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向老师去告状的……”敖丽雅脸色苍白，第一次抽烟就被同班同学撞见，还是平日里关系不好的室友，此刻她只是担心对方向老师告状。
贾哥不屑一顾挠挠耳朵，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被老师耳提面命无数次，只要不顾及脸面，无人能将他怎么着。
但敖丽雅还只是个刚步入高一的学生，她虽然有叛逆的心，但决心不足，害怕老师家长的斥责。
无奈，几人轮番安慰了她几句，这才罢休，又在网吧门口徘徊了一段时间。
“不好，教导主任好像过来了！”
不知谁在巷口吼了一嗓子，巷子里的人立马背部挺直，手中的烟该丢就丢，情侣的小手该分就分，动作敏捷熟练。
敖丽雅跟在贾哥几人后面挤进了一家老书屋，里面虽然没有人在抽烟，但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烟味。
教导主任是这里的常客，他偶尔会搞个突击来这里抓违反校规校纪的学生，尤其是严查穿着柏杨一中校服的学生。
他转了一圈，精明苍老的双眼扫视一圈，立马锁定了地上还没来得及熄灭的烟头，在望向网吧旁面人满为患的学生。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老熟人，上前拽住贾哥的耳朵。
“这烟是你小子抽的吧？利群？每次都是这个烟？”
贾哥嬉皮笑脸举起双手：“冤枉啊主任，我今天没抽烟——”
“那你的意思是昨天抽了是吗？”
书店里的学生哄堂大笑。
殷主任对于这种顽劣的学生管的有些厌烦，无论是请家长还是处分或是写检讨，这些招数对贾哥这种混混完全没有任何作用，他们就像是旧衣服上的陈年污渍，洗不掉，看着又膈应人。
他迅速扫了一眼其他人，直到她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女生面孔，她躲闪的眼神让经验丰富的教导主任格外敏感。
在敖丽雅校服外套的口袋里，露出了红色烟盒的一角。
“你，是新生吧？哪个班的？”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敖丽雅身上，她颤颤巍巍，有些不确定主任说的是自己。
“我……”
“你过来。”他神情严肃，语气严厉，让附近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她走了过去，殷主任立马从她的校服口袋里拽出一包所剩无几的烟盒。
“你是哪个班的？”
敖丽雅僵硬住身子，她没有拿过这个烟盒，更没有将烟盒塞进自己的口袋中。
“主任，这不是我的！是别人塞给我的！”
殷主任没有听她的解释，拿出夹在腋下的本子和笔：“哪个班的？不要让我一个个班的查那就不好了。”
她低下头，瞬时落泪。
“高一……四班，敖丽雅……”
“班主任叫什么？”
“张定水……”
他迅速在本子上划拉了一下，递给敖丽雅让她签字。
“扣班级积分两分，以后不许抽烟，下次再被抓到直接叫家长。”他语气冷漠，不容她认错说情，接过敖丽雅签完字的本子后又扫视了一圈这才离去。
敖丽雅第一次抽烟就被抓住，她在原地默默掉眼泪。
贾哥上前安慰了她两句，没有丝毫作用，他扭头训斥身后的小弟们。
“你们他妈的谁把烟盒塞进丽雅的衣服里的？”
“不是我，老大，肯定是刚刚书店那群狗东西。”
“对！我们从来不抽这牌子的烟——”
贾哥点上一支烟，身边的女生哭哭唧唧他也有些烦躁。
“别哭了丽雅，以后习惯了就好了。”
“肯定是她！肯定是李晓丽举报我的！肯定是她——”她斩钉截铁，脑海里闪过刚刚李晓丽站在巷口的身影。
“你说刚刚那个女生？”
“对！她跟我一个宿舍的，她很讨厌我！”
贾哥闻言怒气冲天。
“他妈的让她等着，被我抓到了给她教训一顿——”
——
李晓丽还在巷口几家精品店门前徘徊，她想用为数不多的饭费给姜然和唐果挑选小礼物，精品店里的礼物虽然好看，但价格超出她的预算，连续逛了几家后她买了两本绘本封皮的笔记本，一共花了她八元钱。
她将本子装进自己的书包中，看了一眼店铺里的钟表，时间不早了她该去学校了。
走出文具店，门外的学生少了一大半，李晓丽还没走两步，自己的书包就被人拽住。
“你就是敖丽雅的同学李晓丽吧？”一名陌生的男生抓住她的书包紧紧不放。
“我是，怎么了？”
她抬眸，看向躲在几名男生身后的敖丽雅一言不发。
“是不是你向主任告状？”
“什么……我不知道……”李晓丽有些茫然，几名个子高的男生将她团团围住，不顾别人异样的眼光将她连拖带拽堵在在一条死胡同内。
“你们……干什么！”李晓丽又害怕又愤怒，声音开始有些颤抖。
敖丽雅依旧很沉默，只是在几人身后看着他们给自己出头。
“你他妈说干什么？就你也敢告老子的状？活得不耐烦了是吧——”贾哥单手插兜，右手用劲将她推到地上。
胡同内堆放着无人处理的垃圾，地上更是肮脏不堪，她想要起身，但又被一个男生按住了。
男生用力拍了拍她的脸颊。
“以后记住了，别来惹老子的女人！”
“我什么也没干……”
“还敢嘴硬——”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巷子。
敖丽雅觉得有些过了，她有些害怕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贾哥打人。
“贾哥算了吧，我们走吧。”
贾哥恶狠狠地瞪了李晓丽一眼。
“走——”
巷子寂静无声，刚才还热闹，但此时临近四点半，学生如羊群一般回到了羊圈，这里只剩下一只落单的羊。
李晓丽捂着半边脸收拾着自己的校服。
干干净净的校服此刻沾染上恶心发臭的污泥，她强忍着泪水从书包掏出纸巾，她不能这么狼狈地返校。
衣服越擦越脏，天色逐渐变暗，空中飘落雨滴。
这场雨来的很急，很不合时宜，让本来狼狈的李晓丽更加狼狈，她没有带雨伞，自己的书包也被雨淋透了，新买的笔记本变得潮湿。
正如她此刻的心情，一阵阴霾一阵潮湿，好像是一场短暂的梦，梦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雨越下越瓢泼，雨声盖过了脚步声，她全然没有察觉有人正在黑暗之中悄声无息地靠近自己。
——
敖丽雅卡着点姗姗来迟。
她神色不自然，没有快迟到的仓促，整个人看起来心思凝重，步伐沉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英语课，英语老师让课代表发下之前的作业开始讲解。
“假期结束了，你们也该收收心了。”
她说着熟悉的台词。
此刻李晓丽的座位还是空着的，她望向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迟迟未到，直到还有五分钟就要下课了。
姜然忍不住了，她忽然站起身，打断英语老师的讲课，全班人都盯着她。
“老师，我想去趟卫生间。”
——
出了教室，姜然并没有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而是直接去教师办公室找班主任，走廊的外侧是瓢泼大雨，远处是电闪雷鸣，她心里隐隐不安，那一日，也是这么大的雨。
“张老师被主任叫去讲话了。”张定水隔壁桌的老师告诉她。
“那我在这等一会儿张老师。”
没过一会儿下课铃声响起，办公室涌来一批送作业的课代表，姜然盯着着一批又一批的人，再要临近上课时分，她看见了张定水的身影，他的手中拿着一把快要散架的黑色雨伞，显然那把伞并不能完全遮风挡雨，也有可能是因为外面的雨太大，他的身上有一半是湿的。
“张老师，李晓丽同学没有来学校，她是请假了吗？”她问道。
张定水眉头一皱，刚刚他在处理敖丽雅吸烟的事情，完全没顾上班上少了一个人。
“我去打电话问问她的家长，你先回去吃饭吧。”
姜然很倔强，她站着不动，坚定地说道：“我很担心她，外面下的雨很大，她家离的远，害怕她路上遇到什么事情。”
张定水望了一眼窗外的暴雨，他立即掏出花名册拨打李晓丽父亲的电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雨的原因，信号并不好，电话一直没能打通。
他收好手机，起身准备和姜然一起回班。
“老师去问一下班上的同学有没有遇到李晓丽。”
“嗯……”
姜然的手在颤抖，她清楚地知道，李晓丽此刻很可能遇到了危险。
回到班上，大部分同学已经吃完晚饭归来。
“咱们班上有没有哪位同学今天遇到了李晓丽？”
班上一片沉默，无人应答。
张定水推了推眼镜，他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如果有哪位同学看见了李晓丽请立刻告知我，大家相互传达。”
此时敖丽雅突然张口，她的语调极其不自然，似乎想掩饰什么。
她在内心纠结了很久，想起贾哥欺负她的那些画面，这些回忆让她内疚又痛苦，在隐瞒和坦白之间，她选择了欺骗。
“张老师，我遇到了李晓丽，在校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