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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 第41章

    你是小变态吗?

    三月, 各地开学,选修课的抢课也已经结束,大学生活又开始步入正轨, 大二下,课程难免繁重,专业课跟选修课都不少。对沈青棠而言, 好的是工作日不用再回家,不好的是她跟许今野的课程交叉,两个人都有时间变少。

    日子就这样平稳进行。

    张佳怡跟体育系男友的矛盾越来越严重, 平静的午后, 她在宿舍道:“我可能真的要分手了。”

    “什么情况, 你今天不是还跟他见面了吗?”蒋清刚午睡醒,闻声, 放下手机问。

    张佳怡说完眼眶就已经泛红,唇发颤, 眼神无助,“他应该是真的劈腿变心了, 我今天无意中看到他的手机, 看到他朋友圈, 点赞了一个女生的自拍照,我好奇点进那个女生的主页, 看到她每一条他都有点赞。”

    “是我们学校,大一管理学院的,短头发特别白,怎么也算得上是位小美女。”

    “我看见的那一刻觉得心都要碎了, 感觉自己好像是个傻子, 他一边喜欢别的女生, 一边还跟我约会。”

    “这个渣男。”

    蒋清从床上爬下来。???

    沈青棠接过温水递过去,张佳怡谈恋爱的过程事无巨细的分享给她们,从开始到现在成这样,都很心疼她。

    张佳怡接过杯子,握在手心里,眼泪扑簌我往下掉,“我就说他怎么突然对我那么冷淡了,给他发消息几个小时才会,都是几个字,很明显感觉到那种敷衍态度。”

    “就我还骗自己,新学期开始,大家都很忙,现在看来,是挺忙,忙着给其他女生献殷情。”

    “混蛋,要是不喜欢了,就分手啊。”

    “……”

    宋慧柔递过纸巾,“佳怡,你别难受,你还有我们。”

    “没错,这种男人也没什么好可惜的,早点认清反而是好事。”蒋清点头,“分手,甩了这垃圾男。”

    “我也同意。”沈青棠道。

    张佳怡抬起头,脸上泪痕很明显,“可是我也不敢确定,我没有证据。”

    “他对你冷暴力就是最有力的证据,就冲着这条,他就该滚了。”蒋清皱眉。

    “我想要证据,我想彻底死心。”

    张佳怡扁嘴,没谈恋爱之前是百分百含糖量的甜妹,谈完恋爱后,含糖量流失严重,笑容越来越少。

    “好,我帮你找证据。”沈青棠一直在旁边安静听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别哭了。”

    “我也帮你。”

    “我也要!”

    蒋清跟宋慧柔跟着点头。

    张佳怡哭的更厉害了,抱着三个人结结巴巴道:“呜呜呜,还是姐妹好,早知道会这样,我还谈什么恋爱。”

    管理学院的女生住的宿舍楼栋是好不容易打听来的,谢思唯谈恋爱时体贴的很,约会完,总会送女生回来,宿舍楼下是绝佳的蹲守地点。

    宿舍四个人选修的课程不一样,没课的那位自然承担起蹲点的任务,沈青棠是周二晚,避免被认出来,口罩跟帽子的装束必不可少。

    沈青棠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手里始终握着手机,她这样的装束不太好意思光明正大站着,只好蹲在灌木丛边,注意着门口的动静。

    宿舍群里消息一直在响。

    【张佳怡】:渣男终于回我消息了,又说今天有集训很忙不能见面,我猜他肯定是在约会。

    【蒋清】:那今天拍到的可能性最大了。

    【宋慧柔】:棠棠加油。

    沈青棠抬手往上推了推帽檐,没看到人才低头回消息:放心,这里有我。

    蹲了不知道多久,她终于看到眼熟的身影,一男一女牵着手走到宿舍楼底下,一时有难舍难分的聊着天,她反应过来便举着手机拍照,倍数调整到最大,但两个人位置是相对,很难同时拍到两个人的脸,她只好往旁边挪,想找出一个合适的角度来。

    挪了半分,鞋尖碰到了硬物,还以为踢到石头,转过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光线昏暗,少年的脸隐在暗处,眸底更黑,幽幽地看着她。

    沈青棠举着手机,眨了眨眼,甚至忘记要收回来。

    许今野轻笑,问:“这就是你最近要忙的事?”

    “……”

    沈青棠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下意识去摸头发的时候才想起自己带着帽子跟口罩,处于侥幸心理,也有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逃避,当许今野认错人就站起来跑掉。

    她忽地起身,腿不受控制地闪了下,身体没了支撑惯性往前扑,直接扑进许今野怀里。

    动作自然连贯,以至于更像是蓄意为之。

    沈青棠:“……”

    腿蹲麻了。

    许今野猜到了,抱着她手没放反而更用力,低头就能看见她只露出来的杏眸,眼底又慌又窘。

    “蹲了多久?”

    沈青棠声音细不可闻,“我也不知道。”

    又是一声嗤笑从喉咙里溢出来,“蹲这么久拍宿舍楼底下情侣,沈青棠,你是小变态吗?”

    “……”

    她不是小变态啊。

    沈青棠只好硬着头皮解释,“我是替我舍友拍的,那是她男朋友,劈腿了,在帮她拍证据。”

    许今野偏过头,眯着眼,看到那对男女已经分开,男生扭头走了。

    “拍到了吗?”

    沈青棠点点头,“现在我室友就该死心了。”

    “腿呢,好一点了吗?”

    她再次点点头,那阵酥麻劲儿已经过了。

    “这件事你应该跟我说的,我会帮你解决好,要照片还是要他亲自上门道歉,你们想怎么解决都可以。”

    “傻不傻,蹲这里扮狗仔,不冷么?”

    许今野只手握住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揉捏,暖烘烘的,语气也过分温柔。

    沈青棠抿抿唇,记起上次段启文撩起衣服给她看的伤口,也想起周淇说过前男友的事,他解决问题的方式有点不太平和,她不太敢。

    她抓着他的衣服,也温声回:“好,我记住了。”

    手指勾了勾,口罩被摘下来,许今野俯身,喉咙里溢出声轻哼,眼皮半阖,“这件事说完,是不是该算算我们的账。”

    “唔。”

    他肩宽体阔,双臂箍近,俯身贴下来时就是无形的压迫感,加上在室外,虽然是晚课的时间,并没什么人,但对面是宿舍,在一扇扇亮着的小窗后仿佛有窥视的眼睛,那种露天席地的羞耻感依旧在,她慌张的不行,伸手去推他。

    “下次算好不好?”

    “几天没见了?”

    “嗯……”沈青棠认真的去计算。

    “五天了,”许今野抬手,宽厚的手掌从她的针织帽檐下穿过,发丝从手指间滑过。

    沈青棠呼吸全乱了。

    “一点都不想?”

    “想的。”

    “不信。”

    “可以信的。”沈青棠小声道。

    许今野半眯着眸子,轻笑一声,手掌从帽檐下出来,顺着耳边往下滑,轻捏住她的下颚,轻微往上抬,低下头跟她接吻。

    沈青棠睁开眼,滚烫的温度仿佛从唇齿间,蔓延到心底,在那里,烧起了一场大火。

    他贴着唇,音调喑哑,“证明给我看。”

    手臂往外推的动作顿住,迟疑片刻,变成了拥抱,有些无力承接,只好用力抓住他的衣服,怕自己往后跌。

    吻势汹涌,呼吸急促很难跟上。

    下课铃声响起。

    许今野咬吮了下她的唇,不轻不重,像是要留下记号般,然后放开她,从拥抱变成牵手,单手替她戴上口罩,又将帽檐往下,彻底遮住那张红透羞赧的脸,只剩下一双氤氲着水汽的杏眸,隐约像是在宣示刚才发生的事。

    除此之外,连夜风都格外懂事妥帖,轻轻柔柔,并未张扬。

    呼吸里有浅淡的甜味,大约是春天将近。

    *

    拍到的照片发给张佳怡,张佳怡将照片甩给对方,利落地提出分手,好歹是第一段感情,分手多少都有些难受,宿舍群也因此安静一天,直到晚上,蒋清转发了一条学校论坛的帖子。

    标题简单醒目——许今野新女朋友曝光。

    点进去才发现是一张照片,夜色里两人在拥吻,许今野身形高大,完全遮挡住了女生的身影,别说脸了,就说身高都不知道,只露出了双白皙纤细的手,用力抓着黑色的外套,黑与白的对比下,显得越发娇小。

    楼主坦言自己是晾衣服看见的,眼疾手快拍下来,后来两个人接吻完离开,她认出男生是许今野,但女生戴着帽子,她没看清脸,但从身形跟微卷长发来看,绝对是大美女。

    “啊啊啊,这体型差真的让人想直接尖叫!”

    “我的天啊,这真的是我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难怪那么多人想跟许今野谈恋爱,这他妈真的太欲了好吗?!”

    “救命,我现在就想知道这个女生的所有消息,为什么一张照片我就嗑死了!”

    “虽然但是,就这一只手谁能知道是谁啊?”

    “……”

    突然的八卦好像冲淡被渣的难受,张佳怡看完就仰头跟蒋清讨论,说手这样好看,脸肯定不会差。

    “好好奇啊,到底是谁啊?”

    “不会是女明星吧,娱乐圈里的人为了保密什么的,想想看,大明星跟小狼狗的不得不说的故事。”宋慧柔开动脑洞道。

    张佳怡勾起不怀好意的笑,“我可好这口了,但是女生好像更软诶,不像是姐姐。”

    “也是,那种娇弱无力的样子,真的够了。”

    几个人嘻嘻一笑,蒋清注意到沈青棠一直没吭声,便主动问:“棠棠,你觉得呢?”

    “嗯?”

    沈青棠看到照片的第一反应是连呼吸都很谨慎。

    张佳怡靠着梯子,抱着手,视线落在沈青棠手上,“棠棠,我突然发现你的手,跟照片的那只手好像哦。”

    “你别说,还真像,都是那种又白又瘦的,没有做指甲诶。”

    “确实,棠棠的手也很好看。”

    作者有话说:

    补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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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2 第42章

    哪有人主动要礼物的

    沈青棠难免紧张, 眨了眨眼,想说可能是巧合,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讲了太多谎话,总于心不安。

    “瞧把我们棠棠给吓的,是逗你玩的啦, 怎么可能是你。”张佳怡鼓了鼓两颊,忍不住笑出声,这些天因为渣男劈腿的事一直不痛快, 也就今天心情舒展不少, 又回到以前的甜妹状态。

    蒋清也笑, “你也就欺负棠棠老实,这图放大了都模糊成什么样子了, 哪里还能看得清楚。”

    “本来就糊,也就是感觉脑补是双挺好看的手, 实际上,跟棠棠的没法比。”宋慧柔将图片放大又缩小, 什么也没看出来。

    “……”

    沈青棠慢慢呼出一口气。

    又听蒋清道:“我看帖子里有人将上一次许今野拿下冠军接受采访截图了, 他手上戴的一个小樱桃发圈, 他承认是女朋友的,我看着好熟悉啊, 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是吧,我也有印象的。”

    “小樱桃发圈……棠棠,你好像就有一个。”宋慧柔抬眼道:“跟你那一个好像的。”

    “小樱桃发圈太多啦,也不止棠棠一个人有的, 我上一次看棠棠那个挺好看的, 还想买一个呢。”

    “买吧, 买了就能get许今野女朋友同款。”

    “四舍五入,我是不是也有一个大帅哥当男朋友了?”

    三个人嘻嘻哈哈,宿舍又恢复到往日的气氛。

    “那个……”

    沈青棠绷着脸,这句话其实很不容易说出口,“那个人,可能真的是我。”

    她双手搁置在腿上,连呼吸都忍不住加重,因为心虚没敢看她们,不知道她们会不会生气。

    宿舍在一瞬间安静下来,像是被强行按下暂停键,沉默持续大概有三四秒时间。

    随即,先是张佳怡笑起,夸张地拍起手,“诶近墨者黑说的果然没错,棠棠现在变成这样,我们每一个都脱不了干系,她现在竟然也会开玩笑了。”

    而且是一本正经的开玩笑,反差太大,以至于她们有瞬间是真信了,但再动动脑子就知道怎么可能,棠棠平时在学校三点一线的,哪里有什么时间谈恋爱。

    更别提谈恋爱的对象还是许今野了。

    “哈哈哈太好笑了,棠棠你好可爱啊,你是怎么做到这么正经的样子,说出这么好笑的事来的?”

    我真差一点都信了。”

    “这个冷笑话让我体验了把倒春寒的感,地狱级冷笑话,”

    “以后我们都注意点,以身作则,不能把孩子给带坏了。”

    “……”

    现在的情况是,说了,但是没人会信。

    沈青棠也笑了,藏着秘密的感觉并不好受,说出来反而好多了,即便她说的是真话,她们并不信。

    回帖的人越来越多。

    但帖子里爆出来的消息太少,从只言片语里很难猜出是谁,也一直没有蹲到知情人士爆料,名字倒是提过几个,但都一一被否定,对方是谁越来越扑朔迷离,最后发展成许多人来主动认领女朋友的身份。

    “不好意思来晚了,我就是许今野的女朋友。”

    “诶呀,不装了,女朋友就是我,吻是前天晚上亲的,嘴都给亲肿了。”

    “楼上在做梦呢,老公现在跟我吃饭呢。”

    “……”

    帖子已经歪楼,因为那张照片刮起的一小阵风渐渐归于平静。

    *

    实习时那套小公寓里塞了她买的不少东西,最后搬走时要清理掉,她不舍得丢,打包好让许今野收留,现如今摆在他在学校附近的房子里,其实跟冷硬的装修风格很不搭,但或许是看久了,也感觉并无不适。

    沈青棠称这种风格叫铁汉柔情。

    原本如同酒店一样的房子,因为这些小物件,多了些烟火气。

    因为这变动,沈青棠来的频率比以前高,许今野也只是起初抗议,之后就随她,只是偶尔在洗澡时,闻到沐浴液香气时扯唇无奈笑了,他一个大男人,用这种花香的不合适。

    沈青棠下午没课,过来时许今野没在,她打开电脑,看到班导发来的资料。

    上午,班导叫沈青棠去了办公室,问她有没有考虑国外交换生。

    “你家境好,钱的方面都不需要考虑,专业这一块你的成绩完全够资格,在我看来,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对于以后,你自己有没有想过呢,大二下学期了,也不早了,很多事都要提早准备了。”

    沈青棠在迟疑。

    “这是一件大事,不用这么快就给我答复。我知道像你这样家境好管教严格的女孩,在学校时乖顺听话,很受老师喜欢,但离开学校后,是很吃亏的。”

    “不懂得拒绝,性格太软,做事前首先是想到外界其他人对自己的评判,所以我建议你出去看看,脱离现在的固有环境,去新的地方。”

    “我把活动发给你,你先认真看完,考虑完再来找我好吗?”

    “谢谢老师。”说没有心动是骗人的,她很感谢老师会对自己说这一番话,走之前,礼貌地低了低头。

    沈青棠点开老师发来的资料,有往届学姐学长,她在照片里看到宴会里那位学姐。

    想出国,不是第一天才有的想法。

    但有时候沈青棠也分不清楚这个意愿,究竟逃脱令她喘不过气的家庭多一点,还是未来打算多一点。???

    许今野回来时,电脑没关,他提着附近餐厅打包好的食物,放在餐桌,余光瞥到电脑的页面。

    说不出有意还是无心。

    许今野单臂撑着餐桌,一手掌着椅背,将她圈在自己怀里的狭小空,电脑上网页,单看标题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没开口,沈青棠便道:“现在只是看看,并不一定会去。”

    许今野垂眼看她,问:“有什么理由会不想去?”

    沈青棠没回答,仰头反问:“你希望我去吗?”

    问出来心倒是安静的很,睫毛扑棱,眼底清澈干净,她乖乖地等他回答。

    “不是我希望。”

    许今野将她归拢在怀里,抬起手指点了下她的额头,很轻的点了下,“是这里有没有想清楚,是不是真的想去。”

    沈青棠笑笑,拉下他的手说知道了。

    “今天吃什么,闻到味道,好饿。”她合上电脑,搁置到一边,注意放在晚餐上。

    吃饭时提到许今野的生日,他这样的人,朋友太多,陈塘周淇他们又爱折腾,往年生日都过得热闹。

    许今野说今年倒是可以安静点,两个人过就好。

    沈青棠却摇摇头,隐隐有期待,“还是一起过的好,我也想知道,是怎么个热闹法。”

    她生日就很无聊,循规蹈矩,过了二十年。

    “但宋沅他们也会在。”许今野抬眼。

    “没关系,知道也没关系。”

    说完,沈青棠又有些小心问:“你会在意吗?”

    许今野没吃了,抽了纸巾按了按唇边,慢条斯理说了两个字:

    “在意。”

    “啊。”

    “在意这么久才有了名分,沈青棠,你心够狠的。”语气惫懒,眼尾随意抬起,看着散漫的很,就那么一句话,沈青棠看他,对视间笑笑,心被盛的满满当当。

    沈青棠晚上留宿,洗漱完躺在床上看书,许今野洗完出来,两个人身上是同样的味道,他坏心拿掉她的书,手臂撑在她的身侧,问她要送什么生日礼物。

    “哪有人主动要礼物的。”声音低柔,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

    许今野抬手,手指碰到睡衣的扣子,指腹滑过扣子中心,慢吞吞地折磨人。

    很细微的啪嗒一声,领口下的第二磕扣子弹开,小半片雪山起伏,白璧无瑕。

    “现在送吧。”嗓音低哑的不像话。

    作者有话说:

    关于生日的bug会改的,许孔雀在3月,小鹌鹑在10月

    然后症状没减轻,一天日常就是喝热水睡觉,躺哪都能睡,未来几天不能保证更新吼,好了后一定会弥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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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3 第43章

    很会什么

    现在送什么?

    沈青棠睁着眼, 脑子乱的很。

    温度突然升高,她后知后觉,脸先红掉。

    “别闹了, ”作乱的手被摁住,沈青棠另一只手揪着睡衣的丁点衣料,乍泄的春光重新被捂紧, “我明天有早课。”

    目光澄明,声音倒软。

    许今野反过来捏着她的手,她手心手背都没什么肉, 捏着的触感, 温润偏冷, 她的脚也是这样,冷的像是冰块, 睡觉时会蹭过来,可怜巴巴的让人收留。

    “不会太久。”他道, 低哄的语气是明目张胆行骗的骗子。

    沈青棠摇头。

    许今野撩眼皮,“不信?”

    沈青棠再一次点头, 唇线是没办法抑制的上扬, 在忍着笑。

    许今野笑了, 勾着一边的唇角有些坏,好心替她将扣子一颗一颗系好, 夸她变得好聪明。

    “你有什么想要的生日礼物吗?”沈青棠枕着他的胸口问,她第一次谈恋爱,第一次给男朋友正经送礼物,至于送什么, 脑子里空空的, 不知道送什么好。

    又想起刚才的气氛, 知道他向来说不出什么正经话,一着急,伸手先捂住他的嘴,“不许胡说。”

    许今野:“?”

    听沈青棠慢吞吞道:“算了,我迟早会想到的,当我没问。”

    说完放下手,搂着他的脖颈,自顾自道:“好困,我先睡了。”

    没给他机会,说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

    生日场地选在酒吧,已经包场,来的朋友就不少,朋友再带着朋友,人数就变得客观起来。

    排场不小,都是陈塘周淇几个弄的,往年都如此,他们爱热闹,不折腾点什么不痛快。

    宋沅去年见识过。

    大一时,知道许今野是有钱二代,但只是模糊的概念,具体多有钱没什么概念,但总归跟他们这些每个月千把块生活费的大学生不太一样。

    真过来之后,看到桌上随便摆着的一瓶酒就是他几个月生活费,一天的消费额度可能他这辈子都无法赚到,纸醉金迷到离谱,才真切感觉到人跟人之间差别可以这么大。

    来之前给许今野通过电话,有工作人员提前在门口等着他们。

    里面人不少,打牌喝酒玩桌球什么的,都是生面孔没见过,学校里的人数他们来的早。

    请来的乐队有些眼熟,宋沅眯着眼看了会,跟室友林川猜了半天,才想起七月的乐队名字,小有名气,出场费肯定不便宜。

    乐队的主唱很帅,笑起来很绝,台下围着好几个女生,以周淇为首,对他进行言语调戏,他脾气很好,一直在笑。

    陈塘走过来,跟宋沅简单打了声招呼。

    宋沅叫了声陈哥,问:“今天这排场也太大了,整个酒吧就直接包场了?”

    在他看来,无疑是烧钱。

    陈塘笑了下,“也不算太大,谁让这场子现在姓许,难得寿星发话让我们尽情造。”

    宋沅反应过来,“全买过来了?”

    也没有太意外,许今野赢下比赛奖金就是千万美金,再加上车队薪资,就是个不缺钱的主。

    陈塘笑笑。

    “对了,陈哥你有没有见过嫂子?”今年生日宋沅多了一份期待,那位扑朔迷离的嫂子,在今晚生日晚宴总会出现吧。

    来之前还跟林川打趣,说自己这次也得拍照,发去学校论坛,高低也得整一个热帖出来。

    “你没见过?”

    “没见过啊,这么说你也见过了,怎么样,是不是跟天仙似的,他这次阵仗可不一般。”

    陈塘拍下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你应该见过。”

    “不可能啊。”

    宋沅一口否决掉,不然怎么可能没半点印象。

    “你肯定是见过的。”陈塘语气肯定,酒吧经理过来,他忙着跟人谈今天的场地安排。

    留下宋沅一头雾水。

    寿星来的迟,场子早已经热起来,他到了,就自然而然成为全场焦点,乐队被起哄唱起生日快乐。

    许今野到舞台中央,随手拿过话筒,垂眼往下看,让他们玩尽兴。

    宋沅见缝插针凑过来,往他身边看,问:“一个人?”

    许今野抬眉。

    “嫂子呢,你今天生日没道理不来吧,还是你真做的这么绝,藏的这么深?”宋沅一脸他不做人的神情。

    “会来。”

    许今野扯唇笑,“她有课,会晚点到。”

    他今天穿着黑色衬衫跟长裤,领口的扣子解开了颗,袖口随意往上卷了一寸,靠着吧台坐,随意的很。调酒师递来刚调好的酒,层次分明,他放在手边没喝,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擦着边缘。

    不断有人来打招呼,他会聊几句,话不多。

    礼物不少,对方在一角,小山似的,越积越多。

    宋沅听他说一句有课越发好奇,这种场合也不翘课,难道是什么三好学生。

    他下意识问:“是大学生吧?”

    许今野手撑着吧台,扯唇轻嗤,“不然呢?”

    “你这次是不是祸害了什么良家少女?许今野,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禽兽了。”宋沅道。

    林川双手撑在吧台,喝了半杯酒,酒烈的他咳嗽两声,“怎么可能,许哥审美一向很单一。”

    许今野只是瞥他一眼,没否认,酒杯放在唇边,他不疾不徐抿了口润喉。

    宋沅这一眼刺激到了,骂的痛心疾首,以前觉得他好歹有残存的人性,虽然不多,但不能碰的一定不会碰,现在是荤素不忌了?

    “我们学校的吗?哪个系,叫什么?”

    许今野放下酒杯,玻璃底碰在大理石台面,响声清脆,过了好几秒,他慵懒答道:“你女神。”

    宋沅:“……”

    又来了。

    “明白了,故意气我。”

    他气急反笑,料定许今野拿话堵自己,“行,那我今天就睁大眼看看到底是不是我女神。”

    “要真是,我就是你孙子。”

    *

    晚课是专业课,等结束时已经九点,有些晚,沈青棠只好将书交给蒋清,拜托她带回宿舍,自己则出校门后打车过去,路上许今野有给自己发来视频,酒吧里气氛热烈,她发了自己的定位,说差不多还有十分钟就到。

    将书交给蒋清时,她说朋友生日,今晚应该不回宿舍了。

    蒋清有些意外,不太放心问是什么朋友,男生还是女生,她一个人是不是不太安全。

    沈青棠顿了下,看着她,坦诚回答:“是男朋友。”

    四周有一瞬静下来,蒋清听她语气跟平时讨论吃什么一般无二,愣了两秒后笑,“开玩笑是不是,差一点又被你给骗了。”

    沈青棠眨了下眼睛,“没骗你。”

    “我不信。”

    与其说不信,蒋清更多是不接受。

    “怎么可能呢,你要是真谈恋爱,我怎么会一点感觉也没有?”蒋清笑容渐渐凝固,有点接受现实,“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学期。”

    “!”

    蒋清抿唇,心情复杂,盯着沈青棠好几秒,又抬头看天,太突然她根本没做好准备,有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她还不知道是哪头猪。

    思绪好乱,却有在一瞬清醒过来。

    她记起来前段时间,那条论坛里关于许今野的女朋友的帖子,当时沈青棠也是这样认真平静的实诚语气,说是自己。那会她们谁都没当真,真以为近墨者黑,沈青棠跟着她们学坏了。

    “许今野?”拱了她家白菜的那头猪是许今野?!

    沈青棠轻点下头。

    “……”

    信息量太大,她没办法完全消化。

    两个人在原地站立好一会。

    蒋清唇动了动,怀疑人生的神情,“好了,时间也不早,你先去吧,我先回宿舍,今天晚上不能我一个人失眠。”

    沈青棠哭笑不得。

    车抵达目的地停下,她发消息说到了。

    进去之前免不了深吸口气,脸被风吹得有些冷,她抬手,捂了下脸颊。

    门一打开,强劲的音浪跟暖气扑面而来,灯光闪烁,在一片光怪陆离的背景下,许今野依着门框,身体颀长,懒散的很,撩起眼皮,看她,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来。

    门外的世界空荡寂寥,门内喧闹不止,他的手,是两个世界的连接点。

    沈青棠握住他的手。

    大衣脱掉,里面套着件杏白的粗线毛衣,领口偏大,露出两小根精巧的锁骨,她化了淡妆,唇色更红,显得气色很好。

    四面的视线看过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倒也没觉得多难堪。

    “你要是嫌吵,我就带你走。”许今野偏头,在她耳边低语一句,他站姿松垮,在其他人眼里,像是在耳边落一个吻。

    沈青棠,“你是寿星公,哪能偷偷溜走。”

    “有什么,都是找个借口来玩,我走了,也不耽误他们嗨。”

    “不嫌吵,挺有意思的。”

    沈青棠将外套交给过来的侍应生,虽然面上怯生生的,但眼里浮着的光,就像是一只新生牛犊,好奇打量着眼前的新世界。

    比对他有兴趣。

    假乖的很。

    许今野笑,牵着她的手往里走。

    在场的不少学校里的人,球队社团以及同级学生,自然认识沈青棠,有些不仅认识,当暗恋明恋对象的更不少,乍一眼看到她,有种破次元壁的震惊。

    最震惊的莫过于宋沅,在见到人的第一眼转过身,一巴掌拍脸上,疼的他呲牙,才接受不是在做梦,是真的。

    林川在旁边连叫了几声卧槽,什么情况啊。

    惊讶之余,人已经走过来。

    沈青棠看到宋沅,跟他打招呼。

    宋沅呆愣愣地看着她。

    “介绍一下,这是你奶奶,叫人。”许今野道。

    林川憋着笑,催着宋沅,“还愣着干什么,叫人啊。”

    沈青棠:“?”

    她神情讶异,偏头看许今野,还以为他们在玩什么变态的游戏。

    宋沅郁闷的情绪快要满溢出来,他难以接受现实,隔好久还问沈青棠是不是收钱扮演女朋友。

    没等沈青棠回答,又笃定点头,“一定是这样,为了哄我做孙子,许今野什么事做不出来?”

    林川在旁边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沈青棠抿唇笑,配合道:“的确是收了钱。”

    “我就知道,许今野就不当个人。”

    宋沅又像是活过来一样,自我安慰那一套玩的很熟练。

    许今野在打台球,手拿着球杆,抹巧粉,朝她招手,“来,教你玩台球。”

    “我没玩过,你要耐心教。”她起身,自然的从他手上接过球杆,立在

    球桌边,看桌面上颜色各异的球,眼花缭乱。

    她什么都不懂。

    许今野就从零开始讲解,说从白色主球,到彩球,到进球规则,姿势更是手把手教,怎么握杆,手臂肌肉要适度放松,如何架杆,又怎么瞄球出杆。

    细致又耐心,让其他人像是见了鬼。

    沈青棠依葫芦画瓢,学着他的姿势屈身,左脚侧边迈出小步,稳定站立,右手握住球杆,指向白色主球,下颚抵着球杆,抬眼,长睫翘起,神情认真专注,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

    试杆三四次,出杆时并不太稳,击中主球,主球击黄球,力道太轻,黄球滚动到边沿,片刻后就停下。

    她起身,抿唇不太好意思地笑笑,说自己没天赋。

    “至少碰了球,这叫天赋异禀。”许今野眼里带笑,哄她继续。

    周围全都是捧哏的,纷纷点头,竖起拇指,说打的真好。

    林川安抚性的搭着宋沅的肩膀,“小宋哥,这孙子你是做定了。”

    宋沅认命呼出好长一口气,“川啊,我失恋了,你今天得对我好点。我这颗心脏已经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放心,你还有兄弟。”

    “你给我介绍个女朋友吧。”

    “滚滚滚,老子还单着呢,去哪给你找女朋友。”

    沈青棠玩累了,从台场撤下来,跟周淇一块坐卡座上听歌,听周淇夸赞乐队主唱人帅歌也唱得好,而且胸肌发达,衣服撑得饱满有型,一看就很会做的样子。

    “很会什么……”

    见沈青棠脸红,笑的更欢,“不是吧,你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不至于说这个还会不好意思吧。”

    “我没有,这怎么能看出来?”因为周淇这句话,她都不敢正面看主唱了。

    “或许有偏差,但我每次的判断都不会差。”周淇笑,目光里就是猎人狩猎时的目光,“你放心啦,许今野也很顶。”

    “……”

    沈青棠手放在腿上,是只乖巧的小鹌鹑。

    许今野已经从台球桌下来,他精力无限,什么都会玩,什么都玩的好,陈塘胖子起哄推着他去舞台,几个大男人被起哄要跳舞,他也不扭捏,接过乐队的人递过的电吉他,像模像样的演奏了一把,周淇看他抬着下颚,肆意慵懒劲劲儿的,垂下眼皮,往她们这边看,目光炽热,毫不掩饰。

    周淇受不了这开屏的劲儿,偏头,就能看到沈青棠注视着台上,目光未曾偏离半分。

    那样乖巧安静的一个人,倒也不嫌眼前的人折腾。

    看着他,就像仰望耀眼的一束光。

    周淇不太懂这种感觉,总感觉在爱意背后,还有种更深的情愫。

    玩到尽兴,许今野从舞台上跳下来,他在沈青棠身边的沙发上坐下,热气腾腾,光洁的额头上是细密的汗水。沈青棠递过纸巾,他没接,手臂搭在卡座扶手上,倾身过来,请她代劳,沈青棠愣了下,拿着纸巾给他擦脸。

    周淇嫌弃的皱眉,直言腻歪到自己脸上了。

    许今野不以为意。

    后半场服务生从后台推出蛋糕,蛋糕顶是一辆拉风红色赛车,做的用心精细,场上难得安静片刻,给许今野许愿的时间,闭眼不到两秒又睁开,他吹掉蜡烛,许完愿。

    “这么快,许了吗?”周淇质疑问起。

    许今野轻哼一声。

    “许的什么啊?”胖子好奇问。

    “不能说。”

    “说了就不灵验了。”

    许今野懒散答,他握着沈青棠的手切了第一刀,就将切蛋糕的琐事交给其他人。

    沈青棠作息规律,到点就犯困,在连打几个呵欠后,许今野注意到,叫人拿来自己跟她的大衣,沈青棠看着他穿好外套,慢吞吞说中场溜走不太好吧。

    许今野将大衣套在她身上:“困成什么样,还有精力关心其他人?”

    沈青棠只好乖乖起身,走之前,还不忘跟朋友打招呼。

    出来后,冷风一吹,反倒精神许多,脑子里吵闹许久,这会儿安静下来,余光里是许今野优越的侧脸,才渐渐想起还有一件很大事还没有做。

    到家,沈青棠先洗漱,等许今野出来时,没在卧室看到人,推门出来,敏锐闻到淡淡的酒味,然后看到餐桌上放置的已经打开的酒,被喝掉了小半。

    偷酒喝的小贼是在阳台上找到的,手里还握着没喝完的小杯酒,人赃俱获。

    被抓到,她也不慌。

    沈青棠转过身来,将酒杯搁置,变戏法一样拿过早已经放好的礼物盒,递给他,“生日礼物。”

    风吹的好温柔,发丝拂面,她伸手拨开。

    拆开来,是一只银白色的打火机,做工精细,并不便宜。

    “我帮你点烟好不好?”沈青棠脸色酡红,眨了眨眼,偏偏语气又是很镇定的样子。

    她喝醉后一向浑身是胆。

    等了几秒后,许今野摸过烟盒,从里面拿出一支烟,衔在唇边,看她姿势笨拙的点烟,一小簇火苗燃气,他偏头靠近,烟头猩红,他深吸一口入肺,再徐徐吐出来。

    透过薄白的烟雾,看见她目光明亮,甚至偷吸了口,像是只偷腥的猫,被发现后极为腼腆地笑了下。

    模样娇憨。

    “还有一份礼物的。”沈青棠小声道,葱白似的手指拂过领口,咬咬唇,偏头问:“你猜是什么?”

    很笨拙的方式,却别有种风情。

    “我不猜。”

    许今野灭了烟,轻而易举托着她的臀抱起来,坐在阳台的边沿,她腰抵着栏杆,后背完全悬空。

    风从后面吹来,她举起手臂,说自己好想飞。

    许今野目光很暗,单手掐着她的腰,喑哑说好。

    “我会不会摔下去?”语气有种天真。

    “不会,”许今野凝视着她,“我会托举着你。”

    沈青棠忽然笑,“好。”

    她闭眼,完全放空一般,手臂完全伸展,风吹过来,衣角翻飞,真像飞起来一样。

    腰间细腻皮肤,贴上滚烫,划过肚脐边缘,冷空气灌入,她打了个寒颤,沈青棠听见许今野叫她名字,低哑的极具蛊惑性。

    “就在这里做,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写到后面软件出问题了,给我吞了部分稿子,耽误了点时间抱歉抱歉,下章我马上接着写。

    发一下红包啦,大家再熟悉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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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 第44章

    送我可以吗?

    阳台上放置着几颗盆栽, 是沈青棠后来添置的,一盆百万心,常绿草质藤木, 老板向她介绍,说适合新手,水浇多了也只是叶片泛黄, 不会那么娇气就死掉,丝丝缕缕,绿叶悬垂, 在初春冷天, 叶色偏灰, 但已经有嫩芽从中抽出。

    这里楼高,阳台外, 是一片宽广夜色。

    “不好。”摇了摇头。

    “礼物还没送,怎么能拆呢?”声音很轻, 是近乎天真的执拗。

    送什么礼物沈青棠想了好久,Zippo的打火机总显得不够特别, 她想要许今野永远记住她, 即便以后分手, 也依然能记住她。

    但她胆子不够,唯一的方式只有喝酒, 酒柜里藏着很多支酒,她就近取材,足够方便。

    酒有时候真的是个好东西,喝过后, 再也没有瞻前顾后的犹疑。

    沈青棠偏头, 忽地笑了下, 乌黑长睫下是浅色的琥珀,指腹划过纤细脖颈,手指碰触到扣子,柔软灵敏,扣子一颗一颗松开,绒毛厚重的睡衣外套下,是条白色的吊带裙,细若丝线的吊带攀附着单薄肩膀,往下起伏蜿蜒,雪白温软。

    她抬眼,唇色饱满鲜艳,睫毛颤了下,是冷的,或是其他。

    许今野面上平淡,眸底极暗,作为唯一的观赏者,他有些冷静自持过度,但只有他自己清楚,在寂寥夜色下,血液翻涌沸腾,猖狂叫嚣。

    “你送我什么?”他明知故问,眸光紧盯着她,是送到嘴边的猎物,张开嘴,就能尝到的鲜美。

    沈青棠垂下手臂,外套从肩头掉落,横亘在阳台的金属栏杆,两条柔软纤细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看着他问:“送我可以吗?”

    视线从他凌厉黑发往下,看他冷白的皮肤,高挺鼻梁,冷硬张扬面部线条,紧绷的下颚线。

    她伸出手,手指滑过脸颊,食指停在唇边。

    “好喜欢。”

    “每一个地方都好喜欢。”

    沈青棠呢喃,感叹这男人怎么会这么长呢,每一处都长在自己心头上。

    湿漉漉的眼神,单纯无辜,不含任何杂质。

    喉结重重往下滚,许今野掀唇,不轻不重,森白的牙齿轻陷柔软皮肤,食髓知味,这甘甜的味道极容易上瘾。

    力道加重,听见她轻嘶了声,下一秒抽离,身体也本能趋利避害的往后缩了下。

    其实没地方退,她早已经被紧固在一小方天地,被困在他的手臂间,背后,是一片空荡。

    下一刻许今野扣紧她的脖颈,那样猛烈的吻上来,却只是温柔吮吸,咂磨着柔软唇瓣,尝到了淡淡的酒味。

    他开口说话,也没松开,贴着唇边,声音嘶哑又带着笑意。

    “我出来,发现酒柜的门被打开,那瓶勃艮第白葡萄酒被打开,有偷酒小贼喝掉小半。”

    “勃艮第葡萄酒跟其他酒不同,力道浑厚坚韧,后劲足,喝酒壮胆,选它真不是明智之举。”

    “应该拿旁边餐前的雪利酒,对你完全够用。”

    沈青棠睁着眼,有些懵,她怎么会懂酒,只是本能的想要拿一瓶,她酒量浅,喝什么都会醉。

    只是这次不是调制酒,没有莫吉托的口感,酒精的味道霸道蛮横,她像喝药一样,皱眉喝掉。

    她恍然大悟,唇动了动,小声道:“我下次试试。”

    “还有下次?”

    许今野笑了。

    气笑的,笑声在空旷夜色里显得格外清爽。

    “沈青棠,你挺敢的,谁教你喝酒壮胆勾/引男人?”许今野单手托着她的臀,手臂肌肉用力,她忽然被拉近,条件反射轻呼一声,大腿内侧皮肤瞬时紧绷,感受到他腰间紧实肌肉。

    裙摆被动撩起堆叠,像是拆开礼物后被随意放置的柔顺丝带,丝带下,欺霜赛雪,是上好的羊脂玉。

    “我没有。”

    那个词太难于启齿,沈青棠摇头否认,脸色酡红地纠正,“只是送礼物。”

    说话结结巴巴,像是受惊的小鸟,本该扑腾着翅膀飞走的,却被坏心的人抓住了脚,逃不掉也飞不走,只剩婉转啼鸣。

    炽热手掌在肆无忌惮的作恶,许今野贴着她耳边,声音颤栗,“你有。”

    沈青棠身体紧绷,大脑在酒精的作用下发晕,又被体温烘烤,早已经不能独立思考,她本能抓着他的肩,眼眶泛红,眼尾湿润,唇轻动,她被蛊惑轻问:“……有吗?”

    “嗯。”

    “抱紧。”许今野抓握住她的手,放在腰间,是直接越过衣料,碰触到皮肤,她被烫的瑟缩了下,他摁住她手背不放,让她适应。

    尔后他伸手抓着卫衣衣摆,微微屈身,轻松将衣服从领口的位置扯下来,手臂一挥,随意抛掷在角落里摆着的藤椅上,皱巴巴的,像是一块旧抹布。

    许今野目光漆黑晦暗,是在黑暗里匍匐等待已久的兽,手臂肌肉绷起,俨然是狩猎前奏。

    沈青棠眸光懵懂,柔唇半张,宛如初生般圣洁,她被盯的缺氧,呼吸频率加快,胸腔在起伏。

    绷紧的弦,极细的一根,是脆弱的银白色。

    下一刻,天旋地转,她被抱起,除了那双坚实大手再无别物,她彻底悬空,那份失重感,迫使她急切抱紧他。

    许今野抬腿,几步后忽然坐下,藤椅不堪重负地发出两声“吱呀”闷响。

    沈青棠轻呼出声,意料之外的娇,她有些恍惚,这声音很不像自己,被惊到慌张伸手捂住。

    同床共枕、身体贴合不是没有过,彼此温度早已经交换多次,但以往都是点到为止,并没真做到底。

    跟这一次不一样。

    沈青棠死死捂着唇,从喉咙里溢出太多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她自然地感受到陌生羞赧,眼眶里氤氲着大片水汽,随时都要落下泪来,她想哭的,却又觉得这样做更丢人。

    喝过的酒好像失效,她再也没有开始的胆子,心脏早已经不堪重负的砰砰乱跳,许今野的手贴过来,乱跳变成狂跳,唇边溢出声哑笑,说宝贝心脏跳好快。

    沈青棠双眼紧闭,睫毛依然止不住的乱颤,思绪被分割成一片片,像雪絮絮飘落,他怎么可能就此放过,唇偏要追过来,伏在她耳边,低哑嗓音说几句羞于启齿的dirtytalk。

    她从来就不是他的对手,早已经面红耳赤。

    许今野紧扣着她的手不放,掌心濡湿,像是电流涌过,她要抽出手,他说都是自己的躲什么。

    情到深处,睡衣外套却忽然落在肩上,许今野抱着她往卧室里走,没开灯,全借着客厅的光,从门口涌入,最后落在深色床单上,像舞台上的光束灯。

    许今野拉开床头柜,没什么耐心地拆开纸盒,因为动作过于暴躁,纸盒被揉捏的不成样子。

    沈青棠半阖着眼,有些感同身受的颤了下。

    “记忆中我上学起就很偏科,后来选理科,理综里生物也一直学不好任课的老师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单单这科学不好。”

    他左手握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打开,再将自己的手指放进来,非要十指交握才肯罢休,说话的声音极慢,像是配合着节奏,他在上方,眸光漆黑如深湖。

    沈青棠紧咬着唇,不懂他这时候怎么会突然提这个,她偏着脸,下颚线线条柔美,脸上的红依然没能褪去。

    许今野慢条斯理的抚上她精巧白皙下巴,手指轻捏,让她正面看着自己,得逞后轻声道:“不如沈老师,你教教我,嗯?”

    如温声呢喃,温柔到底,语境却是那样……

    斜风细雨永远只是前奏。

    暴雨下的猝不及防,瞬间紧绷的柔美曲线,有着生物学里提及的黄金比例,雨点密集,气势磅礴,浇打着路边的野草,那样旺盛蓬勃的生命力迸发,一次次卷曲又一次次伸展,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沈青棠口干舌燥,却连一根手指都懒得动,模糊间被渡水过来,干渴许久,意料之外的甘甜,她本能想要更多,闭着眼,懒洋洋的,怎么睡着的都忘记了。

    许今野毫无睡意。

    食饱餍足后仿佛有用不完的耐心跟精力,他细致地做足善后工作,以往没照顾过人,这会儿无师自通,妥帖精细,连自己都意外。

    窗帘并没完全合紧,乍泄的天光从缝隙中露出来,得以窥见天色渐亮。

    沈青棠醒来时,枕边没人,她偏着头,发呆般眨了眨眼睛,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像放电影般放给她,大脑还有些迟钝,身体的感官要更灵敏,她后知后觉,酡红渐渐爬上脸,她拉过被子,挡住脸,只露出一双水光杏眸。

    卧室的门被推开,许今野抬腿走进来,看床上窝着小猫似的一团,绕至床边蹲下身,手贴上她的额头,又不是生病发烧,至于为什么贴额头,他也回答不上。

    沈青棠看着他,有一瞬觉得好陌生,不知道怎么面对,脑袋很诚实的一点点往下压,恨不得将自己整个藏进来。

    许今野轻笑,抬手将人从被子里挖出来,露出完整的巴掌大小的脸,大概是熬夜又运动的原因,眼睑有淡淡的青色,像是累极。

    “疼不疼?”他问。

    躲无可躲,沈青棠只好拘谨抿抿唇,慢吞吞摇头。

    “我买了早餐,起来吃点再睡,能起来吗?”那意思,如果不能他可以代劳,沈青棠立刻点头,挣扎着就要起来,身上早已经套上睡衣,倒不至于光着那么难堪。

    刚半坐起来,就瞥见他手里还有一只塑料袋,袋子里装着药,是药膏,她意识到,立刻移开视线别过脸。

    蓬松长发下的耳朵尖早已经红到滴血。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这样子应该没事吧,没事吧,实不相瞒,还想写更那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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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5 第45章

    是亲亲狂魔吗

    其实已经不算早餐, 日光正盛,明晃晃的挂在天幕,暖黄的光照在抽出新枝上, 和煦温暖,让人不得不感叹漫长的冬天拖着厚重的脚步离开,在不经意间春日已飘然而至。

    沈青棠坐在餐桌上, 握着勺子吃虾仁小馄饨,她吃相斯文,细嚼慢咽的, 垂着眼睫, 尽量不去看对面的人。许今野已经吃过, 这会儿单臂搭着椅子看她,好似监工, 半阖着眼皮,偏上扬的眼尾, 身形随意慵懒,是餍足后的张扬。

    “多吃点。”他道。

    语气如同养猪场黑心老板, 要将小猪养肥, 吃起来才够鲜美。

    “……”

    她也的确是饿了, 体力消耗殆尽,吃的比平时多。

    中途, 许今野接了电话。

    陈塘打来的,跟他说昨天那些人太能折腾,一直玩了整夜,天亮才陆续离场, 保洁人员在打扫卫生时还发现洗手间隔间的喝到烂醉的人, 酒气熏天, 不省人事,翻出手机打开,找他朋友把人接走。

    沈青棠拿出手机,才注意到手机上提示的好多条未读信息,宿舍群提示99+,最后一条是张佳怡发的——真是荤头荤脑了。

    沈青棠点进去,一边吃,一边往上翻看消息。

    【蒋清】:今晚注定是场无眠夜,许今野能悄悄拱了我们301镇寝白菜,在座的都有责任。

    【蒋清】:当然,我的责任最大,我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愿意接受组织的从重处罚。

    【张佳怡】:组织清楚,也不能全怪你,有些成员地下工作做的太好,竟然瞒我们这么辛苦。

    【宋慧柔】:棠棠这简直是闷声干大事。

    ……

    @她的有很多条,但那天晚上酒吧太闹,她一直没拿手机,再然后,就更没什么机会。

    【蒋清】:棠棠一直没出声,是不是畏罪潜逃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回来还有严刑拷打。

    【张佳怡】:笨蛋,有没有可能是根本没机会?

    【蒋清】:手机丢了?

    【张佳怡】:怎么办,已经不想跟没谈过恋爱的女人聊天了。

    【蒋清】:谈恋爱,谈那种渣男劈腿的恋爱?

    【张佳怡】:你等着,我这就从床上下来劈死你!

    【宋慧柔】:佳怡的意思可能是,这个时间,大概在做点少儿不宜的事情。

    【蒋清】:啊啊啊我不能接受,这比杀了我难受,我宝贝啊,我千防夜防养大的宝贝啊。

    【张佳怡】:就我好奇明天早上棠棠还能下得了床吗?许今野看起来就……浑身是劲的感觉,棠棠会被折腾坏吗?

    【宋慧柔】:网络不是法外之地。PS:我也好好奇。

    【张佳怡】:蹲一个事后。

    【蒋清】:???

    ……

    后面的聊天内容越来越大胆,新鲜的词汇被抛掷出来,那些她本应该听不懂,却因为有昨天的画面,变得具象起来,她不仅懂,而且有记忆,会联想,张佳怡一句“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刚吞下的小馄饨似乎噎在喉咙里,她放下手机手握着脖颈,剧烈咳出声。

    一只手伸过来,递来一杯水,许今野靠着左边,轻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

    沈青棠捧着水杯,慌张喝了几口。

    “看什么给吓成这样?”许今野的声音落在耳边,感觉到视线要落在手机上,她唔了声,抢在之前关掉手机。

    手机里的聊天记录,不能让他看见。

    沈青棠有些心虚瞥他一眼,她不确定许今野有没有看到。

    许今野神情平淡,视线落在她因为剧烈咳嗽而发红的脸,修长手指从薄背往上移,到肩,滑至下颚,最后落在脸颊,拇指指腹安抚性摩擦,问:“好点了吗?”

    “好了。”声音闷闷的,她还是不太自然。

    几秒后。

    沈青棠身体绷得更紧,她都已经说好了,为什么这只手还不拿走?

    她乱撞的视线无意跟许今野的有过交汇,总感觉那目光跟以往很不一样,在漆黑眼底下,藏着很深的欲色,肆无忌惮,他性格一向不受管束,放荡不羁,更容易放纵失控。

    沈青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问题,正如张佳怡所说,自己是荤头了,荤者见荤,看什么都荤。

    她只好拉下那只手,温度滚烫,她握住他的手指,“我吃饱了。”

    “嗯。”

    许今野反握住她的手,捏在手里,揉揉捏捏的逗弄,他撩起眼皮笑了下,“那就该我吃了?”

    “你不是吃了吗?”沈青棠眼里浮现迷惑。

    “开胃菜,怎么够?”

    笑意越来越深,以至于有些坏意,“毕竟我胃口很大。”

    唔。

    他看到了!

    张佳怡那句“许今野看起来胃口就很大,我实在担心棠棠的小身板吃不消啊”,实在过于清晰。

    沈青棠又忍不住咳嗽起来,她分不清是掩饰性多一点,还是真被那句“胃口很大”给刺激到的,只是扶手撑着桌面,剧烈到面红耳赤,胸腔都因此发疼。

    “好了。”

    “逗你玩的。”许今野再一次轻拍着她的背,“昨天晚上要送礼的胆子去哪了,怎么就吓成这样?”

    “……”

    那也是因为喝了酒,她又不是酒鬼,遇事喝两口。

    咳嗽总算停下来,胸腔因为缺氧,短暂晕眩,只手握紧他垂下的手臂,借力不让自己倒下去。

    好不容易缓和半分,又听许今野不紧不慢道:“不吃你。”

    “都红肿了,医生说要抹掉舒缓的药膏,进卧室,我帮你上药。”

    “!”

    反应过来的沈青棠就是想要甩开他的手,脸上的血□□滴,她完全想不到他怎么跟医生说的,怎么想都觉得羞耻。

    她当时就不该醒的。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沈青棠下一秒放开他的手,双手撑在桌边往另一侧滑,迫不及待想跑掉。

    可惜没能跑掉,就被抓住,她太瘦太轻,许今野轻易就将人抱起来,禁锢在怀里,慢条斯理跟她说生病就要用药,不能讳疾忌医,那样实在不乖。

    沈青棠睁着眼,没做之前他脸皮已经足够厚,好多话都敢说出口,做之后,这份厚度被加固,再惊世骇俗的话,也能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来。

    她怎么可能是对手,从脸皮到体力,都不是对手。

    “我自己来,我保证会涂的。”

    “是真的,我我我,不骗你,我自己来就好……不,不麻烦你了。”离卧室越近,大脑越乱,说出来的话也越磕巴。

    “说什么傻话。”

    许今野将她放在床上,她曲着腿,方便他握住纤细脚踝,他抬眼道:“没关系,是我做的,我该负责。”

    “……”

    沈青棠嘴笨,到这时候还磕巴,简直给了他机会,到最后还是没能逃脱掉既定的命运。

    她只好抓住被子,眼睛闭得紧紧的。

    她皮肤白皙细腻,双腿更是纤细匀称,本来是一片雪白,现在有着较深的指印跟暧/昧痕迹,他以为自己足够克制,却还是没想到这么严重,他的罪行,被一一陈列。

    许今野动作更轻,他没办法判断力道是否合适,只能尽可能轻,动作放轻,也更慢了。

    沈青棠紧咬住唇,不发出声音,但感觉他是故意的。

    但是她现在是刀俎下的鱼肉,根本没办法动弹,除了乖乖待着,祈祷早点结束,什么也做不了。

    时间变得好漫长,一分一秒都难熬。

    当裙摆被放下时,她轻呼出一口气,仿佛受刑结束的犯人。

    接下来的两天是周末,沈青棠不用回学校,药膏一日要涂两次,短时间里不能做,她不得不留在这里,没带衣服,也不能只穿睡衣,只好找来许今野的衣服,宽大的卫衣下摆到了大腿,然后再套上长裤,裤腿过长,她就只好挽上几圈。

    衣服里,是许今野的独特味道。

    她拉着衣领细细嗅闻,被他看见,说像小狗。

    沈青棠皱皱鼻尖,没说以前还这样闻过他的皮肤,拒绝给他叫自己小变态的机会。

    两个人都没出门,在房间里待了整整两天,饿了点外卖,休息的时候看看书看电影,再无聊她就拿过平板,在平板上玩植物大战僵尸,许今野就看着她,强迫症一般,将同种植物种成一排排般,整齐划一。

    沈青棠感觉到许今野的细微变化。

    即便是玩游戏,许今野过来第一个动作就是将人捞过去,即便是躺在沙发,偶尔她觉得热各占一边时,他长腿便会横亘过来,碰到她为止。夜里睡觉,他会跟过来,从两只枕头,变成一只枕头,霸道又蛮横。

    不能做,总有其他方式纾解,无论是接吻还是肌肤相贴,比以往都要热烈。

    她战战兢兢,感觉随时都会被吃干抹净。

    两天时间白驹过隙般,转眼到周一,沈青棠有早课要回学校,路程其实很短,但许今野依旧骑车送她到楼下。

    上午,沉寂许久的学校论坛冒出新帖子。

    【有没有一种可能,许今野的女朋友是沈青棠?】

    爆料的人在主楼里写因为过于震惊所以没来得及拍照,大早上还以为人没睡醒有些幻视,瞪眼张嘴,看完整个过程。

    楼主撞见许今野后座上是沈青棠,他俯身,捏着她的下巴接吻,沈青棠抓着他外套,吻势汹涌无力承受,睫毛跟着颤了下,亲完,许今野额头抵着她的,哑着嗓音讲:“沈青棠,你一点也不乖。”

    “接吻的时候要闭眼。”

    楼主:救命,救命,我发誓我不太会写,要知道我今天能撞见这一幕,我当初就该去念中文系,相信我,场面比我写的要热烈的多,阿野是真他妈会啊。

    楼主:真的好可惜啊,我当时只顾着震惊,完全忘记拍照了,这样的场面,怎么只让我一个人看到呢!

    “真的假的,不会搁着写小作文吧?”

    “没照片啊姐妹,你这很难让人信服,感觉编造的成分更多。”

    “卧槽我有点信了怎么办?上一次就感觉很像啊,许今野是亲亲狂魔是吧。”

    “要不然姐妹再详细写一点吧,你写个八百字我就信你。”

    “许今野跟沈青棠,保真吗?”

    “是因为同一节选修课吗,我记得他们还是一个小组来着。”

    “怎么感觉是真的,我天,有点劲爆啊。”

    “……”

    在一片讨论声里,出现一个ID是一串数字的初级小号回复:“感谢关心,正常恋爱,低调。”

    “楼上真人?”

    “这是承认了?我的天,这好大一个瓜!”

    “这一下不知道多少人失恋,有一说一,两个人颜值真的绝配!”

    “……”

    宋沅也是在后来才注意到,许今野的ID莫名熟悉,凭借着理工男的执着,翻看了自己浏览过的帖子里,找到他曾经嘲讽过的傻逼回帖“别想了,是我老婆”,经过对比,一个字数不差。

    草。

    原来人早就摊牌了。

    *

    陈塘再来电话,是两天后,他平时没时就在酒吧泡着,这酒吧他也有份,顺手打理,突然警察登门,他出面,听对方说前几天从他们这洗手间醉倒的客人,出来后被送去医院,尿检结果呈阳性,最后查出来饮用违禁药品,医院报警,对方坦白是在酒吧。

    本来是小事,他没当真,这场子干不干净他再清楚不过,他配合检查,直到从角落位置找到一小包违禁药,变色彻底变了。

    陈塘沉思片刻,道:“是有人做了局。”

    是谁也不难查,因为对方压根没掩饰,只是段启文的名字被再次被提起,两边都沉默片刻。

    许今野反应很平淡,说知道了他过来,别外传。

    陈塘明白,意思是别让沈青棠知道。

    作者有话说:

    我要开始刀了哦,虽然我感觉也不算刀,认真脸-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白居易《长恨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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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 第46章

    你提分手

    事情远不是栽赃陷害这么简单, 段启文蛰伏许久,上下打点,证据完备, 查起来也并不简单。

    段家人拿出段启文伤情报告,登门拜访。

    一阵兵荒马乱。

    声音多起来,许父怒不可遏, 连一惯护着他的许母,留着眼泪捂脸问他怎么变成这样子……许今野支着下巴,神情有些漠然。

    也正常, 他这样子的烂人, 做什么都不意外。

    跟段启文的见面是在两天后, 他春风得意,酒吧被封的当天, 包下整个会所庆祝,他找到许今野, 自顾自坐下来,笑眯眯说忍了好久的一口气, 如今终于是吐了出来。

    “就这样?”许今野也笑。

    段启文闭了闭眼, “怎么够, 讨点利息罢了。”

    “你这段时间跟沈青棠打的那样火热,我看着是真羡慕, 金童玉女,这样的般配,羡慕久了,免不了想起一些陈年往事。”

    许今野抬眼, 眼底幽暗狠戾。

    “你有没有见过沈青棠拿刀的样子?”段启文点燃一根烟, 横支在手指间, 饶有兴趣开口。

    “我见过。”

    “她真的太装了,在父母面前乖顺的要命,她妈让她给我辅导作业,她笑着点头,转头就冷若冰霜,多圣洁一样,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没人比她更会。”

    “尤其是那只畜生来之后,她再也没多看我一眼,我是真生气,人怎么还能连畜生都比不过,她越这样,我越是心痒难耐,你知道吗,我差一点就把她给睡了。”

    段启文促狭笑出声,咂磨了下嘴,像在回味,“我现在都记得,她皮肤有多软,比想象中感觉还要好,她叫的很厉害,那感觉太棒,她力气那样小,打在身上不痛不痒……”

    桌面倒塌,东西滚落一地,段启文被揪着衣领提起来,他看见那双盛怒阴骘的眸底,比上一次在酒吧疯狂的多。

    他依旧在笑,盯着他的眼睛,继续道:“别急啊,你不想听我说完,现在正是高……”

    话音还没落,脸上挨了一记重拳,鼻梁一阵剧痛,有液体从鼻腔里流出来,段启文倒在地上,抬手擦了擦,见血笑得更加癫狂,“好白好香,我渴得要命,这一点你比我清楚,真让人嫉妒,太嫉妒了,如果不是她妈妈回来,有你什么事?”

    拳脚像是雨点一样打过来,唇腔里全是铁锈味,血液混着唾液,他满不在乎地吐出来,许今野让他闭嘴,他咧嘴笑,依旧不停。

    “她在她妈妈怀里一直在抖,哭的梨花带雨好不让人心疼,真可惜,这样好的机会,后来,我将这气全洒在那畜生身上,那养不熟畜生咬了我一口,叫的实在烦人,没办法,我只能将它从顶楼丢下去,啪的一声,重重砸在地上,它终于是不叫了。”

    “我也不知道沈青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她拿着水果刀,双手握着刀,眼泪掉的没完,肩膀抖的跟筛子一样,好可怜啊,我忍不住逗她两句,哪知道她发疯一样要砍上来。”

    “……”

    “我让你他妈闭嘴!”

    许今野从地上将段启文提起来,又再一次重重推砸伤墙,那张清隽面孔变得狰狞,从未有过的戾气从身体里满溢出来,恍惚间他看见十八岁的沈青棠,薄瘦的两肩,稚气的脸,猩红的眼绝望又无力,握着刀泛着银白的金属光泽。他闻到血的腥味,手上是粘稠的湿意,像是角落里爬行阴暗生物,腥臭恶心。

    感官在衰退般,感知迟钝,一遍遍重复的机械动作,他冷眼睥睨,像旁观者,冷血淡漠,脑子里想法很简单,那就杀了好了。

    有人踹开门,他回头,眼底是浓郁阴翳,为首的人被怵的往后退了半步。

    “有摄像头,都拍下来了,你别乱来。”对方绕过他,过来将段启文扶起来。

    段启文闷闷笑两声,“你说这些发在网上,别人会怎么看,天才少年是吸食违禁药品的暴力狂,许今野,你完了。”

    “你以为我在意这些?”许今野。

    “不在乎吗?沈青棠呢?”段启文捂着胸口,沉闷咳嗽两声,整个胸腔都因此被牵痛。

    “哦,你可能不太清楚他们家情况,沈青棠一辈子都要被摆弄,她再喜欢有什么用,最后做决定的是她父母,而你,从来就不在他们的人选里。”

    “现如今,更加不可能了。”

    *

    沈母打电话让沈青棠回家,她不用再周末回去,但一个月总要回去一两次,她还有课,这点并没骗人,但齐叔的车已经到学校外,沈母则挂掉电话。

    她不得不请假回去。

    到家却并没什么事,沈母看着心情很好,甚至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她爱吃的菜,餐桌上就两个人,菜太多,反倒有些不相配的诡异。

    “吃,多吃一点。”

    “你最近应该学习辛苦,看着瘦了。”沈母夹菜,她并不怎么吃,抿唇淡笑看着沈青棠。

    “你有没有什么事要跟妈妈说?”沈母突然问。

    沈青棠握着筷子的手顿了下,抬眼,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反应片刻后摇头说没有。

    “我倒有事跟你说,”沈母放下筷子,“你们老师找过我,谈起去国外做交流生的事,她说已经跟你说过了,但是你比较犹豫一直没给回复,这么大件事,怎么没跟妈妈说呢?”

    “我还在考虑。”沈青棠道。

    沈母笑笑,“我明白,你肯定也心动,从小到大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不过你现在不用为难了,我已经帮你拒绝了,我的女儿,不需要去什么国外,你需要的,我在国内都能给你。”

    “……”

    沈青棠垂眼,指尖的血液像是凉透,回流进心脏,那股寒意,传至身体每一个细胞,暖气那样足,她却如坠冰窖,冰冷刺骨。

    这种感觉太熟悉,在她被支配二十年的人生里,重复体味。

    沈母不以为意,胃口大好,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夹菜,一块剔除掉鱼皮的鱼肉,清蒸的,保留着鱼肉的鲜甜,女儿跟她口味一样清淡,少油少盐少糖。

    从沈青棠出生以来,她的一切都是自己亲手打点,整个过程漫长又奇异,好似上陶艺课时,看着一团泥土在自己手里逐渐成形,变成精巧的艺术品,这样好的作品,出自自己之手,有着无与伦比的满足。

    “你们老师也挺逗,跟我说了很多,真有意思,你是我女儿,我清楚你要什么。”

    沈母将鱼肉放在她碗里。

    沈青棠脊背发凉,沉默片刻,她轻声问:“我想要什么?”

    沈母微顿,瞥她一眼,没回答,只是催她快吃,菜凉了就没滋没味了。

    吃过饭,沈青棠回卧室,坐在床上收拾带回学校的衣服,一件一件重新叠好,堆在身侧,周遭安静,连空气都像是凝固般。

    卧室的门被推开,沈母进来,又重新关上,手里也有衣服,黑色的,在眼熟不过,是沈青棠跟蒋清在校外买的那条打底裙,本该在学校衣柜最底部,被她藏的不见不日。

    “女儿长大了。”

    沈母脸皮绷的紧紧的,眼里全是刺人冷意,她面无表情将裙子丢过来,砸在沈青棠脸上,染上木柜陈旧的气味,又更像是烟雾散开后的余味。

    衣料柔软,沈青棠却感觉到自己脸上被狠狠抽过一巴掌。

    她僵在原地,眼神空洞迷茫,呆呆的将衣服从脸上扯下来。

    “不在下面讲是有外人在,总要给你留几分面子,家丑不可外扬,我丢不起这个人。”

    沈母扬起手,是一沓厚厚照片,随着她的动作,哗啦作响,她眼底隐隐有薄怒,下一秒全都往她脸上砸来,照片边缘锋利,擦过皮肤,是尖锐刺痛,沈青棠眨了下眼,眼泪忽地掉下来。

    她捡起照片,照片里主角是她跟许今野,两个人对视、牵手、拥抱、接吻……像再普通不过的的热恋情侣。

    沈母走过来,不由分说要去脱她的衣服,也不是脱,是拉扯,恨不得将她身上的衣服全都撕碎,毛衣被拉扯到手臂,胸前紫红的暧昧痕迹暴露在视野里,发生过什么都不言而喻。

    “下贱!”

    “你怎么会这么下贱!”

    沈母扶额后退几步,被这痕迹刺痛,她忍不住咒骂,不顾形象的咒骂,那些从未说过的难听话,不断往外冒,边骂边掉眼泪,她同样被伤透。

    “你是不是怨恨我,怨恨我管你太严,怨恨我让你跟许知衡相处交往,所以你要报复我?”

    “所以你费尽心思去勾引许今野,你跟谁在一起不好,你跟许今野搞在一起?”

    “太贱了,我的女儿怎么能这么下作?”

    沈青棠神情木然,眨眼,眼泪便扑簌往下掉,她摇头说没有,她没有想报复谁。

    跟所有的感情一样,自然而然发生。

    她抬头,身体像悬在半空,有着强烈的失重感,“既然要跟许家联姻,对你们来说,是许知衡还是许今野有区别吗?”

    沈青棠抬手,抹掉脸上眼泪,生出半分不该有的希冀,祈求一般,“如果是许今野,我愿意的。”

    沈母睁眼,眼眶几乎要眦裂,全是失望,“不可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我从一开始就叫你远离他,你是半点没听进去,我真怀疑你还不是我女儿,你以前分明那样乖巧。”

    “是不是因为许今野,你才会变成这样子,一定是的,没错,就是因为他,你完全像变了个人。”

    “……”

    沈青棠怎么会忘记,提线木偶,做忌讳就是有自己的思想。

    沈母焦躁来回踱步,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回过神后,又伸手给沈青棠擦眼泪,摸摸她的脸,抚上被砸红的伤口,心疼说小公主就该有小公主的样子,掉眼泪就不乖了,她们是母女,这世界上没有人会比一位母亲更爱女儿。

    “我们不嫁许家了好不好,妈妈退步,再也不逼着你跟许知衡交往,你还小,还像往常一样,你想继续念书,我们就去见你们学校教授,读研读博都好,不想在京大也没关系,市内的学校你随便选。”

    沈母靠上她的额头,平静下来,如往常一样,叫她小公主,“你可是妈妈全部心血。”

    沈青棠没有再说话。

    毛衣已经被扯坏,沈母离开后,她洗澡换衣服,出来后没能找到手机,她伸手开门,拧了几下才发现门从外面反锁,她根本打不开。

    沈青棠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慌乱。

    她拍门,无人应答,房子里寂静的可怕,她顺着门跌坐下来,枯坐到天暗。

    门再次被打开,沈母端来晚餐,光束渗进来,照不亮满室的暗。

    “我已经跟你们学校请过假,这几天你好好在家里,我陪着你,等过完这几天,一切都会回到原点,我们还跟以前一样。”

    沈母自顾自将晚餐放在桌边,蹲下身,揉了揉她的头发,“乖,地上多凉,别坐在地上了。”

    “妈,我想回学校。”沈青棠抬头,开口才发觉声音嘶哑的很。

    “过几天会让你回学校,只要你想明白,什么都好说。”

    “想明白什么?”

    “你跟许今野断掉,你提分手,答应我你们从此再也不要往来。”

    沈青棠苦笑,却是摇头。

    沈母也不逼她,“没关系,你需要时间妈妈知道,我陪你一起熬过去。”

    “能把手机给我吗?”

    “想联系他?”

    沈青棠没说话。

    沈母替她将耳边碎发归拢,“傻孩子,他现在是自顾不暇,哪有时间顾你,他那样的人,身边女生那么多,你未必是独特的那个。”

    “他怎么了?”

    沈青棠睁眼,才回过神,无意识抓住沈母的手。

    作者有话说:

    小刀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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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7 第47章

    少年人的爱意

    “他能怎么样?吸食违禁药品, 还差一点把段家那孩子打死,全都曝光在网上,丑闻缠身, 拖累整个许家。”

    沈母皱眉,“我不知道你喜欢他什么。”

    “段启文?”沈青棠问。

    “是他,打的不成样子, 下手没轻没重,独子被打成这样,段家那边也不会轻易说过去。”???

    “是他活该, 死有余辜。”

    沈母意外觑她一眼, 失望的神色那样真实,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沈青棠垂眼,没反驳没说话, 从门边打出来光落在白皙脖颈上,细弱又具有韧性, 她反应平淡,不吵也不闹, 跟平时一样, 只是安静的很, 话少,更不会争吵, 这让沈母审视她的时间变长,怀疑在安静表象下,有其他心思在暗涌。

    沈母不再让阿姨上二楼,做好的饭菜单独留出一份, 她端上二楼送到沈青棠卧室, 她以为在吃饭这件事上, 又难免生出一番争斗,但没有,沈青棠每一次都乖乖吃掉,虽然不多,但到底是碰了。

    没有手机没有网络,大部分的时间里,她看书,看下载好的电影电视剧,也会发呆,电影的还在放映,她目光空洞无神,睡眠变得很差,她睡不着,常常半夜坐起来,穿着单薄的睡裙,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沈母看见,才惊觉她买的睡裙竟然那样大了,空荡荡的,像午夜飘荡的残破旗帜,虚虚挂在少女单薄的肩上,沈母去握住沈青棠的手腕,全是骨头,看她的脸,才发现瘦的这样厉害。

    这几天里,沈母总是哭,面容憔悴,这种事,伤人又伤己,没人能理解,没人能分担。但她知道做母亲一向不易,要承受更多。

    时间流逝比想象中要慢的多,一分一秒被拆分,无限拉扯延长,日历上显示着过去五天,沈青棠却觉得漫长到过完这一生,沉闷中发出腐烂腥臭的味道。

    这五天,谁都不好受,没有赢家。

    两个人就像是困兽,困在房间里,寻不到来路,也找不到渡口。

    连续几天的阴雨天,难得放晴,沈母打开沈青棠房间里的窗帘,让春日的阳光倾洒进来,那样的明媚,好像再也不会更好了。

    沈母跟她聊小时候的事情,偷喝酒的事,沈母记忆也一样深刻,说那时候她那样的小,柔软的像小猫似的,酣睡时肚皮会鼓起来,醒来的第一件事永远是找妈妈,棉绒一样脸蛋会贴着自己的脖颈,奶声奶气的说自己要喝牛奶……

    “为什么要长大呢,为什么突然间就这么大了呢?”好像她错过好几年,转眼间,小猫一样的女儿变得这样陌生。

    沈青棠睫毛颤动,情绪在外溢。

    沈母抹掉眼泪,“我不是没有做好你长大的准备,你长大,会嫁人也会生小孩,我知道的,我都知道。”

    “但你应该听话的,妈妈都是为你好,你以后就知道,我都是为你考虑。”

    “这些天,我也反思过,是不是我管你太严?我以后会改,我会给你空间。”

    “妈。”

    沈青棠叫她。

    沈母惊喜笑了笑,“怎么了?”

    “我想去国外念书。”她声音坚定,如果说以前游移不定,那么这几天,无疑让她确定,不能再这样下去,她没办法心安理得接受被摆弄的一生,就必须先走出来。

    笑意僵在嘴边,沈母无言,眼角显露的皱纹在表明她在极力隐忍。

    后来,又谈到许今野,沈母语气不屑,从头到尾都不认可,她依然坚持沈青棠是为了报复自己,才会选择跟他勾搭在一起。沈青棠阖上眼,许今野散漫身形一闪而过,她摇头,道:“我是喜欢他的。”

    第一次见面是在礼堂,他迟到,推门进来,整个礼堂包括台上的老师看向他,副校长是个严肃的中年男人,问他什么系什么班,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他被叫上台,作为第一个反面例子,来教育上大学后,更要管理好个人时间。

    说完,校长问他有什么想说的,他往前走几步,话筒的位置稍矮,他不得不低下身,道:“我认为,校长说的很对。”

    台下一片哄笑。

    台上的老师气的面色发青,让他下去,环节已经进行到新生代表发言,老师念出许今野的名字,他刚下台,顿了步,跟老师对望一眼,勾唇笑笑,折返回去。

    哄笑声比上一次更响。

    副校长气笑,“你刚才说你叫王大强?”

    许今野迟到也并不知道进行到什么环节,至于新生发言,他大概也从没放在心上,他笑笑,面不改色说是艺名,被打趣许久。

    肆意放纵,反叛又不受管束,却又优秀的不可忽视,他应该像太阳一样高悬,永远耀眼,永远不会陨落寂灭。

    应该这样才对,他是许今野,他不需要改变,没有任何人或事值得他改变。

    沈青棠收回思绪,极温柔的笑笑,道:“我羡慕他,他就像我,永远成为不了的另一面。”

    沈母道:“你走了,我活不下去。”

    沈青棠眸底平静,“你病了,我陪你看医生好不好?”

    这场谈话依然没结果,之后沈许两家见面,婚事作罢,本来也只是两家长辈起意,口头说说,并没到订婚那步,说清楚也不过是嘴上笑笑,说沈青棠年纪尚小,该一心在学业上。

    饭局结束,许知衡出来找到沈母,问是不是因为许家最近的事,其实不用担心,一时而已,许家树大根深,这种事不至于处理不了。

    沈母谈吐优雅,“我明白,即便是现在,也依然是我们沈家高攀。”

    “那是为什么?”许知衡问。

    “我想有些事你也清楚,不是什么话都要放在台面上的,你说呢?”

    “我能跟她见一面吗?”

    沈母立刻否决,“我想就没那个必要了,我们准备去旅行,就当散散心,时间往前走,你们都该往前看。”

    “年轻时总将感情看得比天重,我也是这么过来的,也是到现在才明白,没有什么感情一成不变,何况,是有过那么多段感情的人。”

    “……”

    许知衡将这些话转交给许今野,他立在病床边,呼吸里有淡淡的消毒术的味道,窗外是斑驳树影,被风吹的枝桠舞动。垂眼,视线落在背对着自己的身影上,他套着病号服,背部的衣料被剪掉,缠绕着一圈一圈的纱布,伤口还没好,背部牵扯的肌肉多,细微的动作,都能让伤口裂开。到现在,纱布上好几处洇出深色的血迹。

    许知衡从小服从管教,并没犯错,只有做的不够好,所以从没有机会,见过许父发怒动手。

    段家的长辈两次登门,独子躺在医院只剩下半条命,新伤旧伤,任谁也没办法无动于衷。许父盛怒,当着他们的面动手,木棍断了两根,整个过程许今野没吭一声,直到一头栽倒在地,背上血肉模糊,已然不能看。

    “我不会教育孩子,是我的错,今天当着各位的面,让他从此长个记性,如果还不够,就由我来受。”许父将棍子递给段家人,面色铁青,坚毅下颚紧绷,紧抿着唇,眼神是浓重的阴翳。

    那天,许母像是哭了这辈子的眼泪,许父在医院底下抽烟,离开时,一圈熄灭的烟头,许知衡在医院守了一夜,想了很多,后来陈塘来找他,说明原委,他才明白,他对这个弟弟了解太少。

    许今野醒后比以前更寡言少语,下巴森青,眼皮半阖,跟以往的慵懒散漫不一样,没什么精神,他身体有部分东西像是被抽走掉,沉默,但却比以前更好相处。

    许知衡这几天忙里忙外,摆平完公司的事就来医院,劝走哭红眼的母亲,替换她守在床边。

    几天里,他们说过的话都屈指可数。

    有天夜里,许知衡突然睁眼醒了,见病床上的许今野没睡,下意识就起身给倒水,问他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自然而然的关怀,大概这就是割舍不掉的亲情。

    “哥。”

    许今野突然叫他,第一次这样叫他。

    许知衡忽然停下,动作僵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第一反应竟然是无所适从,又听他哑着嗓音说了两个字。

    “谢谢。”

    许知衡湿润了下唇,开口道:“我去过你们学校,沈青棠请了假,已经一周没去学校,她室友也没联系上她,她应该在家,也许过不了几天就要走了。”

    许知衡沉默片刻,问:“你怎么想的?”

    说完又忍不住叹气:“你们啊,还太小。”

    人生还长,谁离开谁都能过,也许就像沈母说的,没有什么感情是一成不变,他们都该往前走。少年人的爱意,赤热滚烫,可谁又知道能持续多久?

    半晌,许今野开口,声音嘶哑的不像样,“你去跟她说,见一面,我会提分手。”

    他始终看着窗外,许知衡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看着他背影高大,肩膀宽阔,却还是有着少年人的清瘦,假以时日,他的骨骼会变得坚实硬朗,肌肉紧绷,强壮有力,长成一具成年男性的成熟体格。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该写的就写完啦,到时候再来说说我的想法,很想写一个饱满一点的故事,但本质还是小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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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8 第48章

    不用怕,我会托举着你(修,增加1300字)

    门锁转动发出细微声响, 沈青棠静静待在飘窗上,闻声也只是平淡地偏过脸,门被推开, 被关的太久,对时间的流逝都变得迟钝,目光木然看着沈母走进来, 告诉她可以再见许今野一面,分手的最后一面,将话说清楚, 一切当没发生过, 重新回到原点。

    心脏寂然地跳动, 没什么生气。

    沈母给她时间收拾,她的女儿, 即便天塌下来,也应该穿着得体, 耀眼夺目。

    沈青棠洗澡洗头发,吹干后的头发蓬松柔软, 被她绑成高马尾, 完整露出瘦的过分的脸蛋, 依旧白皙,没什么血色, 有些病态,卧蚕发青,生命力被全部抽离,镜子里的人熟悉又陌生, 眨眼的动作都变得缓慢, 她化上妆, 看起来要好很多。

    沈母给她一天时间,最迟到下午六点。

    她走出房间门,下楼,彻底走出去。

    阳光好到意外,抽绿的嫩芽已经长成完整的叶片,脉络清晰,色泽逐渐趋于深绿,枝叶繁茂,旺盛的生命力让人感叹,让人翘首以盼的春日到了。

    远远地,沈青棠看到许今野。

    车停在路边,他颀长的身形依着车,黑色夹克跟长裤,手指间支着燃过一半的烟,咬在嘴边,下颚线因扬起时线条紧绷,徐徐吐出的白色烟雾,让他的轮廓变得模糊,她停步,还没走近,眼圈已然泛红,眼底洇出片湿意,她偏头,深呼吸,将心头的酸涩抹去。

    一根烟抽完,许今野看见她。

    烟雾渐渐散去,视线变得清晰。淡色水墨长裙,裙摆长至脚踝,随着往前的动作,露出白皙纤细的脚踝,白色单鞋,外搭着杏色针织长外套,薄肩细颈,纯白无瑕,是夏日盛开的栀子。

    两人的视线隔着湿润空气相接,她莞尔一笑,漂亮脆弱,不易察觉的破碎感。

    沈青棠走过去,被轻拢进怀,许今野揉着她的头发,安静很久,谁也没开口。

    一直到上车,谁也没提这些天的经历,仿佛昨日分开,今日再见,中间并没有十天的分隔,一切再自然不过。

    去哪呢?

    两个人坐在车里,对视,最后还是许今野提起去游乐园,普通情侣该做的他们什么都做过了,这地方却一直没去过,沈青棠点头,并无异议,去哪都好。

    路上经过学校,车速自然放慢,半分钟的时间里,有太多回忆一闪而过,她记起那天夜里,他在自己身后踩影子,被发现后依然懒散坦荡,那样幼稚行径,却又轻易击中她的心脏。他该是调情老手,轻易就能让女生动心。

    好可惜,他们还未曾在阳光下牵手 ,像她曾经艳羡的校园情侣一般,牵手依偎,讨论着去哪约会才好。

    中途车停在花鸟市场,许今野房子里的绿植多半是出自这里,沈青棠叫停,想要故地重游,什么也不买,闲逛也是好的。

    绿植品种很多,令人眼花缭乱,步行到鱼市,买绿植曾路过两家,因为时间问题,并没逛下去,游曳在浴缸里的热带鱼花纹斑斓鲜艳,透明塑料袋装的手指大小的小金鱼,像彩灯一样悬挂,最寻常是摆在店门口看中就用小网捞起的小鱼,颜色要更黯淡寻常,便宜的几块钱一条。

    沈青棠一直觉得许今野的房子里缺少活物,置办鱼缸跟养几尾鱼是首选,安静,又具有观赏性。

    走过繁杂拥挤的街巷,往左边的方向是鸟市,远比前两个地方要热闹的多,叽叽喳喳的鸟鸣此起彼伏,途径一家小店,老板热情健谈,拿出镇店之宝八哥,像模像样地说了几句“你好”“生意兴隆”“老板发财”的吉祥话。

    沈青棠蹲着身,看笼中跳跃扑腾的鸟,它们也不怕生,反而对人类亲近,她伸出手,有好奇的鸟会跳过来,可以用手指轻碰一下脑袋。

    老板道:“近些年都喜欢回归自然,一些年轻人买回去也不养,跑去放生,那哪能呢,有些鸟天生就娇气不合适放生,就这芙蓉鸟,也就你们说的金丝雀,国外来的,国内人工繁殖养出来的观赏鸟,哪能说放就放呢,放出去觅不到食,反而死的更快。”

    “是吗?”沈青棠轻声道。

    “像鹦鹉这种,飞不高,食物单一,觅食能力又差的,放在野外也只能饿死,”手边的那只鹦鹉是鹅黄色,两腮是天然的红晕,老板打开鸟笼,它探头探脑,也并不会飞走,细长的爪子紧紧攀附着鸟笼铁丝,坦然接受被豢养的命运。

    “会不会死,也只有飞出去到野外才知道,”许今野蹲下身,他抬手,伸出手指,鹦鹉往后跳了步,又好奇的伸出脑袋,用钩子般的鸟喙轻啄,他撩下眼皮不以为意。

    “那哪是放生,不是害它吗?”老板笑了几声,也觉得眼前人有些激情。

    “得看鸟怎么想,它想出去,就是死也值得。”

    “我们哪能知道鸟怎么想。”

    是啊,鸟怎么想不知道,但人怎么想,却能表达清楚。前提是,足够确定。

    从店里出来,两人就没再继续逛下去,其他店的品种差不多。

    因为是工作日,游乐园人并不多,去各个游玩设施也不需要排队,他们对照着电子地图挨个游玩,玩过山车,体验速度与失重带来的惊险刺激,玩海盗船,感受风在耳边聒噪,碰碰车也像是被包场一样,她不断被许今野撞击,手掌发麻,旋转木马激流勇进……玩到尽兴。

    摩天轮转了一圈又一圈,才等来他们这一对客人。

    吊舱升到最高的位置,许今野让她往外看,她偏过身透过玻璃舱壁俯瞰,看幢幢林立高楼,看绿树如同低矮灌木点缀其中,看如纽带的马路穿行,宛如售楼处微缩模型,也见边沿的绵延起伏山脉,在朦胧雾色中,是水墨山水图,看潋滟天色,宽阔无边。

    身后是许今野的硬朗胸膛,他拥着她,怀里滚烫温暖,叫人迷恋,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十指纤纤,稍稍用力,骨节便清晰分明。

    她已经这样瘦了。

    他们说了许多话,从吊舱最高处到地面,各自聊起小时候,聊家庭,聊父母,那些她从未向其他人提起过的,在当时痛苦绝望,如今说来不过三言两语的往事,只是到底心有不甘,上次没回答他的问题,这次有了唯一的回答,她想要从豢养二十年的鸟笼里出去,去看天地辽阔,去感受云淡风轻。

    只是前路拥堵迷茫,她也没办法知晓能不能冲撞出去,乖顺的太久,改变不是一朝一夕。

    脸颊落下温热柔软的吻,几乎快碰触到耳根,极尽缠绵,却也只是点到为止,他又叫她小公主,而小公主应该无忧无虑,她只需要坐在那,自有虔诚的信徒匍匐,亲吻她鞋面,献给她无上的忠诚。

    许今野向来不怎么看书,他的兴趣全在赛车上,那天晚上他以失眠哄骗到小姑娘在电话给自己念诗,他平生从未看过半本诗集,却鬼使神差找来她她那天晚上念的那本诗集翻看。

    书上铅字清晰写着:

    “我给你我写的书中所能包含的一切悟力、我生活中所能有的男子气概或幽默。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我给你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不营字造句,不和梦想交易,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1)

    鼻尖碰触,许今野问:“今天开心吗?”

    沈青棠笑,说从来没这么开心过。

    说完,许今野轻捏了下她的脸颊,其实已经没多少肉,他片刻失神,哑声道:“你啊,演技太差,在一起这么久也没见长进。”

    沈青棠否认摇头,说从上次宿舍门禁配合表演之后,其实已经精进很多。

    摩天轮转过一圈,吊舱回至地面,工作人员打开门前,她听见许今野道:“沈青棠,我们再演一次吧。”

    *

    提出分手是在游乐园的主题餐厅,餐厅里布置很讨小孩欢喜,墙壁上,桌椅,以及餐盒都是漫画人物,圆滚滚的脸上,无一例外都咧嘴傻笑,快乐的没边。

    前台的显示屏提示他们点的餐已经备好,许今野端过来,AB两个套餐,打开纸盒,食物的味道溢出来,有些油腻,缺乏食欲,但沈青棠带上一次性手套,慢吞吞吃起来。

    味道跟卖相如出一辙,泛善可陈。

    许今野说起英国,交换生合作学校的所在地,一个温差小的国度,夏季凉爽,冬季温暖,秋冬多雨雾,她去了应当适应,学院漂亮,修剪平整的草坪,跟精细打点的后花园,划船泛舟,学术氛围浓厚,到那里就是一个全新的天地。

    “在那边照顾好自己,别只知道一头扎在学习里,这样好的年纪,应当学会放松,去认识更多的人,去更多的地方,交往更多的朋友,沈青棠,你有大好的未来。”???

    你应该有大好的未来,如果她没有,那谁也不配有。

    “……”

    沈青棠缓慢咀嚼,脸颊的肌肉酸涩,嘴里的东西索然无味,她也不在意,机械的重复动作。

    许今野靠上身后的椅背,动作又轻微的僵硬,但他只是皱皱眉,没事人一样,身形大依然落拓潇洒,“本来就是会分手的,我谈过不少女朋友,新鲜感过了就该分手,你只是其中一个,算起来,时间算久了。”

    他短促的笑了声,垂眼,眼底的卧蚕痕迹很深,“我是个烂人,来者不拒,有姑娘往上凑,就乐得其成,谈那么多一个类型的姑娘也腻了,你不一样,给足我新鲜感,但真谈起来也就那样,跟白开水似的,没滋没味。”

    “分手就是早晚,用不着难受,当初说的试试,试试嘛,不合适分手再正常不过。”

    “……”

    沈青棠吃掉半个汉堡,吞咽,食物滑过食道,很艰难吞咽下去,她没有掉眼泪,眼睛里干涩晦暗,她眨眼,艰涩问:“那你呢?”

    “你以后会干什么?”

    “我会往前走,都会往前走……之后,再谈几个长相漂亮身材火辣的女朋友,谈起来简单,分手也干净利落,我不喜欢拖泥带水,麻烦。”

    沈母的电话打过来,沈青棠挂掉,又打进来,她依旧挂掉,其实不接也一样,来电铃声亦或是沈母开口,都在提醒她时间到了,游戏该结束了。

    许今野忽地起身,满身的燥意几乎要满溢出来,一只手抵着桌面,眼神随意一瞥,“行了,走吧。”

    他没送她回去,车开到学校附近的房子。

    手机被关掉,没有任何电话能打进来,其实没用,他们都知道,只是在最后相处时间里,谁也不想被打扰。

    进门前,许今野跟她说对不起,很短暂的一声,眨眼间便消失干净,沈青棠看着他坚毅的下颚,抿紧的薄唇,恍惚间,好似是幻觉。

    门被推开,她看见那只羊驼座椅,傻不愣登的神情,像是对即将发生的一切都毫无预料,他们是莽撞的闯入者。

    沈青棠被抵上墙,背部贴着冰冷冷硬的墙面,她低呼一声,又被许今野封住唇,他汹涌的文上来,霸道又蛮横撬开唇齿,濡湿的舌探进来,搅动津液,吻的那样深,牙齿相抵,牙龈泛酸有痛感,她尝到血腥的味道,大概是唇被磕破,不知道是谁的,整个嘴巴都麻木泛疼,力道重的要这样紧密贴合。

    要没有任何距离,半点也不要,半毫米也不行,负距离也远远不够,要热烈,要痛,要一辈子记忆深刻。

    许今野像一头刚放出来的野兽,肆意啃食着眼前的猎物,吞进胃里才放心妥帖般侵占。

    他没有耐心去脱掉衣服,一切凭着本能的欲望,他伸手去撕拉扯拽,没什么耐心,却忘记这样反而更慢,沈青棠如同被惊吓的林间鹿,睁大着眼,雾水朦胧,她死死抓着衣服,手指却被一根一根掰开。

    薄纱长裙被撕裂,裂帛声尖锐刺耳,大片的白皙露出来,锁骨上勒出深红痕迹,许今野双眼猩红,他知道她皮肤娇嫩,不怎么用力就能印出痕迹,以他现在的力道,只怕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完全消失。

    那也挺好,不是吗?

    “许今野!”

    沈青棠声音颤抖,睫毛颤的更是厉害,她叫他,叫他的名字,难受的像是浸泡在海里。

    许今野捂住她的眼睛,掌心洇出湿意,烫的他几乎要收回手,但并没有,他低头,吻她细弱脖颈,吮吸留出更深的印记,属于他的印记,她皮肤那样薄,像是用力就能尝到血液的味道。

    她开始哭叫,哭声很闷,像是从左侧胸膛里发出来,反抗的动作显得苍白无力。

    许今野脱掉上衣,肌肉分明,沈青棠看到缠绕的纱布,眼泪太过汹涌,连视线都模糊,她恨恨地咬上他的肩膀,牙齿没入皮肤,也要尝到他的味道,要永远记住,他的味道,他的温度。

    门外,响起用力敲门声,一声接着一声,然后是沈母的声音,还有更多声音,在房间里一声声哭叫声中,并不能完全分辨。

    直到,房门在输入几次密码后成功被打开。

    许知衡首当其中进来,将伏在沈青棠身上的许今野拉开,他力气不够,心底惊骇,还没反应过来,许父进来,一脚踹上来,许今野背部撞上柜子,一声闷响,他微屈身,嘴角破皮,唇上是鲜艳刺目的血迹,他抬手,不以为意的擦了擦。

    许今野看着眼前来人,促狭笑出声,眼神却异常凶狠,被人中途打断,很不愉悦。

    沈母最先去接住从墙边滑落的沈青棠,她头发散开,乱糟糟,衣服被撕的不成样子,唇上跟雪白脸颊都有干涸掉的血迹,脖颈上的紫红触目惊心,身上手臂上是指痕,她护着胸口,目光呆呆的,眼泪从眼眶里不断往下掉,狼狈的不成样子。

    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事了,没事了,妈妈在,有妈妈在,谁也伤不到你,”沈母心疼要命,紧搂住她,如同两年前段启文意图侵犯她那次一样,沈母怨恨看向许今野,“混账,畜生,是你说的要分手我才同意你们见面的!”

    许今野直起身,懒洋洋的姿势,唇角勾了下,笑道:“我后悔了,你女儿那么漂亮,就这么分掉可惜了。”

    “你混蛋!”

    “我想过了,你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也没关系,你最好将你女儿藏一辈子,否则我见她一次干一次。”

    许今野笑,笑完又忍不住咳,低身胸腔剧烈颤动,肺部像是吸入冷空气那样被冻的生疼,牵引着心脏也跟着一起疼。

    许父被气急,下意识就要去找屋内一切可以动手的东西,“孽障,我今天非得打死你!”

    许知衡拦住,说背上的伤还没好,再打下去人就没了。

    “死了最好,我就当没这个儿子。”许父怒火攻心,在商场浮沉大半辈子,从来喜怒不形于色,到眼前,再也无法克制。

    许母抱住他,说要动手就先打死她,她这些天没少哭,面容憔悴,再也没有往日的精致优雅。

    许今野好整以暇看着这场闹剧,视线依然紧盯着沈青棠,那是看猎物,占有欲十足的眼神,语气轻浮,“既然两家要联姻,我挺喜欢她,不如成全我算了。”

    “我还没睡够,就这样断了可惜了。您还真是骂对了,我是畜生,畜生做什么,从来不讲人性,我要的,我一定要得到。”

    “我会跟她纠缠下去,纠缠一辈子也没关系,我跟她,只有我说结束的份。您最好是聪明些,将人藏在我找不到的地方,否则,我不保证找到后能完好还给您。”

    “我女儿就是瞎了眼被你一时蒙蔽,早知道你是这样的烂人,她从一开始,从一开始就跟你不可能。”

    对上那双眼睛,沈母又怒又怕,许今野连违禁药品都敢吸食,无法无天,这样的人他会怕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女儿也不干净,一面勾搭我哥,一面勾/引我,倒也不用装成什么贞洁烈女,玩玩而已,当什么真?”

    沈青棠像是这时候才回过神,僵硬看向他,视线对上他的,漆黑眸底像是要将一切吞噬掉,她脸色赤红,分不清是因为激动还是难堪,她激动的像是要从沈母的怀里挣脱出来,要在那张脸上甩上一巴掌。

    “许今野,你混蛋!”

    她一向好好学生,骂人的话屈指可数,被激怒到顶,也只是颤抖着唇说出这句话来。

    只是嗓音支离破碎,嘶哑的很。

    许今野轻飘飘轻笑出声,反而被她骂声愉悦到。

    “我是不是混蛋你不是最清楚,你早知道我是混蛋,还不要钱的往上贴?要我说,我们合该是天生一对。”

    “混蛋,你混蛋……”

    沈青棠死死盯着他,纤细的身体,也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气,她梗着脖颈,脸色通红如血色。

    沈母闭了闭眼,面色逐渐冷静下来,看向许父许母,“这件事就到这里,我女儿身体弱,禁不住这样的场面,要怎么处理,是你们的家事,沈家虽然是小门小户,但也不会放任女儿被这么欺辱。”

    没事了,虽然这次付出的代价惨痛,但也不是没好处,看清楚眼前人的真面目,她女儿不会再执迷不悟。

    沈青棠被扶起来,她艰难站立,几欲跌倒,被沈母重重扶起,齐叔停好车后也上来,脱下外套给她披上,轻声安抚,却不敢落手,仿佛她脆弱的经不住一个抚摸,他从小看到大的姑娘,怎么会不心疼。

    出门前,沈青棠忽地停下,视线忍不住往后看,余光里,许今野的手腕上还系着她樱桃发圈,圆润可爱,红色在泪光中晕开,她喉咙如堵,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家,她累了,十天消失的睡意堆积到了今天,她倒床,眼皮再也支撑不住重量,眼前一黑,她彻底睡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管,永远不醒也很好。

    白天黑夜,她好像真醒不过来。

    模糊间她模糊间听到父母的争吵,从未有过的剧烈争吵,以往都是心照不宣的沉默,这一次,是将这几十年的怒气委屈宣泄,母亲指责他从来对这个家上过心,对妻子,女儿都如此,父亲指责她作为母亲占有欲近乎变态……

    无休无止,谁也没好过谁。

    争吵到最后,沈父胜出,关于沈青棠跟许家兄弟俩的丑闻传的难以入耳,为沈家也是为沈青棠,出国避风头都是最好的选择,他进卧室,跟沈青棠说起出国继续完成学业,等过段时间,以前发生的事会逐渐被遗忘湮灭,到时候在想回来也不是不可以。

    沈青棠哑着嗓音说好。

    情绪决堤是在当天夜里,她起身打开窗户,夜风涌入,依然有冷意,吹起她单薄的裙摆,她闭眼,太多情绪在一刻汇聚汹涌,掀起泼天的巨浪,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她要溺毙窒息。

    好多画面闪过。

    想起那天寂静夜里,许今野问要不要跟他试试,少年模样,张狂肆意,想起他半夜出现,斜坐在单车上问她怕不怕,那晚的风鼓噪的很,心脏疯狂乱跳,想在山顶泡温泉时他说每年都会带她过来的……到最后,最细致画面是在阳台,酒精让她挣脱羁绊,她被抱坐在阳台上,张开手臂说自己想就这样飞起来,又担心自己会摔下来。

    许今野跟她说不用怕,我会托举着你。

    也只是在一刻,沈青棠彻底放声哭出来。

    作者有话说:

    大家久等啦!

    其实想写这篇文的开始就是这片段,铺垫很多,从开始到现在都有。

    在我看来,他们的分手不是感情破裂,而是少年人近乎笨拙的保护方式,许孔雀跟小鹌鹑都有要成长的地方,离开只是短暂的分开,再见是更好的彼此,所以绝对保真的he,再见的剧情,也不是破镜重圆,短暂离开再见,然后告诉对方,你看,我成长的很好,这一次,有足够能力保护彼此。

    最后,感谢大家等待!

    注(1):博尔赫斯《另一个,同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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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9 第49章

    许总,客气了

    九月份开学前, 沈青棠已经在英国独自生活一个月。

    她要比想象中更适应这里的生活,五月份填好学院的房屋选择表格,双人间, 室友是位华裔女生,会纪录大学学习跟生活,在网上发日常生活的视频跟照片, 积累了二十万粉丝的小博主,性格开朗活泼,说话直来直去, 很好相处。宿舍靠近市中心, 出行方便, 单独的房间里设施齐全,洗衣房跟厨房共享。

    沈青棠比想象中更适应这边的生活, 她重新购置自己的衣服,舒适为主, 更多会选择运动鞋,她养成晨跑的习惯, 会跟室友去健身房, 生活作息健康规律, 大部分时间在学习,待的最多的地方依旧是图书馆, 讲座、公开课、学术会议将时间安排满满当当,课余懒洋洋午后也会参加划船等社交活动,她个高肤白,素着脸打扮随意也会有人夸她漂亮, 告白的人只多不少, 她从以前的惶恐不安, 到现在坦然接受赞美,并礼貌拒绝。

    比起以前的凄惶不安,总是措辞许久,生怕用语不当会伤害到对方,现在要自然的多。

    室友眼看着她百毒不侵的样子,以为她眼光高,谁都不看上,感叹着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能入他眼的人。

    她淡笑,说有的。

    已经出现了。

    她交往更多朋友,听朋友吐槽或闲聊学院趣事,考试结束,也会跟朋友组队自驾,在街头闲逛,买上一束鲜花,去市中心,去附近城市,有时候也只是为了打卡美食。

    生活忙碌充实,她按照自己的规划一步一步往前走,做正确的事,变优秀变大胆变得有主见,以前的沈青棠不敢做的事,她能做到并且做的很好,所有的事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夜深人静,她睁着眼看空洞漆黑时,有个地方总是空着,那是时间安排的再细致,事情安排再多也没办法填补的空洞。

    在英国第一个生日,她没说,朋友在当天下午得知,仓促间定蛋糕去饭馆,即便如此,依然玩到了很晚结束。

    沈青棠酒量见长,练出来的,微醺的感觉很好,她并不着急回宿舍,沿着一排排路灯往缓慢往前走,在她前面有人,影子被路灯灯光拉的极长,修长诡谲,她却盯着发呆。

    如果她走得再快一些,也会踩中对方的影子。

    回到宿舍,室友在剪辑视频,闻声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礼物盒,递给她,“有位帅哥送给你的,你不在,我就替你收下了。”

    沈青棠问:“谁?”

    “不认识,没在学校见过面,他当时带着口罩,连正脸都没看完整,但从眼睛跟脸型,身材跟衣品不难推测出来,应该是位帅哥,”室友打了个呵欠,“应该是你的追求者啦。”

    她已经见怪不怪,尽管沈青棠一个也没接受,但追求者依旧前仆后继。

    “谢谢。”

    沈青棠拿着礼物回房间,洗漱后换上睡衣,要睡觉时,卧室的门被推开,室友妖娆的倚在门边,环着手臂,扬眉笑道:“你猜我拍到了什么?”

    “嗯?”

    “那位送礼的神秘帅哥,”室友拿着相机过来,在她床边坐下,打开相机录制好的视频,她当时为了拍摄进门的视频,将三脚架放在门口,她一向是不露脸的,所以镜头偏下,并不能看到整个人。

    对方身形高,镜头里,只拍到对方长腿,西装长裤笔直修长,一双逞亮漆黑的皮鞋,单只手臂自然垂下,冷白色皮肤,手指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干净整洁。

    “开门的时候我都惊了,下意识以为他敲错房间,眼睛真的很难移开,我问他找谁,那一刻我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他声音好好听,说沈青棠,我心凉了半截,得,我没戏。”

    “就是话太少,声音我没听够。”

    “没有半点夸张,其他追求者你拒绝我能理解,但这位,你要是都拒绝,我……我真的没办法理解,你这是不是太过分了,道德在哪里,他在哪里,联系方式又在哪里。”

    “……”

    室友激动到碎碎念,沈青棠盯着那只手发呆,久久得不到回应,室友兴致缺缺停下来,问她在想什么。

    沈青棠回过神,将相机归还给她,笑了下,说的确很帅。

    “是不是,光这只手我都爱死!”

    室友好奇问:“你知道是谁吗?”

    沈青棠看向室友,眼神柔和缱绻,她笑笑,说是朋友,一个要很久才能见的朋友。

    “懂了。”

    都是女生,怎么会不明白,“我可能是单太久,该找个男朋友打发一下寂寞了。”

    室友离开,沈青棠才重新拿过放在书桌上的礼物盒,她拆开丝带,拆开外包装,露出一个饰品盒,打开,是一支做工精巧优雅的女士表,鹦鹉螺,玫瑰金。

    指针转动,时间一秒一秒流逝。

    她握着它,长久注视,于最后轻笑出声。

    两年时间,不长不短,之后回忆起,又觉得短暂到一句话就能概括,沈青棠毕业后找了份工作,她履历优越,能力不俗,找一份好工作并不难,她只向一家公司投递简历。

    回国被提上日程,她作为随行翻译,重新回到故土。

    飞机落地,沈青棠推着行李箱往外走,现如今国内年底,气温直到零下,她穿着高领针织裙,裙摆到大腿,外套着羊羔绒的H形大衣,黑色长靴到膝盖,她怕冷,又系着千鸟格围巾,头发松松挽着低发髻,耳边是几缕碎发,贴着面颊,精致干练外,又添了几分慵懒。

    老板是地道的英国人,此前来过几次京城,提及最多的是美食,而沈青棠是地地道道的京城人,知晓的吃食应当更多,让她充当向导,吃遍整个京城。

    接机的人已经到了,是位干练的青年人,餐厅跟酒店都已经订好,做足了地主之谊。

    去餐厅的路上,沈青棠从车窗打量眼前的城市,阔别两年,她连春节也未曾回来过,沈母曾恨恨说她翅膀硬了,飞出去就不会再飞回来,她脸上笑意不改,笑着祝父母新年快乐,来年健康顺遂。

    并没怎么变化,变的只是细枝末节,微不足道。

    接机的青年知道她在国内留学两年,用中文好奇问她觉得城市有没有变化,国外跟国内哪一个好,不过也并没几句交流,主角不是她,她只是陪衬。

    到餐厅,下车,冷空气迎面刮来,清爽凉意灌入肺中,她踩在土地上,才开始有真实感。

    她是真的回来了。

    餐厅选在市中心的繁华地段,寸土寸金,消费排在城市前三,国宴级别。他们先到包间,里面陈设雕栏飞鹤,极具风雅,屏风上是墨笔题诗,字迹不羁落拓,老板感兴趣,她就一句一句翻译,古诗挺难翻译,要精确,要达意,好在老板也不怎么能听懂,只是点头。

    她感觉到热,解开围巾,脱下外套,挂在包间的衣帽架上。

    等了片刻,包间的门再一次被推开,西装革履的几人,为首的身形高大,宽肩窄腰,走来的步伐稳健,没看清楚面容,便已感觉到压迫的气势。

    他们一行人起身,她也一样。

    对方抬腿走近,伸手,礼节性问候。

    声音依旧低沉磁性,也有变化,谈吐间是难以忽视的成熟稳重。

    老板伸出手握住,跟对方打招呼,说完,偏头看向沈青棠,等她翻译,她清楚他听得懂,但还是抬眼直视着他,眼神交汇,她面不改色,他也一样,她挺直脊背,翻译一遍。

    很标准的英式发音,她声音清冽甜软,无论中文亦或是英文,都一样悦耳。

    湖面寂静,但谁也不知道湖底是怎样的暗涌。

    出于礼仪,他会跟同行的所有同事握手,包括她。

    “你好。”

    他伸出手,手指修长。

    沈青棠笑,伸出手,用中文称呼他许总,“你好。”

    礼仪□□握本应该轻握,点到即止,碰触片刻后便松开,她这样想,却没能抽回手。

    许今野调整位置,她的手背向下,他宽阔的手掌轻易就能将她的手完全覆盖,在室内其他人注视下,感官变得极为敏锐,她不清楚其他人是否感知道反常,但又在下一秒清晰感觉到他摁了下她的手背,不轻不重的力道,却滚烫炽热。

    他是故意的。

    沈青棠依然直视着他,神色如常,甚至连眼睫都未曾颤动,她看着他,微微一笑,手往前递了半分,袖口因此往上了些,露出半截手腕,手腕皮肤白嫩,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戴。

    察觉到手上的力道松了半分,她适时抽回手。

    “许总,客气了。”

    作者有话说:

    许孔雀:老婆没戴我送的表,老婆变心了,摔!

    士别三日,小鹌鹑已经不是当年的小鹌鹑,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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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 第50章

    过来,让我抱会儿

    “许总应该不知道, 我这位翻译小姐也是京城本地人,刚毕业,学历优秀, 年轻漂亮,工作能力一流,也是年少有为。”老板随口向许今野介绍。

    沈青棠简明扼要翻译:“我也是京城人。”

    许今野抬眉, 再度看向沈青棠,她妆容精致,无可挑剔, 唇线是先上的弧度, 职业性笑容, 公事公办的姿态,不冷不热, 眉眼里不含任何情绪,清清冷冷。

    “看得出来, 沈小姐聪明能干。”他轻哂,语气随意自然。

    “……”

    简单的礼节性问候过后, 沈青棠随着落座, 她坐姿规矩, 合乎礼仪,高领内搭紧贴着皮肤, 贴合线条漂亮的天鹅颈,一条银色细链,淡淡的金属光泽,她气质娴静雅致, 手垂在合拢的腿上, 皮肤上仿佛残留着刚才的烫人温度, 另一只手轻搭在手背。

    因为工作职能,这顿饭局里她专注度高,听老板跟许今野聊天,从京城跟英国的天气入手,又聊风土人情,许今野现场教学本地化跟儿化音,咬词要吞点音,有点市井的痞气,老板现学现卖,说几句“豆汁儿”“玩意儿”,话题最后延伸到双方合作,熟悉过后,聊起来也客客气气。

    沈青棠逐句翻译,难免要视线相对,看他眸底漆黑,深暗的要将人连皮带骨吞没掉。

    她细致感受到他的变化,他依然散漫慵懒,只是在表象下,是难掩的勃勃野心,少年意气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成熟后的持重从容,举手投足,有震人心魄的气势。

    饭局结束,一行人回酒店休整。

    许今野仍有工作,送至酒店楼下,寒暄几句,屈身上了那辆黑色的布加迪。

    沈青棠看着车影消失。

    回身进酒店,老板提起许今野,言语里是不掩饰的欣赏,他前几次只见过他哥哥,也算得上成熟稳重青年,许今野则要更风趣,从谈吐来看似乎也更优秀。

    进了电梯,老板问:“你们认识吗?”

    沈青棠抬眼,笑了下,“为什么会这么问?”

    “是感觉,你们的眼神很不一样。如果不是,就当我冒犯了。”

    沈青棠笑笑,没回答,只是从包里拿出一款腕表,重新戴上,戴了两年,取下后手腕空荡,少些东西。

    再次从酒店出来,是去了附近的咖啡馆。

    靠窗的位置,周淇已经到了,见她,抬手打招呼,沈青棠点点头,握着包,抬步走过去。

    她落座,听见周淇笑道:“第一眼见还不敢认,好奇怪,明明样子都没变。”

    “大概是两年没见。”沈青棠放下包,脱下的大衣搭在沙发靠背上,她坐正,红唇含笑,“这次好好看看,再熟悉熟悉。”

    “看清楚了。”

    周淇顺势看了半分钟,“可恶,更漂亮了,令人嫉妒。”

    “你也一样。”周淇的头发长了些,到肩的位置,是乌黑顺直,她轻靠着沙发背,扯扯唇便风情万种。

    “怎么约在这种地方,文艺的腔调跟我太不搭了,不如去酒吧,没准还能偶遇合眼的小哥哥。”

    分明也是学艺术出生,偏偏对这种文艺不感兴趣。

    “出来工作,酒就先不喝了,改天一定。”沈青棠道。

    “好吧,”周淇揉揉头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

    “见到他了?”

    “嗯。”

    周淇支着下巴点头,意料之中,“竟然都两年了,要不说时间一晃就过了呢,真好,你回来,他多说能喘口气。”

    “你不知道这些年我总担心他要英年早逝,以前那样懒散的一个人,被许叔叔掀桌子都不去公司的人,你走后,他就去公司了,刚开始是真不习惯,看他穿西装,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拉开领带,说他妈的无聊的快给老子烦死了。”

    “他没有,不仅没有,反而玩起了命,他从小玩赛车的嘛,从来没拿这条命当回事,他脑子聪明,只要他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

    “一开始,谁都不看好,谁知道,许家最不成器最反叛的二儿子,最后在商界玩的风生水起,成为炙手可热的新贵,年轻气盛,不知疲倦,是真的疯。”

    “两年的时间的确不算长,但你见了他应该清楚,他成长的速度有多恐怖,每一分每一秒,有今天没明日的,你说,正常人的身体哪里经得住这样折腾?”

    “……”

    沈青棠单手撑着脸,默默听着,长睫翘起,眸底安安静静,她捏着勺子,轻轻搅动。

    “还有一件事你应该感兴趣,”周淇尝了口咖啡,又嫌弃不够甜往里面添了一颗方糖,“段启文去年滑野雪,或许是报应,从雪山摔下来,被人找到的时候还有口气,人最后是救回来了,但高位截瘫,后半辈子躺床,也别想人道了。”

    “真报应假报应也未可知,段家人想找跟段启文一起滑雪的同伙,动静也不小,却偏偏一个都没找到。”

    甜度够了,周淇满意尝过后舒心叹谓道:“段家啊,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有些事再提起,总感觉隔着层大雾,模模糊糊的,遥远的像是上辈子的事。

    沈青棠轻呼出口气,问:“那你呢,还没问起你这两年过得怎么样?”J??

    “马马虎虎,倒是谈了几段还算满意的恋爱,就是新鲜感消失的越来越快,结束的时间也越来越早,有次谈了个弟弟,黏人又爱吃醋,受不住。”

    沈青棠轻笑,周淇是一点没变。

    “我马上要开展了,大金主赞助,我爽得不行,随心所欲,大金主对我没什么要求,不赔个干干净净就够了。”

    “到时候你要来,我的处女秀呢。”

    “好。”

    从咖啡厅出来,又开始下起小雪,冬日里下起的雪还没化开,银装素裹,一层层堆叠,行道上的雪被扫开,踩在上面也该千万分小心,谨防路面冻住滑倒。

    沈青棠看见许今野,在酒店楼下,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低头点燃,打火机眼熟,是她当年送的。他肩宽体阔,大衣被撑得饱满有型,笔直挺拔,额间有几缕碎发,低头时挡住眉眼,脸瘦了,线条更加坚毅锋利,下颚线绷的紧紧的。

    是真成熟了,无论是皮相或者是内里。

    注意到有视线看过来,许今野也看见她,深吸的烟雾入喉,又缓缓被吐出来。

    烟草味很重。

    刚抽的烟被支在手指间,大半截,被摁灭,如第一次见面一般。

    在沈青棠不动声色打量他的时候,他又何尝不在看她。

    看她挽个松垮的发髻,妆容清淡自然,明眸善睐,系着围巾看起来要很温暖,她双手放在大衣口袋里,大衣下摆分开,是一双笔直长腿,长靴有几厘米的跟,看起来利落又干练。

    许今野撩了撩眼皮,嗓音低哑,“过来,让我抱会儿。”

    这一句,像藏了很久,如今拿出来,都泛着陈年的余韵。

    沈青棠极温柔笑笑,脚尖往前,走过去,手从大衣里拿出来,白皙手指间捏着张房卡,极自然的递到他手边,嗓音如蜜,“一会儿够吗?不如去楼上。”

    *

    酒店的布置很商务,单人大床,铺着厚地毯,靠窗的位置,是相对的单人沙发,中间支着张玻璃圆桌,透过窗,有绝佳视野,可以看见繁华城市夜景。

    她洗澡,只穿了件内搭的白色吊带,房间里暖气充足也并不觉得冷,她拿过干发帽,将长发裹住,最后将剩余的毛巾塞进边里,出来时,许今野刷卡进来。

    四目相对。

    她刚洗完,脸蛋白净,杏眸也像是水洗过后,水润剔透。

    沈青棠眨眼:“关上门。”

    是要拥抱的,像是两块磁石碰撞贴合,严丝合缝,不留空隙,许今野身上还裹挟着室外的冷空气,呼吸里,有淡淡的烟草味,他双臂拥得很紧,是阔别已久,是失而复得,是心脏空了好久,现如今,终于被填补。

    怀里的人太瘦,衣料单薄,触及到皮肤,如玉生温,又很快被滚烫抚过,仿佛下一秒要融化,融化在他手指之间。

    沈青棠埋头在他肩膀,去吮闻他身上的味道,依旧是木质的冷调香,只是烟草味变重了点,不知道这两年,他抽烟抽得有多凶猛。

    手指紧攒着衣服,声音闷闷的:“能脱掉衣服吗?”

    她被抱更紧,愣了片刻后,耳边传来一阵低笑,掠过耳垂,传递到耳膜。

    许今野进来时已经脱掉大衣,里面套着件黑色毛衣,他三两下便脱掉,上身光着,只剩下一块腕表,宽肩窄腰,肌肉骨骼远比以前更可观,有锻炼的痕迹,西裤到腰间,紧实的线条往下没入。

    “转过去。”沈青棠绷着小脸,清冷中,又带着些许命令语气。

    许今野抬眼,黑眸乜了她一眼,尔后背转过身。

    沈青棠片刻失神,看他的背部,看冷白皮上留下的伤口结痂愈合后的痕迹,她抬手,手指碰到痕迹,每一条都抚摸触碰,细细感受,它留在这上面的突起斑驳,这些伤痕,怕是再也不会消失。

    “不疼。”

    许今野道,说不清是什么感觉,被打的时候不疼,伤口撕裂也不疼,被她温凉手指触碰倒是疼起来,灼热生疼,难以忍受。

    沈青棠轻嗯一声,从喉咙里溢出来。

    许今野转过身,抱她上桌,下颚抵着她的肩窝,细闻着她身上的味道,要盛满整个胸腔。

    倒也不只是闻,大手开始不安分,揉上细腰,薄薄的衣料并不能阻挡什么。

    然后身边电话响起,旖旎气氛尽消。

    沈青棠拿过手机,单手抵着他肩膀,拉开距离后轻声道:“老板的。”

    “这么晚还工作?”语气不爽,更不爽的是脸上神情,眉压的极低。

    “说好晚上要带他去本地小吃的。”她眨眨眼,小手揉过他的头发,眼底有一丝笑意,说完又轻声问他:“能帮我吹干头发吗?”

    许今野大手依旧放在她腰间,她腰肢这样细,像是稍稍用力就会折断,看她,忽地展眉低笑,“长大了。”

    作者有话说:

    许孔雀咬牙:会玩男人了。

    跨年快乐鸭,提前祝宝们新年快乐,新年新气象,暴富暴瘦无敌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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