色有些苍白,面上血色也显得有些浅淡,像是泛着隐隐的青灰。
他扫了眼阶下的人,朝司刑长老拜了拜,这才开口圆场道:“既是切磋,想来虞师妹也并非有意如此。”
虞曦云闻言,藏在衣袖里的拳头拽得死紧,心中翻涌的愤怒再抑制不住,一股脑儿冲了上来,指着姜辞喊道:“大师兄刚才难道没听见她说了什么?那天是她故意说那些话,才让幻妖换了目标,害我险些被幻妖所伤。”
她指完姜辞又来指虞知鸢:“还有她,她打伤了我,大师兄怎么还要帮她说话?如今爹爹的眼里只有她,现在连大师兄也要帮着她来欺负我吗?”
虞知鸢:“……”睁眼说瞎话啊这是。
那厢慕言蘅神色未变,只轻描淡写道:“既是切磋,受伤也是难免。至于幻妖,”他目光从姜辞脸上掠过,平静道:“幻妖伏诛,事情已结束,不必再提。”
慕言蘅这话说的甚得虞知鸢的心,但落在虞曦云耳里却只剩无情。
明明和大师兄从小一起长大的是她,阿娘死前他也承诺过会一直照顾她,怎么就忽然变了呢?爹爹偏心,连大师兄也帮着外人。
她眼眶越发的红,就这么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住了慕言蘅。
司刑长老见状,赶紧趁机拍板道:“行了,今日就此作罢。但若有下次,定不轻饶。”
说完也不再搭理他们,挥了挥手。
很快就有几个司刑弟子从戒律堂里出来,守在了门口。
这些弟子各个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的,瞧着就不好惹。
虞知鸢识趣得很,立刻往后缩了缩,又贴回了姜辞身前。
方才缠斗一番,她气息还未喘匀,长发散乱,额头还渗出了细细的汗珠。这会儿见着那些掌刑弟子安静下来,倒像是一只炸毛的小猫突然变成了乖顺的小猫。
姜辞见她这副欺软怕硬的样子,面上没什么太大的变化,眼中却泛起了些光。
虞知鸢这会儿注意力没放在姜辞身上,只转头看着另一边。
慕言蘅已经走到了虞曦云身边,也不知对她说了什么,虞曦云那表情简直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一跺脚,转身跑了。
林喻都顾不上别的,只赶紧遥遥朝她一拜,而后马不停蹄追着虞曦云过去了,大概是怕又跑丢了,再弄出个什么事来。
虞知鸢刚穿来时还觉得这林喻瞧着像是有些小心思,不欲与他多接触,这会儿倒竟有些同情他和虞曦云同拜在灵渊长老座下了。
反倒是慕言蘅,
只是朝他们点点头,便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二十魂鞭下来,瞧着是没什么事,但神魂上的伤想必不轻,是该要尽快疗伤。
虞知鸢心里的小算盘又开始动了,想了想,侧眸看向姜辞:“我看大师兄受伤不轻,咱们要不要跟上去瞧瞧?”
还要瞧?
这么关心别人?
姜辞垂下眼眸,眼底光亮隐去。
虞知鸢这边还盯着慕言蘅的背影呢,冷不丁一只手掐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脑袋扭了回来。
“瞧他做什么?”姜辞垂眸,对上了她的视线,“他有我好看?”
虞知鸢楞了一下,姜辞……竟然还会开玩笑?
“那哪能呢,师妹你当然是最好看的了。”她眨眨眼,笑道:“再说了,大师兄也没有多好看,他那是英武霸气。”
英武霸气?
姜辞正在拨她嘴边碎发的手顿了顿,而后又若无其事一般,勾着那一缕头发,别到她耳后,这才道:“你喜欢?”
虞知鸢惊得瞠大了眼:“!!!不喜欢!”
她怎么能喜欢男主?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姜辞捏住了她的下巴,又问道:“那喜欢谁?”
虞知鸢眼珠子一转,忽然福至心灵,脱口而出道:“喜欢你。”说完又着重强调:“我最喜欢你了。”
姜辞的目光闪了闪,忽而缓声应道:“嗯。”
这不是虞知鸢第一次在姜辞面前信誓旦旦说喜欢她了,本来还没觉得哪里不妥,但姜辞在应完她之后,又用拇指蹭了蹭她的脸颊。
她的指尖微凉,落在她脸上的力道却很轻柔。
虞知鸢一顿,这才慢半拍地察觉这样的动作似乎过于亲昵,面上都不受控制地泛起了点热意。
虽然都是女孩子,可虞知鸢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但要说具体是哪里奇怪,她又说不上来。
总之吧……反正就是怪怪的,很……
不好形容。
这股怪异的、不好形容的感觉在虞知鸢脑中转了一圈儿,很快就被她丢到了脑后。
而这么一耽搁,另一边慕言蘅的影子都早瞧不见了。
瞧不见就瞧不见吧,反正以后还有的是机会,眼下比较重要的,当然还是修复姜辞的灵脉。
第33章 第33章男人哪有闺蜜可靠啊。……
虞知鸢的注意力又很快放到了虞瀚玥给姜辞的《太虚心诀》上。
原文中,这能修复灵脉的《太虚心诀》还是慕言蘅在回到凌云宗,与姜辞有了一段时间的接触后才帮她找到的功法。
而如今,功法已然在姜辞手中,拿都拿到了,那自然是越早能修复灵脉越好。
姜辞却好像并不着急此事,用她的话来说,之前在问心阵中受的伤尚未痊愈,等伤好了再修炼才能事半功倍。
虞知鸢一琢磨也有道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但她哪知道姜辞这刀可实在是精细,磨了好几天,仍是那副弱柳扶风的孱弱模样,竟楞是一点不见好。
不见好也就罢了,可眼见着临近宗门内选弟子去千嶂谷执行任务的日子,姜辞的灵脉若是再不好,那就避免不了原文里姜辞在千嶂谷受重伤的情节了。
但这一趟又不能不去。
概因千嶂谷内生长着难得一见的,可以用来辅助灵脉修复的珍品灵草——凤灵兰。
传说这凤灵兰是由火凤之血滴落在灵兰上孕育而成,其中含着浓郁的灵气与涅槃之力。简而言之,就是将凤灵兰炼化后,可以滋养灵脉,甚至对于神魂受伤之人也有一定的功效。
按理来说,像凤灵兰这样有市无价的灵草,修真界内谁不想要,可谁叫这凤灵兰偏偏生长在千嶂谷之中,叫人望而却步。
而这千嶂谷又是个什么地方呢?
大约一千年前,修真界内爆发过一次正邪之战,千嶂谷便是这最后决战的战场。
据说那一战险恶,天地都为之变色,双方皆死伤无数,千嶂谷内更是尸横遍野。虽然最后正道修士险险取胜,但也元气大伤。仅剩的几位修真大能俱都闭关疗伤,因而未能及时让人到千嶂谷清理那些邪修和魔修尸身。
等到多年后修真界终于恢复生息,众人再注意到千嶂谷时,却是因为从千嶂谷中跑出去在凡间作乱的,无数因被邪气和魔气侵染而失去理智的妖兽。
这之后,修真界众人便在当时凌云宗宗主的带领之下,在千嶂谷内清扫数年,并布下空间封印大阵,这才压下了千嶂谷中那些不断滋生的妖邪之气。
自此,凌云宗老祖便将宗门建在了千嶂谷附近,并主动承担了定期清理千嶂谷内妖兽的重任。
千年过去,千嶂谷内妖兽数量虽大减,但仍有一些从千年前的剿灭中幸存下来的妖兽,修炼到如今,都几乎已经是五阶妖兽了。不遇上还好,一遇上,那可真就是一场苦战。
而原文中,姜辞就是在这次任务时遇到了五阶妖兽受了重伤,当然也是因为遭遇了这五阶妖兽,她才和慕言蘅并肩作战的机会,二人才在之后有了更深的交集。
不管是为了凤灵兰,还是为了姜辞那圆满的爱情,这次的千嶂谷之行对虞知鸢来说势在必行。
但她努力去回忆,却楞是想不起来原文中姜辞在千嶂谷遇到是什么五阶妖兽。
是她没太注意?还是原文中没提过?
可这么重要的剧情,文中怎么会没有提起过呢?
正走神的时候,虞知鸢突地感觉到腿一沉,而后一个毛绒绒的尾巴便蹭上了她的手腕。
她指尖微微蜷缩,一垂眸,便见毛团子抬起头瞧了瞧她,在她腿上窝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下了。
近来姜辞对毛团子的看管力度日渐松弛,每到日落西山,毛团子就跑到她屋中,也不见姜辞再把它揪回去。
山中夜间多寒霜,虽有灵气护体,虞知鸢倒也不排斥多个暖手宝,她揉了揉毛团子的下巴,而后抬手挥灭屋中烛火,端坐榻上闭目修炼。
没办法啊。
千嶂谷里那么危险,姜辞的灵脉一日不好,她也只能自己加紧修炼,也好在遇到那只五阶妖兽时做姜辞最坚实的后盾,至于慕言蘅……
毕竟男人哪有闺蜜可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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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阙峰后山。
琉璃灵池。
“咻咻咻”的破空声伴随着流云鞭不断的挥动,在琉璃池上空往复不歇。
接连练了好几套鞭法,虞曦云才喘着气停下来。
她实在不明白,大家相安无事不好吗?
都这么多年了,那个虞知鸢好好待在外门不行吗?她为什么还要出现在爹爹面前,明明她的存在只是一个错误,不是吗?
还有大师兄,为什么要帮一个外人呢?他虽未严词责备她,话语间却透露出一种像是失望的语气。
他说她行事鲁莽,可她这么做,也只是想为他出口气啊。
他们为什么都不理解她呢?
是了,都是因为虞知鸢,要不是她,爹爹和大师兄一定不会这样对她。
说不定……说不定这一切都是她算计的,还有那个姜辞,那日肯定是她故意言辞诱惑,才让幻妖盯上她……
这样的人怎么能留在凌云宗呢?
虞曦云收起鞭子,望着池边的红枫叶顺着方才鞭子带起的风打了几个旋,晃晃悠悠落到琉璃池中。
忽然一道灵力荡过,将那即将落到水面上的枫叶带起,悬在虞曦云面前。
她一怔,尚未反应过来时,身后紧接着便传来一道不急不缓的声音:
“或许让那两人离开凌云宗,一切就可以回到从前。
“我想,这对师姐、对宗主和大师兄,应当都是件好事。”
///
晨曦微露。
一片淡色的金光绚丽,透过窗框的间隙洒进屋内,同虞知鸢身上逸散开的点点灵气融合到一处。
淡淡的、飘缈的微光,绕着身体环行一周,再次被吸纳进她的身体。
渐渐地,虞知鸢自己也能感觉到四周汇聚而来的灵气缭绕在她周身,又被吸纳入经脉之中,仿佛水流一般一遍又一遍流淌而过。
经脉变得越来越通畅,毫无阻滞感觉,丹田之处内力不停旋转汇聚成一股温暖的热意,又缓缓扩散,蔓延全身。
随着这个过程周而复始,外界传入她耳内的声音亦大了许多,便是不睁眼,她也发现自己竟能看得见周身的景象。
这种感觉很是新奇,应当是因为她的修为已经跨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不过虞知鸢没兴奋一会儿,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看来还不大稳固,她心道,还是得再努力一些。
她顺手团了团毛团子那毛绒绒的尾巴,才又重新收敛心神。
另一厢,姜辞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
他轻轻吸了口气,侧眸望向窗外。
外头天光乍亮,初起的阳光洒在山巅云雾之中,朝霞似彩。
他眯了眯眼,透过那一片绚丽的朝霞,看到飘渺的灵光不断带起微风,撩起她额前的碎发,白皙柔嫩的脸颊被灵光镀上一层朦朦的光,一点点小晕红从雪透的肌肤中透出,莹莹玉润,柔和又动人。
姜辞喉头轻动,回过神来时,才压住了那点略有些肆无忌惮的目光,再次闭上了眼。
虞知鸢踏出房门时,日头已经高升。
她兴冲冲跑到姜辞房间,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儿后,眼巴巴地看住了他。
“有没有觉得我哪里不一样?”
大概是压抑不住成功筑基的兴奋,连语调都透出浓浓的喜悦。
姜辞抿唇,抬手掐了下她的脸颊,然后才道:“恭喜师姐筑基。”
虞知鸢一双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等兴奋劲过去,才拉着姜辞往任务堂去。
姜辞:“师姐要去千嶂谷?”
虞知鸢点头:“对啊。”
姜辞顿了下,状似随意道:“千嶂谷中妖兽难缠,十分危险。”
虞知鸢还是点头:“我知道啊。”
姜辞沉默了下,又接着道:“听说凌云宗每回派人去清扫,都有人死在里面。”
虞知鸢闻言,不解地侧眸望向姜辞:“我知道啊,你说的这些上回执事长老都说过了。”
千嶂谷内危险重重,因而每一回组织弟子前去清扫时都以自愿为主,除非是真的没人愿意去了,长老们才会下令指定弟子前去,但这种情况几乎没有发生过。
修士修炼最重要的一环便是历练,不历练不成仙嘛,即便历练途中丢了命,那也只能承认是自己没有仙缘。
而去千嶂谷内除妖兽,对大多数弟子来说都是一次非常难得的历练机会。况且千嶂谷处于封禁大阵内,长久无人涉足的地方,灵草宝物自然比外头多得多。
除非是真的实力不够,多数弟子也都想进去碰碰运气,若是运气好捡到个什么宝物,那可不就赚大发了。
姜辞目光扫过她兴致勃勃的面孔,低声道:“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宝物的。”
虞知鸢咂咂嘴道:“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想要宝物,但千嶂谷里面有凤灵兰啊,可以治你灵脉的。”
姜辞眼底越过一点光芒。
他盯着虞知鸢,心道,原来她是为了我才要去千嶂谷。
但他其实并不需要凤灵兰来修复灵脉,他修的道,也并不是她所希望他修的道。她自然更不需要为了他去千嶂谷冒险。
可话到嘴边,还是被他咽了回去。
“好。”片刻后,只听姜辞道。
第34章 第34章“现在是师姐的了。”……
一炷香后。
虞知鸢和姜辞来到了任务堂。
“姜师妹也要去?”负责登记的弟子略带疑惑道。
倒不是他瞧不起姜辞如今依旧炼气三阶的修为,只是那千嶂谷危险,如此的修为,和去送命又有什么差别?
“她不能去吗?”虞知鸢疑惑道:“去千嶂谷还有修为的限制?”
“那倒没有,只是怕姜师妹进千嶂谷,会有些危险。”那弟子顿了顿,指着登记簿道:“如果姜师妹真的要去的话,便也签上自己的名字吧。”
虞知鸢侧眸去瞧姜辞。
姜辞从她手里接过笔,在虞知鸢的名字后头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最后一笔落下后,他才道:“无妨。”
那弟子见状也不再劝,转而道:“此次报名前去千嶂谷的弟子人数众多,明日或需带队师兄师姐择签,若是抽中,会通知二位。”
虞知鸢点点头,转头便带姜辞收拾起了进谷需要带的东西。
抽不中姜辞?
不可能的!
至于她,就算抽不中,她身为宗主的亲传弟子,总该有些特权吧?
不过虞知鸢并没有机会使用到这个特权,第二日一早,她便和姜辞一同收到了两日后进入千嶂谷除妖兽的任务消息。
她丢下通信玉牌,看了看自己储物袋,而后又马不停蹄拉着姜辞,直奔距离凌云宗不远的江都城。
江都城是一个凡人与修士共居的城镇,原先只是一座普通的小镇,因有凌云宗的庇护,甚少有妖邪侵扰,渐渐便有越来越多的凡人选择定居于此,也有修士会在城中出售一些自治的丹药符箓或是法器之类。
久而久之,这江都城便发展成了拓苍山一带最为繁华的地方。
虞知鸢要为进入千嶂山做准备,自己炼制的丹药符箓终究力量有限,就想着到将都城中采买一些,毕竟是保命的东西,她可不嫌多。
从山上御剑而下,不多久就看到了这座依山而建的城池。
城内商铺林立,茶楼、酒肆、当铺、拍卖行应有尽有,空地也挨挨挤挤摆满了摊铺,修士与凡人在街道中穿梭,端的是一片热闹景象。
虞知鸢自打穿到书里便一直待在凌云宗内,这还是第一次下山,难免看什么都新奇。
只是等逛完一圈儿,储物袋里的东西却没多多少,不是因为没看入眼的,而是因为……
穷啊……
她怎么能这么穷呢?
数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几块灵石,虞知鸢看了眼面前一座三层的华丽阁楼,一咬牙,跨了进去。
与她在路边摊买的丹药符箓不同,这座叫做玲珑宝阁的店铺售卖的都是炼器宗弟子炼制的法器。背靠炼器宗,自然比外头散修支的摊子看上去正规得多。
才一进门,就有人迎了上来。
“二位仙子可是要看看法器?咱们店里各式各样的法器都有,二位是需要防御型的还是攻击型的?刀枪剑戟,斧钺勾叉,或者是鞭、锏、绫?”
虞知鸢打眼一瞧,就知道这些法器不便宜,但来都来了,就算买不起,长长见识也行啊。
她老神在在地一挥手:“不必,我们自己看就行。”
这话才刚落下,一侧楼梯上忽然传来了些动静。
虞知鸢无意间抬眸,便瞧见了一道腰间系着鞭子的熟悉人影。
好家伙!冤家路窄啊这是!
那边虞曦云也看见了她。
奇怪的是,这回虞曦云只是楞了楞,很快便若无其事移开了目光,仿佛不认识她们。
她不找事,虞知鸢也乐得不搭理她,勿自指着搁在柜台上的一个玉戒问姜辞道:“你看这像不像隐息戒?”
隐息是在问心阵时,虞知鸢从遥光那顺来的可以隐匿身形和气息的法器,若是在千嶂谷中遇到打不过的妖兽,这样的法器简直就是保命神器。
可惜问心阵里的一切到底只是一场幻境,一从里头出来就啥都没有了。
提起这茬,虞知鸢便又想起这两日整理储物袋时,看到的那颗躺在角落的从界域骨镜中带出来的玄羽雪雕蛋。
按理来说界域骨镜投射出的应当也只是幻境,怎的这颗蛋一直没有消失……
“仙子好眼光,这玉戒名绝世戒,乃是隐息戒经过重新炼制而成的一款防御法器。”店铺
侍者的声音蓦地响起,打断了虞知鸢的思绪。
她侧眸瞧了眼楼梯处,已经没了虞曦云的身影。
一旁的侍者见她似乎对这玉戒感兴趣,立刻开始极力推荐:“仙子知道隐息戒,定然也了解隐息戒的不足之处,而这绝世戒却可以创造出一方完全与世隔绝的天地,便是碎虚期的修士也无法察觉。虽然范围也有限制,但容纳三个成人也不成问题。”
好是好,可就凭她兜里少得可怜的几块灵石,又哪里买的起呢。
虞知鸢悄悄在心里叹息着,却听耳旁姜辞的声音忽然响起。
“包起来吧。”
虞知鸢赶紧给她传音:“我身上灵石不够。”
姜辞面无表情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枚极品灵玉。
别人或许不认识这玉,虞知鸢却是见过的。
那是在问心阵中时,挂在姜朝晖腰间,代表着姜氏家主身份的灵玉。
立在一旁的侍者也是见过好东西的。修真界中灵玉有许多,但极品灵玉却极少。
只单看这枚灵玉如冰晶般澄澈透明,灵玉内部更有丝丝灵光在缓缓流动,足见其品质有多高,怕是整个修真界中都少见,用来换一个绝世戒,倒是绰绰有余了。
只是这事到底不是他能决定的,便与二人说了声,到后面告知了掌柜。
虞知鸢抬眸去瞧姜辞,“你要拿它付钱么?”
见姜辞点头,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心,“但这东西到底是……”
她顿了下,忽然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说。
说这灵玉代表了姜氏家主的身份吗?
可上一任的姜氏家主实在没给她留下什么好印象,更不要说姜辞了,那可是是实实在在想要姜辞命的人。
说让姜辞留个念想吗?
姜氏早就灭了门,还是姜辞亲手灭的,就算留下来,在姜辞心里这恐怕也不是念想吧。
姜辞像是听出了她话中的未尽之意,淡淡道:“一枚灵玉罢了,留在我身上也别无用处,还不如换点有用的。”
虞知鸢眼巴巴地看着灵玉。
怎么会没用呢?
越是珍贵的灵玉,聚灵效果就越好,佩戴上这枚灵玉,修行起来那那可是事半功倍的,这样的好东西在修真界中甚至比凤灵兰还抢手得多,多少人想要都要不到呢。
当然了,姜辞现在灵脉尚未修复确实还用不着,但她灵脉总会有修复的一天的嘛。
这么耽搁了一会儿,掌柜已经从里头亲自出来了。
看到这枚灵玉时,脸上抑制不住地露出一抹惊讶之色。
“仙子这枚灵玉乃是极品灵玉,便是我这半屋子法器,恐怕也比不上它的价值,用来换绝世戒倒是可惜了。”
虞知鸢闻言心道,没想到这掌柜还是个实诚人,竟没有趁火打劫。
她又哪里知道,这掌柜本就是炼器宗一外门弟子,又眼尖得很,早瞧见了她身上挂着的凌云宗弟子令牌,尤其这令牌与平日常见的还不尽相同,又听闻虞宗主前段时间新收一亲传弟子,心中自是早有衡量。
再加上炼器阁一向与凌云宗交好,而玄机阁所在的江都城又背靠凌云宗,他是万万也不敢坑这两位的。
“那便罢了吧。”虞知鸢本就不知该怎么跟姜辞说,刚好掌柜这一套说辞就很合适,于是顺势道:“极品灵玉呢,换了怪可惜的。”
姜辞瞧她看着灵玉那亮晶晶的目光,滞了滞:“……嗯。”
掌柜也是个人精,自是乐意与这个凌云宗“大师姐”交好,立刻殷勤道:“二位仙子喜欢店内法器也是小店的荣幸,若是灵石未带够,也可以先把这绝世戒带走,他日再将灵石付清即可。”
他这边说完,虞知鸢都还没应话呢,一个穿着锦袍,容貌精致的男子便凑了上来,笑眯眯道:“哪里用得着赊账呢?我这有灵石,两位师姐拿去用便是。”
虞知鸢:“……你谁?”
男子从袖中掏出一块弟子玉牌,冲虞知鸢笑得那叫一个阳光灿烂:“我是南荣钰,同属中阙峰弟子,因拜师路途遥远,耽搁了些日子,这才未能及时赶上拜师礼。”
虞知鸢眨了眨眼。
玉牌是真的,只是南荣钰这名字……
没听说过。
事实上,虞瀚玥的亲传弟子虽只有两个,但中阙峰上的弟子并不少,虞知鸢除了对原文里占有重要剧情的几个人物有印象,其余也只认识平日里经常接触到的少数几个弟子,至于其他人,她都是凭着弟子玉牌才能叫得出名字来。
而这自称南荣钰的家伙一身锦衣华服,不像中阙峰弟子,倒更像是凡间那些世家富贵公子。
只南荣这个姓,倒是有些特别,似乎原文中也提到过?
虞知鸢这边还茫然着,姜辞却是一错身挡住了南荣钰的视线。
“南荣是凡间弘昼国的皇姓吧。”
南荣钰闻言点点头,上下打量姜辞一圈,“这位是……姜师姐吧?”
姜辞没出声。
而另一边的虞知鸢经姜辞这么一提醒,立刻就想起来这个所谓“皇姓”的南荣是怎么回事了。
她们如今所在的这个世界被称为昆墟境,昆墟境内又分一洲两域,妖族居蛮荒妖域,魔族位于北冥魔域,人族则聚居在九曜洲内。
人族中,由凡人统治的各世俗国家背靠修真界内各大宗门,二者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每二十年,各凡人国家都会向修仙界各大宗门送来一批皇室子孙,无论资质,都会收入各宗门宗主座下,至于入门后的修行则全凭自己。若是在修真界内有所成,也可回到自己的国家效力,这也是二者之间默认下来的规矩。
这弘昼国,便是背靠凌云宗的凡间大国,那眼前这个自称“南荣钰”的人,想必就是最近一次送来的弘昼国的某位皇子了。
可即便如此,她们与这南荣钰素不相识,他这上赶着送灵石,怎么看怎么像是别有所图。
南荣钰见二人不说话,索性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把灵石塞到掌柜手里:“把这玉戒包起来,还有我刚才看中的定身灯、青云罩,还有那个……那个什么伞。”
好家伙!这些可都是防御型法器,价格也不便宜,这个南荣钰可真够阔的。
但再阔,她们也不能白拿他的东西。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谁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虞知鸢赶紧从姜辞身侧探出头来:“那个绝世戒你自己留着吧,我们不要了。”
南荣钰没料到会被拒绝,停了一会儿,又转头看向姜辞:“姜师姐,我灵石多的是……”
“不必。”姜辞冷着一张脸,抓着虞知鸢的手就往外头走。
南荣钰盯着二人的背影,扬着的笑脸瞬间垮了下去,一阵的唉声叹气,多失望似的。
“南荣公子,那这绝世戒还……”掌柜试探问道。
“要!刚才我说的一样不准落,另外再加一双神行靴,那个什么金光盾,全都装起来放我储物袋里!”
这头虞知鸢是不知道南荣钰有多豪横的,她只觉得今儿个自己也算是长见识了。这世上竟还有因为送不出礼,花不了钱而失落的人,可真是……
人比人,气死人啊。
直到回到中阙峰姜辞的住处,虞知鸢都还在心里感慨人为何生而不平等。
她把买到的几张符箓塞到姜辞储物袋里,又交代她这两日好好歇息,才转身要走。
这时姜辞却拉住了她,又绕过她走到她跟前,而后微微俯首,将那块代表姜氏家主的极品灵玉栓在了她的腰间。
虞知鸢抓住了她的手:“做什么?”
姜辞避开她的手,等将灵玉牢牢系在了她的腰间,才掀起眼皮对上她的视线:“这灵玉于我无用,送师姐了。”
虞知鸢:“!!!”
这可是极品灵
玉啊!姜氏家主的象征啊!
她又是哪根葱哪根蒜,姜辞就这么轻飘飘的……送她了?
姜辞不知她想法,见她似乎并不高兴的样子,目光一顿,问道:“师姐不喜欢?”
虞知鸢眨巴着眼,实在说不出“不喜欢”这三个字来。
那可是极品灵玉,修真界中都没几块,有它辅助,修炼起来事半功倍的!
“我不要,”虞知鸢伸手去解灵玉,“这是你的。”
但姜辞也不知道是怎么系的,她捣鼓了好一会也没弄下来。
下一瞬,微凉的指尖捏住了她。
“现在是师姐的了。”
第35章 第35章不问生死。
这枚极品灵玉到底还是挂在了虞知鸢的腰间。
等到两日后,她筑基一阶的修为已经在灵玉聚灵作用下完全稳固,并直奔筑基二阶而去了。
而这一日也是众弟子前往千嶂谷的日子。
虞知鸢在姜辞面前展示完自己的修炼成果,并再一次拍胸脯表示自己会一定会保护她后,才和姜辞一起前往任务堂与其他前往千嶂谷的弟子集合。
毛团子窝在姜辞床榻上,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她,正在它要往虞知鸢身上扑过来时,被一只手拎住了后颈皮,往床榻上一扔。
幸而毛团子身手灵活,半空中滚了圈儿,便稳稳落了下去。
虞知鸢十分不赞同地瞪了姜辞一眼。
怎么能对毛团子这么粗手粗脚呢,毛团子这么可爱。
但面对毛团子那满是希冀的目光,虞知鸢还是率先移开了目光,“那个,千嶂谷里太危险啦,你乖乖在这儿等我们回来。”
毛团子“嗷呜”一声,听着委屈巴巴的。
虞知鸢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见状一下就动摇了,立刻思考起带毛团子进千嶂谷的法子,“那要不……”
“师姐,”姜辞打断她,“它的意思是说它会乖乖留在这里的。”
毛团子闻言,立刻就抬起了爪子,不料姜辞已经慢慢扭过脸来,微微眯起了眼睛。
“对吗?”
毛团子一顿,眨巴下眼睛,又舔了舔抬起的爪子,才乖乖窝回了床榻上。
虞知鸢:感觉……怪怪的?
///
虞知鸢和姜辞到任务堂的时候,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一片深绿浅绿中,为首那个一身墨绿衣裳,周身气息冷冽萧肃的高大身形便愈发惹人注目。
此次前往千嶂山的弟子一共三十人,领头的正是慕言蘅。他的修为是年轻一辈弟子中最高的,又曾参与过上一次千嶂谷的清扫,作为领头人自然再合适不过。
此时他手中提着一柄乌沉沉的长剑,微微低下头,正与他身侧扬着脸的虞曦云说着什么。
二人姿态亲昵,远远瞧着,男俊女俏,俨若一对璧人。
虞知鸢这才惊觉自己这两日心思全用在修炼上,竟忘了为姜辞和慕言蘅的感情之路添砖加瓦,这下倒是让虞曦云钻了空子了!
她正要挤开人群,带姜辞到慕言蘅面前刷刷存在感,却感觉到腰间被一个力道扯了下。
脚步一顿,姜辞已经一个旋身挡在了她的身前。
“这极品灵玉到底还是太过惹眼,”姜辞指尖轻动,将灵玉取下来,直接拿过她的储物袋,把灵玉放了进去,“师姐可得收好,莫叫人瞧见。”
虞知鸢连连点头。
这确实是她疏忽了。
极品灵玉本就十分罕见,若是被人瞧见了,恐怕徒生事端。
姜辞很快便将她的储物袋系回她腰上,她下意识摸了一下,而后脑中忽地闪过一个疑问。
姜辞怎么知道打开我的储物袋的口诀?
这疑问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虞知鸢还没来得及抓住这点思考,忽然一个人影闯入了她的视线。
南荣钰今日已换上了中阙峰弟子服,少了些富家公子的矜贵,一袭青衣的衬托之下,倒显出几分眉清目秀来。
只是他那直往别人跟前凑上去像是要献宝的做派,倒是和那日在玄机阁遇到她们时别无二致。
“他这是在做什么?”虞知鸢奇怪道。
旁边有相熟的师弟插声道:“那是弘昼国的十一皇子南荣钰,听说在来凌云宗拜师的路上遇到了妖怪,吓破了胆,这才迟了好些日子入门。”
他说到这里叹息一声,又唏嘘道:“这不来了还没两天呢,怕是怎么修炼都还没弄清楚呢就要进千嶂谷了。千嶂谷内危险重重,哪是他能应付得了的,他要不找人同他一道,怕是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虞知鸢起了点兴趣,凑过去搭话道:“那他为什么还要报名去千嶂谷历练?”
“嗐!那也不是他自己报名的啊!”那师弟又凑近虞知鸢一些,冷不丁撞到一个坚硬的身板,抬眸一瞧,原来是姜师妹不知什么时候也靠了过来。
他顿时觉得这姜师妹平日里瞧着冷冰冰不近人情的,原来竟也是个内心丰富的人。
是他眼拙了!
他立刻扯了下姜辞的袖子,示意他弯下点腰来。
姜辞顿了下,见另一边虞知鸢已经很自觉地围了过来,还同样用眼神示意他,这才弯了弯身子。
“师姐和师妹应该知道咱们凌云宗和弘昼国的关系吧?”
见虞知鸢点头,那弟子才又道:“那弘昼国每二十年就会送人来,可如今咱们宗门里却只有那南荣钰一人,师姐可是知道为何?”
“是因为送来的人都……”虞知鸢想了想:“不问生死?”
“正是!弘昼国送来的那些皇子皇女是必须要参加重大宗门任务的。而之前送来的那些,也皆都在宗门任务中身亡了。”
虞知鸢一顿,“一个活着回去的都没有吗?”
“没有。”
“那弘昼国皇室那边就没有对此有异议?”
“他们哪里敢呢。即便是弘昼国皇室,说到底也都是些凡人,他们依附咱们云宗而强大,难道还要为了几个无足轻重的皇子皇女,举兵攻打咱们不成?”
那弟子说着,又瞧一眼南荣钰,叹了声:“即便他这般揣着法宝上赶着,也定是没有人愿意带他。”
虞知鸢跟着往南荣钰那边看过去,心里也大概明白众人为何不愿和南荣钰组队的原因。
毕竟换作是她,她也不想留一个注定要死,还可能拖后腿,死了可能还会招来不可预估的麻烦的人在身边。
更别说她现在还带着姜辞这个绝对不能出一点事的宝贝疙瘩呢。
这么耽搁了一会儿,那边慕言蘅和虞曦云也注意到了她们,二人举目望来,与虞知鸢对上了视线。
“虞师姐,姜师妹。”
身侧忽然传来林喻的声音。
虞知鸢侧眸望去。
不远处,他正朝她们走来。
他仍是那副逢人便笑的温润模样,走到她们身边,被没有注意到他的姜辞不小心推搡了一下也不在意,只朝二人微微颔首,道:“不知虞师姐和姜师妹可有与人组队?若是没有的话,不知我可否与你们一道?”
千嶂谷内妖兽多,有时还会碰上成群结队的妖兽,像蜂群鸟群之类,虽等阶不高,胜在数量多,很容易冲散人群。而一旦冲散,再遇上等阶高的妖兽,若是只有一人,那大概率就凉凉了。
因此进入千嶂谷的弟子很多都会选择组一个四五人的小队,在进入千嶂谷后,队员之间相互合作,尽可能待在一处,即便大队被冲散,小队成员在一起,遇到高阶妖兽时对付起来也更有把握。
虞知鸢原先想去抱慕言蘅大腿,但眼下看来,慕言蘅应当是要和虞曦云一道,而虞曦云,只怕是不会欢迎她们。
但要是林喻想与她们组队的话……
还是算了吧。
只还没等她拒绝林喻,姜辞就先开口了。
“不用。”冷硬冷硬的。
林喻倒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从储物袋里拿出几张符箓:“我这里有一些符箓,千嶂谷中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师姐和师妹留着以防万一。”
“不需要。”
依旧是那副冰冷的语调。
林喻似是叹了叹,眸色依旧温和,无奈将符箓塞给虞知鸢:“都是些低阶符箓,不费什么力气,师姐和师妹不必客气。”
虞知鸢垂眸瞧了眼,入目确实只是些追踪符、通信符之类的低阶符箓,在林喻这个主修阵法的人眼
中确实算不得什么。
“那也不需要。”
姜辞话音未落,符箓上似乎有一点极其细微的光点一闪,粘到了虞知鸢的指尖。
而后她只觉得手里一空,手便被姜辞握住了。
手里的符箓也已经被姜辞一把夺过,扔回了林喻怀里。
虞知鸢:“???”
姜辞捏住她的指尖细细看了看,并未有什么光点,也没有丝毫灵力的波动。
他又突地转过头,把方才那张似乎有光点的符纸从林喻手中扯回来。
这符只是一张普通的追踪符,用的是寻常开泰符纸,冷泉墨。
他不觉得方才是他眼花,但闭目感受片刻……除了封在符箓中的微薄灵力,并没有其他法力。
虞知鸢也不知道姜辞这又是在做什么,一会儿不要一会儿又去抢,这做派也委实有些……过于随性了。
转眸看向林喻的时候,她更是没错过林喻脸上一闪而逝的尴尬神色。
也是,她要是林喻,这会儿可就不只是尴尬和怔愣了。她就算不舍得把符箓扔姜辞脸上,怎么着也得阴阳她两句,回头高低还得再给她使几回绊子。
什么人啊这是……
哦,是女主。
女主嘛,有点脾气,应该的。
她自己是个偏心的,另一边林喻倒真是个好脾气的,姜辞这般生硬没有礼貌也没有素质的言行,他竟也没说什么,停了会儿,慢条斯理把剩余的符箓收起来,还朝虞知鸢笑了下。
虞知鸢干咳一声,道:“多谢林师弟,我和师妹前两日已下山采买过一些符箓,千嶂谷中危险,这些符……剩下的符箓师弟自己留着用就是。”
林喻点点头,神色已经恢复一贯的温润,“既如此,虞师姐和姜师妹也要万事小心。”
说罢,他拂袖转身,背影很快融在人群中。
虞知鸢忍不住想到原文中,这林喻难道也是在姜辞这样的冷言冷语中,还对她爱得掏心掏肺?那他该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等等,原文中……有写这些吗?
她怎么好像……记不大起来了?
这时身旁忽然火光一闪。
虞知鸢惊了下,再看过去,方才被姜辞抢过来的那枚符箓已然在她手中化成了灰。
虞知鸢:“……”
她这又是在做什么?
姜辞拈着手里的灰,闭目感受片刻,也依旧没从符纸上感受出半点异样。
少顷,他才睁开眼,拉过虞知鸢的手,问道:“可有不适?”
虞知鸢莫名其妙:“没有啊。”
姜辞抿唇,眉眼冰冷,将手里的灰一扬,不屑道:“就这样的东西,他也好意思拿出来送人。”
虞知鸢:“或许……这叫礼轻情意重?”
这句话不出所料,换来的是姜辞的一声冷哼。
这厢她们才说完话,那厢参与千嶂谷任务的弟子也都到的差不多了。
慕言蘅的声音在广场上悠悠响起:“各位师弟师妹出发千嶂谷的,各位收拾一二,核对过弟子令牌后,便随我启程吧。”
第36章 第36章“我没事,师姐让我靠一……
千嶂谷就在拓苍山中,距离凌云宗并不远,御剑也不过半个时辰的事。
在任务堂过了一遍弟子令牌,一行人在慕言蘅的带领下,陆续御剑而起。
慕言蘅作为这次任务的领头人飞在最前头,却不是最吸引人视线的那一个。一行人中,尤以尚未学会御剑飞行的南荣钰最为夺目。
不仅因为他没有御剑,而是用了飞行法器一叶扁舟,与众人格格不入,更因为他即便乘着法器,也依旧飞得东倒西歪摇摇晃晃,好像下一秒就要从天上掉下去一样。
御剑在他身旁的弟子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他牵连,一个个下意识加快了御剑速度,不多会儿便将他远远甩到了后头。
于是,他就这么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和原本在队伍最末的位置的人面面相觑上了。
“虞师姐!”南荣钰一副见到了救星的模样,张牙舞爪直朝着虞知鸢嚷嚷:“帮帮我!帮帮我!”
虞知鸢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似乎都荡漾着他尖利声音的回音。
她看看一旁的姜辞,犹豫道:“要不然咱们就……”
“师姐,我经脉疼得厉害,”姜辞闭了闭眼,眉头骤然拧紧,“师姐能带我一程吗?”
姜辞灵脉受损,便如一滔滔大江被淤泥堵得只能渗出水来,灵力自然无法在经脉内顺畅运转。有时还会因为修行时引入经脉灵气过多而造成逆流,致使经脉疼痛,内府空虚。
眼下这情况,兴许就是因为她要御剑调动灵气太过而造成的。
姜辞说完,身子一晃,人就向着虞知鸢的方向倒了过来。
虞知鸢吓了一跳,只来得及伸手环住她的腰。
但姜辞身形比平常女子实在是有些过于高大了,被她这么一带,险些两个人一起掉下去。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虞知鸢喘了口气,努力地挺直腰,把姜辞架起来,然后艰难地微仰头,结果就看到姜辞那张如玉一般的脸庞都白得几乎没有血色了,就连她虚虚搭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指都冰凉得厉害。
虞知鸢跟着脸色一白,颤声叫她:“姜辞,你没事吧?”
姜辞低垂着头,苍白如纸的唇微微抿起,“我没事,师姐让我靠一靠就好。”
都这样了,那肯定是没法再自己御剑。
虞知鸢一边应声,一边又感觉到姜辞喷吐的气息落下来,弄得自己的耳朵痒痒的,她想要抬手捂一捂耳朵,但双臂都支撑着姜辞压过来的重量,实在腾不出手来。
“你能不能自己试着站起来些?”
“我灵脉滞涩,内府灵气虚浮不沉,倒是叫师姐为难了。”姜辞敛下眼皮,瞧着她的耳朵越来越红,眸色也跟着黯了下去,“不如我就此折返回去就是,也免得拖累师姐。”
那怎么成?姜辞都不去她还去做什么……
虞知鸢咬牙道:“没事没事,我就爱被你拖累……呃……我的意思是,你不会拖累我的。”
“姜师姐怎么——啊啊啊!——虞师姐快帮帮我!帮帮我!帮帮我啊啊!”
虞知鸢这厢才勉强适应姜辞贴在自己身上,这时又听见南荣钰几乎喊破喉咙的声音,忍不住眼角微抽。
还没等她回头呢,就见那南荣钰死死扒在一叶扁舟上,正呈旋转式从她身后往前直冲而去。
按理说这一叶扁舟已经是飞行法器中最为稳当的一种了,也不知是怎么能被南荣钰给飞成螺旋镖的。
再这么下去,他要是手一脱力,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保准要摔个肝脑涂地。
也不知道这虞瀚玥和弘昼国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让一个才入门没两天的人去参加这样危险的任务,还不派人帮衬着点,这不纯纯让人去送死么。
虞知鸢忍不住皱了皱眉。
“姜辞你抱着点我。”
姜辞动了动唇:“师姐我……”
他反对的话还没说出口,虞知鸢就调动灵力加快了御剑速度,转瞬便追上了那几乎已经失控的法器。
南荣钰这会儿大半个身子都已经被甩到外头了,哭得眼泪鼻涕都糊了一脸,看到虞知鸢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等感觉到身下的小舟依旧渐渐平稳下来,还依旧扒着小舟一阵阵的乱叫唤。
虞知鸢带着姜辞跃到小舟上,催动灵力控制小舟的飞行。
“南荣师弟。”
没反应。
“南荣师弟?”加大音量。
还是盖不住南荣钰的喊声。
“南荣钰!”
这一声裹挟着灵力的声音落下来,才算是唤回南荣钰的一点神智。
察觉小舟已经平稳下来,他顾不得其他,赶紧手脚并用把自己挪回去,而后整个人犹如没有骨头一般瘫在了小舟上,嘴里不断叨叨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这模样实在狼狈,虞知鸢也不管他,先扶着姜辞在小舟上坐下。
一叶扁舟是修真界内比较寻常和朴素的小型飞行法器,小舟上堪堪可容纳三四人,修士可用灵力操控,也可在法器上镶嵌灵石来驱动,眼下这一叶,自是用的灵石。只不过南荣钰入门时日实在太短,自己不会操控不说,就是灵石都还用不明白。
“虞师姐……”
那边南荣钰终于恢复了些理智,只还是腿软得站不起来,泪眼汪汪地看着虞知鸢,哑着嗓子道:“师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
话未说完,感觉一道冷冷的目光扫过来。
他下意识侧过头,便见姜辞微微眯着眼,眸中隐约闪过一丝猩红。
南荣钰一惊,差点咬到舌头。
他忙抬起头,正对上姜辞那张冷酷到仿佛别人欠了她三千金的冷艳脸庞。
“姜、姜师妹,你别这么看我,”南荣钰一缩脖子,战战兢兢道:“我、我害怕。”
虞知鸢不明所以,看看南荣钰,又看看姜辞:“怎么了?”
姜辞轻飘飘收回视线,长睫倾覆下来,悠悠道:“兴许是吓破胆了吧。”
虞知鸢点点头,又看向南荣钰,道:“借用一下你的法器赶路,南荣师弟不介意吧?”
南荣钰可巴不得有人借用他这法器,瞬间就把刚才那股异样的感觉丢到脑后,点头如捣蒜:“不介意不介意,虞师姐尽管拿去用,顺带把我捎上就成。”
一叶扁舟有灵石提供灵力,驾驭只需控制方向,倒也省了她不少灵力,还能腾出手来照看姜辞。
灵力探入经脉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脸上也已经恢复了些血色,料想方才应当确实只是耗空了灵力,不是什么大问题。
虞知鸢松了口气,这才操控小舟加快了些速度,遥遥坠在队伍末尾。
另一头,飞在最前面的慕言蘅已经瞧见了千嶂谷的轮廓。
连绵起伏的山岭间,一道幽深巨大的裂谷犹如天堑一般,将整个拓苍山山脉一分为二。
第一次见到这景象的弟子难掩兴奋,叽里呱啦讨论起来。
而慕言蘅长相英俊,修为也高,在年轻一辈中颇受欢迎,围在他身边的弟子更是只多不少。
“听闻大师兄此前曾去过千嶂谷内,那里头究竟是什么模样?”
“还能是什么模样,定然妖兽横行,说不定一口就能把你吃了。”
“听说里面有好些五阶妖兽呢,大师兄有见过吗?”
“大师兄……”
“都噤声,集中注意力。”慕言蘅制止道:“千嶂谷外设有空间封印大阵,谁若是不留心撞上去,恐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说着,一边御剑往下,在距离山谷还有相当一段距离的山林中停了下来。
等到虞知鸢一行三人跟过来的时候,先行弟子已经找好休息的地方,分批坐下了。
一叶扁舟还是太过扎眼,虞知鸢跃下小舟时,毫不意外和众人一圈儿略微古怪的目光对视了个遍。
她是没想太多,其他弟子却是自动把她和南荣钰归到了一组,还有不少弟子纷纷在心里感叹:这虞师姐进千嶂谷带着一个灵脉滞涩的姜师妹就罢了,现在连南荣钰都敢带上,可真是……危险了啊。
这边虞知鸢对他们所想一无所知,才扶着姜辞走了两步,迎面就走来个人。
“大师兄?”
慕言蘅点点头,瞧了瞧姜辞,道:“姜师妹灵脉滞涩,若仅仅是御剑就耗空了内府灵力,恐怕不适合再进千嶂谷。”
姜辞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慕言蘅身上,嘴唇刚动了动,虞知鸢就说话了。
“方才我们是瞧着南荣师弟不太会控制那个飞行法器,这才顺手帮了他一把。姜辞没事的,她好着呢!”
她说着还冲姜辞眨了下眼,生怕她太过实诚,把自己的情况老实交代了,那不还得多费口舌来掰扯。
姜辞对上她这般的目光,微微顿了下。
千嶂谷他的确是要进去,而他现在的身份,若是能当众折返,再调头跟上来自是最好的。
但阿鸢似乎很想与他一起,若是他不去……
缩在后头的南荣钰隐约感觉到一道令他毛骨悚然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而在另一群人中的林喻也忽然抬起了头。
便是慕言蘅,都被姜辞那好似带着点寒意的目光看得楞了下。
“姜师妹可是——”
“我无事。”姜辞眼神微暗,掩去眼底的潮涌,“毕竟像南荣师弟这样毫无修为的人,也愿抛却性命进千嶂谷,我在他面前不值一提。”
那边南荣钰刚站起来想活动一下腿脚,猝不及防听到这话,险些摔了个屁股蹲儿。
我感觉姜师姐好像在嘲讽我。
但我没有证据。
最重要的一点,我那也不是自己想进去的啊!
那头慕言蘅目光扫过缩在后头角落的南荣钰,又落回到姜辞脸上,末了,才开口道:“既如此,师妹几人进谷后便跟紧我一些,若有危险,我也可以照拂一二。”
虞知鸢听到这出乎意料的话,忍不住微微瞪大了眼。
男主竟然主动提出来要照顾他们?
还有这种好事?!?
第37章 第37章姜辞这难道是为慕言蘅………
虞知鸢的惊讶在注意到慕言蘅的视线始终落在姜辞脸上时,一点点化作了然。
“太好了!”始终躲在角落支着耳朵的南荣钰猛地蹿到慕言蘅身前,“太好了!我就知道大师兄宅心仁厚,最是愿意帮助同门的。我……不是,我们就和大师兄一起进谷。”
他说着话,似乎还要去握慕言蘅的手,被慕言蘅眼疾手快躲开后,回过头来直冲离他最近的姜辞使眼色:“姜师姐,对不?”
姜辞轻嗤一声,并不说话。
南荣钰于是又转头看向虞知鸢,脸上那神色跟死了亲爹也没啥区别,“虞师姐……”
虞知鸢一句“对”险些脱口而,只是在眼角余光蓦地瞥见一抹碧霞色裙角时,又吞了回去,迟疑道:
“我们之前与曦云师妹有些误会,”她顿了下,视线毫不遮掩地看向另一边的虞曦云:“大师兄若是带我们一起,恐怕曦云师妹她……”
慕言蘅顺着她的视线瞧过去,淡声道:“无妨,曦云性子虽娇蛮了些,但人并不坏,之前的误会已经说开了,她不会介意的。”
是这样吗?
虞知鸢抿了抿嘴角,询问地看向姜辞。
姜辞掀起眼皮,朝慕言蘅扯出一丝漫不经心的笑,“可以。”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虞知鸢:……行吧。
看来事情进展顺利得很,这都还没宗门相处呢,男女主就已经看对了眼了。
她歪头朝慕言蘅笑了下:“那就劳烦大师兄了。”
姜辞见状,禁不住眉眼一沉:“说话就说话,有什么好笑的。”
虞知鸢对上他不动声色压过来的视线:“???”
姜辞这难道是为慕言蘅……吃醋了?还是因为她?
那当然是不可以的!
虞知鸢立刻识相地收敛笑意,努力板起一张脸:“那我们走吧。”
姜辞这才冷着脸哼了声。
虞曦云也确实不介意他们的加入,甚至对一反常态,言行都变得格外和善。
见到虞知鸢,她主动上前挽上她的手:“之前的事是我不对,爹爹和师兄都已经说过我了,希望师姐你不要往心里去。”
在万分怪异和无措之中,虞知鸢只能点了点头,“当然不会。”
虞曦云笑了笑,“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短暂的休整之后,一行人在慕言蘅的带领下,再度出发。
千嶂谷外设有封禁大阵,谷内的邪魔之气无法溢出,按照道理来说,外头应是安全的。
然而越靠近千嶂谷,萦绕在众人周身的雾气就越浓厚,连阳光都被树影和迷雾遮去了大半截,四周暗下来,白雾如棉云丝丝缕缕地飘荡,仿佛遮天蔽日,使人忍不住地脊背生寒。
南荣钰越发战战兢兢,“这里……这里真的不会有妖怪吗?”
“没有。”慕言蘅道:“这大雾是伴封禁大阵而生的,为的就是不让人靠近封禁大阵,免得误入其中。”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颗夜明珠,往空
中一掷,很快便化作了一点光亮,“都跟着我,小心些走。”
众人应声称是。
夜明珠的光并不十分亮,幸而作为修士,目力较常人胜出许多,当然,不包括南荣钰在内。
于是一路上只听到他一个人时不时的“哎哟”声,与周遭的一片寂静对比在一处,实在一惊一乍得过分。
就在南荣钰又一次因被横亘在地上的树根绊倒,而在虞知鸢耳边鬼吼鬼叫起来时,有人比她更快出声道:“南荣钰,闭嘴!信不信你再吭一声,我就把你扔到后头去!”
虞知鸢一顿,目光不由自主地朝虞曦云看过去。
虞曦云语气疑惑:“师姐怎么了?”
虞知鸢:“……没什么。”
“师姐可是紧张?”
“……一点点吧。”
虞曦云察言观色,颇有几分体贴地道:“其实千嶂谷也没有那么可怕,我们跟着大师兄,只要小心些就一定不会出事的。”
虞知鸢不自在地点点。
虞曦云忽然话题一转:“对了,师姐可知道凤灵兰?”
“凤灵兰?”
虞知鸢眼珠子一转,像是隐隐察觉到什么,不动声色地看向虞曦云。
“是,那可是能辅助修复灵脉的极品灵草,”虞曦云应声,又侧眸瞧了眼默不作声的姜辞,“我听说姜师妹灵脉受损,若是我们运气好就能在千嶂谷内寻得一两株凤灵兰,届时姜师妹再修炼《太虚心诀》,兴许灵脉很快就能治好了。”
听这话,她像是真的对之前那些事都不再心存芥蒂,又对她们关爱有加似的。
只是虞曦云刚说完话,慕言蘅便睨了二人一眼:“凤灵兰岂是那么好找的,千嶂谷内危险重重,你们几人不可莽撞行事。”
“知道啦知道啦,大师兄惯是啰嗦,现在怎么还偷听人讲话。”虞曦云嘟囔一句,又回头朝虞知鸢俏皮地眨了下眼,“大师兄就是这样的,爱瞎操心,咱们不用管他。”
哪里来的咱们?
虞知鸢有些好笑,却也不多言,囫囵点了点头,不着痕迹朝另一边的姜辞靠近了些。
无人注意到,始终低垂着头的姜辞忽然掀起眼皮,眸光落到虞曦云脸上,轻巧地打量了一番,而后他眉角轻轻一压,眸中飞快闪过的一丝冷意。
这番对话间,他们已然到了千嶂谷的入口。
抬眸望去,只见不远处,两柄高足有二十尺的巨剑交叉着直直插在地里,巨剑后头便是浓雾弥漫的幽深峡谷,不时有幽幽的光晕在浓雾中此起彼伏地亮起,又忽然地消失,像是黑暗里无数双巨大的瞳孔。
慕言蘅走在最前面。
他缓缓回过身,道:“此地便是千嶂谷入口,谷内妖兽众多,几多凶险,或也各有机缘。如若不小心被冲散,也尽量不要单独一人,若是遇到高阶妖兽,可与我联系,我会尽力赶来相助。此次清扫时间为五日。五日后,各位仍旧在此处汇即可。”
他说到这顿了下,又转眸深深看了眼虞知鸢和姜辞:“最重要的一点,封禁大阵的阵眼就在谷内,任何人不得靠近,违者逐出师门,切记!”
众人颔首应道:“谨遵大师兄教诲。”
慕言蘅很快移开视线,走到了那两柄巨剑前面。
随着他掐诀打出去,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只见两柄巨剑开始震荡起来,不多久便拔地而起,破开了山谷间的浓雾。
众人抬眸往前望去,只觉得有种刺骨的阴寒之气沉沉扑面而来,叫人窒息。不知从哪出来的瑟瑟山风,夹着刺入骨髓的阴寒,吹得四周荒草起伏不定。
一股焦臭、腐烂之气,也随之渐渐钻入了众人鼻尖。
南荣钰惊了一跳:“这……这是千嶂谷?怎么倒像是说书人嘴里的……地狱。”
没人顾得上答他的话。
短暂的静默之后,慕言蘅率先往前走去:“都跟上。”
眼看着众人都一个个踏进黑雾中,南荣钰腿一软,赶紧插声问:“我……我能不能就在这地方等你们?”
他话音未落,虞曦云已经一脚揣到他屁股上。
南荣钰本能地“啊”了一声。
再抬起头,正好对上前头虞知鸢回过来的视线:“此处封禁大阵方才打开一个缺口,有外界灵气溢入,恐会引来妖兽,你若是想在此……”
“不想!”南荣钰铿锵有力道:“我马上走!”
虞知鸢目光一转。
虞曦云已经走上前来,冲她一笑,“师姐,咱们可真有默契。”
她说着,又要去挽虞知鸢的手,却被人抢了先。
姜辞不知道从哪里出来,挤开了虞曦云,十分熟稔地往虞知鸢身边一靠,细声细气道:“师姐,我有些不舒服,你扶我一下。”
这山谷里妖邪之气浓郁弥漫,几乎蜿蜒覆盖了整个山谷。
尽管有灵力护体,虞知鸢也仍能感受到那股阴寒之气,丝丝缕缕,在不断尝试着往她身上钻。
而姜辞灵脉受损,如今修为又比她还低一些,自是比旁人更容易被这阴寒之气侵体。
虞知鸢拧了拧眉,正要从储物袋中取一些聚灵丹给她,姜辞已经捉住她的手,握紧了。
“我没事。”她冰凉的鼻尖似有若无地蹭过她的耳际,“前面不大对,师姐小心些。”
虞知鸢方才晃了一下的神智很快回笼,只还不待她转过视线,前方蓦地响起一声惊呼。
“什么东西?小心!”
话音方落,最前头的慕言蘅已经拔剑纵身,一跃而上。
众人定睛去看,弥漫的黑气之中,隐约能看出对方似乎是个人形。
可这千嶂谷中,如何会有人?
那“人”影速度极快,一个眨眼便对上了慕言蘅,下一瞬,只听“咚”的一声,被慕言蘅一下削去的脑袋就落到了地上,那“人”影也应声而倒。
但众人并未因此放松,反而愈发紧绷了。
因为黑气之中,又有数个“人”朝他们围拢过来。
“这些……,究竟是什么?”有人艰难地从喉咙中挤出声音。
“是曾经进入千嶂谷清扫妖兽的修士,”慕言蘅挡在众人前头,淡声道:“千嶂谷内的妖邪之气比你们想象的可怕得多,若是长时间停留在此,妖邪之气侵体太深,纵使我们是修士,最终也会变成这样的怪物。”
众人闻声当场变了脸色。
再抬眸望过去,才终于看清这些“人”的样子。
他们脸上的血肉已经掉了大半,变成了个没有表皮肌肉的骷髅头,鲜血顺着头骨表面不住流下,黑白的眼珠就在一窝血泊的深深眼眶之中不停地转动着。
眼眶下面直接便是占据了大个半个面庞的血盆大口,他们大张着嘴,露出里头残缺不全的破烂牙齿,血红的粘稠液体正自嘴角不住的往下滴着,也不知是血还是口水,但总归很是恶心。
再往下,破破烂烂的布条间露出森森白骨,胸腑之间的内脏全都因为皮肉掉落失去遮挡而暴露在空气中,仔细看,居然还微微蠕动着。
众人原地楞了片刻,而后猛然意识到,
这些人,这些修士,他们分明……
还活着!
第38章 第38章轻而易举把她拎了起来,……
“要不……”跟在后头的南荣钰哆嗦着出声道:“要不咱们还是出去吧?”
一时无人应答。
除了南荣钰,其余人都是自己报名的这次千嶂谷之行,就这样应了南荣钰的话,未免显得太过窝囊?
那头慕言蘅脸色不变,抬手掐诀间,无数碎石石块腾空而起,挟裹着强悍的灵力,齐齐朝那些“人”飞去,以
一己之力暂时阻挡住了他们的来势汹汹。
虞曦云这时忽然回头看了看虞知鸢,“师姐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说罢也紧跟着一甩流云鞭,如利箭一般朝前头的“人”影冲了过去。
虞知鸢:“……啊?”
有了人打头,众人很快收敛起杂乱的心绪,也纷纷开始出手。
霎时间,山谷内一片五光十色。
虞知鸢祭出护盾,护着姜辞往后连退几步,她倒不是不想打,只是掂量了一下,觉得现在正是慕言蘅出风头的时候,她得让姜辞好好看看慕言蘅有多厉害才行啊。
“虞师姐救命!”
虞知鸢微一转眸,便看到南荣钰不知从那蹿出来,不管不顾往她面前一扑,幸而她这护盾不带多少攻击力,只是把撞上来的人又给弹出去而已。
那边南荣钰在地上狼狈滚了两圈儿,险险躲过一爪子,一边往她这里跑,一边抬起一张流着两条鼻血的脸,“虞师姐,让我进去躲躲啊!”
虞知鸢:“……你倒是把你买的法器用起来啊。”
她这话刚说完,一个温热的触感就压到了她的背上。
下一瞬,她感觉到自己被提起来了。
没错,就是提。
明明方才还柔柔弱弱走一步晃三晃的人,此刻却轻而易举把她拎了起来,裹到了怀中。
等虞知鸢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们已经离开原地十多米,而在她们方才站着的地方,一个“人”从地下钻了出来。
他四肢紧贴在地面,似乎是察觉到即将入口的美味没有了,那颗光溜溜黑乎乎的脑袋缓缓转了一百八十度,一双深陷入眼眶,猛一瞅好像两只黑窟窿的眼睛也看了过来。
虞知鸢:“!!!”
太特么瘆人了啊!!!
顾不得其他,虞知鸢轻轻吸了口气,抬手掐了个诀扔出去。
一道白光陡然炸开,将那“人”裹住横飞出去,强大的劲力瞬间将它的肢体扯地七零八落。
虞知鸢吓了一跳。
倒不是因为那血腥的场面,而是……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这么容易就……打烂啦?”
头顶很快传来姜辞清凌凌的声音。
“他原来的修为就不高,虽说变成如今这模样,说到底也不过是肉体凡胎罢了,不难对付。”
虞知鸢点了下头。
她不大看得出来那些“人”从前修为的深浅,不过听姜辞这么一说,这些“人”之前肯定也没有太厉害,毕竟厉害的那一批,应当也早从这里出去了。
她就说呢,怎么这么轻易就给解决了。
不远处,南荣钰周身罩着一层薄光,蜷缩在一块石头后,脸色虽惊恐,瞧着倒也没受什么伤。
虞知鸢移开视线。
前方的混战也已接近尾声。
随着几道刺耳的尖啸声响起,最后两个“人”也被慕言蘅一剑斩杀,周遭的灵力波动渐渐平稳,恢复了刚进谷时的寂静。
有弟子指着遍地残破肢体中的一具,迟疑道:“他们身上穿的,好像是凌云宗的弟子服。”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低头去看,不一会儿,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响了起来:
“这衣服上的确实是流云纹。”
“还有这个,是弟子令牌?”有人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块黑了吧唧的牌子,擦干净后,背面凌云宗的标志也便清晰地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难道这些……是我们的同门?”有人茫然地问。
“是上一批前来清扫千嶂谷却未能及时离开的弟子。”慕言蘅的声音响起,“他们也是你们的师姐师兄。”
众人闻言皆是脸色一变。
若是他们在清扫妖兽的过程中死在这千嶂谷倒也罢,若是没死,又没能准时集合出去,那眼前这些师姐师兄,恐怕就是他们将来的下场。
慕言蘅却是面不改色,接过那弟子令牌放入储物袋,道:“找到他们的弟子令牌交给我,至于他们的尸骨,”他顿了下,缓缓抬起手,“便安葬在那里。”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一个长满荒草的矮坡,而矮坡上头……
一个又一个,密密麻麻,尽是荒坟。
坟头因无人清理,荒草也便蔓延了上去,风吹过,呜咽作响。
所以这些,都是曾经进入千嶂谷清扫妖兽的他们的同门。
想到此处,有弟子禁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都别傻站着,方才这边动静不小,恐怕不出一刻,便会有妖兽被引来,我们得尽快离开。”慕言蘅冷声道。
众人回神,连忙按照慕言蘅所说,纷纷动了起来。
虞知鸢叮嘱姜辞站在一侧,自己倒是也不嫌瘆人了,弯下腰,就要伸手将脚边那个脑袋都被打烂了的尸体拖到矮破上去。
只是手都还没碰到尸身,身侧就响起了轻微的动静。
一只比她大了一圈儿的微凉手掌很快覆到了她的手背上,将她的手握到自己手里。
“我来。”姜辞微微侧头,漫不经心地伸出另一只手,指尖轻轻一勾,那尸体便浮了起来,一转眼便挪到了矮坡上。
虞知鸢哪里能看得了她这样消耗自己的灵力,皱眉道:“你去歇着就好。”
姜辞垂眸看她,低声道:“既是历练,总不能白来一趟。”
虞知鸢怔了下,这才想起来什么。
的确,适当耗空灵力对修士是有好处的,灵力耗空后再运转经脉引动灵气入体,如此不断循环往复,灵气运转才会越顺畅,修炼的速度自然也就快了。
眼下看姜辞还算游刃有余,虞知鸢也放下了大半的心,“那你自己注意,别消耗太过。”
“好。”姜辞眸光闪烁着,一瞬不瞬地盯着虞知鸢的侧脸,那总是平直的嘴角,不着痕迹地翘了一下,“多谢师姐关心。”
温热的吐息轻飘飘洒在耳边,有点痒。
虞知鸢忍不住抬手揉了下耳朵,这才扭过头去看他:“你——”
她的声音忽然卡了一下。
因为她扭过头后才发现,姜辞略显苍白的脸就贴在她脖颈间,呼吸可闻,而她这么一回头,嘴唇险些碰上她的。
四目相对。
虞知鸢只觉得自己脑中“轰”的一声,而后,一片空白。
“嗯?”似乎感受到她的僵硬,姜辞微微侧开了脸,但也仅仅只拉开了一点点距离,下巴搭在她肩膀上,甚至愉快地蹭了蹭。
“师姐怎么了?”
虞知鸢僵在了原地。
她们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了。
她能感觉到姜辞微凉的发丝蹭过她耳际,鼻尖若有若无地触碰着她的脸颊。
虽然她们都是女孩子,但这好像还是有点……太奇怪了?
但她要是现在退开,会不会更奇怪?
下一瞬,虞知鸢感到绕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似乎稍稍松了些,她一口气还没吐出,脸颊一侧蓦地传来微凉而酥麻的触感,像是姜辞的鼻尖悄然凑近。
“!!!”
虞知鸢克制住想要缩脖子的冲动,吞了口口水。
“虞师姐,姜师妹,你们没事吧?”虞曦云的声音响起。
虞知鸢陡然回神,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挺直肩背,手肘顺势往后一攘,总算和姜辞稍稍脱开了点距离。
强迫自己把心头萦绕的怪异感觉全部收拢后,她长舒一口气,望向虞曦云,含糊道:“唔,没事。”
“那就好。”虞曦云朝她招了下手,“这里血气太重不宜久留,我们得快点离开了。”
虞知鸢点头,腰间的力道却生生止住了她往前去的动作。
她微微挣了下,那力道却更重了些。
虞知鸢一僵,克制住想拍开姜辞手臂的冲动,“那个,师妹,我们得走了,你……松一下手。”
姜辞垂眸注视着近在眼前的侧脸,清晰地看到她的耳尖渐渐泛了红,透过白皙莹润的皮肤显露出来,柔软的,明晃晃的。
他的目光稍稍动了动,如虞知鸢所愿,直起了身。
终于和姜辞拉开距离,虞知鸢心底忍不住地松了口气。
她现在不大敢回头看她,于是只低声催促一句,便迈步先往前去了。
但下一瞬,她便感觉手一凉。
一只微凉的手捉住了她的,修长的五指一点点撬开了她的指缝,以一种极其生涩却又强硬的姿态将她紧紧扣住。
“!?!”
虞知鸢一惊,本能地扭头看去。
姜辞抬起眼,神情无辜又虚弱。
“方才灵力似乎有些消耗过了,我有些站不稳,师姐可以牵着我吗?”
虞知鸢企图挣脱的手顿了顿,视野中是姜辞那张略显苍白柔弱的脸庞。
都是女孩子,牵个手而已,应该……
没关系吧?
这时虞曦云忽然指着前头道:“看,大师兄要布阵了。”
虞知鸢收回自己奇奇怪怪的想法,转眸去看。
只见慕言蘅从储物袋中取出了几个黄铜小钟抛向四周,随即画符掐诀一气呵成。
一点赤金的星火自阵法中间缓缓坠落,火光不断放大,转眼化为一道闪烁着火光的屏障,其上符文闪烁,将众人牢牢罩在里头,而后屏障便连同其上的符文一道,重新消失在视野中。
“这是四方固守阵,可以将妖邪之气隔绝在外,”虞曦云松了口气,朝虞知鸢笑道:“整个凌云宗里除了几位长老,就只有大师兄会布这个阵法,看来今晚我们可以好好歇歇了。”
虞知鸢点点头,虽然她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虞曦云和慕言蘅身上,但……
她一边跟着虞曦云,一边眼睛控制不住地往下一扫,视线落在自己被姜辞紧紧握住的手上。
更准确地说,是十指相扣。
“现在应该没事了,我们去找大师兄吧。”
虞知鸢压低声音。
姜辞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眼前未曾抬头的少女,“找他做什么?”
虞曦云忽然插声道:“当然要待在一处才好相互照顾啊。”
虞知鸢应和道:“我们快过去吧,你也得好好调息一下了。”
她说着话,一边不自在地动了动指尖,试图甩开姜辞的手,但姜辞却莫名其妙握得更紧了些。
幽深的眼瞳在黑暗之中闪烁了下,姜辞固执地维持着十指相扣的姿势,像是咬住猎物的恶犬,绝不松口。
“师姐怎么不看我?”
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
……行吧,你是好看,可再好看,你也是个女的啊,怎么的,你还想和我搞不正当关……
虞知鸢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得汗毛一炸,顿时脑中嗡嗡作响。
而姜辞仍旧站在原地,一脸平静地握着她的手,“师姐?”
虞知鸢僵硬地一点点抬起脸,随着姜辞那张漂亮的脸蛋一点点印入她的视野,一股子莫名的热意直冲脑门,让她险些背过气去。
不对不对……
不是这样的。
姜辞可是女主啊,她是要和男主在一起的,她这瞎想什么东西呢!
更何况,姜辞也只是牵了一下她的手而已,女孩子牵牵手,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是啊,牵个手而已,正常的正常的。
等等……不是……
既然正常,那她刚才为什么会想到不正当关系这种词啊?!?
虞知鸢忽地想到什么,不自禁地一个激灵。
难道……
不正常的不是姜辞,而是……她?
第39章 第39章与姜氏一族灭门之日,何……
“师姐。”
“师姐。”
“师姐?”
一连串“师姐”落在耳边,虞知鸢总算从一系列震惊惊慌慌乱中恢复了一点神智。
她歪了歪脑袋,下意识看向姜辞。
姜辞就坐在她身边,背倚着树干,正阖着眼皮休息。
而她的手,依然还被握在她手里,掌心贴着掌心,没有丝毫缝隙。
虞知鸢悄悄吞了口口水。
怎么办……
好像有点心虚?
“师姐,你到底要不要听啊。”
“听,我听着呢。”虞知鸢本能地点头,而后像是察觉到什么,忽地一顿,这才慢慢侧过脸。
一张放大的,与她有几分神似的漂亮脸庞正直直瞅着她瞧,惊得她险些尖叫出声。
“我都跟师姐说了好一会儿话了,”虞曦云不知何时来到她面前,嗔怪道:“师姐想什么呢,半天都不搭理我。”
虞知鸢“啊”了声,抚了抚心口,这才问道:“曦云师妹要与我说什么?”
虞曦云:“……”阖着我刚才讲的你一个字没听进去???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蹿起的火气,轻声道:“师姐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凤灵兰吗?”
虞知鸢闻言一顿,而后轻轻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方才大师兄与我说了,那凤灵兰虽然好,但却长在千嶂谷最危险的地方,那里妖邪之气最为浓郁,很是危险。”
虞曦云说到这里,朝虞知鸢抱歉地笑笑,“我之前也不知道原来是这样,所以才与师姐提起寻这凤灵兰来帮姜师妹修复灵脉。但现在看来,血雾沼泽恐怕不是我们能去的地方,所以也只能作罢了。”
虞知鸢微微拧眉。
血雾沼泽吗?
名字听着……像是有点熟悉。
虞曦云:“当年正邪之战时死了许多修士,尸身却未能及时收敛,血雾沼泽就是那些堆积在一处的众多邪修魔修尸身腐烂形成的。”
邪修魔修的尸身腐烂而成……
虞知鸢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好像……不,不是好像,她一定有听说过这地方。
但,她是在哪里听说的呢?
虞知鸢有些懊恼地掐了掐指尖。
这一掐,才发现因为自己的手还和姜辞十指相扣着,也就不可避免地牵动了姜辞的手。
虞曦云仍在说话:“师姐也不必觉得可惜,这次拿不到凤灵兰也不要紧,等我们回去宗门了,可以求我爹爹去一趟幽都,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幽都也能买到凤灵兰。”
但虞知鸢无心去留意。
她听见姜辞的声音在她识海中响起:“看上去,她很想让你去采凤灵兰。”
“唔……”
“或者说,她想让你去的,是血雾沼泽。”姜辞睁开眼,眸光掠过虞曦云,最后定定落在了虞知鸢脸上,“所以那地方,师姐还是不要去了。”
“或许吧,”虞知鸢动了动唇,“但凤灵兰……”
“那东西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与识海中姜辞的声音同时响起的是虞曦云压低了的声音:“师姐还是不打算放弃吗?”
虞知鸢才发现自己方才一不注意,竟是喃喃出了声,让虞曦云也给听去了。
虞曦云似是满面无奈,轻轻叹了声,又转眸瞧了瞧四周。
其他弟子皆坐在树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闭目修炼,并不曾留意她们几人,人群中也不见慕言蘅人影。
她这才凑近虞知鸢,神神秘秘道:“若师姐实在想去的话,我倒是知道——”
“不必了。”姜辞蓦然出声打断虞曦云的话,“你说的对,血雾沼泽那地方太过危险,我们不会去的。”
虞曦云一顿,面色有了极微妙的变化,“姜师妹怎么不多调息会儿。”
姜辞像是笑了下,她唇色苍白,一张一合间吐出淡漠的声音:“与你何干。”
虞曦云的手已经控制不住地放到了腰间的软鞭上。
她实在是讨厌这人得紧!
幻妖那次她就看出来她的真面目了,瞧着柔柔弱弱的,实际上心思深得很,把所有人都蒙骗在鼓里。
但现在还不是教训她的时候。
虞曦云深吸一口气,才控制自己转眸看向虞知鸢:“那师姐……”
“不去。”虞知鸢答得干脆,朝虞曦云粲然一笑,“血雾沼泽那地方这么危险,我听曦云师妹的,绝对不靠近那地方。”
虞曦云默了默,面上的表情险些维持不住:“那就好……”
这边话刚说完,众人突觉有风起。
他们本能转头,还未见着人影,便听得慕言蘅的声音:“注意防御!”
下一瞬,有什么东西直冲众人所在的位置而来,在防护罩上撞出绚丽的波纹。
随着这一撞,四周紧跟着传来一阵微不可察的嗡鸣声。
众人定睛,只见密密麻麻的飞
虫,正黑压压地向着他们这边飞来。那虫子也不知什么长的,每一只都足有拳头大小,无数密密麻麻的复眼交叠在一起,混合着竖起的毛刺,瞧着让人忍不住心惊。
只这么眨眼的功夫,嗡鸣声四起,铺天盖地的棕褐色飞虫一涌而上。
“是血须蜂!”有弟子颤抖出声。
血须蜂是一阶妖兽,碰到个一只两只其实并不难对付。只是这血须蜂一旦出现,往往都是成群结队绵绵不绝,哪怕是金丹期修士遇上了,也要褪一层皮,修为稍低些的修士,大多都是被拖着耗尽灵力后,被吸食个干净而死。
虞知鸢心下一紧,起身时腿都打了个摆。
她小时候可是被蜜蜂蜇过的啊啊啊!
她立刻就给自己和姜辞撑起护盾。
要知道四方固守阵虽然可以隔绝妖邪之气,但却并不能阻挡攻击。
果然不多久,在蜂群不断地撞击下,四方固守阵形成的屏障上漾起了层层流水般的波纹。
另一厢慕言蘅神色一凝,手中灵力凝聚的同时,沉声道,“阵破之后分开跑,四日后在出口集合,莫忘!”
话落,随着一道脆响,只见那结界终是不堪重负,在众人的目光中倏然碎裂,化作漫天灵光。
虞知鸢顾不得其他,随便选了个没有血须蜂的方向,拉着姜辞闷头就跑,一双腿抡得飞起。
身后嗡鸣声不断,间或还能听到隐约的痛呼惨叫声。
虞知鸢克制着自己不要回头。
她修为不高,在这时候当圣母,不仅救不了别人,恐怕还会把自己和姜辞都置于险境。
可即便如此,身后的血须蜂也依旧紧追不舍,迅速逼近她们。
虞知鸢摸出一张炽焰符,头也不会朝身后扔去。
烈焰瞬间蔓延至蜂群,数十只血须蜂眨眼间被点燃跌落在地。按理来说虫类都畏火,这些血须蜂却并不惧怕,只不过片刻,已有更多的血须蜂冲了过来,乌泱泱一片,铺天盖地。
这也太多了点吧!?!
余光瞥见蜂群离她们似乎就只有一步之遥,虞知鸢深深吸了口气,储物袋内的符箓不要钱一样往后扔。
但也仅仅只阻挡了蜂群几息。
虞知鸢只觉得自己的肺腑都像是要炸开一般。她体内灵力原本就消耗不少,方才也没歇多久,这会儿还要支撑着护盾,灵力已近干涸,经脉都干涩到隐隐发疼。
再这么下去,迟早会被血须蜂包围,而以她现在的状态,护盾怕是也撑不了多久……
正在此时,脑中蓦地响起一道清冽的声音:“抱紧我。”
虞知鸢:“……?”
猝不及防间,手臂被猛地一拽,同时一个温柔却不容她拒绝的力道落到了她的腰上。
一个旋身,她便被姜辞拢入了怀中。
身后穷追不舍的蜂群很快飞过来,不出意料地,很快便将两人牢牢包围。
护盾不堪重负,不过几息便轰然碎裂。
巨大而又绵延不绝的嗡鸣声钻入虞知鸢的耳朵,她轻轻喘着气,抬起头,才发现姜辞的脸色苍白得厉害。
“你没……”
她的话在隐约瞧见姜辞眸底那点一闪而逝的诡异红色时戛然而止。
下一瞬,一缕黑气自姜辞体内流窜而出,瞬息之间便形成巨大的漩涡,夹着气流翻滚,铺天盖地向四周涤荡而去,巨树拦腰而断,无数血须蜂瞬间化作了灰烬。
耳边的嗡鸣声倏然消失。
虞知鸢睫毛颤了颤,缓缓地抬起了头。
耳边的喧嚣都在此刻如潮水般褪去,唯有她急促的呼吸声,伴随着剧烈鼓动的心跳声愈发剧烈。
她不自觉地咬了咬唇。
方才那强大而又恐怖的气息,与问心阵中姜氏一族灭门之日,何其相似。
但……怎么会呢?
“没事了。”
姜辞清冷的声音冷不丁落入她的耳中。
虞知鸢禁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然后她才发现姜辞正微微垂着眸,她的视线落于她的面上,那双眼睛沉黑隐晦,眸中并不见那一抹令她心惊的血色。
难道刚才,
是她看错了?
云迷雾罩,树影婆娑。
伴随着愤怒的嘶吼声,数道剑光骤然撕裂长空,狂奔的身形骤然停滞,眨眼间鲜血飞溅,破碎的妖兽尸体散落四处。
鲜血的味道吸引来血须蜂,前赴后继,密密麻麻,瞬间将执剑的人包围。
虞曦云眼皮一跳,想也不想就飞扑上去,被人生生拽住了袖子。
“曦云师姐不必担心,大师兄定有办法脱身。”
话音才落,一道银白色火焰蓦地窜起。然这火焰与寻常之火并不相同,徒具火形,却没有烤焦人的高温,似冰冷至极的焰,不将万物燃尽烧融,而是将血须蜂生生冻结。
“是离火!”有人惊呼道。
离火可是元婴期的修士才能修炼的术法!
这也就意味着,慕言蘅已经突破金丹期,进阶到了元婴期!
有弟子忍不住失声道:“大师兄怕是修真史上唯一一个,如此年纪就修炼到元婴期的修士了吧。”
其余人也不禁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正在此时,火焰中慕言蘅像是感觉到什么,猛地转头望向森林深处的浓重漆黑中。
第40章 第40章潮热的吐息拂过虞知鸢的……
谷中的黑气不知何时散开了些许,森白的月光悄无声息落下来,映出一张好似被薄雾笼着的面容,随着朔风流动,模糊了面容。
虞知鸢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也被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肩背不自觉地绷得笔直,掌心紧紧攥着。
“虞师姐,姜师姐,总算跟上你们了。”破铜锣似的声音突兀响起,而后忽地一顿,变成十足的疑惑:“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虞知鸢骤然回神,这才察觉到姜辞不知何时垂下了头,鼻尖几乎快要碰上她的,清冽的气息与她的纠缠在一起,亲昵到有些……
诡异。
虞知鸢脑袋都木了一下。
“我过来的时候看见后头还有好多血须蜂,要不二位师姐……”南荣钰的目光在面前几乎贴到一起的两个人身上游移了下,迟疑道:“进来躲躲?”
“好、好啊。”
虞知鸢应着声,慌忙推开姜辞,转身胡乱跑出几步,才看到南荣钰那颗凭空探出来的脑袋。
姜辞怀抱蓦然落空,眸光瞬间转冷,愈发沉沉,紧紧盯着她消失的地方,眸底像是压着什么。可惜此时背对着他的虞知鸢并没有看到。
这头南荣钰险些被冲进来的虞知鸢撞飞,好在虞知鸢反应快,拉了他一把,才算没让他摔个四脚朝天。
起身时,他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依旧站在森冷月光下的那道清瘦人影,正要招呼姜辞也一起进来,姜辞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转过头,轻飘飘朝他看了过来。
恍惚间,南荣钰仿佛看到那幽深瞳底的一抹血色猩红。
南荣钰:“!!!”
我一定是看花眼了!
南荣钰重重闭了闭眼,再睁开,姜辞已经转开了目光。
他就说嘛,玄机阁那掌柜的明明说过这绝世戒隔绝出的空间,便是碎虚期的修士也探查不到,姜师姐的修为也才……
“虞师姐,”南荣钰手脚并用爬起来,问道:“姜师姐她如今是何修为?”
绝世戒隔绝了连同那道清冽气息在内的一切,虞知鸢仿佛炸开一样的脑子却仍旧没法清晰思考,听见南荣钰的问题,并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一句“炼气三阶”不经大脑便脱口而出。
南荣钰闻言大大松了口气,心道方才果真是我的错觉,才炼气三阶的修为,比他也强不了多少嘛!
此时姜辞的视线又一次扫过来,却是盯住了背对
着他的那道纤细身影。
隔着一道屏障,他依然能清楚地看到她耳垂上的红色已经蔓延到了后脖颈。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恼的。
姜辞觉得指尖有些痒,骨头缝里也好像透出了痒,一种迫切的,堪堪要冲破压制的欲望在血脉里疯狂涌动。
他一下按住了指尖,也克制住自己飞散的思绪。
他不能着急,免得把她吓跑了。
此时南荣钰的声音恰到好处响起:“姜师姐,这里。”
云弥雾罩,树影婆娑的森林中凭空出现一个脑袋和一只手臂,该是十分恐怖的景象,姜辞却像是早就知道他就在那里似的,视线在南荣钰脸上扫了一圈,径直迈步朝他走来。
南荣钰见状,立刻往旁边退开了些。
虽然姜师姐看上去不太会撞到他,但他还是识相点的好,毕竟他后头这几天要想活着,大概也只能靠这两人了,更准确地说,是靠修为更好一些的虞知鸢。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不由地在虞知鸢面上停留了片刻,不妨身后一个力道突地撞到他肩膀,他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到绝世戒外头去。
南荣钰好不容易稳住脚步,抬眸一看,才发现姜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过来。少女一身素衣,淡雅至极,神色间却带着一种拒人千里外的冷绝。
姜辞似是察觉到他的视线,掀眸懒懒地看过来,漫不经心扫了南荣钰一眼,冷声:“抱歉,没看到你。”
南荣钰:“……”
我丝毫没感受到你的一点歉意!
虞知鸢面上的热意还未散去,察觉到姜辞的靠近,原本渐渐平稳下来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起来。她深吸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转过身,不料和方才已经走到她背后的人碰了个满怀。
柔软撞到坚硬上,胸口蓦地一疼。
虞知鸢鼻头生理性地一酸,等感觉到头顶有隐约的吐息落下来,她几乎是逃一样的往后退去,脚步有些乱,前脚跟不小心踩住了后脚尖,身子一歪,又栽回了姜辞的胸前。
靠!
鼻子好疼!
姜辞的胸怎么会这么硬……
一个模糊的想法蓦地自她脑中蹿出来,就在即将成型时,被不远处骤然响起的“窸窣”声打断。
声音很轻,像是什么大型动物游曳在落叶上发出的声音,虽然轻浅,却隐约可闻。
虞知鸢后退的脚步一顿,侧眸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像是五阶妖兽。”姜辞的声音在她识海中响起。
虞知鸢心中顿时一凛。
剧情中的五阶妖兽这么早就出现了吗?
可今日不过才是他们入千嶂谷的第一日啊。
这么一恍神,远处的窸窣声便已逼至身前。
虞知鸢闻到了空气中隐隐漂浮的血腥味,在那东西冲出灌木丛蹿上来的一瞬间,终于看清了那东西的模样。
浑身乌黑似铁,身躯奇粗无比,遍布着巴掌般大小的黑黝黝鳞片。磨盘大小的血盆大口张开着,吐息声嘶嘶森冷,两对火红眼珠子瞠着人,口涎滴到地上,散发出一阵恶臭。
那是……蟒蛇?
“是黑蛟蟒。”姜辞说着,正要把虞知鸢揽在怀中,不妨大腿一紧,一个人形挂件已经死死缠了上来。
南荣钰的声音哆嗦得连不成句子:“大……大大……蛇……蛇……”
姜辞都还没来得及把人踹开,便见那蛇头仰天一啸,像是察觉到此处有人一般,泛着猩红赤色的竖瞳朝几人所在之处看了过来。
空气中的腥臭味愈来愈重,甚至能听到它利齿碰撞的声响。
虞知鸢心头直突突,额头都渗出来细密的汗珠。
这黑蛟蟒应当是察觉到他们方才的动静才找到这边来。
可方才对付活尸和血须蜂,她灵府中灵气已经耗了个七七八八,尚未来得及调息,此时再对上这五阶妖兽黑蛟蟒,恐怕没有半分胜算。
好在他们眼下正在这绝世戒隔绝出的范围内,黑蛟蟒应当不会那么快发现他们。
当然原文中姜辞也遇到了这黑蛟蟒,并且在最后和慕言蘅一起将之杀死。
这样想来,即便这黑蛟蟒发现他们的行迹,姜辞或许……也可以对付它?
是了是了,方才那么多的血须蜂,姜辞一招就灭了个干净。
兴许她就是那种在极度危险的时刻才能爆发出巨大力量的人?电视剧不都那么演吗,这就叫做主角光环。
有主角光环的人,当然是死不了的。
虞知鸢心中一定,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什么时候紧紧攥在了姜辞的前襟上,而她整个人都几乎窝在了姜辞怀里。
“!!!”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要往后退开。
姜辞察觉到她的动静,手上一用力,又将她揽了回来:“别动。”
为什么不动?我动动怎么了?我在绝世戒里头我怎么就不能动了!
虞知鸢心中大声质问,落在姜辞眼里,却只看到她渐渐泛红的耳垂,以及她从刚才起就一直在躲闪的眼神。
他眉梢扬了扬,微微低下头,嘴唇几乎贴到了虞知鸢的耳朵上,“五阶妖兽已相当于人族正道碎虚期的修为,我们若是动静太大,它恐怕很快就会发现我们。”
潮热的吐息拂过虞知鸢的耳朵,又轻飘飘落在她的侧脸上。
虞知鸢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而后又是浑身一僵。
她闭了闭眼,死死压抑住心中涌起的怪异感受,问道:“那怎么办?”
“我去引开它就是了。”姜辞低声道。
虞知鸢垂着眼皮,捏了下方才因为攥得太紧而微微发麻的指尖,少顷,才应了声:“噢。”
姜辞看她,“师姐就不担心我?”
“唔……”虞知鸢仍然偏头看着别处,“你不会有事,你会变得很厉害的。”
姜辞离她更近,眼里有什么闪了下,淡淡的嗓音听不出任何异常,“师姐总是知道很多。”
虞知鸢闻言一顿,下意识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两人呼吸因为她这个动作瞬间抵近,姜辞的气息拂着她的脸颊,她的气息洒在姜辞的脖颈。
意识到什么,虞知鸢整个人倏地绷紧,逃一样地移开目光,含糊道:“我不知道的可能更多。”
“也是。”姜辞捏了捏怀中人的耳垂,这才看向那条似乎察觉到他们气息,正在缓缓逼近的黑蛟蟒,缓缓开口:“我不在,师姐要小心些。若是遇到对付不了的妖兽,那枚极品灵玉里头有我留下的一道法术,可以先拖一阵,我会回来找师姐的。”
姜辞说罢,目光一凝,垂眸居高临下睨了眼依旧挂在他腿上的南荣钰:“你再不起来,我不介意把你踢出去喂蛇。”
南荣钰:“!?!”
凭什么?啊?
对虞师姐就温言软语的,对我就能说出这种比寒冰还刺骨的话来?!?
我做错了什么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