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君度、琴酒双卧底if线春节番外, 非正文世界线,致死含苏量警告*

    作为一名苏联人,羽渊千秋是基本从来不过圣诞节的——当然, 指的是基督教的圣诞节,12月25日的那个。原因也很简单,苏联人很少有信基督的,就算有人信宗教,绝大多数信的也是东正教,而东正教的圣诞节一般指的是1月7日的那个。苏联人过圣诞节, 过的自然也是1月7日的圣诞节。

    ——当然作为一名优秀的党员、无神论主义者, 羽渊千秋也同样不怎么过东正教的圣诞节。他对这个不感冒。

    黑泽阵也是同样如此。

    虽然也不妨碍羽渊千秋每年自己给自己在1月7日放个假, 理所当然地算在每年的新年假里, 就当是自娱自乐一下——就算远离故土不能归, 按照自己国家的习俗给自己放个假,怎么能不算作是人不在祖国、心也在祖国呢?

    羽渊千秋振振有词。

    甚至还要拉上黑泽阵一起, 甚至嚣张地美其名曰:“不放假不是苏联人,苏联人怎么能新年圣诞不放假”——惹得对方险些气笑, 恨不得一把把他丢出去眼不见心为静——这家伙分明是在给他自己偷懒找借口,还要拖上他一起!

    不过羽渊千秋每年新年到圣诞的时候找他一起“放假”的时候,黑泽阵倒也没拒绝。

    “卧底”这种事情不是好做的。

    即使他们两个互为搭档、一同潜伏在同一个组织里,彼此之间还能有所依仗,相互交托信任,但依旧免不了这是一件行走在挂在悬崖之间的钢丝一样危险的事情。

    虽然羽渊千秋总有些歪理,但偶尔的一些歪理倒也没那么歪——一张一弛方为长久之法,紧张了一年也总该给自己放个小假、轻松一二, 不然任是任何人绷紧精神一两年尚能坚持,一二十年迟早要把人逼疯。

    ……何况他也不是什么到了新年都还要工作的工作狂。

    而且就算他们不过新年和圣诞, 远在苏联的其他同事可都是要过的,那他们两个新年不放假做什么,继续给黑衣组织“打工”么?

    ……那还是算了吧。

    黑泽阵不自觉地被自己的某个搭档给潜移默化地带歪了一下思想。

    两个远在他国各处漂泊的苏联卧底新年要做什么?

    其实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做的,每年也不过是那些事情,相当乏善可陈——黑泽阵想了想,也无非就是按照仍在国内时的旧习,打开电视,看一部苏联电影,配上几瓶香槟,再听听每年元首在电视机上的新年贺词。

    甚至每一年看的电影都是同一部——埃利达尔·梁赞诺夫导演的《命运的捉弄》。[1]

    ……相当无聊。

    这是羽渊千秋说的,黑泽阵倒是没什么感觉。

    “叶甫根尼的下一句台词是什么我都要背下来了,好无聊啊,阵酱。”

    白发金眼的青年笑吟吟地给自己倒了杯酒,又念了一句电影台词——感情充沛,和电影里的男主角叶甫根尼正在念的台词一词不差,然后朝着黑泽阵挑了挑眉,表情大抵是在示意“看吧我就说我都会背了”——然后将杯子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每年羽渊千秋都要这么说一遍,黑泽阵只是面无表情地撇他一眼——说着无聊倒是也没见他关电视。而且每年都这么说、结果到了下一年依旧还是这么做的他岂不是更无聊?

    不过他没说出来。

    大过年的,懒得说他。

    而且背下来了又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么多年每年都看一遍这部电影,好像男主角的台词他就不会背了一样。呵。

    黑泽阵只是抬手也给自己倒了杯酒,没搭理他。

    但不管无不无聊,谁都没提明年要不要换一部别的电影看、或者关掉电视做些别的事情的想法。

    有些习惯没什么好改的。

    羽渊千秋于是又凑过来和他碰了个杯。

    “新年快乐啊,阵酱。”

    他说话的时候少见地卸去了平时几乎钉死在脸上了的盈盈笑意,表情浅淡,声音平静,只一双金色的眼瞳仿佛永恒不变的明亮。

    “新年快乐。”

    黑泽阵也平静地回了他一句。

    两只酒杯一碰即分,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再放下时杯中的酒液就全都消失不见了。

    苏联人的情绪大多偏向内敛,当然也有情绪外放者,但羽渊千秋和黑泽阵显然都不在此列——黑泽阵自然是无论对内对外皆是如此,而羽渊千秋平日常常挂在唇边翘起的嘴角则也不过是卧底掩饰的小小手段之一而已。

    真正与黑泽阵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他其实也不常笑的——倒不如说,早些年间,其实黑泽阵也更熟悉羽渊千秋与他差不多的、常常表情冷淡而不言笑的时候。

    不管是黑泽阵还是羽渊千秋,认真的时候向来都是从来不笑的。

    每个苏联人大抵都有过诸如此类的想法——那些西方式的、对着陌生人莫名其妙的微笑看上去真的相当傻缺且令人费解。

    不过近些年来羽渊千秋倒是从未和他说过诸如此类的吐槽过,甚至经常喊他也跟着一起没事笑上一笑。

    原因当然也很简单,无非是出于各种原因,他这些年面上从来都是见谁都一副笑脸,别人不笑他也笑,再骂其他人傻缺那就是把自己也给一起骂进去了,索性不再点评,甚至想拉他一起下水——好显得他一个人笑起来不那么蠢。

    这些年来,黑泽阵倒是也快要更习惯他笑起来的样子了。

    不过他还是觉得羽渊千秋这家伙还是不笑的时候看上去更让人心情好些。

    羽渊千秋大抵也是如此。

    新年的“假期”不长不短,两个大男人凑在一起也实在是没什么好做的,就算说是放松也没多少玩乐的东西……但即使是黑泽阵也不会生出“新年一起正经讨论卧底大事”这样的想法,于是两个人最常做的……就是找个酒馆没事喝喝酒。

    再则是互赠新年礼物——猜猜看对方今年准备的是什么,没有彩头、也没惩罚,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看对方被猜中时露出的郁闷表情。

    黑泽阵前几年送的东西大多一本正经相当好猜,红酒、雪茄、碟片、钢笔之类的东西羽渊千秋往往猜个两三回就能猜中,羽渊千秋的所想却天马行空得多,他性格里又有偏促狭的一面,有一年甚至送了黑泽阵一件迷彩绿色的东正教神父袍,黑泽阵猜了一天都没猜到,把礼物拆开看到是什么的时候当即气得脸色黑得不能再黑。

    于是后几年里他也开始随便乱送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主打一个他乱送他也乱送,他爱猜不猜。

    虽然稍显幼稚与无聊,但新的一年也依旧可以稍稍放松心情。

    当然也不是每一个新年他们两个都能正好赶得上在同一个地方,亦或者是都有空闲的——苏联会给苏联人放新年假,但黑衣组织却又不会给组织成员放新年假,因此要是倒霉赶在新年还要去给黑衣组织执行任务,那就算是黑泽阵也要郁闷地在心里骂一句“晦气”的程度。

    羽渊千秋就一边笑一边给他打跨洋电话,外放《命运的捉弄》电影的声音给他听,也算是一起过年了。

    虽然谁都没说过,但两个潜伏在同一个组织里、却又因卧底缘故常常在外做对立状的青年一年间常常也就只有借新年才好稍为放松、相互慰藉一二而已。

    ——但唯独有一年例外。

    某一年的12月24日,羽渊千秋和黑泽阵默不作声地一起过了一个美国的平安夜。

    又在第二天一起过了一个美国的圣诞节。

    那一年的除夕,两个人凑在一起又看了一部《命运的捉弄》,凑在一起喝了一整晚的香槟、而后又换成伏特加,统统醉了一整天,没看到电视机里苏联惯例的元首新年贺词。

    “新年也没什么好快乐的。对吧,阵酱?”

    白发青年的脸上再度重新挂起虚浮的微笑,眸色浅淡,不复明亮。

    “……的确很无聊。”黑泽阵回他。

    自旧国解体后,两个卧底不约而同地、默不作声地选择了在黑衣组织里沉寂潜伏了下去,没再试图联络原本的组织,也没再接受来自组织的联络。

    ——在外若遇变故,当以隐藏自身、自我保全安危为主,联络次之。

    而后的第二年、第三年……同样没有联络。

    ——从此再无联络。

    那当然是一段相当黑暗的日子——不管是对羽渊千秋、还是对黑泽阵来说皆是如此,唯一稍微可做安慰的,大概是两个卧底之间仍旧可相互支撑着继续前行,不至于让人陷入彻底的无望与迷茫——国家都没了,那他们的卧底还有何意义可言?未来又当如何继续?

    羽渊千秋和黑泽阵相互之间都成了唯一可做对方身份之证明的证据,以及祖国所留下的、仍在眼前的、触之可及的唯一“遗产”……黑泽阵甚至有些想笑。

    “……阵酱你还是别笑了吧,这个笑很不适合你。”

    金发的青年的确很不适合笑——那个笑容里透着某种讽刺与讥诮,泛着冷意,甚至还有几分主人都未有所察觉的悲哀,像是西伯利亚冬日轰然而至的大雪,压得人胸腔都有些窒息。

    羽渊千秋唯有叹息。

    黑泽阵难得没怼回去,而是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声音低沉:“别随便死了。”

    白发青年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他没笑、当然也没哭,脸上的表情唯有用“面无表情”可形容一二,肤色苍白中带着一抹潮红、唇色浅薄,脸上处处都透着一股仿佛大病未愈的,不健康的苍白。

    单看那张脸看着实在让人怀疑他下一秒晕死过去,好在从那双眼睛里还能看得出他还活得好好的。

    也不怪黑泽阵会说这句话——这家伙性格里一直有一股子疯劲,只是藏得好而已,再加上他的身体状况,哪天一个没想通自己把自己玩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担心我会死啊?”

    羽渊千秋默然了两秒,重新回他:“放心好了,在你死之前,我可不会死。”

    黑泽阵难得勾了勾唇。

    这话说得乍一听上去颇为难听,很不像是羽渊千秋在外人面前一贯油滑的说话习惯,但其中的含义其实单从字面上理解就行了——在他死之前,他当然也会努力保全好自身的安危,不至于随便死了。

    在他不把自己玩死的时候,其他人想让他死还是没那么容易的。

    至于黑泽阵自己——他自觉自己现在还没什么想死的想法,更没有羽渊千秋那么疯,身体素质更是比现在的羽渊千秋要好不止一星半点……总之他要死也没那么容易。

    而如果哪天真的不巧,他们两个中间有一个人先死了……另一个人就算是不死也快该死了。

    “明年新年还是继续放《命运的捉弄》吧,看习惯了。”

    黑泽阵说。

    “正好明年看完电影我便去意大利了,后年到时候多给你找几部电影,省得你把里面男主的台词直接倒背下来了。”

    “然后过几年到日本,新年的时候再继续放《命运的捉弄》?”黑泽阵反问。

    “呀,果然还是你懂我。”羽渊千秋理直气壮。

    从那一年后,不管是羽渊千秋、还是黑泽阵……也都没再在12月25日过圣诞节过。1月7日的圣诞节也不再过。

    琴酒依旧被组织里的人偷偷抱怨是“工作狂”。

    君度也依旧被组织里的人当面吐槽“闲得让人眼红”。

    几年之后,羽渊千秋从意大利飞到了日本,在东京的凌晨四点钟把黑泽阵一个电话叫了起来接机。

    而那一年的新年,两个人依旧是在一个远渡重洋的电话里过的。

    羽渊千秋和黑泽阵都同时听到了从对方的手机里外放传来的电影声音,两个叶甫根尼在同时说出了两句一模一样的台词。

    而后是,从对方的手机里传来的一声轻响。

    “叮”的一声,像是两只酒杯相互碰撞、一瞬即分发出的响声。

    而那年之后的、第二年的新年里,两个人重聚在东京。

    依旧是惯例的,无聊的、看了不知有多少遍的埃利达尔·梁赞诺夫导演的《命运的捉弄》,以及相互碰撞在一起的香槟酒。

    也是这一年新年,两个人都没再去猜对方所赠送的新年礼物是什么。

    ——礼物拆开后,是两枚一模一样的,由红色和金色构成的,锤子、镰刀与金星组成的小小徽章。

    心照不宣地,两只手再度默契一同合上。

    ***

    *如果只看双卧底if的新年番外看到这里就好了!嗯嗯下面是芋圆但卧底的新年番外,预警一下不是欢乐向,微刀*

    作为一个潜藏在黑衣组织里的卧底,羽渊千秋的日子在外人看来其实相当无聊。

    他在组织里认识的人很多,但能称得上相熟的人却寥寥无几,会经常凑在一起的更没几个。

    BOSS没几个人敢打扰,琴酒是前搭档,但多年来两个人之间有时候也没什么话好说的;朗姆每天都在勾心斗角,而且每次见面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更是糟老头子一个,同样没什么好说的;至于贝尔摩德——要是被她缠上只能说接下来的好一段时间都要做好有“惊喜”的准备。

    于是在虽然就算组织里不放新年假期、组织里的大部分成员也都会自己给自己放个假、偶尔还会和关系不错的同僚玩一玩的前提下,羽渊千秋——居然没人知道他每一年的新年都在哪、又都干了什么。

    这个问题如果拿去问琴酒、贝尔摩德等人,大抵会被反骂一句“神经病”——没事关心那家伙新年都在做什么干嘛?给自己找晦气和不痛快吗?

    反正琴酒不好奇,贝尔摩德、朗姆也不好奇,降谷零也不好奇。

    大概只有……赤井秀一和宫野志保有那么点好奇。

    赤井秀一好奇的原因之一自然是因为他是个卧底,还是个来自FBI的卧底,“隐私”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根本不能算是“隐私”,刚刚进入组织、还跟在羽渊千秋身侧的时候,他对于羽渊千秋的一切情报都恨不得打听个一清二楚。

    羽渊千秋在每年的新年都会消失个几天,时间不定,有短有长,短则一天长则三五天。没人知道他在消失的那几天去了哪、做了什么,也没人会好奇这个,也更没多少人敢跑到他面前问。

    ——毕竟这家伙在组织里的地位绝不算低,甚至他一个人在外面的时候可以说BOSS不在他就是最高的那个,主动跑去找他问他,万一一个不小心撞到枪口上了,那到底是找死呢还是在找死呢?

    在大多数普通成员的眼里,对于羽渊千秋向来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大过年的谁还想碰上顶头上司、以及顶头上司的上司?!

    但赤井秀一就想。

    年年如此,连FBI都找不到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这不是很能奇怪么?

    说明他一定是去做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然没必要避人耳目——FBI虽然不是什么都能查到,但也不是什么都查不到的。

    这事向其他人打探是打探不出什么情报的,他有直接问过羽渊千秋本人,在他在新年消失回来的时候。他问得相当平淡,不管是语气还是表情只当做是随口一好奇,仿佛毫不在意。

    但羽渊千秋的反应却很奇怪。

    “大君你很好奇么?那么……要不然明天和我一起约会,看看我在做什么怎么样?”

    他的语气轻松随意,赤井秀一当时的表情当即变得相当扭曲且奇异。

    ……好像有点知道为什么其他人在提到这件事的时候表情会那么奇怪了。

    赤井秀一只能顺着他这句话里往下说:“……你在外面养了个情人?”

    他欲言又止:“我跟过去不方便吧。”

    “约会”这个词,赤井秀一理所当然地,想到的是异性。一般人和异性的约会当然是把对方会往女朋友、正经恋人上联系,但羽渊千秋又算不上是什么正常人,平日里也没有见他哪里露出有正经女友的痕迹。

    如果不是正经女友的话……像这种黑色组织的高层人员,往“情人”这种身份的方向上联想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我是单身,不要随便污蔑我的清白,你脑子里想好脏。”羽渊千秋用谴责的眼神看他。

    赤井秀一下意识地道歉:“抱歉,是我想偏了。”

    “好吧,我原谅你了。”羽渊千秋大方道,“不过约会就不找你了,免得你一不小心又想偏了再度污蔑我的清白身。”

    羽渊千秋脚步轻快地走远了。

    留下赤井秀一一个人站在原地沉思。

    有点无奈,又有点懊恼自己一不小心想偏了——但是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明明如果不是他说的话先暧昧不清他也不会想歪吧?!

    但这件事却也就这么轻飘飘被掀过去了,再之后赤井秀一也不便再询问——显得他好像别有居心一样。

    虽然他的确是。

    第二年新年过后,对去年的这件事没死心的赤井秀一再度态度随意地问了羽渊千秋类似的问题。

    这一回他的态度却和上一次大相庭径,轻松不再,反而有些沉郁。

    “去参加了一场刚死的葬礼,我不是很想说,可以理解我一下么,大君?”

    黑衣长发的白发青年态度彬彬有礼,语气轻飘飘的,声音也轻柔,但他说完话赤井秀一的寒毛也全都竖起来了。

    虽然察觉到他那句话里有所奇怪之处,之后却再没问过这个问题。

    ——再往下问下去只怕他就算是“黑麦威士忌”也离上君度的死亡黑名单不远了。

    之后又有他更多、更重要的事情排在前面,以至于逐渐将这个问题给忘记了,直到等到羽渊千秋再度从欧洲飞到日本,赤井秀一以“冲矢昴”的身份借住在了工藤新一家里,羽渊千秋也恰好搬到了他的隔壁不远处。

    那一年的新年,心血来潮之下,赤井秀一再度想起了那个自己当初好奇的问题。

    但结果却没什么特异之处——

    新年的前一天晚上,他借着邻居的身份敲响了羽渊千秋家的门铃,羽渊千秋本人慢吞吞地给“冲矢昴”开了门,客气地聊了几句之后,就拒绝了他“一起过年”的邀请,再度关上了门不见人。

    第二天一早,新年当天,羽渊千秋看上去也与之前没什么区别——顶多是他在那天喝了好几瓶酒。

    但他之前也没少喝酒。

    也就是说……他就只是在新年的前一天晚上,一个人在屋子里带了一天而已。

    ……看上去好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怀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赤井秀一再也没试探过这件事。

    当初的问题虽然不知道说不说得上有没有解决,但一切也都于也这一年戛然而止。

    再又一年的新年,赤井秀一再没想过去问羽渊千秋这个问题——因为在前一年里组织覆灭了大半,只剩下些许到处流窜的小老鼠还没解决,而羽渊千秋……则是彻底在组织里死亡、除名,再也不会是活着阻碍他的敌人。

    *

    宫野志保的好奇和赤井秀一又不一样。

    她的好奇程度其实很轻,几乎于没有——仅仅存在在几年前她刚从美国回到日本、羽渊千秋停留在日本东京的那几个月里,听到对方偶然谈起到新年时说的一句话。

    “啊,我不喜欢新年。”

    非常普通的一句话——语气平淡至极、毫无波澜,如果不是羽渊千秋说的话,宫野志保恐怕听过就会忘记。

    但偏偏说话的是羽渊千秋。

    凭借着自己当时格外敏锐的直觉,宫野志保觉得,羽渊千秋甚至不只是普通的不喜欢新年——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至少那个时候她从她身上感知到的情绪是那样的。

    当时原本还怀揣着雀跃,想要和羽渊千秋提前在新年时能不能和姐姐打电话、甚至是见一面的宫野志保情绪一下子降到了最低谷,甚至一瞬间不敢再开口说话。

    但最后想要见到姐姐的愿望还是战胜了恐惧,再加上那个时候她感觉君度似乎也不是她最初所想的那么、那么地可怕,已经有些敢向他提出一些不过分的,合理的请求——于是她还是大着胆子问了他一句:“为什么?”

    羽渊千秋笑眯眯:“因为新年将死啊。”

    宫野志保一怔,身上的寒毛已经倒竖,大脑却还没立刻反应过来,像是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什么?”

    “欸,没吓到么?”他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宫野志保莫名地忽然抖了一下。

    羽渊千秋依旧一脸无辜的样子。

    宫野志保恼羞成怒地打了他一下:“总是故意吓我很有趣么?”

    下手不轻不重。

    “还好吧?因为妹妹酱真的很可爱嘛。”他笑道:“嗯,为了表示歉意,今年新年我送你一件礼物怎么样?”

    “不过暂时要保密,不能告诉你是什么——不然那就不叫惊喜了。”

    “呵——最后一定会变成是惊吓吧。”宫野志保冷漠脸。

    但那一年的新年,她的确是收到了一份极好的新年礼物。

    姐姐陪了她整整两天,只有她们两个人,一起度过了一个除夕和一个新年,甚至连那一年最后一天的最后一个夜晚,她也是和姐姐一起度过的。

    她既惊喜又惴惴不安,像飘在云端上一样,不知道他到底想搞什么,可那两天她也是真的很快乐——只有她和姐姐。

    那两天羽渊千秋哪里都不在。

    ——那就是他和她说的“惊喜礼物”。

    后两年,因为羽渊千秋已经离开了日本、又去了欧洲,她的“临时监护人”也从君度换成了琴酒……那两年的新年她也没能再和姐姐一起面对面地度过。

    但就算是这样……那个时候,她的心里也依旧是很感激羽渊千秋的。

    后面两年的新年里,她也有专门用手机向他发送过“新年快乐”。

    ——直到她从羽渊千秋那里确定了姐姐的死讯。

    而后一年的新年,她彻底丧失了新年的快乐。

    她忽然想到了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新年是离死亡更近的一年”。[2]

    对现在的她来说或许也大抵如此。

    宫野志保在那年的新年里,莫名其妙地忽然彻底回想起了羽渊千秋之前回答她说“不喜欢新年”的原因时,说的那句她当初没有记住的话:

    ——“因为新年将死”。

    幽幽的声音如鬼魂一般飘进了她的耳朵里。

    而后被她厌恶地扔出了脑子里。

    第142章

    新年——

    对于十六岁五十岚悠希来说, 是一个颇有些让人苦恼的节日。

    “悠希你想好了么?”

    “没关系的,不用着急,现在还早, 悠希你可以再想想。”

    “距离新年可是还剩半个月了耶?哪里早了,别听杰的,悠希你快点想!”

    “悟你这样有点太逼他了吧?悠希你顺从自己的本心想就好了,不用担心别的。”

    “哈?我哪有?这个问题怎么想都不用思考就能有答案吧!”

    “……”

    站在五十岚悠希左右两边的黑发少年和白发少年又快要吵起来了。

    “等一下——”

    家入硝子的声音悠悠慢慢地响了起来。

    五条悟和夏油杰仍在争执,似乎谁都没听到。

    “我说你们两个笨蛋,要不要睁开眼睛看一眼——悠希他已经快要偷偷跑路成功了耶。”

    伴随着家入硝子不紧不慢、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声音停顿住的, 则是不远处一道刚刚起身、趁着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争执时正准备悄悄溜走的身影。

    五条悟和夏油杰顿时也不争不吵了、耳朵也瞬间听得到家入硝子的声音了, 齐刷刷朝着五十岚悠希望了过去。

    “悠希你在干嘛?!”

    “悠希你在干嘛?!”

    齐刷刷的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五十岚悠希站在原地, 左右伸了两个懒腰, 脸上的表情相当无辜, 一派乖乖好学生的模样:“啊,那个, 我,刚刚坐久了身体有点酸了起来锻炼一下身体……?”

    少年清亮的声音说着说着越发没有底气。

    因为对面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的眼神里几乎是大写的“你看我信吗”几个大字。

    家入硝子补刀:“我觉得说不定是悠希他已经选好了呢?所以才站起来的。”

    “硝子……”五十岚悠希递过去一个幽怨的眼神——什么仇什么怨啊?

    家入硝子笑眯眯地, 双手一摊,相当无赖:谁让选项里面没她呢?那她当然要……看戏啦!

    尤其是看五十岚悠希这个家伙的戏。

    五条悟:“所以——”

    夏油杰:“悠希你是想好了么?”

    五条悟:“选一个吧!到底是我——”

    夏油杰:“或者我家?”

    两个人的眼神齐刷刷的聚集在了五十岚悠希的身上。

    不对,是三个人——还有一个家入硝子。

    他左看右看,举手:“我可以申请自己一个人么?”

    五条悟、夏油杰异口同声:“不可以!”

    而后两个人对视一眼,似有电石火花,又同时一左一右移开目光。

    五十岚悠希表情一垮。

    “虽然我知道你们是在关心我,但是我之前过年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你也说了是以前。”五条悟竖起一根手指在眼前摇晃,“但是今年又不一样——因为你认识了老子!”

    表情相当嚣张得意。

    家入硝子:“这话也太糙了。”

    “不过悟说得也没错, ”夏油杰跟着补了一句:“还有我。”

    之前他们不认识,五十岚悠希一个人过年也无所谓, 但是今年……他们可是认识了的。

    既然现在知道了这家伙是一个人过年的,没道理今年还放着他一个人自己过年——那样听上去也太孤零零的、太惨了。

    “但是我明明比你们两个的年龄都要大吧?而且平时我也不是没有一个人回家、还有一个人到外面出任务过。”

    五十岚悠希怀疑人生:“你们真的是单纯因为不放心我一个人么?”

    怎么他总觉得是他们两个自己争着争着争出火来了,又在找他当裁判来了呢?

    五条悟和夏油杰齐齐心虚了零点一秒。

    好像是这样的……?

    一开始只是夏油杰心血来潮,提议问五十岚悠希今年过年要怎么过,要不要一起到他家里过年,然后被五条悟听到,五条悟也跟着来兴致勃勃地插了一脚,问五十岚悠希说其实到他家里去过年也是可以的……一开始还在各自陈述优点,接着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忽然相互攻击对方的缺点,然后就这么争吵起来了。

    “这不重要!”五条悟咳嗽了一声,迅速转移话题:“重要的是悠希你到底选今年要在谁家过年?到底是我还是杰!”

    “提问!”五十岚悠希举手,表情认真好学:“我真的不可以在我自己家里过年么?”

    “五十岚同学问得好!”

    五条悟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来一副墨镜往鼻梁上一挂,再一推:“五条老师回答——不可以!因为你家里今年除了你自己根本没人。”

    声音相当冷酷。

    “夏油老师也赞同五条老师的回答。”夏油杰笑眯眯。

    家入硝子乱入:“旁观的家入老师也同意。”

    刚刚五条悟和夏油杰说的“邀请五十岚悠希到他们两个家里一起过年”的话题她倒是没加入——首先不行,其次不行,最后邀请同班的男同学一起到自己家里过年哪哪都很奇怪吧——最后总之不行。

    不过她比花山院春奈要好一点——花山院春奈离开学校是最早的一个,现在都已经在禅院家里了。

    禅院家的规矩又多又麻烦,她想要在新年前后到处走是绝不可能的事情——禅院家里的封建老顽固比五条悟可要多多了,更何况她也不是五条悟——五条悟说的。

    花山院春奈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在聊的这件事。当然,就算她知道了也没可能把五十岚悠希带到禅院家里过年……所以家入硝子想了想,就把这件事直接抛在了脑后。

    “异议!”

    五十岚悠希笑眯眯摇头:“你们两个我都不想选——总之,为什么不能是你们到我家里过年呢?”

    五条悟、夏油杰、家入硝子:“欸??”

    “对吧!”五十岚悠希双手一拍。

    “其实不管选择是悟、还是选择杰,感觉都不太合适,那为什么不是选择在我家呢?我觉得我家里也很合适哦?”

    五条悟的家自然是五条家,他暂时还没活够,还不准备去五条家转一圈——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想也家规森严,他要是去了合不合礼数另说,只怕过去了就会别各种礼仪别扭死。

    他只是和五条悟是朋友,但五条家的其他人……还是算了吧。

    而夏油杰家里也不算是什么好选择。

    夏油杰家里的情况他其实听对方谈起的不多,但也有所了解一二,他父母对于他跑到咒术高专来上学似乎是不怎么支持的,这种情况下要是还把他给带回家里一起过年……我倒也没想让夏油杰过不着个好年。

    何况以他这倒霉招咒灵的体质,万一在夏油杰家附近再遇到什么咒灵,虽然大概不至于会牵连到对方父母,但要是让他们看到他也“神神叨叨”的那就更给夏油杰惹祸了。

    虽然他觉得自己一个人过年是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啦,毕竟之前他也不是没有一个人过年过——虽然听上去是有那么点孤孤单单、又凄凄惨惨的感觉,但是、但是其实也还好吧!

    不过两个好友想邀请他不那么孤单地一起过年的心意他还是心领了的。

    既然这样的话,那为什么不选在他家里呢?

    五十岚悠希笑眯眯。

    并不觉得自己的这个提议会被拒绝。

    啊——他可真是个天才!

    “……好像也行欸。”

    “……也不是不可以?”

    “……嗯,总觉得如果错过会很不甘心的感觉……那就也加我一个。”

    ——总之,这个相当草率随意的提议就这么地……通过了。

    “反正我家里那些老头子们的脸我早就看腻了,回去天天听他们说这些那些的也听烦了,今年不留在那里过年感觉更爽耶!好!就这么定了!我今年要住在悠希你家里过年!”

    五条悟兴高采烈:“哦哦哦,老子今年也要试试喝酒!”

    “我好像也可以。”

    夏油杰仔细想了想,又朝着五十岚悠希笑了笑,笑容干净明亮:“只要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就好了,如果是和同学一起过年,他们也没什么不同意的……或许比我留在家里过年更好一点?”

    “我也可以自己决定。”家入硝子懒洋洋地伸手:“喝酒的话,到时候多买点啦。”

    她酒量超棒的。

    ……这样的话要不要告诉一下花山院春奈?等等,但是好像就算告诉她,她也没法从禅院家里出来啊。所以到底是告诉她好还是不告诉她好呢?

    家入硝子的思绪飘散了一瞬。

    五条悟谴责的眼神下一秒就递了过来:“呜哇啊,硝子你已经喝过酒了么?好过分的伪装好学生。”

    说好的“好学生”怎么比他这个“坏学生”还要烟酒都来的啊?

    家入硝子:“明明是悟你自己逊。”

    夏油杰好像慢半拍反应过来了似的:“等等,你们好像都还没到能够喝酒的年龄吧?”

    家入硝子:“杰你也逊。”

    夏油杰微笑:“我不是不能喝酒……我的意思是年龄不到也买不到酒吧?”

    家入硝子点头:“更逊了。”

    “哈哈哈哈!听到了么杰硝子骂你更逊欸!”

    刚刚被嘲笑过的五条悟瞬间忘记了一切,对着夏油杰发来嘲笑。

    “……悟你以为你有好到哪去么?”

    况且他刚刚说话都是为了谁啊?

    夏油杰的额角悄悄蹦出来个井字。

    “放心好了,虽然老子以前都没喝过酒,但是到时候一定能把你们通通喝倒!”五条悟嚣张放言。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通通冷呵一声。

    ——等着,到时候他一定带着酒过去把他们两个都喝趴下!

    乖乖学生·完全没喝过酒的五十岚悠希趁人不注意悄悄往后退了半步:骂了他们两个,那就不能再骂我了哦?

    ——结果最后喝得最多、但是坚持到最后一个也没醉的,还是五十岚悠希。

    最先喝趴下的是五条悟——他甚至不是“被”喝趴下的那个,只不过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而后……就那么倒下了。

    “砰”的一声,是五条悟晕晕乎乎、头砸到桌子的声音。

    后面电视里的红白歌会才刚刚开始。

    “……”

    家入硝子、夏油杰、五十岚悠希面面相觑:一个一杯就倒的家伙到底是有什么胆子敢说要把他们所有人都喝倒的啊?!

    而后第二个倒下的是夏油杰。

    再接着是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不愧是喝过酒、还对自己的酒量很有了解的人,酒量堪称“酒豪”——放倒了夏油杰之后依旧意犹未尽,自己又喝了许久才有些熏熏然的样子。

    至于五十岚悠希……虽然是第一次接触到酒,那些酒水对他来说味道淡得可以——简直像是无限掺了水,最后一瓶子酒里面只加了一滴的酒量。

    ——于是他喝了不知道有多少的酒都还没醉。

    “这酒怎么一个比一个淡?为什么我感觉没什么味道呢?”

    五十岚悠希放下手中的酒瓶,咂摸咂摸嘴,表情略微深沉:“这和兑了几滴饮料的水有什么区别?”

    “这就是天与咒缚么?”

    家入硝子眨了眨眼睛,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悠希你有可以成为酒中王者的潜质嘛。”

    “这种称呼怎么有种既老土又中二的感觉?”五十岚悠希抖了抖肩:“这个称呼还是让给硝子你好了。”

    “怎么感觉你在甩垃圾一样?那我也不要。”家入硝子吐槽。

    “砰!”“砰!”“砰砰!”

    窗外有烟花声逐渐响起,五十岚悠希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欸,已经12点了。”

    又到了新的一年了。

    有手机铃声、和手机来电声通通响起。

    原本趴在桌子上的五条悟惊起“诈尸”双眼“唰”地睁开:“新年……快乐!老子是第一个!”

    白发蓝眼的漂亮少年露出了一个极灿烂、又少见地带了些许傻气的笑容。

    原本一手支头、依靠在沙发上的黑发少年按下手机,也偏头望了过来,双眼睁开,眼中还带着两分氤氲的迷茫,笑容依旧温和、又多了几分明亮:“新年快乐。”

    家入硝子按下通话键,和花山院春奈透过手机的声音一起响起: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今年很开心和大家一起过年。”五十岚悠希眨了眨眼睛,双眼弯弯,笑容灿烂如日出朝云:“大家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也希望能够继续和大家一起度过。

    ***(补点番外,前面微刀)***

    花山院春奈的死亡是在2007年的12月,五十岚悠希的叛逃也是在2007年的12月——于是理所当然的,2008年的那个新年,不管是五条悟、夏油杰、家入硝子,还是其他人……总之没人过了一个好年。

    虽然就在花山院春奈死亡、五十岚悠希叛逃之前,五条悟他们原本就也没再像前两年那样,早早地就决定好了下一年的新年要怎么度过。

    仿佛是一道分界线——从那一年之后,所有人都仿佛一夜之前长大了,也都变得一个比一个更忙碌,于是也再也没能有时间,再将所有人都聚在一起过一个新年。

    “大人”是不过新年的。

    新年有时候或许也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符号。

    不再是相聚,不再是欢笑,不再是友人聚在一起的打趣醉酒和嬉闹,而是仅仅只是一个“又过去了一年”的符号而已。

    ——对于“五十岚悠希”本人来说亦是如此。

    不管是五十岚悠希、还是西海晴斗,其实认真说来都是没什么“过年”的意识的。

    每一年的“新年”如若不在“剧情”之内,又或者和“剧情角色”有关的话,对他来说和任何普通的一天都没多少区别——无非是代表了“又过去了一天”,和“又过去了一年”的差别。

    对“过年”会有“在意”的,会是“羽渊千秋”和“望月薰”,但却不会是“五十岚悠希”或西海晴斗。

    所以在入学咒术高专之时,他对五条悟夏油杰还有家入硝子所说的“一个人过年也能过得很好”的话的确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在那几年里,和五条悟、夏油杰、家入硝子,甚至是花山院春奈……后来还有菜菜子、美美子一起度过新年的感觉当然很好。

    甚至在那几年的新年里,和伏黑惠甚至伏黑甚尔父子两个人的新年祝福也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虽然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演变成伏黑甚尔一个成年的、成熟的大人找“五十岚悠希”一个未成年的高中生敲新年“竹杠”这种奇葩的事情,但也很有趣。

    但在“五十岚悠希叛逃”事件之后……在他离开那个世界、又重新将“五十岚悠希”入学了一遍帝丹中学之后,又重新恢复了一个人过年的习惯之后,好像也没什么不能适应的。

    每年的新年对他来说无非就是在数数他在这个世界总共又过去了多少年,就像是记录一个总在变化增长的数字……顺便激励激励他自己——再不努努力完成任务回去就真的要在这个世界变成老年人了!

    ……仔细数数他在这个世界里度过的新年好像还真的要比他在原本的世界里过的新年次数还要多了……一想到这里西海晴斗就默默打了个激灵——这种地狱笑话怎么就成真了呢?!

    意识到这点之后,一个人的新年似乎好像也忽然变得有些孤独了起来呢。

    但是就算是这样,一个人的新年也还是一个人的新年。

    最多因为三个马甲可以在脑子里进行“隔空”交流,而变得似乎没有那么孤独了——看!一般人就算不是一个人也做不到这点啊!

    三个不同人设与性格的马甲完全可以在一个脑子里展开一个完整的、热闹的“大战”。

    “羽渊千秋”的新年是在意大利过的,一个人——因为三个马甲做到了隔空“闲聊”,于是兴致勃勃地在脑子里给另外两个马甲放一部过时了不知道多久的苏联电影《命运的捉弄》;

    “望月薰”的新年却是在横滨的自己家里和太宰治、织田作之助以及兰波一起过的,于是一边和友人喝酒玩笑一边在脑子里默默嘲讽“羽渊千秋”;

    “五十岚悠希”虽然也是一个人过,但因为未成年、再简直没有“羽渊千秋”的性格欠揍,于是难得成了“羽渊千秋”和“望月薰”的一致关爱——在新年收到了来自另外两个马甲的压岁钱。

    西海晴斗摸了摸自己的良心,觉得很难说这是不是在嘲讽“五十岚悠希”过去了那么多年还是没能从“未成年人”变成“成年人”。

    但总的来说,“压岁钱”对于“五十岚悠希”也的确是再好不过的礼物就是了。

    又摸了摸自己的良心,“五十岚悠希”在新年里又默默地许了个愿——希望五条悟他们不要被他的突然“叛逆”给打击到,以后还能继续好好地过新年。

    虽然“刀子”是他捅下去的,不过认真说起来,他对于那个结果还是蛮骄傲的——“花山院春奈”在搞事成功之前,毫无防备地就被他给一波带走了、保证她搞事失败;而且夏油杰和伏黑甚尔那不是都还好好的么!他当然是有猜到在真正的“原剧情”里,伏黑甚尔和夏油杰他们两个的结果都是不怎么样的。

    故事的“中途”总是会有波折的,但只要故事的结尾能够变得圆满,那些波折也就都是有意义的。

    而对于远在另一个世界来说——

    虽然对于“五十岚悠希”来说,他只不过离开了一两年的时间,但在另一个世界里,却是逐渐过去了十年的时间。

    譬如原本自称“老子才是天下第一”的五条悟已经变成了更爱自称“五条老师”的无良教师,咒术高专的学校里更是多了一茬一茬又一茬的新鲜学生……等等。

    于是在新的一年到来之前,又多了一个活泼的,好奇的学生,向老师们勇敢地发出了一个新的问题,又或者说是一个新的邀请——

    “老师们新年都是一个人过的么?”

    提出问题的学生名叫虎杖悠仁,是原本新入学咒术高专的一年级生,一头“与众不同”的粉发,性格活泼又热情,在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咒术高专的某位老师们“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过新年”的小道消息后,很快就热情诚恳地向老师发出了邀请:

    “新年我也是一个人过新年,所以老师可以和我一起过年么?”

    邀请的“老师”原本只是“一直一个人过年”的五条老师,当然在家入老师也恰巧路过听到之后,被邀请的老师就又多了一位。

    至于其他人……

    虎杖悠仁掰着手指想了想:伏黑同学家里据说还有一个不靠谱的不知道新年会不会回家的伏黑先生,大概可以试着邀请一下;

    钉崎同学是要自己回家过年的,夜蛾校长也是要和家里人一起过年,甚至七海海和灰原老师也都是和家里人一起过……

    这么一想果然还是据说是一个人过年的五条老师怎么看都有点孤单。

    于是这一年也变成了“一个人过年”的虎杖悠仁勇敢地A了上去。

    旁边的家入老师差点憋不住笑:“变成孤寡老师了啊,悟?”

    五条老师表情怪异:“是谁告诉悠仁你这件事的?”

    虎杖同学爽快地回答:“是菜菜子和美美子学姐。”

    菜菜子和美美子姐妹两个比虎杖悠仁大了一级,也比他更熟悉几位老师,五条老师独自孤独过年的消息也正是她们两个在聊天的时候被虎杖悠仁听到的。

    “你被骗了,悠仁同学。”五条老师叹气,一脸怜悯:“我猜她们两个肯定没有告诉你,去年她们两个是和我一起过年的吧?”

    虎杖同学:“欸?”

    五条老师很好心——甚至好像还有点得意:“其实她们两个现在名义上的监护人其实都是伟大的五条老师我哦?想不到吧?所以其实去年伟大的五条老师也根本不是孤孤单单地一个人过年,而是和我可爱的两个‘女儿’一起过年——杰才是那个一个人过年的那个。”

    虽然两姐妹最近两年似乎正在叛逆期伤透他心,但一个人孤独过年这种事……好像还是没有的。

    而且按照另一个世界那诡异又紊乱的时间来算,今年的新年他也以及提前过了——那个时候他还变成了猫,正在在另一个世界和五十岚悠希待在一起呢——所以一个人过年的果然不是他。

    五条老师转而看向虎杖同学的时候表情也带上了点怜悯:“当然啦,今年的悠仁同学你好像也是?”

    虎杖同学膝盖中了一箭:“欸?”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但是菜菜子和美美子学姐说,今年她们是和夏油老师一起过年?”

    “啊,所以说今年的五条老师还是一个人过年的吧?”他表情天然。

    旁边路过的家入老师也跟着补了一刀:“不止今年,前年和大前年他都是……说起来好像是只有去年是例外来着?”

    “所以五条老师,今年和我一起过年吧?”虎杖同学笑容灿烂:“一个人过新年可是会很孤独的……但是大家一起过年的话就不会了吧!要来我家过年么?”

    微妙地让人想起了某个故人呢。

    五条老师摸了摸下巴。

    这个将邀请的地点理所当然地定到了自己家的行为也很像。

    而后一把拉住了旁边的家入老师、以及不知道从哪里路过的夏油老师:“好吧,那么今年的新年大家就一起到悠仁的家里过好了!反正杰和硝子一个人也都很孤单。”

    以理所应当的语气十分草率地做下了这个决定。

    无辜路过、无助被抓的夏油老师:“?”

    根本没有“一个人很孤单”的家入老师:“。”

    但总之,这个看似很草率、实则也很草率的话题最后还真的就这么继续了下去,结果当然是好的,虽然多了那么一点点似乎有点奇奇怪怪的人——

    除了原本邀请的五条老师,还有中间被抓过来的夏油老师以及家入老师,还多了菜菜子学姐和美美子学姐,又还有被他拉过来的伏黑同学、以及听说了“新年联谊”兴致冲冲跑过来的钉崎同学,还有跟着伏黑同学强行跑过来“蹭吃蹭喝”的伏黑同学的父亲,虎杖悠仁仅有过几面之缘,并不怎么熟悉的伏黑先生一位。

    ……好像真的有点变成“新年联谊会”的形状了呢。

    虎杖同学认真思考。

    但是一群人过新年果然就不孤单了吧!

    五条老师、夏油老师和伏黑先生勾肩搭背的样子也看起来感情好像很好呢。

    于是虎杖悠仁迅速地将“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的想法迅速地抛在了脑后。

    “今年能和大家一起过年真是太好了。”少年笑容灿烂地举起了手中的杯子:“大家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相互举杯之后,四个成年的大人们又不约而同地默契地又碰了个杯:“就当是再敬某个还在另一个世界生活的家伙好了。”

    **(想了想涩谷事变是在10月31,所以应该来得及过这年的新年没错……这个时候的新年就是悟和杰和硝子以及又遇到了悠希又再分离之后的时间线了)

    第143章

    *大概是无赖派和望月老师都还聚在一起的时候的新年日常番外*

    作为一名黑手党, 以前的太宰治对于新年……其实没什么感觉。

    但要说没有……那其实也是有的。

    ——因为新年就算是黑手党也是会放假、有新年假期的。

    但要说新年要怎么过,那是没什么规划的。

    在家里的日子暂且不提,单提在横滨的时候。

    在他加入港口黑手党之前, 他被森鸥外从河水里捞起、中断了自杀的道路之一,而后住所就换到了森鸥外的诊所里——直到森鸥外谋划成功,杀死了港口黑手党的前任BOSS、自己当了现任BOSS,他也跟着换了其他的住所。

    但不管是森鸥外是底下黑医的时候、还是森鸥外是港口黑手党首领的时候,他对于过“新年”这件事都很漠然。

    森鸥外是不怎么管他的,且他本人对于过新年这件事都很粗糙——他当地下黑医的时候, 那年新年太宰治过得相当没有真情实感, 还是在那天吃完饭, 森鸥外对他说了一句“太宰君新年快乐”, 他才反应过来——哦, 原来新年了。

    而在森鸥外当上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之后……那年新年森鸥外是从头忙到尾,甚至忙到连太宰治都没有假期——于是一整个新年就那么忙过去了。

    毫无感觉。

    太宰治是在认识了织田作之助、以及望月薰之后, 才逐渐有了“过新年”的奇妙感受。

    尤其是望月薰。

    织田作之助其实也相当粗糙,但他比森鸥外要好一点——他家里收养了好几个孩子, 于是原本平时自己不怎么会注意到的地方也逐渐开始慢慢有了新的变化……比如小孩子们都会格外在意的新年。

    而望月薰则是有一个模样。

    太宰治于几年后深沉思考,经过一系列心理的反复挣扎之后,最后决定把自己心里“周围最靠谱的可靠成年年长系男子”奖项颁发给望月薰。

    虽然那个时候他身边的几个成年的、年长系男子也没几个——无外乎森鸥外、织田作之助、兰波、望月薰几个人罢了。

    其中矮个子里拔高个,把奖项颁发给望月薰毫无疑问。

    “这不对吧?等等太宰,那我呢?”

    一旁的坂口安吾顿时发出灵魂质问:“我和织田作的年龄也只差了一岁吧?”

    为什么太宰治数的那几个“周围成年的年长系男子”里没有他?他这是把他给忘了么?

    等等,虽然他也不是非要把自己算在年长系男子里面……但是直接把他给忽略掉了这对吗?这不对吧??

    “安吾你也想要角逐这个奖项么?”

    望月薰的眼神立马移了过来,原本温和的表情立刻变得更温和了,唇边笑意浅浅, 堪称“柔情似水”:“那我直接把这个奖项转赠给你好了。不用客气。”

    “那个、等等,望月老师, 不,我对这个奖项没有任何想法……”

    “欸?有么?啊,原来还真的是不小心把安吾给忘记了呢……原来安吾你也想要这个奖么?真是抱歉啊安吾,”太宰治惊讶了一秒,毫无诚意地道歉:“毕竟你给我的感觉太过社畜了,完全和我手底下的那群手下没什么两样,完全下意识地就把你移出年长系男子了呢。”

    ——身上的社畜班位太重真是不好意思啊!

    坂口安吾眼神死。

    “不过这个奖项是不可以给安吾你的啦,因为就算把安吾你重新计算入年长系男子里……嗯,这个奖依旧还是望月老师的呢。安吾你彻底完败了呢。K.O.恭喜你望月老师!”

    太宰治兴高采烈地对着望月薰鼓掌。

    望月薰以手支额,表情相当无奈:“……我真的一定要收下这个奖么?”

    “欸?不能哦,因为这是我颁的嘛。”太宰治即答。

    还好这是在他的家里,这要是在lupin酒吧……他一定二话不说转身掩面就走。

    可惜这是在他家。要走也是别人走。

    “等等,完、完败?虽然结果是望月老师……不,就算是望月老师,我也不至于彻底完败吧?太宰你的评判标准是什么?”

    坂口安吾愣了一下,不自觉开始皱眉,描补了一下:“啊,我对这个奖项其实没什么想法,只是想知道原因而已……”

    “而且为什么太宰你颁奖颁得这么随便望月老师还不能不接受啊!”

    “……没关系的,望月老师的确很可靠,安吾你输了下次努力就好。”

    慢了半拍的织田作努力跟上,安慰地拍了拍坂口安吾的肩膀。

    坂口安吾哽住:……不,其实完全没有感觉被安慰到。

    “这个嘛……我好像忘记了。不过这些都没关系,这样好了,评判标准就是没有标准。”

    太宰治振振有词:“安吾你不觉得望月老师看上去就很成熟稳重可靠么?这种事情谁都只要看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吧!”

    他也安慰性地拍了拍坂口安吾的另一边肩膀,转头去找织田作寻找认同:“织田作你觉得呢?”

    织田作于是认真地在坂口安吾和望月薰身上来回看了几眼:“我觉得太宰你说的对。”

    望月老师是看上去比安吾要成熟稳重一点。

    坂口安吾槽多无口:“所以其实评判的标准就是看脸对吧!”

    “从大家一起聚在望月老师家里过新年这一点上也能看出来吧?”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兰波慢吞吞地探出了一只头:“这个奖项望月老师实至名归。”

    总之他是不想要的。

    “这也能算是理由么?”

    望月薰也又想叹气了。

    这个奖项他也是真的不想要呢。

    “当然算啊。”

    太宰治笑意盈盈:“如果不是今年望月老师邀请我一起过年,我都要忘记今年是新年了呢。”

    “……所以这就是港.黑从昨天晚上才忽然开始通知新年假期的原因么?”

    坂口安吾以手扶额。

    兰波沉默了一瞬,微笑:“我猜应该没有别的原因了。”

    “一个人过年时很没有意思的,但若是将新年当做是欢聚的理由,不觉得又多了几分乐趣么?”

    望月薰微笑:“太宰你也没必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太宰治点头点得相当理所当然。

    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毕竟我都不知道以及新年了,更不知道新年是要放假的。”

    坂口安吾:“不,新年原本就是按规定要放假的吧?”

    望月薰也跟着想了想,点头:“不管是在欧洲,还是这里在出版社,新年的确是都有假期的。”

    想想他之前在英国、法国那边一贯如此。

    法国人兰波向不干人事的港口黑手党现任首领投去谴责的目光:“我有提醒你要到新年了,要该放假了的。”

    他提前一个月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告诉太宰治了。

    织田作沉默不语——他过去是个杀手,新年什么的……和他也没什么关系。所以他过去也没怎么考虑过新年是不是需要有假期。

    “但是我们是黑手党吧?”太宰治思考。

    ——黑手党也要听政府的规定来放假么?那他们还是黑手党么?

    真政府官员·坂口安吾默了一瞬。

    “辞旧迎新,谓之新年。新年的作用原本就是分隔旧年与新年,将过去累积的停在旧的一年,将新年得到的放在新的一年,一切需要有一个新的开始。不放假如何分辨分隔?”

    望月薰理所当然地开口,伸手揉了一下太宰治的头发,一触即分:“况且,过了新的一年也就意味着太宰你也又长大了一岁,不应该给自己也放个假期么?”

    “新旧分隔,所谓新年。”坂口安吾眼前一亮:“望月老师,这是出自哪里的典故?”

    总觉得这几句话里有些别的意思。

    “啊,不知道。”望月薰唇角微勾,理所当然道:“这是我随口乱说的。”

    坂口安吾:“……”

    “新年的乐趣本来就是不一样的。”

    望月薰笑了笑,慢条斯理,无理听上去也似有理三分:“政府有政府的制定标准的用意,对于我这种俗人来说又有我自己的乐趣在,何况这世界上那么多政府,标准那么多,就算是不放假,哪来那么多道理能全都解释清楚的?”

    “不放假……”兰波怨念的目光转移到了望月薰的身上:“望月老师,你说的这些好像歪理。”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不放假的道理?

    望月薰被他盯得表情一僵。

    “……新年放假,让自己偷懒一二才是最正经的道理。”

    他咳嗽了一声,掩盖性地喝了口酒。

    向来也都很擅长偷懒的法国人这回满意地收回了目光。

    “所以新年假期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合理偷懒么?”

    织田作若有所思。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那我要给自己连续放半个月的假期。”

    至于港口黑手党的其他人……嗯,假期什么的他们其实好像也不是很需要吧?那就继续上班工作好了!

    “织田作,作为贴身保护首领的干部,你也一起放假。”当然,他放假也得把织田作给带上。

    “好的,首领。”

    “半个月啊……”坂口安吾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他也想连续放半个月的假期!

    “安吾,你的工作可是很重要的,新的一年也要努力开始新的加班和新的工作啊。”迎着坂口安吾堪称“发亮”的双眼,太宰治怜悯地拍了拍他的肩。

    坂口安吾两眼一黑。

    “诸位皆忙,新年一聚,正恰逢其会。”

    望月薰懒洋洋地象征性举了举杯子。

    “最忙的应该是望月老师吧?”

    织田作想了想:“半个月前还在北海道那边。”年底都差点没回来。

    所以其实如果说最难聚的……其实好像还是只有望月薰?

    望月薰叹气:“不要这么快就拆穿我啊,织田作。我也是为了工作嘛。”

    ——嗯,上北海道玩乐取材,怎么能不算作是为了工作呢?

    织田作眼前一亮:“望月老师的下本书已经开始筹划了么?”

    “这个嘛,还没有。”

    某人撇开眼。

    “……总之,祝愿大家新年皆有所获,辞旧迎新,未来更胜今朝。”

    望月薰再次举杯——这回是和大家一起举了。

    四个彼此之前“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围坐在一起,场景难得有了几分温馨之感。

    “未来更胜今朝么?”太宰治笑眯眯地举起杯子和望月薰碰了一下。

    能否“更胜”他不确定,但是……若是能日后年年似今年,便已经是难得的,足以让人开心的事情了。

    在尝到可乐的味道后,迎着其他人略带打趣的目光,他的表情不自觉又苦了两秒。

    “未成年”就是这点不好……不是望月老师就是织田作,又把他的酒给替换成可乐了。其实之前他也没少喝酒来着?

    未成年人最好不要饮酒,就算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也一样……望月老师又一奇特的坚持。

    太宰治决定新年浅浅宽容一下。

    “太宰今年的新年有什么愿望么?”望月薰那双灰蓝色的眼瞳又望了过来,眸光温和。

    好像就算他已经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了,在他眼睛里也依旧是一个……还未成年、新年可以“许愿”的存在。

    “希望到我二十岁……不,十八岁的时候,能够收到望月老师当面亲手送的礼物。”

    太宰治笑道:“望月老师觉得,我的这个愿望可以实现么?”

    “既然是新年愿望,那在新年之后当然可以实现。”

    望月薰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笃定:“毕竟,我就在这里不是么?”

    太宰治眨了眨眼。

    “新年果然很好。”

    ***(增加了点玩家视角的新年祝福)

    而在另一个,就连西海晴斗也无法看见的世界里——

    也有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在新年的这一天里向他举起了杯。

    “新年快乐,祝君度——不对,或者应该是祝羽渊千秋?”

    伊藤秀树陷入沉思。

    ……等等啊等等等等、等一下……!虽然他是提前知道了君度其实也是个卧底这件事,但是……君度的真正名字到底是什么好像他也不知道?

    那家伙根本没在杀死“他”的时候告诉他啊可恶!完全是只告诉了他,他也是个卧底这件事!

    ……但还是祝他也新年快乐吧,祝那位不知道到底真名是不是叫“羽渊千秋”的卧底君——敬真实。

    “新年快乐,祝五十岚悠希。”

    中村美砂的表情很真诚。

    要说讨厌啦那当然是没那么讨厌的,毕竟五十岚悠希其实说实话人还是挺好的,但要说不讨厌好像也有点微妙——毕竟被他砍的那“致死”的一刀痛不痛另说,但对她还是挺有冲击感的——直接整个人被砍成两半了啊!

    但其实她还是要感谢他的——毕竟,好像如果不是被他砍了那一刀,她似乎还回不来?

    中村美砂心情微妙。

    那就还是祝他也新年快乐好了,虽然他叛逃了,但咒灵应该也能够过新年的吧——敬坦诚。

    “新年快乐,祝望月老师。”

    “欸,话说今年没有太宰治么?”

    “没有哦,今年只祝望月老师新年快乐,没有太宰的份了。”津山和也笑着回答同伴。

    ——以后也一样。

    都怪太宰治给他的心理阴影太大了——哪怕在知道那家伙是个作弊的,偷看了书的太宰治。

    ——还好有望月老师在。

    虽然是被望月老师一刀捅死了没错,这么一看好像望月薰在当时他死之前和be宰说的“他没死”的话,忽然就变得有点微妙了起来……

    但是想一想,他原本就不是真正的首领宰来着,而且漫画和小说里也都没有说后面的望月老师和首领宰怎么样了,那说不定在他回来了以后,望月老师带走的那个就又重新变成真正的首领宰了呢?

    也是有可能的事情嘛——毕竟望月老师又不会骗人。

    而且他也还是要谢谢望月老师当时那一刀直接把他给捅回来的——说是“救命恩人”好像也都没错了。

    所以今年只祝望月老师新年快乐——敬温柔。

    第144章

    虽然有将“朝日奈和真”的事件引发的论坛后续引以为鉴的想法, 但西海晴斗的行动……其实也并没有立刻展开什么行动。

    起码得先躲着降谷零两天。

    ——如果他刚和降谷零信誓旦旦地说完“你是什么身份我就是什么身份”的谜语把他困住了,结果没过两天就一不小心让他给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的话……那是不是也太自打脸了点。

    所以降谷零可以先在他这里把名字给划掉了。

    江户川柯南也是同理——毕竟他们两个之间的交流可不少,“信任”这种东西目前看来似乎也挺多——虽然他也搞不懂为什么降谷零对于江户川柯南的信任来得那么快, 所以信息不能多给。

    而且漫画里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也暂时既没有更新新的“主线”相关剧情,也没把他和降谷零在酒吧里的那些对话内容给放出来……但就算现在没放出来,以后也肯定会有放出来的时候的——其他的不说,这点肯定的底气他还是有的。

    但总的来说,目前对他来说还算是有利的情形——除了一些细枝末节的小地方, 其他的大部分内容暂且还基本都在他的把握之中。

    于是后面在几天的里, “五十岚悠希”的马甲在和变成了猫的五条悟一起“相亲相爱相杀”, 而“羽渊千秋”的马甲, 则开始了和冲矢昴的“相互纠缠”。

    降谷零的情报和信息量快要聊爆了, 琴酒见过了、朗姆也聊过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线也基本铺完了, 江户川柯南暂时可见可不见……那就正好还剩下一个伪装版的赤井秀一!

    还能顺便在赤井秀一这里随机刷一刷江户川柯南——毕竟“冲矢昴”现在还是住在工藤新一的家里嘛。

    就是最好暂时先躲一躲同样住在隔壁的灰原哀。

    好在在“相互躲避”这一点上,他和灰原哀还是蛮有默契的。

    反正自从他搬到这里是一次一次也没见到灰原哀过。

    “默契”这一点大概也可以形容现在的他和伪装款的冲矢昴。

    在他有意接近试探冲矢昴的同时, 冲矢昴也在有意接近试探“羽渊千秋”。

    以至于出于各种担心,咬着牙谨慎又大胆地跑过来,结果再次在“工藤宅”里见到“羽渊千秋”和“冲矢昴”相互对坐,一起聊天吃饭、场面看上去再和谐不过的江户川柯南都吓了一跳。

    “——呦,柯南君?好久不见。这个时间过来,有吃过饭了么?”

    白发金眼的青年原本正在双手捧碗,在见到他之后笑眯眯地朝他伸出了一只手友好地挥了挥。

    坐在他对面,同样捧着碗的粉发青年也眯着眼睛笑着向他打了个招呼。

    “是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柯南?”

    他居然看到了赤井秀一和君度氛围友好地坐在一起吃饭——这是个什么魔幻场景?!

    江户川柯南大脑宕机了一秒,直到听到西海晴斗和赤井秀一的声音飘走的魂才飘了回来。

    “啊, 好巧啊,昴先生,还有羽渊哥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小侦探笑容干巴巴地勉强打了个招呼:“那个,其实也没有很久没见吧?”

    明明几天前才刚刚见过才对,还是在箱根。

    说实话,他对于在箱根发生的那几起案件到现在还有一些怀疑呢——虽然前面几起案件已经通过各种证据都证明了真正的凶手是谁,但他还是直觉地觉得那些案件里说不定会有羽渊千秋的参与。

    而且还有在他们当时追着犯人离开,结果后来又在原地里发生的另一起杀死了入江千佳子的,却没能找出凶手是谁的“悬案”——虽然没有证据,但怎么想凶手都是羽渊千秋,也就是君度这家伙没错吧?!

    但可惜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直觉”并不能作为借口,他也完全没有办法证明入江千佳子的死亡和君度有关,这也同样是他想不通的一点——入江千佳子,或者说那个同伙难道是哪里和黑衣组织有关系么?可惜还是查不出来。

    他也更不能把君度以及黑衣组织的事情告诉给任何普通警察。

    于是只能憋着一股气眼睁睁地看着入江千佳子的死亡在横滨警察那里草率地成了一件找不到凶手的“悬案”。

    ……也同样让他最近几天一直都在对西海晴斗“念念不忘”。

    ……但是这也不代表他就想在这里,在他自己的家里,在“冲矢昴”的对面看到西海晴斗啊!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这么一看我和柯南君也有三六九……好多个秋没见了。”西海晴斗笑眯眯道:“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当然是来昴君这里来吃饭的了——所以柯南君你吃过饭了么?”

    ……怎么连称呼都迅速从进化都“昴君”了啊?在这短短几天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啊?!

    而且看赤井秀一的表情似乎也很平静,像是已经习惯了他这么称呼一样……好可怕的事实。

    没把心里吐槽的话说出来,江户川柯南讪讪道:“那个,我已经……不对,我只吃了一点就跑出来了。”

    ——都这个时间点了正常人应该都已经吃过晚饭了才对吧?

    但西海晴斗一看就不是什么正常人。

    于是江户川柯南把这句吐槽也咽了下去。

    如果他说自己是已经吃过完晚饭了才跑过来的,又没有其他合适的理由的话,他好像就不能继续再留在这里了吧?

    所以还是说自己没吃过好了。

    反正看西海晴斗的样子,他似乎是信了的。

    “原来是这样。”

    白发男人理所当然地点了下头,又往旁边给他挪了点位置:“所以柯南君也是来昴君这里蹭饭的么?”

    虽然这个借口听上去真的很奇怪……但江户川柯南还是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还好我今晚有多做了一些饭,看来刚好是准备留给柯南的。”

    赤井秀一也很配合地将这个借口给圆了上去,起身回到了厨房里:“柯南可以自己来拿一下碗么?你之前有记得在哪里吧?”

    “我记得!昴先生等等我!”

    江户川柯南“噌”地跟到了厨房里。

    碍于西海晴斗还在外面,江户川柯南只能用眼神和赤井秀一进行交流,丢给了他一个焦急的眼神——明明他只是刚从箱根回来没两天,怎么像是出去了半年一样,他们两个的关系就这么突飞猛进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还是说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其实在之前就已经变成这样了?

    这个眼神里蕴含的内容实在太多,赤井秀一只冷静地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冷静,稳住,相信他,问题不大。

    “吃饭。”他无声地给他比划了个简单的唇语。

    是说“君度”过来只是单纯吃饭的呢,还是让他等下单纯吃饭?

    江户川柯南暂时冷静了下来。

    反正吃完饭,西海晴斗还是要走的……那他刚好可以继续留在这里,等他走了之后再问赤井秀一。

    于是趁着吃饭的时间,江户川柯南开始闭口不言,只是悄悄地冷静观察着西海晴斗。

    他看上去好像,似乎,真的只是单纯来“蹭饭”来的……只是在吃饭的时候顺便偶尔和赤井秀一相互进行了一些闲聊。

    怎么看都是没任何营养的闲聊。

    “好可惜,今晚居然没有甜点——”

    “嗯,因为材料不够了,我也不是很擅长做甜点,最近都没有买。没想到羽渊你很喜欢甜点么?”

    “怎么会不擅长呢?昴君的甜点可是味道超赞的,没有吃到的话实在是大可惜——柯南君来得也不巧哦。”

    “呵呵,多谢羽渊你夸奖了。”

    ……诸如此类的无聊话题。

    原本还想装小孩子插话试探聊天的江户川柯南默默低头,开始真的闭嘴认真吃饭起来了——这种话题完全没有插话的必要!

    而且赤井秀一做甜食的水平……君度这家伙为了拉近关系果然脸皮厚到什么都能闭着眼睛一通乱说、结果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还那么真诚,看来演技这方面他也还有得跟老妈学。

    “……我记得昴君是在东都大学就读的工科研究生吧?读研一般都很忙吧,最近一直上门叨扰昴君真是不好意思,不知道有没有给你造成困扰。

    如果昴君在学业上有什么问题可以尽情来找我,虽然已经毕业好多年了,不过好在学业水平还没有怎么退步……而且我在东都大学里也还是有认识一些教授。”

    ——来了!这是在试探赤井先生为什么总是很有空吧?如果是真正的东都大学的研究生的话,平时的学业问题之类的,应该会很忙才对。

    江户川柯南不知不觉坐直了点。

    赤井秀一的脸上适时露出了些许不好意思的苦笑。

    “啊,因为我之前的那位导师因为一些……作风问题,总之这段时间正在换导师,所以研究课题之类的问题也暂时中断了,不过也算是可以暂时先休息一段时间了吧?”

    “不过不用担心,我已经有联系到了另外几位导师,正在和导师进行沟通中,目前还算顺利,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西海晴斗也适时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出现了!倒霉研究生会遇到的经典事故之一!导师出事!

    虽然在原本的世界里他还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来着,但是倒霉研究生会遇到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事件他也是有听说过一些的。

    除了压榨研究生、不给毕业的导师之外,如果一个研究生突然变得很清闲,还有一个经典的倒霉原因——那就是导师突然出事或者跑路了。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那么原本非常忙碌的研究生就会变得格外空闲,非常合情合理……赤井秀一虽然说得含糊,但也能让人听出来——他之前的导师大概说不定是已经在监狱里蹲着了。

    这个原因放在米花那就更合情合理了。简直是堪称天.衣无缝的理由。

    甚至说出来以后,西海晴斗都没有追问的理由了——再说下去那就是故意挖人伤疤了。

    于是他委婉地又换了个话题。

    “说起来,我听说,住在隔壁的阿笠博士家里还有一个收养的女孩子,听说是和柯南同岁么?”

    他好奇道:“不过我前段时间一直宅在屋子里,上次去到阿笠博士家好像也没有见到呢……昴君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柯南也经常跑过来玩吧,有见到过么?”

    这个问题一下子问了两个人。

    江户川柯南刚直起来没多久的背又僵住了。

    第145章

    江户川柯南有点忘记自己那天晚上是怎么从自己家里出来的了。

    但他还是本能地记得, 千万千万、千万不能把那天晚上君度所说的话告诉给灰原哀。

    ……一个字都不行。

    虽然西海晴斗口中提出的有关他和灰原哀的问题并不算很多,近乎浅尝辄止——江户川柯南其实怀疑他们两个是不是在等他离开之后再聊,但在他提出那个“阿笠博士家收养的女孩子是谁”的问题之后, 在无意间与他藏在镜片之后的那双金色的眼睛对上之后,几乎是一瞬间的,他身上的寒毛全都竖了起来。

    有种被大型直觉性凶恶猛兽盯上的,不寒而栗的感觉——和与波本、甚至琴酒的对视都不一样,西海晴斗的眼神里其实并没有杀气,也没有威胁和试探, 但与他的眼睛对视上的时候, 他就是有了一种莫名的直觉。

    ——西海晴斗并不需要他的答案。在问出那个问题之前, 他就已经有了笃定的答案了。他提出那个问题也不是为了试探, 而是只是单纯地, “告诉”他而已。

    虽然没有任何的依据能够说明这一点,但他就是有了那样的直觉——出于一个“侦探”的经验和直觉。

    而在他将那双眼睛移开之后, 那种感觉又忽然消失了……像是他在那一瞬间产生的错觉一样。

    真的有点可怕啊那家伙!他都有点理解灰原为什么会那么怕他了!!

    于是从家里出来到回到毛利家的路上,他的脑子几乎塞满了对于西海晴斗的问题。

    ——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到灰原、他和灰原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看上去居然是真心实意地关心灰原的, 以及他的关心真的有够可怕的,难道这就是组织成员和正常人的区别吗——?

    又以及他到底有没有发现灰原就是宫野志保、如果没有发现为什么会突然提到灰原、如果发现了为什么不去找她、又为什么是在他和赤井秀一的面前提到灰原?

    一连串的问题几乎塞满了他的脑袋,以至于他在被西海晴斗和赤井秀一一起赶回去之后,都来不及继续缠着他们两个试图再多打探点消息,而是在回去的路上满脑子都在思考这些问题,几乎失眠了一整个晚上,他甚至还做了个噩梦——

    梦到穿着和琴酒同款的黑色大衣、带着金丝眼镜的白发青年和他一起站在阿笠博士的家里,笑意盈盈, 和善地和他打招呼,和他说“柯南, 你好”,看着就像是一个再温和不过的普通人,梦里的他于是也一无所知地、心情放松地看着他,正准备打招呼回去,但接着下一秒他就在他的背后看到了来他家里找他突然出现的灰原哀——她脸上的表情从平静瞬间变成了惊恐,瞳孔放大、表情苍白,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几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再接着的下一秒,自称名叫“羽渊千秋”的青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偏过了头看向了身后——于是也就看到了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灰原哀。

    梦里的他立刻变了脸色,朝她大喊:“快跑啊,灰原!”

    和他那句话同时响起在空间里的,还有“羽渊千秋”伴随着嘴边不断扩大的恐怖笑容说出口的一句“找到你了,雪莉。还有你,工藤新一。”

    两道声音几乎完全重合到了一起,不同的是一道是充满了急迫与紧张焦虑的少年音——是属于“工藤新一”的声音——而不是“江户川柯南”的孩童音,而另一道则是语速不急不缓,充满了掌控感、还带了丝兴奋的青年音。

    “羽渊千秋”转过了身。

    然而灰原哀却像是被吓傻掉了一样,她像是变成了一个无法动弹的木偶人,站在原地里一动不动。

    再接着,“羽渊千秋”笑着朝灰原哀掏出了一支枪。

    一支精致漂亮的,银白色的手枪。

    梦里的一切逻辑都是混乱的,他完全想不起来他和“羽渊千秋”为什么会出现在阿笠博士家里,灰原哀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被“羽渊千秋”发现,“羽渊千秋”为什么会叫出他们两个的真实名字,他的声音又为什么会重新变回“工藤新一”,“羽渊千秋”又为什么会突然拿出枪……

    他只记得他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几乎要从身体里跳出来,什么都来不及想,下意识地就朝着灰原哀的方向跑过去想拉着她逃跑,帮她躲避掉那把枪。

    但他没能来得及。

    在他朝着灰原哀奔跑时候,“羽渊千秋”也朝着灰原哀扣动了手枪的扳机。

    在他成功扑向灰原哀的前一秒,一颗子弹从那支银白色的枪里发射出来,从空中成功穿透了她的心脏——她直接向后倒在了地面上,大量的红色血液从她的身体里涌出,比他之前见到的,从宫野明美的身体里涌出的血液还要多。

    “灰原!!”

    梦里没来得及拉住她的江户川柯南直接摔倒在了灰原哀的身边。

    梦里的灰原哀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痛苦难过的表情,而是一种仿佛早就知道了结果的悲哀,面对那颗子弹她一步也没有躲,而是对他说:“快跑,工藤……”

    摔倒在地上的江户川柯南一下子变回了十七岁的工藤新一。

    他的脑海变得一片空白,但这还不是噩梦的结束——

    下一刻,听到了枪声的阿笠博士急匆匆地从外面赶来,拉开了房间的门跑了进来,在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灰原哀、摔倒跪坐在她旁边的工藤新一后,只来得及焦急地喊了一句他们两个的名字,就也被“羽渊千秋”给一枪干掉了。

    “还有个小虫子。”他弯腰低头看向了工藤新一,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但看在他眼里却是带着血腥味道的恐怖:“这都要多谢你啊,工藤新一,带着我找到了雪莉。”

    他将那支先后指向了灰原哀和阿笠博士的枪又对准了他。

    再接着——

    江户川柯南终于被吓醒了。

    从噩梦里惊醒的江户川柯南依旧是小孩子的模样,不再是梦里的十七岁高中生名侦探,还由于从噩梦里醒过来的动静太大被床上还在睡觉的毛利小五郎条件反射地照着头锤了一下——也让他安心地想起了这里才是现实,他刚刚只是在做梦。

    但这也让他再也睡不着了。

    虽然从梦里醒过来之后,他的梦里都发生了什么已经有一部分想不清楚了,但那种惊恐的心情还是彻底停留在了他的脑海里——一个超级无敌可怕的噩梦!

    噩梦程度完全堪比他之前梦到了琴酒和伏特加的那次。

    睡不着的江户川柯南只好再度思考起西海晴斗,以及他和灰原哀之间的关系,最后一切都化成了一个致命的谜团——他到底想做什么?

    江户川柯南最后得到的答案是没有答案。

    猜不透的、很会“变脸”的危险男人——就这点来说,江户川柯南以自己做的噩梦担保,灰原她的确没有说错。

    原本因为发现了“原来波本也是和赤井先生一样的卧底,还是个来自日本公安的卧底”这件事,还和对方有了某种不可言说但彼此心底心知肚明的默契,以至于一时间自觉变得安全了许多,对于扳倒组织也又增加了许多信心和自信,甚至隐隐约约有点要飘了的迹象的少年侦探瞬间彻底清醒了过来。

    安全什么安全!信心什么信心!“波本”虽然是自己人但是君度不是啊!

    而且君度比波本还要危险,某种程度来说还比琴酒还要危险——万一要是让他看到灰原的长相,万一他再从灰原的长相发现了她的身份,再顺藤摸瓜发现了他是工藤新一,那他和灰原、还有和灰原住在一起的阿笠博士、还有小兰还有毛利叔叔他们一家就全都危险了!

    虽然江户川柯南本人目前是还没有见到过西海晴斗属于“君度”的那一面,但就他从赤井秀一和宫野志保的口中所描绘出的属于“君度”的形象来看,他对于他的警惕心目前也是拉满了的,对于他会不会在发现了他的身份之后,把他身边的人也全都干掉这点,他也是毫不怀疑的。

    “羽渊千秋”在他脑海中的凶残程度一瞬间直逼琴酒。

    原本“安全”的感觉瞬间如同泡沫一样彻底破碎掉了,取而代之的是更为紧迫的危机感——所以说起来他之前为什么会突然变得松懈呢?明明“君度”这么个超级危险的家伙就在身边。

    江户川柯南忍不住往回想了想。

    啊,其实前不久他还是对西海晴斗一直有所警惕的——在他刚出现在周围的时候,在他搬到他家旁边的时候,以及在他家房子“莫名其妙”突然被火烧了的时候。

    但是在“火烧”事件之后,西海晴斗似乎一时间沉寂了下来,他开始很少再在周围看到他,就连灰原也说“那家伙似乎什么都没做”,也没有做出什么寻找灰原的迹象……于是他的警惕就这么松动了点。

    没办法,他的日常其实也是挺忙碌的……所以西海晴斗只要保持一段时间不见踪影,江户川柯南很快就把他抛到一边了——除非他再遇到什么和黑衣组织亦或者和他有关的事情,他才会再次想起他、瞬间升起警惕,就像他面对琴酒那样。

    再之后就是几天前的箱根温泉旅馆和花火大会事件,虽然遇到西海晴斗和两个他有所熟悉的警官走到一起这件事是挺让人惊悚的,他也直觉觉得入江千佳子的死亡和西海晴斗有关。

    但是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表明真的和他有关,他也没有真正见到他有对入江千佳子做什么,他也的确没有对他做些什么……顶多只能称之为“故意吓唬”。

    再加上有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两个百分百正直的警官的信誓旦旦的担保,还有这段时间降谷零隐约变得奇奇怪怪的态度,都让他不知不觉间放松了许多警惕。

    ……好像他每次虽然吓唬归吓唬,但是也的确没真的做什么坏事?危险有限。

    没对灰原做什么坏事——他是知道西海晴斗一直没有和灰原哀见过面的。

    起码名侦探如他暂时没找到切实的证据——除了给他家放火那次。

    明明就住在不远处的隔壁,但是却硬生生地就是一直没有碰过面,也没有要找她的迹象,这实在有点不符合一个“危险可怕的组织成员”的形象——虽然就灰原而言他说不定是在玩“猫抓老鼠”的游戏——但是讲道理,就算是死宅也不至于和邻居这么久都毫不关心,也碰不上面吧?

    或许他就是没发现呢?

    西海晴斗在他面前虽然偶尔有点吓人,但是那种吓人其实并不算真的“危险”,江户川柯南甚至偶尔会觉得像是波本和赤井秀一式的“吓人”——总之那副温和的皮相实在很有欺骗性。

    警惕心就是这么一点点被打消下来的。

    在江户川柯南的心里,西海晴斗虽然“危险”,但对他造成的威胁、给他带来的危险和麻烦却并不算多,起码暂时还没有之前的琴酒、贝尔摩德甚至波本来得多。

    甚至因为中间一段时间的不见,让他有了种近乎错觉的感觉——“君度”好像也挺……好糊弄的?

    反正每一次他都有成功糊弄过去,而且还没有什么后续影响。

    就连降谷先生都似乎有所动摇——虽然他没说,但这是他最近和降谷零见面时,在他身上所感受到的。

    所以他昨天晚上还敢主动跑去和西海晴斗打招呼搭话。

    然后这种温和的假象就被西海晴斗轻轻的一个问题,还有一个噩梦给彻底打破了。

    ——“猫捉老鼠”!这就是灰原说的“猫捉老鼠”的游戏吧!!他这下子彻底感受到了!

    江户川柯南痛定思痛。

    第二天起床的江户川柯南的眼睛下方挂上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在课堂上一不小心打了大半天的瞌睡,全靠同桌的灰原哀帮忙遮掩……还要费心找理由手忙脚乱地找理由瞒住她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江户川柯南决定去找降谷零商量一下对策。

    至于为什么不去找赤井秀一……他暂时对西海晴斗有了噩梦的心理阴影,起码今天不想再见到他的那张脸,所以暂时也不想再去找赤井秀一了,免得一不小心又在自己家里看到他。

    说起来他会对西海晴斗不知不觉松懈一定的警惕还有一小部分原因要归咎于受到了降谷零的影响——不知道他身边最近是又有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对于西海晴斗的态度突然有了一定程度的松缓是江户川柯南所敏锐感受到了的。

    那种细微的变化或许连降谷零本人都不一定发现,但来自侦探的灵感与直觉让江户川柯南比降谷零本人还要更早发觉。

    ——连降谷先生这种公安卧底的态度都有所变化,那说不定君度真的没有那么危险耶。

    原高中生现小学生的想法就是如此简单朴素,偶尔。

    当然,原来有多放心,现在的江户川柯南就有多痛心疾首。

    “安室先生——!”

    风铃声响起,江户川柯南急匆匆推开了波洛咖啡厅的门。

    虽然降谷零平时一直都在波洛咖啡厅兼职工作,但偶尔他也会因为各种原因请假不在店里,不巧的是,最近两天他刚好就碰到了这种情况——连续两天降谷零都没有出现在店里,他也一直联系不上对方。

    直到这天周末,再次来到波洛咖啡厅的江户川柯南才终于在店里发现了金发青年的身影。

    “终于见到……”你了。

    迎着咖啡店里寥寥几个顾客投来的目光,江户川柯南踏进咖啡店里的脚步直接顿住,说话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直到逐渐消失,甚至开始头皮发麻。

    一、二、三、四。

    咖啡店里今天只有四个人。

    其中有两个是江户川柯南认识的熟人,两个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而那两个熟人分别是降谷零和西海晴斗。

    ……非常不对劲。

    侦探的灵感在疯狂发出警告。

    首先今天是周末,咖啡店里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只有三个客人——啊他刚刚在进来的时候有看到今天歇业的牌子吗?没有吧?有么?

    其次店里的服务员今天只有降谷零也很微妙——榎本梓小姐明明是店里的常驻员工,是应该一直在店里的,还有五十岚悠希在周末也会来兼职的,虽然只是兼职,但那家伙在这方面敬业得让人汗颜,反正每个周末他都会在咖啡店里看到他,他从来没见五十岚悠希请假过——但是今天榎本梓和五十岚悠希却都不在。

    还有店里的三个客人也很特别——或者说,“危险”。

    西海晴斗自不必说。江户川柯南现在对他的警惕已经拉满了。

    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

    ——这家伙为什么又会在这里啊!

    而坐在他对面的两个人也很特别。

    那是两个年轻……不算很年长的男人。

    一个看上去三十岁上下,江户川柯南有点摸不太准他的具体年龄——他的长相温厚内敛,黑发蓝眼,一身黑色西装,身上的穿着打扮非常干净整洁,但唇边和下巴上却留着一圈乱糟糟的胡茬,像是某种掩饰——这就让他的年龄显得有些难以辨认了。

    或许是三十多岁,也或许是二十多岁——江户川柯南更倾向于第二个。

    另一个看上去约莫十七八岁,一头带着微卷的黑色短发,长相清秀,身穿一身黑色的长风衣,里面是白衬衫和波洛领带,领带上缀着一颗蓝绿色的宝石——虽然对于宝石的了解并不算非常深,但江户川柯南肯定那颗宝石绝对是真的,而且品质相当高。

    但这并不算特别,让他更为注意的是,那个看上去十七八岁,却给他一种青年感的男性,裸露在外的部分脖颈和手腕上都被白色的绷带所缠绕着。

    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有点像是行为艺术,又或者让人猜测会是刚从医院里出院的病人,但放在那个人身上却绝不会让人有这样的联想。

    他的身上有一股特别的气质,让人觉得那些绷带缠绕在他的身上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没有半点违和感。

    更值得一提的是,虽然两个人能明显看出来是那个二三十岁的黑发男人的年龄更大,但不管是谁,第一眼的注意力都会下意识地放在那个更为年轻的青年身上——任何人都能看出来,两个人里明显后者才是作为领袖的那个。

    ……奇怪,为什么他会下意识地用上“领袖”这个词?

    更为微妙的是……他的直觉在那两个人的身上都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杀手?社团成员?黑\道成员?感觉有点像是组织成员。

    ……好像更像是黑手党。

    这片空间里有种紧绷的氛围,连带着他都突然变得紧张了起来。

    在他们两个的目光投射过来时,他差点又打了个激灵。

    尤其是那个年轻的男人——那个眼神给他一种被看透的感觉,和西海晴斗的眼神在某些地方极为相似。

    ……总之首先可以排除他们是东京本地人。

    江户川柯南直觉觉得他今天踏入这里是个错误的选项。

    ……但这个时候突然跑出去好像会更奇怪吧?

    “……好巧哦,羽渊先生你也在这里?”

    强行忽视掉降谷零眼中的担忧和不赞同,他硬生生地从脸上挤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轻手轻脚地关上了身后的玻璃门。

    “柯南君,你是来找我的么?”

    降谷零走过去弯下腰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温和:“抱歉,今天咖啡店里不营业哦——你没有看到外面挂着的牌子么?”

    “啊哈,因为急着跑过来,我刚刚完全没有注意看到。安室先生,悠希哥哥和榎本小姐今天也不在么?我刚刚跑过来好饿哦。”

    江户川柯南恶意卖萌。

    危险也是机遇,君度和那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看就不对劲,还有降谷先生今天的状态也很奇怪……反正他现在是个小孩子,很难会惹人怀疑,万一就给他发现什么重要的线索了呢?他想留!

    他假装没看到降谷零偷偷磨了磨牙的表情。

    但这一次降谷零却并没有再顺着他。

    “榎本小姐和五十岚今天都有事提前回去休息了,那边还有大人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我这里还有一份之前做好的三明治,你先回家不要去打扰他们好么?”

    “是啊,柯南君。”西海晴斗也跟着笑眯眯地吓唬他:“小孩子不要有太多的好奇心哦,不然会被坏的大人吃掉的。”

    “羽渊君是在说自己么?”

    那个刚刚一直默不作声的,长相十七八岁的青年忽然开口,微笑道:“这孩子看上去很可爱呢。”

    江户川柯南佯装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你好,我是江户川柯南,是一个侦探——你是羽渊先生的朋友么?”

    话音落下,被他提到的那两个人的脸上都不自觉露出了反感的表情。

    “稍微有点自觉吧,太宰君,如果这件屋子里有什么坏蛋排行榜,榜上排行第一的除了你之外还会有其他人么?”

    西海晴斗答:“聪明的柯南君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呢——我和太宰君可完全称不上是朋友哦。”

    看来两个人不仅不是朋友,而且关系还很差。

    江户川柯南在心里暗暗记下了青年的姓氏——“太宰”。

    “真是会冤枉人啊,羽渊君。”太宰治声音幽幽,“我已经‘改邪归正’当一个好人很久啦,更不会吃小孩子。不过,在‘不是朋友’这点上,倒是难得没说错。”

    他脸上露出了一个奇怪的微笑,只是轻飘飘地看了江户川柯南一眼,似乎对他的自我介绍饶有兴致:“柯南君你也是名侦探么?真巧,我也是哦。”

    这下轮到江户川柯南的表情也变得奇怪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降谷零的伪装身份里就有一个是“侦探”,西海晴斗之前也曾经很不走心地和他说自己是个“侦探”……现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太宰”也是个“侦探”?

    东京的侦探有这么多的么?这个身份一听就很假……说到底这些人为什么都要伪装说自己是个“侦探”啊!

    而且他还有注意到,在他说话的时候,在场的其他三个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难以言喻。

    在太宰旁边的黑发男人的表情变化最小,降谷零也有所遮掩,唯独西海晴斗的表情变化最为明显。

    “……太宰君也会改邪归正么?或许这个笑话应该让……和太宰君相对的人来听一听,真是让人反胃的回答。”西海晴斗轻声道。

    看来这个名叫太宰的青年的身份的确很危险……但大概可以排除掉“组织成员”的身份了。

    “太宰先生不是来自东京的侦探吧?”江户川柯南装作自信地说:“在东京的侦探我可几乎都是认识的,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太宰先生的名字呢!”

    “或许是因为我不太出名?”

    “才不会,羽渊先生和安室先生都是很厉害的侦探,”他违心道,“太宰先生和他们一起,肯定也是一名很厉害的侦探才对。而且太宰先生说话的口音不像是东京,是今天临时从其他地方到东京这边来的吧?我才不会猜错呢。”

    “啊,恭喜你猜对了,我是来自横滨的侦探。”太宰治笑眯眯道,“如果柯南君要到横滨玩的话,可以来找我——我有点喜欢你了呢。”

    横滨,侦探——江户川柯南几乎是下意识联想到了他的两位偶像,十几年前被称为“千里眼”的江户川警官,以及另一位在几年前横空出现的超级名侦探江户川乱步。

    说起来他的假名的一部分也是来自那两位江户川来着。

    但显而易见,这位“太宰”绝不会是那两位江户川。

    不过如果说他是来自横滨的话,那就说得通了——横滨的特点就是“乱”和“租界半自治”,特产黑手党,如果他是来自横滨的黑手党,那就一切都合理了。

    “赶紧回家吧,柯南君。”降谷零拍了拍江户川柯南的头,将三明治拿给了他,又悄悄给了他一个眼神暗示。

    ——该走了。

    江户川柯南看了看降谷零,又看了看西海晴斗,又看了两眼“太宰”和他旁边那个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青年……虽然内心不是很情愿,但还是从心地离开了。

    没忘记再度装作可爱地和降谷零和西海晴斗挥手告别。

    来自横滨的黑手党……为什么会出现在东京找上西海晴斗和降谷零呢?会和组织有关么?

    今天完全可以说是无功而返,江户川柯南心里的疑问不仅没有解决,甚至又增加了许多个。

    第146章

    在东京遇到太宰治和诸伏景光这件事——西海晴斗是绝对没想到的。

    是百分百的街头偶遇——对他来说。

    但对于太宰治来说或许并不算巧。

    至于相遇的地点, 也很滑稽又莫名的合理。

    ——是在景凡社举办的“望月久留美”的合订集的作品发售会上。

    在他和降谷零的那次“有口直言”的对话的一周之后……在他准备好将“羽渊千秋”的“卧底”身份揭露的计划之前。

    虽然一般来说作品发售会会有作者本人出场,但“望月久留美”目前处于“失踪”和“去世”的叠加态中,而且就算没失踪之前他之前也一样从来没出现过, 一直秉承着神秘作风,因此哪怕这次发售会是最后一次发售会,他没有出现也很合情合理,没有任何书迷觉得奇怪。

    反正有他的特别赠送的作品和独家签名就好了——这些当然是早就提前准备好了的。

    作为难得承认的“友人”,而且还是默认“已去世”状态的友人,亲自来发售会买一本特别合订本不过分吧?

    等“望月薰”回来了他还能让他再多签个名。

    但太宰治也是那么想的——于是他也出现在了那里。

    于是他们两个就这么相遇了。

    当然, 这是来自太宰治的说辞。

    作为“羽渊千秋”而言, 对于太宰治的这个不走心的理由他是无所谓信不信的, 但他的眼光却直接地落到了太宰治身后的那个黑发蓝眼的青年的身上。

    “真巧啊, 太宰君。”

    西海晴斗慢条斯理地微笑, 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和意图:“可以向我介绍一下你身边的这位先生么?”

    “这是我的部下,多摩川光。”太宰治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微笑, “羽渊君你认识他么?”

    名叫“多摩川光”的青年冷静地看了过来,目光里是全然的陌生。

    但西海晴斗对他的长相却颇为熟悉——黑发蓝眼的青年到处都和他记忆里, 在组织里不知踪迹的,代号为“苏格兰威士忌”,名叫“绿川唯”的人格外相似——除了他身上变得比之前更为冷淡沉稳了些的气势。如果他不出声的话,很难让人注意到身边原来还有这么个人在。

    当然,他还有另一个真正的身份和名字——来自警视厅的警察卧底,诸伏景光。

    “是啊。”西海晴斗毫不犹豫地开口:“这位多摩川君和我的一位熟人,或者说前同事长得一模一样呢。多摩川君呢?”

    “抱歉,我并不认识您。”

    现名为“多摩川光”的青年毫不犹豫地开口:“我过去的记忆在两年前全部遗失了, 所以我也并不知道您记忆里的那位前同事是否是我。”

    “欸,这么巧的么?”西海晴斗惊讶道:“我的那位前同事似乎也是两三年前失去踪迹的呢——或许多摩川君对于‘绿川唯’这个名字有所记忆么?”

    多摩川光摇了摇头。

    “太宰君觉得呢?”西海晴斗又问。

    他有一万分的把握眼前的人就是诸伏景光。

    不提他那个头顶显示的作弊器已经把他彻底暴露了, 他也不觉得太宰治会随便带一个人出现在东京,出现在他眼前。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那个人是织田作之助的可能性也比眼前的“多摩川光”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这是冲着他来的。

    西海晴斗确定了。

    “咦,居然这么巧合么?”太宰治惊讶:“我也不清楚呢——没想到这次遇到羽渊君还会发生这样巧合的事情。”

    笑眯眯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是啊,真的很巧。”西海晴斗点了点头,又转而问太宰治:“要一起喝杯咖啡么?”

    虽然之前说过“以后大概率不会再有见面的可能”,也说过“以后再见面的话就当是陌生人就好”,但西海晴斗此时此刻还是面不改色地快速又变了个态度。

    特殊事特殊对待……毕竟他还有个身份是“组织卧底”嘛。

    聪明人自有聪明人的对话方式,太宰治也没提他之前说过的那些话,直接笑眯眯地点头同意了。

    至于“多摩川光”的态度……那不重要。

    西海晴斗选择的喝咖啡的地点当然是波洛咖啡厅。

    他和“苏格兰威士忌”是不怎么熟的,虽然三年前有过一小段特别的“同居”时间,但时间并不长,而且自从他三年前离开日本之后就再也没和他有关联系。

    要问有关苏格兰威士忌的事情,首选当然是“波本”这个一直待在日本,且目前地点固定好找的情报人员——这个选择是很自然的事情——虽然当初他们两个看上去似乎并不怎么熟悉。

    介于在他的记忆里,三年前的苏格兰威士忌还是琴酒的半个手下,他也顺便把这条消息发给了琴酒。

    「苏格兰威士忌那家伙是怎么在组织里失踪不见的?」

    不知道是在出任务还是把他给屏蔽了,琴酒暂时没有回复。

    三个人很快到了波洛咖啡厅。

    西海晴斗和太宰治暂且不谈,多摩川光的表情看起来似乎也很淡定,没有丝毫慌张和担心——就像是他真的失忆了一样。

    “中午好,zero——几天不见,有想我么?”

    西海晴斗贴心地率先推开了咖啡厅的大门。

    降谷零顺着声音转身望了过去。

    脸上不耐烦的微笑在下一秒立刻收缩了回去,变成了惊讶的表情。

    “羽渊——绿川?”他的声音惊讶地变了个调子,目光从西海晴斗的身上转移,直直地钉在了“多摩川光”的身上,像是看一个不可思议、匪夷所思的新物种。

    “是啊,安室你也觉得熟悉吧?确认身份这种事情果然还是要找专业的人来呢。”

    “这位也是羽渊君你的‘同事’么?”

    “……抱歉,我完全没有印象。”

    “这个世界上难道还会有哪里都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么?真让人惊讶,所有人都以为绿川你死在了两年前。”

    *

    降谷零完美保持了一个在此之前毫不知情的、突然见到两年前死去、却又在今天突然冒出来的“前同事”的惊讶状态。

    咖啡厅前面的牌子挂上了“今日暂停营业”的牌子,咖啡店里的客人、还有榎本梓和五十岚悠希都被以各种理由带出了咖啡店——至于造成的消费损失,则有西海晴斗和降谷零一人一半负责。

    四个看似全都“一无所知”的人开始装模作样地对信息。

    名为“绿川唯”的青年在两年前因为意外中枪掉进了多摩川河里,又顺着多摩川从东京飘到了横滨,以至于组织里的人完全找不到他,他本人则意外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也没能给组织回复,于是就这么在组织里成了一个“死人”。

    而他本人则是被横滨的人捡到,意外加入了港口黑手党,给自己取了一个新的名字——“多摩川光”,直到现在也没有恢复记忆——就是这么一回事。

    要把这件事捋清楚并不是什么难事。

    降谷零对于“苏格兰威士忌”的事情死亡之前的事情相当了解,因为他就是当初那个晚到了一步见到苏格兰跳进多摩川从此“死亡”的人,而当时同样在场,对于那件事更为了解的人则是莱伊——当然他现在早就“死”了,但不妨碍降谷零在当时从他那里有了解到苏格兰中枪受伤的地点在哪里,对于苏格兰是哪一天“死亡”的时间更为清楚。

    而多摩川光,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却也并不代表他就不记得自己是哪一天清醒过来的了,也更不代表他会忘记自己当时中枪受伤的地方是在哪里。

    确认身份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但另一件事似乎就不是很顺利了。

    ——有关前“绿川唯”,现“多摩川光”的“归属”问题。

    “啊,不小心忘记了,让我来介绍一下吧——”

    西海晴斗开口:“这位是港口黑手党的现任BOSS,太宰首领,而这位呢,则是我的同事,代号波本,现用名‘安室透’。”

    降谷零意外地看向西海晴斗和太宰治。

    “没想到君度你还会认识港口黑手党的现任首领么?”

    “说什么呢,透君,只是一个巧合啦,巧合。”西海晴斗面不改色:“我和太宰首领只是恰巧今天都在望月老师的发售会上见到了——说起来还要多亏了苏格兰——多摩川君呢,不然像我这种小角色恐怕一辈子都见不到太宰首领这样的大人物吧。”

    旁边之前听到西海晴斗当面直接管太宰治叫“太宰君”的多摩川光:“……”

    西海晴斗往后靠了靠:“话说多摩川君,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呢?”

    他歪头看向“多摩川光”。

    “我没有过去的记忆,对两位所说的话也完全没有感觉——”

    黑发蓝眼的青年的声音从缓慢迟疑变得坚定,眼中的迷茫也逐渐散去,他低头道:“我只知道,我现在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

    “我现在忠诚的首领也只有首领您。”他向太宰治示意。

    “太宰首领呢?”降谷零毫不意外地看向太宰治:“身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突然带着失忆的部下来到东京,恐怕早就猜到苏格兰的身份了吧?”

    要说太宰治对于“多摩川光”的身份一无所知,在场之人恐怕没有一个信的。

    港口黑手党的成员那么多,为什么非要带上一个失忆的、来路不明的普通成员?恐怕这家伙早有打算,对于“多摩川光”的身份也早有所知。

    但麻烦的是,他们现在对于他的想法和目的一无所知。

    ——港口黑手党的根据地在横滨,也只会在横滨,港口黑手党的首领突然出现在东京是想要做什么?扩张地盘还是与人合作?他带上“多摩川光”过来,找上了君度,是想和组织再次搭上联系么?还是另有别的目的?他想做什么?

    据降谷零了解,自从港口黑手党的前任首领森鸥外“意外死亡”之后,港口黑手党和黑衣组织就从此彻底断了联系,他们对于港口黑手党的现任BOSS太宰治的了解仅有一个名字——虽说在森鸥外死前,港口黑手党和黑衣组织的联系已经有变淡的趋势,但好歹不像太宰治在位时断得这么彻底。

    而在港口黑手党前任首领森鸥外在位的时候,让组织和港口黑手党搭上联系的……就是西海晴斗本人。

    如果说太宰治当时也在港口黑手党,也因此和西海晴斗有所认识,似乎也不并奇怪。

    但在太宰治本人确认之前,这些也暂时只能是猜测而已。

    “安室君在说什么呢?”

    太宰治惊讶地眨了眨眼睛:“羽渊君也是这么想的么?”

    “毕竟这真的很巧不是么?”

    虽然这句话说得很像是意有所指,似乎是说这的确像是太宰治本人的计划一样,但西海晴斗脸上呈现出的表情却很无所谓,让人觉得他完全不在意这到底是“意外”还是“计划”。

    “毕竟我对太宰首领可是完全不了解。”他冷淡说。

    老实说,他的确也是真的不在意——不管是出于哪个身份。

    虽说他也不知道太宰治到底打的是什么哑谜,但他还是有一点是确定的。

    太宰治这次的目标,并不是组织,而是他本人——是“羽渊千秋”。

    ……那他就更不想猜了。

    西海晴斗在脑海里默默地扎“望月薰”的小人——总觉得还是和他有关系。

    说好的“再见面就当是和他不认识”,结果又突然跑了过来……太宰治带着诸伏景光的突然出现对于他来说完全是毫无预料的意外中的意外,总觉得还会打乱他原本的“计划”的样子。

    他心情能好才有鬼。

    琴酒的消息总算发了过来。

    「苏格兰?那家伙两年前在多摩川被赤井秀一给干掉了。」

    「他还活着?」

    和降谷零给出的说法一样,看来的确有一部分是真的了。

    西海晴斗按灭手机,目光在太宰治、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的身上转了一圈。

    他在发售会上看到诸伏景光时的惊讶毫不作伪——天知道他在看到诸伏景光跟在太宰治的身后时的感觉有多魔幻——这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是怎么凑一起的?

    在听到诸伏景光本人和降谷零的解释之后,就算是他也唯有感慨诸伏景光、降谷零和赤井秀一的“缘分”了。

    在没有他和朝日奈和真出现的原剧情里就是赤井秀一在组织发现了诸伏景光的卧底后“追杀”他,让降谷零“看到”诸伏景光死在了赤井秀一的手上,结果现在在他和朝日奈真的得蝴蝶之下,兜兜转转到头来,还是让降谷零“看到”诸伏景光“死”在了赤井秀一的手上——这怎么能不说一句诸伏景光、赤井秀一和降谷零他们三个就是有缘呢?

    反正他是没想到“剧情”还能这么圆的。

    也怪不得就算横空出世多了一个他,降谷零和赤井秀一的关系还是那么的差。

    不过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让“苏格兰威士忌”消失在组织里的好法子。

    反正让西海晴斗来说的话,在黑衣组织里当卧底和在港口黑手党当卧底本质上区别也不是很大,反正都是卧底,而且还都是在日本警方无法掌握的组织里——虽然两者在危险程度上的区别就很大了。

    至于诸伏景光的“失忆”……他对于这个说法原本是半信半疑——现在有八成的把握他大概没失忆,亦或者虽然失忆过但现在恢复了记忆。

    这点把握来自降谷零。

    虽然“羽渊千秋”不知道“苏格兰”和“波本”的好友关系,但开了上帝视角的西海晴斗本人知道——如果降谷零不知道诸伏景光还活着,在今天之前、在诸伏景光消失在组织里之后也没有和诸伏景光有过碰面,在和组织里的其他人——比如琴酒——一样以为他已经死了的情况下,他见到诸伏景光绝不会是这么简单的平淡的态度。

    那样惊讶的态度并不算错,谁来也挑不出什么错处,但那是对待一个以为已经死去的关系不熟的“前同事”的态度——却绝不会是对待一个以为死去的“好友”兼“战友”的态度。

    人在一无所知,也丝毫没有前提准备的情况下,所流露出来情绪才是真实的。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在今天之前必然有所联系。他绝对知道他没死。

    由此可见,诸伏景光的“失忆”要么是假的,要么是早就恢复记忆了。

    但知道这些对于眼下的情势来说也并没有多大的帮助。

    毕竟目前的“风暴眼”是在太宰治的身上,能够做决定的也是太宰治,而非是诸伏景光亦或者是降谷零。

    ……鬼知道他是想做什么。

    按照常理推论的话,这个时候就是该说出真正意图的时候了。

    “真是让人苦恼……毕竟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的意外而已。”

    太宰治面不红心不跳:“谁让我就是喜欢望月老师的作品呢?我来东京当然只是来赶发售会的——谁让这是景凡社要举办的最后一次望月老师的发售会呢?”

    “身为首领,出门要带一两个随身保护的部下也是理所应当的吧?我可不知道,多摩川君原来居然还有着这样的身份啊。”他轻飘飘道。

    西海晴斗:“……”

    降谷零:“……”

    “多摩川光”:“……”

    “安室先生!”

    ——江户川柯南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乱入的。

    西海晴斗和降谷零的眼皮齐齐跳了跳。

    该怎么说呢……小侦探身上的遇到事件的buff可真是有够牢靠的啊。

    虽然看上去太宰治对于江户川柯南身上的兴趣不大,但降谷零该紧张的还是要紧张。

    西海晴斗倒是觉得他有点像是故意逗小孩玩,有些话又似乎像是意有所指——虽说“改邪归正”对于太宰治来说绝对是一个再离谱不过的笑话。

    但这些也都只是一点点不重要的小插曲而已。

    “——所以,太宰首领这次出现在这里,是作为侦探来好心为失忆的部下寻找丢失的过去记忆的么?”

    在名为江户川柯南的“小插曲”离开之后,西海晴斗这样问他。

    太宰治:“哇哦,这个理由听上去真不错。”

    “但或许我只是偶然巧合地带着部下来东京游玩一下?”

    “太宰首领不介意我联系一下我们BOSS吧?”

    介于太宰治的“不配合”,西海晴斗也只好暂停摆烂,抬手晃了晃手机:“虽说多摩川君现在还在失忆中,但记忆到底还能不能恢复、又什么时候能恢复还是一件说不准的事情呢。”

    一个有代号的组织成员对于组织的了解绝不是一个普通的下级成员能比的……如果“多摩川光”那天不小心又恢复了属于“绿川唯”的记忆,结果他又还是港口黑手党的人……万一一个当场叛变直接把组织的机密全都告知给港口黑手党,那乐子可就大了。

    同理,他们也不知道“多摩川光”现在在港口黑手党里的地位。

    “当然,我也很好奇贵组织首领的想法是什么,到时候羽渊君随意联系我就好了,我最近两天和多摩川君都会停留在东京。”

    太宰治道:“作为一名宽容大方的首领,我可是很尊重多摩川君本人的选择的。”

    西海晴斗挑了挑眉,对此不做评价。

    但就像是太宰治所说的那样,似乎他带着“多摩川光”出现在东京只是一个单纯的巧合一样——他带着“多摩川光”离开的身影也是毫不犹豫的。

    留下来的西海晴斗和降谷零面面相觑。

    降谷零:“真的只是巧合?”

    “至少对我来说,的确是巧合。”西海晴斗答。

    “你信么?”

    “信不信有什么区别?”

    “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降谷零皱眉。

    “这可不是我能决定怎么做的事情。”西海晴斗双手一摊:“决定权在BOSS手里。”

    他平静道:“反正对我来说,多摩川光只是一个刚刚见面的普通人,而苏格兰,也只是一个两年前就不知所踪的前同事而已。”

    降谷零看了他一眼。

    “……你说得对。”

    “我记得三年前,君度你和港口黑手党的那位前任首领认识,那么今天的这位港口黑手党的现任首领呢?”他慢吞吞道。

    “我只记得三年前的时候,他是跟在那位森首领身边的,至于其他的——完全不了解,这是我回日本之后第一次见到他,和三年前区别很大。”

    西海晴斗眼睛眨也不眨:“反正我当初的任务是顺利完成了,至于港口黑手党现在和组织的关系……那就和我无关了。”

    “BOSS可不一定会这么觉得。”

    西海晴斗开始皱眉。

    “如果BOSS还打算继续和港口黑手党有所联系的话,苏格兰的事情大概会很麻烦。”降谷零继续道。

    “……现在就已经很麻烦了。明明这件事和我根本没有半点关系。”

    西海晴斗百无聊赖地“啧”了一声。

    “不过,其实这件事也很好解决不是么?”他抬眼看向降谷零,微笑。

    降谷零:“……你是指哪种解决?”

    “最简单直接、方便快速的那种解决。”西海晴斗说。

    降谷零慢慢地皱起了眉。

    “最简单直接、方便快速”的解决方法只有一个。

    ——那就是直接把苏格兰威士忌,现在的“多摩川光”直接干掉。

    最能保守秘密的人就是死人。

    只要“多摩川光”死了,不管他会不会恢复记忆,他都不会再有机会将组织的机密告诉给任何人了。

    西海晴斗的眼中一片平静——但此时此刻,降谷零毫不怀疑他这句话里所透露出的含义的真假。

    第147章

    降谷零的心往下沉了沉。

    他必须承认, 西海晴斗说得没错——就像他所说的那样,只要诸伏景光死了,对于组织来说, 就是最好的,最能保守住组织机密的解决办法。

    但他还是说:“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别这么做,别做多余的事。”

    “如果苏格兰在现在突然死亡,你觉得港口黑手党的那位首领会猜不到是谁做的么?”

    “而且你能保证一定能在那位太宰首领的眼皮子底下干掉他么?不管结果成不成功,都会惹出麻烦事——多做不如不做。”

    降谷零装作毫不在意地开口:“反正就像你说的那样,做决定的是BOSS, 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真正拿决定的是组织的那位BOSS。

    西海晴斗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状似思考了两秒, 而后认同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虽然他们两个心里其实都很清楚——按照那位BOSS的行事作风, 他会选择的结果, 大概率就是西海晴斗刚刚所提出的那样——找机会直接干掉“多摩川光”。

    只要诸伏景光死亡,一切麻烦都会迎刃而解。

    但只要还没收到回复, 似乎就还能暂时当做不确定来处理,事情就还有所转机。

    又或者说——

    就算那位BOSS下达的命令会是“找机会直接干掉苏格兰”, “多摩川光”今天的选择也不会有所改变。

    ***

    白发青年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了咖啡店里。

    降谷零摊开手掌——掌心和指尖上全是他刚刚因为焦虑不自觉掐出的白痕。

    “君度……”他低声念叨。

    事实证明他还是看不透他。

    原本他猜测他或许也会是和他一样的卧底——但一周之前的那次交谈结果又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

    今天的意外又似乎证明他的确是一个冷血的、合格的组织成员——对于过去相识的“同事”的死活完全不在乎。

    降谷零不会去赌当初朝日奈和真到底有没有将诸伏景光的身份告知给西海晴斗,而且之前诸伏景光也差点在组织里暴露身份,还是因为赌命跳进了多摩川里才险死而生地侥幸没被组织发现卧底身份——这么一看,加拿大会保守住诸伏景光的卧底身份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毕竟赤井秀一的卧底身份他就没保守。

    但不管西海晴斗知不知道诸伏景光的真实身份,他刚刚毫不犹豫地做出的选择依旧证明了一件事——不管他到底是不是和他一样的卧底,降谷零都必须要将他当做“不是”来对待。

    “希望”这种东西是决不能寄托在别人身上的,尤其是事关同伴的性命。

    诸伏景光会跟着太宰治一起来到东京这件事降谷零其实是知道的——诸伏景光有联络过他。

    他们两个也有猜测过,太宰治会不会是有发现诸伏景光的身份——有关“苏格兰”的那一部分。毕竟有关“苏格兰”的过去, 他们都没有刻意去清扫过——有些事情多做多错。

    或许来自横滨的港口黑手党首领出现在东京是有什么涉及到整个黑\道的大事要做,但跟在港口黑手党首领身边的人绝不会是“多摩川光”。

    但在降谷零原本设想的解决方案里, 是让降谷零去“巧合”地碰到诸伏景光和太宰治,然后再惊讶地发现他过去的身份——接着就是和刚刚一样,有关“多摩川光”依旧还是失忆状态,以及忠心于港口黑手党的决定。

    “联络组织BOSS”的事情接着会自然而然地落入降谷零的手中,然后再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无非是将一切主动权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然后,瞒天过海。

    选择忠诚港口黑手党的“多摩川光”没有理由会被港口黑手党放弃,但选择“恢复记忆回到组织”的苏格兰一定会迎来港口黑手党的报复,组织也不一定会选择为了苏格兰和港口黑手党作对,被组织反过来灭口的可能性更大。更何况,警视厅里有组织的卧底的事情到现在也没解决,他的身份的隐患就也一直还在那里。

    诸伏景光没同意他的这个计划,但也没拒绝——他觉得降谷零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也没告诉他他和太宰治来到东京都会去到哪里——这些连诸伏景光都不知道,一切都是太宰治临时的安排。

    就像他也不确定太宰治这次突然来东京到底是不是为了和黑衣组织的人进行联络。

    但如果降谷零真的能找到他和太宰治,诸伏景光也会配合他——这些其实相当于是他的“后手”。

    但一切的计划都中断于西海晴斗的“突然出现”——又或者说,中断于太宰治和西海晴斗之间突然出现的莫名其妙的联系。

    别说降谷零了,就连诸伏景光都没能想到,太宰治带他来到东京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向景凡社举办的望月久留美的作品发售会——然后转头就遇到了西海晴斗。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全线崩塌。

    事情的掌握权从降谷零的手中掉到了西海晴斗的手中,又或许是在太宰治的手中——但总之不在他们手里。

    反正诸伏景光现在也没能看透太宰治究竟要做什么。

    他之前做好的太宰治会审问他到底有没有失忆、又有没有恢复记忆的桥段压根就没有发生——太宰治什么都没问。

    没问他到底认不认识西海晴斗和降谷零,也没问他的记忆问题。

    ——就像是他来东京真的只是来玩的一样。

    ……但是港口黑手党上下谁不知道首领太宰治在当上首领之后的这几年里,在港口黑手党的五栋大楼里待的时间比所有港.黑成员都要多?

    会“逃班”这种事完全不像是太宰治会做的事情。

    来到东京的第一天,诸伏景光的工作是跟着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在景凡社里到处乱逛,中午见到了西海晴斗以及降谷零,以及下午继续到处购买望月久留美的相关周边。

    来到东京的第二天,诸伏景光的工作是……不,他放假了。

    太宰治给他放的假。

    虽然他原本的任务是守卫在首领的身边、护卫首领的安全,但首领命令他放假,他也不能硬要跟着首领去上班——反正首领拒绝。

    在诸伏景光打给了自己原本的顶头上司兰堂先生、以及现顶头上司织田作之助先生,在得到了“听从首领命令”的结果之后,他就这么多了一天假期。

    虽然不带薪。

    至于跟踪太宰治看看他究竟是要去做什么——这种事情诸伏景光想都没想过。

    在“跟踪”这种事情上,太宰治完全可以说是他前辈中的前辈,可能那位年轻得过分的黑手党首领在某些事上就是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天赋——总之,虽然接触算不上多,但诸伏景光完全没把握他能顺利跟踪太宰治。

    横滨和日本的其他地区的区别大到完全可以说是两个世界。

    不被太宰治反追踪就算是不错的了。

    反正他猜太宰治大概无非是去和君度见面,虽然不确定太宰治到底是准备利用他的身份和君度要谈些什么,但大概不是把他重新卖回黑衣组织这种无厘头的事情。

    事到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尽人事以看天命,诸伏景光倒是很心宽——反正他确定他在横滨时完全没暴露过自己原本的身份以及自己有恢复了记忆的事情,他连警视厅都没联络过——只除了降谷零。

    倒不是坐以待毙,但诸伏景光有种直觉——太宰治没打算要他的命。

    “放心啦织田作,我只是暂时借用一下多摩川君而已,过两天会好好地把他还给你的,保证不会出事,而且说不定还会收获一些惊喜——”

    “啊,那我就把他交给你了,首领。”

    在离开横滨之前,诸伏景光是听到首领是这么和他的顶头上司织田作之助先生说的,对话相当平淡——至于更多的他就没听到了。

    虽然没有证据,但诸伏景光怀疑太宰治是故意让他听到的。

    虽说黑手党背信弃义、不信守承诺才是常态,港口黑手党的首领玩弄“承诺”更是有无数种花样,但骗他这么个港口黑手党中的“小喽啰”显然没什么必要。

    总之,来到东京的第二天上午,就这么平淡地在“假期”中过去了——他也没去联络降谷零,更没去警视厅亦或者去找君度,几乎可以说是什么都没做。

    之所以说是上午——是因为首领在下午就回来了。

    除了脸上上多出了一副金丝细框的方框眼镜、手中也多了一本昨天没见过的书之外,看上去一切和离开前毫无变化。

    至于那副眼镜……模样看上去相当熟悉,诸伏景光昨天刚在西海晴斗的脸上看见过。

    ……大概是买的同款?是什么特别纪念品么?

    或许是这样吧。

    “好了,多摩川君,可以准备回去了。”年轻的首领这么说。

    “……可以回去了么?”诸伏景光很惊讶。

    ——他们来东京真的有做什么么?

    “当然,我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到了。”首领一只手拿着书,另一只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微笑道:“望月老师的东西我已经都拿回来了不是么?”

    “至于多摩川君你……你不是一直都是港.黑的人么?”

    “所以,现在当然可以回去了。”他说。

    于是诸伏景光低下了头:“是,首领。”

    就如同太宰治在离开横滨前所说的那样——这的确是一趟绝对安全,全程完全没有出现任何事故的旅程。

    第148章

    西海晴斗骂骂咧咧地打开了论坛。

    【太宰治他有病吧?!】

    他下意识地伸手推了下眼镜——然后就推到了空气上, 手指顺势揉了揉太阳穴,这下更气了。

    【谁家的超龄熊孩子赶紧回家领走!不对——这已经是恐怖私生饭了吧?】

    【回不了。】有人在他脑海里悠悠开口:【在外面旅行呢,别急啊, 再过几个月我就能回去了。】

    【你再不回去我怀疑他是真要疯了。】西海晴斗客观评价:【也不对,他现在也疯得差不多了。】

    ——什么人呐!跑东京一趟就是看他不顺眼,为了抢他的书和眼镜?

    太宰治果然是个正常人无法预测的神经病。

    ——正常人谁会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所以我现在不回去也没什么区别?】“望月薰”在脑海中沉吟:【毕竟按照你说的,他现在都已经回去横滨了……应该是回去了没错吧?既然他已经不正常到这种地步了,那我现在回去也改变不了什么嘛。】

    他总不能跑回横滨然后再把那副眼镜从太宰治那里抢过来吧。

    而且其实那副眼镜真的很普通——那甚至不是他自己买的,而是他的好编辑——现在是前编辑了——前田光在两年前送给他的。

    ……话说回来, 经常戴眼镜的人其实都应该知道, 正常眼镜的使用期限其实都算不上很长, 一到三年是常态, 金属框架的眼镜的使用期限五到十年也差不多了。而他那副眼镜只用了两年, 也就是说自此之前他还有一副眼镜——很不巧,还是前田编辑送的。

    倒不如说他之前使用的眼镜都是前田编辑送的(虽然有点怀疑是催稿的一种手段), 所以这么看的话,真要搞“同款”其实去找前田编辑的效果会更好一点吧?

    望月薰的思绪忍不住跑偏了点。

    【这是重点吗?】

    西海晴斗都有点无语了, 又忍不住也思考了起来:【等等,他不会也跑去找前田吧?】

    ……忽然有点为前田编辑的人身安全和精神安全感到担心是怎么回事。

    望月薰可疑地沉默了两秒。

    【其实我觉得以我的路程来看,再过半年……不,要不了那么久,再过几个月应该就能回横滨了,应该不至于出事。】他若无其事地扯开话题,语气委婉:【起码应该比你死得要早一点?】

    他现在还在隔壁的陕西省呢,回横滨肯定是不能直接回的, 他打算的是在隔壁一路向北,绕一个圈, 往俄罗斯那边走,然后再顺路回日本,再直接到横滨——中间大概能消磨掉他这一路旅程的痕迹?

    这个行程就会很“安全”,指不太会被太宰治轻易找到。

    就算发现了他在俄罗斯留有行踪痕迹,那也很好解决,某个俄罗斯人就是个很好用的借口——太宰治一定不希望某人跑横滨来,那么自然也就能理解他了。

    老实说,太宰治的“私生”程度现在是真的有点让他发毛了——他原本以为这家伙的观察程度是战斗暴龙兽级别,结果现在看,他在他身上的观察程度都要进化成奥米加兽级别了——总之还是再晚点回去吧。

    【……勉强还行。】

    西海晴斗在脑海里又复盘了一会,觉得这个计划问题不大。

    那么还剩下的最后一个问题就是太宰治不要再突然发疯了。

    【快点回去,然后把太宰治看好,让他不要再随随便便来东京了,也永远别再来找我了,反正我是真的什么都不剩下了,也什么都给不了他了。】

    西海晴斗在脑海中碎碎念:【他也太嚣张了!这么搞完全没把日本政府放在眼里!过分!还有异能特务科!果然还是好废物。】

    【等等,这应该是也是属于日本公安的管辖之内吧?降谷零这回应该也算是“专业对口”了吧?】

    那他把太宰治带到降谷零面前去不是刚刚好?说不定降谷零还得谢谢他呢——发现了来自横滨的不稳定危险异能分子,也算是间接为维护日本的社会安全稳定做出贡献了吧?

    噫,他甚至都没邀功,找降谷零要个表彰——他果然是个做好事不图回报的好人。

    西海晴斗一边分神一边翻进了柯学版块的漫画里。

    他有预感——这回是真的预感——太宰治来日本的这趟行程,绝对会在漫画里出现,并且还会占有相当不少的内容比例……或许也可以说是“重点剧情内容”。

    虽然从事实来说,从太宰治出现在东京的行为分析,他来东京的目的其实就像他说的那样,实际上很“单纯”——一个是为了一个发售会的参加(他现在还有点怀疑他是不是还有跑去出版社里去“私联”前田编辑,以太宰治的性格这绝对不是没可能得事情),还有一个就是为了从“羽渊千秋”这里把原本属于“望月薰”的眼镜给打劫回去。

    ——绝对是赤裸裸的打劫没错。

    大概还有点故意气他的用意在。

    但这里理由西海晴斗相信,其他人相不相信又是另一回事了——比如日本公安,又比如日本警察的救世主侦探同学。

    毕竟谁让他的身份那么敏感呢。

    在日本公安和侦探同学“不小心”暴露了那么点太宰治的身份底细的西海晴斗在心里无声吹了声长长的口哨。

    当然事实也如他所想的那样,他刚刚点开论坛的时候,甚至发现论坛卡了那么一下——西海晴斗一时无言。

    漫画的目录距离他上次看到的时候一下子又多了近百话内容。

    在《喵的日常》正在更新的时间里,中间那些乱七八糟的“柯学”日常的时间自然也是跟着没浪费,在看似短暂的,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里,又更新了几十集。

    不过好在目录标题都很明显,于是西海晴斗略过那些看上去像是日常案件的内容,很快就在后面找到了他想要看到的。

    《来自横滨的神秘“侦探”》——截止到最新更新的之后五话里全都保持着相似的标题格式,看上去像是一个内容颇长的连续系列,一看就和太宰治有关。

    西海晴斗很满意。

    说到底这部漫画的主角还是“江户川柯南”,如果想要让太宰治在这部漫画里出场剧情,那就必须要让太宰治和江户川柯南见面、牵扯上联系,不然他就算是让“羽渊千秋”和太宰治有再多的对话、有再多的秘密都是白搭——毕竟不会对这部漫画作品本身的剧情有任何作用。

    就像黑衣组织的BOSS这种最大的幕后黑手反派,对于漫画的“主线剧情”都那么重要了,在漫画里那不也是真正出场的次数基本为零么。

    好在柯南同学本身还是很“上道”的,他突然出现在波洛咖啡厅是个意外,但会对太宰治感兴趣却有着他的一点点引导——利用了侦探的好奇心和一点点逆反心理。

    按照漫画标题来看,江户川柯南在之后果然还又碰到了太宰治,而且两个人之间还出现了一定的交集。

    虽然看起来就算太宰治和江户川柯南有所联系也和他没什么关系,但是……也未必啊。

    西海晴斗又想了想太宰治在抢走望月薰的那副眼镜之前和他的对话。

    看似太宰治和他、太宰治和江户川柯南之间是两条完全不相干的平行线,但是……放在漫画里的话也未必嘛。

    西海晴斗开始慢悠悠地往前去补他之前“错过”的漫画内容。

    从箱根的花火大会事件结束之前开始算,接着的内容大多都是柯南同学掺杂着日常的案件内容,中间让西海晴斗注意到的是降谷零的出场——他开始在江户川柯南的面前改口不再直接叫他的代号或者说“那个家伙”了,而是改口成了“羽渊”。

    ……这个动摇的态度就很明显啊。

    这部分内容里“羽渊千秋”是暂时没有出场的,他暂时以剪影的方式出现在降谷零和江户川柯南的对话里,不过降谷零也并没有向江户川柯南透露出太多的讯息,后者也只能从直觉里察觉到降谷零态度的微妙变化。

    直到花火大会事件结束之后,在又一起日常案件内容后,那一话的后半部分场景从柯南的侦探现场转移到了琴酒视角——在组织的训练基地里,刚刚结束训练的琴酒和伏特加的对话里还提到了他一嘴。

    “希望他别做什么愚蠢的事情……那家伙最近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呵,BOSS可不会纵容他一切乱来。”琴酒说。

    西海晴斗略微感动了那么一秒——琴酒果然有把他放心里,这就是前搭档级别的“重点照看”么?他哭死。

    接着漫画里的视角再转,转到一家酒吧里——接着就出现了酒吧里坐在吧台后的酒吧君度,接着顾客波本拎着雨伞打开了门。

    之后就都是“羽渊千秋”和“降谷零”那天晚上的剧情内容了。

    在漫画里出现的那些对话内容对比那天晚上的真实对话内容而言内容削减了不少,但核心对话基本完全保留了下来。

    比如顾客波本刚出场时充满了寓意的点酒内容,又比如降谷零终于向他问出了“三年前天台上他和加拿大到底具体说了什么”,又比如他以一种危险的,近乎“刺眼”的表情向他问出了“你会是卧底吗”的问题。

    又比如他的那句“你是什么样的身份,那我就是什么样的身份”。

    又以及他最后说出口的那句“我也很期待你会从哪里找到什么证据,能证明我是其他组织的卧底”。

    漫画里他们两个的表情细节也很有趣。

    西海晴斗有注意到那些出现在漫画里的微妙细节:比如降谷零缩在衣袖中握紧微微颤抖的拳头;提到“加拿大”时他的注意力却是在重点关注在他的身上,像是对“加拿大”本人已经毫不在意了一般;

    又比如青年那原本从锋利到近乎孤注一掷一般危险、最后又转为惊愕挫败与讥讽的表情。

    最后走出酒吧的时候他甚至忘了把伞带走——从漫画里来看,他大概是真的不小心忘记了。

    当然,漫画里的“羽渊千秋”脸上的表情也同样很细节也很明显——这是西海晴斗在当时和降谷零谈话时自己没办法完全注意到的。

    从前期的轻松松弛状态再到中间降谷零说出“相信”转变的惊愕与明显的抵触——西海晴斗觉得有点漫画里他的表情完全看起来用“反胃”来形容,再到之后降谷零提起“他是不是卧底”的话题时,那抹僵硬又很快重新化为了一抹微笑。

    对西海晴斗来说,那是很明显的“君度”式的微笑,但可惜弹幕似乎有自己的解读——

    【出现了!是魅惑!君度他使用了魅惑术の微笑!作用对象透子,魅惑使用成功!】

    【好蛊……芋圆你是一条伊甸园里的美人蛇……被色.诱到了awsl】

    【我就说一定不只有我一个觉得这个笑很色气吧……果然他就是故意的想诱惑我】

    【点开这一页的弹幕你是想看到什么?[黄心][黄心][黄心]大家都黄黄的很安心】

    ……这都什么跟什么?

    这些脑补多多少少对他这个“纸片人”有点冒昧了就是说,你们也不想知道他其实都能看到吧?建议尊重二次元纸片人的人权啊!

    不过除了这点小插曲之外,其他的地方倒是和西海晴斗所料想的大差不差。

    ——三次元的大家对于“君度”的身份基本完全没有产生像降谷零那样的怀疑。

    【啊?透子怎么突然莽起来了?这对吗??】

    【对君度玩明牌?玩球了这不会是被加拿大逼疯了吧?】

    【有的兄弟,有的,像你这样的卧底组织里还有九个……但是这里面没有君度啊啊啊啊】

    【这剧情?到底是37疯了还是透子疯了还是我疯了?就这么水灵灵地问出来了?安全性呢保密性呢隐蔽性呢?作为日本公安的警惕性呢?】

    【完蛋了,要被君度反诈了吧?千万别自爆你的身份哥们算我求你了,他骗你的啊!!】

    【是的我知道其实降谷零的身份也是真酒,你俩身份这不就是一样的吗!】

    【建议君度等透子老了去卖他保健品,一边叫zero一边卖他肯定第一个跑去买】

    西海晴斗本人心情格外微妙。

    由此可见现在三次元读者对他的身份的信任度果然已经变得很高了……但可惜这回降谷零的直觉才是准确的。他也得开始准备推翻这座高塔了——不然再高下去就要把他本人给压塌了。

    不对,不是准备,是已经开始了。

    如果顺利的话,估计他在最新几话的剧情里就能看到一部分结果了。

    略过弹幕发言,西海晴斗继续一话一话地往下翻。

    在继他和降谷零的酒吧谈话之后的剧情依旧是江户川柯南的破案日常,中间穿插着降谷零的偶尔出场,这回没有了名为“君度”的话题,降谷零的态度表情也都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略过那些日常剧情和一些琐碎的,不算重要的“主线”剧情,再之后,就是江户川柯南在工藤宅里再次见到了坐在一起吃饭的“冲矢昴”和西海晴斗。

    漫画里的两个青年神同步地抬头看向了突然出现的江户川柯南。

    ……再然后西海晴斗就一言难尽地在漫画里看到了“名侦探的噩梦”。

    指在江户川柯南的梦里的他接连发现了灰原哀和江户川柯南的秘密,然后直接拔枪把他们都给干掉了。

    ——呜哇啊,他这完全是把琴酒的形象给直接套在他身上了吧!把漫画里的那个他直接替换成琴酒,那个噩梦剧情也完全没有半点违和感的样子。

    而且最后倒下去的那个“灰原哀”……形象看上去莫名和宫野明美很像。

    【啊啊啊啊好吓人……吓死我了这个剧情走向!】

    【吓我一跳,还以为小哀真没了,这剧情真就离谱,还好只是小柯的梦】

    【梦里微妙地达成了宫野姐妹双死结局……看给孩子吓的,不会有心理阴影了吧?】

    【上回梦见琴酒杀小兰,这回梦到君度杀小哀,柯南你……】

    【我说这个君度怎么看上去怪怪的,P成琴酒顺眼多了(doge)】

    【琴酒: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所以接下来的剧情是不是又要到小哀回归主线了?有种不详的预感怎么回事】

    【君度退退退退退】

    果然弹幕和他也有同感。

    不过江户川柯南的噩梦只是一件小事,顶多说明在他心里他的身份相当稳固,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西海晴斗再往后翻。

    做了噩梦的柯南瞬间陷入了新的烦恼,而这个新的烦恼又很难找人诉说——灰原哀不行,阿笠博士也不行,毛利小五郎和毛利兰更不行,赤井秀一倒是能行,但找赤井秀一又有概率遇见西海晴斗,所以就也变成了“不行中的不行”。

    于是最后人选就只剩下了降谷零。

    漫画的主角是江户川柯南,主视角和一切的叙事自然也是跟着江户川柯南走的,于是很快漫画里的剧情就跟着江户川柯南一起出现在波洛咖啡厅。

    然后就带着猝不及防的漫画观众一起喜闻乐见地见到了在柯南片厂里出现的……太宰治和“诸伏景光”。

    剧情开始响应了这一话的标题——《来自横滨的神秘“侦探”》。

    【?好神奇的剧情,我甚至能在你柯的漫画里看到五条悟还能看到太宰治】

    【你柯之前不是早就和小野狗联动过吗,森鸥外和太宰治不是都早都见过了,现在说这些】

    【上次联动我记得不是出的电影吗,这回可是漫画啊,而且居然还是联动返场二次联动?】

    【太宰旁边的是谁啊,怎么感觉看起来有点眼熟】

    【不会也是文野剧组的吧?没见过啊,还是说是死小片场的?是有点微妙的眼熟】

    【该说不说芋圆和太宰站一起两个人是真的养眼,不过他俩咋认识的?咋感觉一股火药味】

    【翻到了,是苏格兰啊苏格兰!这人长得和苏格兰基本一毛一样啊!!我去!苏格兰终于返场了还和太宰站一起?还是说只是恰巧长得一样??紧急呼叫降谷零听到请回答】

    漫画这一段剧情的主视角是跟着江户川柯南走的,因此呈现在漫画里的剧情中,信息量并不算多——至少有关诸伏景光的身份,在江户川柯南的视角里是完全不知道的。

    变成了小学生的侦探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太宰治的身上,而跟在他身侧的诸伏景光,则是理所当然地被他当成了太宰治的部下——所谓的“侦探”什么的说法,江户川柯南当然是完全一点都不相信的。

    太宰治看上去可完全不像是个侦探的样子。当然,西海晴斗也不像。

    漫画里也并没有将西海晴斗和太宰治他们在波洛咖啡厅里的对话全都放出来,而是继续跟着江户川柯南的视角移出了咖啡厅。

    不过好在江户川柯南的运气一向不错——该说好还是不好呢,总之,在遗憾没能从太宰治或者西海晴斗、又亦或者降谷零那里打探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之后,没过多久,江户川柯南就又遇到了太宰治。

    和跟在他身后的诸伏景光。

    之所以要把诸伏景光单独拎出来说,是因为他的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有时候就连江户川柯南也会一不小心忽略掉他的存在,这显然不是一个正常的情况。

    属于侦探的敏锐雷达于是也很快放到了一部分在诸伏景光的身上。

    江户川柯南和太宰治的“偶遇”是在一起案件上,被意外当成了“凶手备选之一”的意料之中的是太宰治——他在受害人死前曾经搭讪过对方说过“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殉情”的话,西海晴斗毫不意外。

    从没见过这种画面的江户川柯南同学则大为震撼。

    不过在案件里的太宰治还是正经过那么一会的,很快就将凶手给找了出来。

    这个时候的太宰治和江户川柯南的交集看上去相当普通,简直就像是真的是一场巧合的偶遇而已,在案件结束之后就和对方分开了。

    可惜西海晴斗是不太相信的,比起太宰治随手一拉要一起“殉情”的人恰好是受害人,他更愿意相信太宰治是有意注意到江户川柯南。

    ——一个看上去格外聪明的,侦探水平远超大多数人的小孩子,太宰治可不是毛利小五郎,距离那么近都不会发现端倪。

    看弹幕上一连串的“柯南危”,“太宰治is watching you”就能看出来了。

    ……当然,太宰治的关注也有可能是和他之前在波洛咖啡厅里表现出来的态度有关啦。

    不过西海晴斗也不心虚就是了,毕竟他是个很会利用人的坏蛋嘛。

    和太宰治以及诸伏景光在案发现场分别之后,江户川柯南转身就遇到了一脸笑眯眯的降谷零——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刚到的,还是一直站在哪里不知道偷偷看了多久。

    “好巧啊,柯南君。你还没有回家吗?”降谷零弯下腰和蔼可亲地和他打招呼。

    “!”

    江户川柯南一秒乖巧,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心虚:“安室先生好巧哦,你已经下班了吗?”

    “柯南,离他远点——那个人很危险。”

    降谷零表情严肃,声音压低:“他不是组织的人,你不要靠他太近。”

    “安室先生,”江户川柯南犹豫了,表情透出侦探特有的好奇与渴望:“你是知道那个人的真实身份吗?”

    他比划了个奇奇怪怪的手势,笃定地暗示道:“他和组织的人一样,都是那种身份吧?”

    降谷零抚额。

    第149章

    “他身边那个人也很奇怪!”幼年侦探坚持不懈:“虽然那位太宰先生推理很厉害, 但是他们两个肯定不是侦探……他们是那种身份吧?”

    他也压低了声音。

    “柯南君——”降谷零拉长了声音,无奈叹气。

    江户川柯南回以一个讪讪的笑。

    于是一大一小两个人很快就走到了一起嘀嘀咕咕了起来。

    江户川柯南在第二天又遇到了太宰治。

    ——这回还是在波洛咖啡厅。

    不过和上次不一样的是,这一次正经坐在波洛咖啡厅客人位置上的人只有太宰治和西海晴斗, 太宰治没带上诸伏景光,降谷零也仅仅是作为一名普通的咖啡厅服务员出场,没去参与进他们的谈话里。

    江户川柯南则是在降谷零的默许下,悄咪咪地躲在咖啡厅的后台一个人偷偷观察。

    也没敢上前。

    好在他会读唇语,虽说因为距离和角度原因,只能看见一小部分, 而且还只能躲起来偷偷摸摸地读, 但应该也能有用的……吧?

    ——某两次, 在江户川柯南偷偷观察之时, 太宰治和西海晴斗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朝他的方向扫了过去——虽然确信他们应该都看不到他才对, 但江户川柯南还是吓得差点心脏直接从胸口跳出来,又往里面躲了躲。

    还好还有降谷零也在有意无意地给他打掩护。

    不会读唇语的降谷零准备听江户川柯南的翻译。

    但就算他会读唇语, 他能够读到的太宰治与西海晴斗之间的对话内容也算不上多,更多的也只是一些断断续续的词句而已, 而且很多还连不成句。

    “多摩川”,“组织”,“关系”,“卧底”——这是江户川柯南“读”到的太宰治和西海晴斗的交谈中频繁出现的内容,而后还有“望月老师”,“书”。

    前面几个还好理解,根据前后语义,江户川柯南连蒙带猜, 推测太宰治是在和西海晴斗提起“多摩川光”,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

    至于“望月老师”……江户川柯南不期然想起了一名他也很熟悉的, 西海晴斗大概也很“熟悉”,还曾经和他提起过的作家——望月久留美。

    ……不会吧?有这么巧的么?

    还是说黑手党也爱看侦探小说?

    这个联想真的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简直就像是在袜子里装了两条蛄蛹的鱼——果然哪里都很奇怪吧!

    啊,等一下,似乎好像大概或许也不是特别奇怪?

    江户川柯南将某段记忆从脑海里扒拉了出来。

    那是西海晴斗刚出现在日本不久,也是他第三次碰到他的时候,地点是在一家书店,他率先叫出了他的名字,也叫出了他手中拿着的书的名字——那个时候,西海晴斗的手里也拿着一本书,就像是也是一名普通的,来到书店的买书人。

    巧合的是,他们两个手中的书的作者是同一个人,也就是望月久留美,日本推理小说界极为出名的一位神秘主义的推理小说家。

    作为侦探,江户川柯南当然也有很多喜欢看的侦探小说,望月久留美的作品也是其中之一。而在江户川柯南提到望月久留美的作品时候,西海晴斗说了那么一段话。

    “毕竟是那家伙的遗作,虽然刊登出来的内容和手稿内容区别还蛮大的,但是偶尔看看小说里的内容还是蛮有趣的。”——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江户川柯南原本挂在脸上的假笑当即就彻底僵住了。

    作家这种生物,托自家里也有一名作家爸爸的福,江户川柯南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手稿大多数只会在作家和编辑的手里,要么就是和作者关系非常要好的朋友才有可能随意见到作家的手稿,那句话的意思岂不就是他们两个关系也很好的意思么?

    而且那个时候完全没有任何消息说望月久留美已经去世了——西海晴斗当时手中拿着的那本《道别》据传也只是封笔作而已。

    而西海晴斗刚刚说那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甚至还是微笑着的。

    江户川柯南悄悄吸了口气,很天真地问他:“诶,羽渊先生和望月老师很熟么?好厉害,居然还有手稿……我听说,只有和作家是特别特别要好的朋友,才会有对方的手稿呢!上面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么?”

    毫不夸张地说,那个时候他已经在脑海里疯狂头脑风暴望月久留美是不是就是被组织或者西海晴斗杀死的了。

    西海晴斗却是这么回答的。

    “当然,我和薰酱可是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所以他的手稿,当然是他亲手交到我手里的,连带着他的这副眼镜一起。”

    比他高了好几个头的青年弯下腰,将原本拿在手中的书竖起在眼前,微笑着和他对视:“那份手稿里,可是记载了薰酱很多的不能告诉其他人的秘密的,为了他的隐私和你的安全着想,就不能告诉柯南君你里面都有什么了。”

    总觉得他话里有话——江户川柯南当时整个人都快不好了。

    事后江户川柯南为了弄清心里的疑惑,还偷偷去找了景凡社,还有负责望月久留美的编辑进行了一些调查。

    现在回想,如果望月久留美和西海晴斗认识,那么他和太宰治认识似乎也不是很奇怪了……吧?

    好歹起码望月久留美和太宰治都是横滨的呢。

    这个时候他们两个居然也会聊起望月久留美……所以肯定还是有阴谋吧!

    江户川柯南脑海里“组织和黑手党有联系”的想法又加深了点。

    与此同时,江户川柯南还注意到,他这回有清晰地读到了太宰治问西海晴斗的一句话。

    “我也有一个很好奇的问题,”太宰治轻描淡写地发问,笑意盈盈:“你究竟是谁的人呢?”

    虽然理论上他是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的——

    但江户川柯南还是悄悄竖起了耳朵。

    ……然后果不其然地什么都没听见。

    但是,西海晴斗的表情在太宰治那句话落下之后发生了变化——这个他还是有观察到的。

    很奇怪的表情,像是奇异,又像是匪夷所思。

    “我有一个猜测,”他还“读”到了太宰治说的另一句比较完整的话,大意是问他:“你是■■的人?”

    ■■是什么他恰好没有读到,江户川柯南心中懊恼。

    之后太宰治又提到了“欧洲”,“过去”,中间太宰治还说了别的什么,但他没有“读”清楚。还有一句还是太宰治说的话:“……你的身上也有他所看到的一部分东西。”

    江户川柯南有点不明白望月久留美和西海晴斗的身份有什么联系。但他“读”到了西海晴斗的回答:“该说你不愧是他的……朋友么?”

    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这是“承认”了吧?还是说是否认么?

    ……所以西海晴斗到底还有什么身份?他不会也和降谷零……不,是和贝尔摩德一样还有别的身份,不完全是组织的人么?完全不像啊……不,但总之可以先排除掉“他和降谷零还有赤井秀一一样是个卧底”的错误答案。

    太宰治和西海晴斗的谈话里提到了“苏格兰”,但西海晴斗的态度非常随意,甚至还轻描淡写地笑着说“就算你杀掉他对我来说也无所谓,甚至我的麻烦还会少很多”——怎么看都不像是降谷先生或者赤井先生那样的卧底吧!

    本堂瑛海那就更不是这个样子的了。

    西海晴斗的“身份”和望月久留美有关?具体是什么?为什么不说出来?江户川柯南又开始着急了。江户川柯南抓心挠肺。

    可惜不管是太宰治还是西海晴斗的想法都不会为江户川柯南的意志转移,他们两个很快就略过了这个话题。

    当然,他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的——起码他有“读”出来,那位“多摩川”君目前还是安全的,而且,太宰治很快就会离开东京回横滨了。

    而在他们离开之前,西海晴斗把脸上的那副眼镜摘了下来,递给了太宰治。而且还是难得的黑脸,表情很无语,很不爽的样子。

    眼镜。

    眼镜?

    他记得,西海晴斗说他的那副眼镜是“薰酱”送给他的。

    所以还是和望月久留美有关系?!

    说不定,望月久留美也是一个和黑衣组织还有横滨的黑\道组织都有关系的人。

    江户川柯南似有所悟。

    ……漫画外的西海晴斗看得满脑门子问号。

    搞什么啊搞什么啊——

    这不是完全让望月薰给背了不存在的黑锅了么?

    等等,好像对他没什么损失?

    啊,那就没事了——反正望月薰已经“死”了嘛,目前短时间内也不会回到日本,就算回来了也会是直接去横滨。

    不管怎么样都找不到他头上。

    江户川柯南绝对不敢。

    至于锅……当然是太宰治背,谁让他一直提望月薰来着,而且那副眼镜也是太宰治要的。

    他再说一遍——太宰治那家伙完全是恐怖私生级别的了。

    西海晴斗忍不住回忆起了他和太宰治之间的,被江户川柯南“不小心”读到了一部分的谈话。

    定下见面时间的人是太宰治,定下见面地点还是在波洛咖啡厅的人则是西海晴斗。

    会把江户川柯南给“钓”上来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内。

    “选在这里真的没问题么,羽渊君?”

    太宰治眼带深意地划过了咖啡厅后某个小学生藏身的方向:“有点招野猫呢。”

    “怎么会,这里很安全不是么?”西海晴斗道:“这里的风景还很不错吧。”

    太宰治不置可否:“真是恶趣味啊,羽渊。”

    西海晴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野猫·江户川柯南君正在悄咪咪地努力一边把自己藏起来,一边试图悄悄偷听。

    组织的那位BOSS给出的回答果然不出西海晴斗的所料,让他要么确保诸伏景光能一直“失忆”,要么就偷偷地干掉他——不要让太宰治发现是组织动的手。

    西海晴斗把消息一删全当乌丸莲耶在放屁。

    他觉得乌丸莲耶这不仅是想让诸伏景光死,还是想让他也跟着一起死。

    既然如此,那就一切都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来了——反正他从一开始就也没打算全听他的。

    而事实上,他和太宰治的这场谈话的重点完全不在“多摩川光”——又或者说是诸伏景光。

    西海晴斗是这么觉得的,他觉得太宰治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他一上来就提到了诸伏景光。

    “太宰君主动提前联系我,是对多摩川君有了新的想法么?”

    是的没错,联系是太宰治先提的,而不是之前像在降谷零面前说的那样,在BOSS给西海晴斗发消息之后,西海晴斗再联系太宰治。

    在“忽悠”降谷零这件事情上,难得太宰治和西海晴斗有了不言而喻的默契。

    “是啊。”

    太宰治承认得很快速。

    “不过或许我不应该叫他多摩川君,也不应该叫他绿川君——或许还有个别的名字更适合他?”

    太宰治脸上挂着看似苦恼实则过分淡定的微笑:“或许羽渊你知道么?”

    “第三个名字?”西海晴斗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你是指什么样的名字?”

    太宰治指的绝对不是像“苏格兰威士忌”那种代号一样的“名字”。

    “我猜——”太宰治假模假样道:“或许应该是像那位安室君、以及羽渊君你这样的?”

    “透君的身份可是不透明的,我怎么会知道透君的第三个名字是什么?”西海晴斗笑了起来。

    “至于我,硬要说的话,我的名字,也可以是零个吧。”

    西海晴斗安然不动地把球打了回去。

    太宰治:“贵组织对于成员的安危就这么不在意的么?要知道多摩川君可是一个再合格不过的卧底哦?他在港口黑手党内可是很能干的。”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也会说出这种话么?”西海晴斗的表情奇异了起来。

    ——港口黑手党在外界的风评可以说都和“风暴绞肉机”差不多了,港口黑手党死掉的成员数量那就只剩下一串数字了,由太宰治这么说……实在很有些地狱笑话的味道。

    更何况,太宰治本人也更是一个天天都走在自杀的路上,连自己的性命都不怎么在乎的家伙。

    “怎么会,我可是对同事的性命很在乎的。”太宰治若无其事道。

    “不过多摩川君和羽渊你很熟吧,这么不在意他的性命真的好么?”太宰治说:“我猜贵组织的首领下达的命令应该是让你杀了他?”

    “啊,这么看来,连羽渊你的性命似乎也不怎么重要呢。”

    “下达的命令”——的确是这样没错。

    但西海晴斗却很无所谓的样子。

    “其实也还好?”他思索道:“反正我肯定是不会被BOSS干掉的,至于多摩川君……其实也不是很熟,虽然我不一定能干掉他,但是假装他被干掉了可是可以的吧?就算是卧底——组织又没有和港口黑手党为敌的想法,怎么会需要卧底呢?”

    “欸,羽渊君你就这么信任我不会干掉多摩川君的么?”太宰治佯装惊讶。

    转而又变了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其实我还挺想用多摩川君的性命安全向你买一样东西的呢。”

    “多摩川君的性命和我有什么关系么?……就算你杀掉他对我来说也无所谓,甚至我的麻烦还会少很多吧。”

    西海晴斗微妙地梗了一下,又摊了下手,笑道:“太宰君你是港口黑手党的BOSS,多摩川君的性命当然是由你说了算,我可不觉得我有什么东西能影响你的决定——随便啦。”

    “不会么?”

    太宰治的脸上露出了微妙的笑意。

    “我倒是不这么觉得呢。”

    “毕竟多摩川君,还有那位安室君,和羽渊你的身份也差不多不是么?——一个合格的卧底?”

    他不觉得西海晴斗真有他说的那样完全无动于衷。

    不过说这家伙是恶趣味也是真的恶趣味——故意选择在这家店里,在那位“安室君”的面前和他讨论多摩川光的事情,恶劣的程度实在可见一斑了。

    当然,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所以当然是也同意选择在这里和他谈话啊。

    “太宰君在说什么?没听懂呢。”

    西海晴斗无动于衷:“我可没和港口黑手党有什么别的接触,怎么能算得上是卧底呢——话说回来,几年前我送给贵组织前任首领的另一位卧底,今井君现在过得怎么样?”

    “今井君么?”太宰治思考了两秒:“过得很不错,前不久刚升职——说起来还要多谢今井君,不仅帮到了森首领,还有帮到我呢。”

    而且起到的还是一模一样的作用——从这点上来说还是的确要“谢”一下眼前的这个男人的。

    “不过说起来,从上次在横滨见面开始,我就一直有一个很好奇的问题,你究竟是谁的人呢?”太宰治再次把话题绕了回来。

    “太宰君有什么猜测?”

    西海晴斗眨了眨眼,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明明说好了以后再见到就当做完全不认识就好了吧?结果偷偷思考他的身份?——早知道把望月薰的东西扔了都不给太宰治。

    “啊,说到这个,我的确有一个猜测,不知道羽渊你可不可以好心帮我解答一下——”

    似乎说到了什么他终于开心的事情上,他的表情忽然就变得兴致勃勃.起来:“你是克格勃的人吧?另一种‘乌鸦’?‘属于旧时代的残党’——是这么一回事吧?真是少见的种类啊,千、秋、君。”[1]

    尾音微微上翘。

    西海晴斗的表情终于变了。

    第150章

    “属于旧时代的残党”——在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人眼里, 这个在海Ο王里白胡子临死前用来自称的形容在这里用来形容他完全没有用错,甚至可以说是完美契合。

    毕竟他是隶属于前苏联的克格勃的卧底,而苏联也已经是属于“过去的时代”了, 那他自然也就成了“旧时代的残党”。

    但这不代表有人揭破这一切的时候他就能完全安然无恙地应对。

    太宰治是一个很会观察细节,更会读表情的人——所以从他的表情发生变化的那一刻起,太宰治就从他这里得到答案了。

    ——毫不意外。

    他的反应只是让他的答案更为确定了而已。

    太宰治的心情终于愉悦了点。

    可惜西海晴斗的情绪控制得也很好,该说不愧是在组织都没了还在坚持做卧底的人么,很快就将情绪收敛了起来,只是表情看上去稍微冷凝了点, 如果不是对他足够了解的人、亦或者是像他那样观察足够细微的人, 很难从他的脸上看出异样。

    “你是怎么猜到的?”

    啊——他这次居然没再绕弯子否认了, 太宰治莫名觉得居然有点可惜。

    要是西海晴斗再否认的话, 他就能光明正大地撕破他的伤疤了。

    但这次西海晴斗却直接地承认了。

    毕竟对于像他们这种聪明人来说, 在结果已经摆在了眼前的现在,再否认实在很没有必要。

    而且——太宰治不是他的敌人。

    这点才是更为重要的。

    他是一个“局外人”, 不在他的局内,被他猜到了身份的确是一件意外的麻烦事, 但只要不影响他对组织的计划,那就问题不大,还能解决。

    以他和太宰治的“矛盾”……太宰治应该还不至于跑去和黑衣组织合作、亦或者把他的身份捅给组织。

    他也不觉得太宰治突然叫破他的身份就是为了那些事情。

    所以——太宰治是怎么猜到的?

    他也不觉得太宰治手中有什么确实的证据。

    绝对不会有那种东西,太宰治也没神到那种地步。

    “薰酱?”他眉梢动了动,“我不觉得他会将我的事情告诉给你。”

    但肯定是和望月薰有关。

    他和太宰治的交集就那么点,归根结底还是在于望月薰。

    太宰治如果“心血来潮”想到来查他的身份……大概只能通过望月薰来猜测。

    “是啊,要说证据我的确没有,但是猜测的基点可是羽渊你自己告诉给我的。”

    太宰治的微笑里颇有种恶劣的味道:“不知道羽渊你自己还记不记得?要说和望月老师有关……勉强也可以这么算啦。”

    “毕竟你可是和望月老师认识有十多年了的, 不是么?”

    是西海晴斗在几个月前曾经在他面前自己和他说过的话。

    大概西海晴斗自己也没注意到,但太宰治确实真的记住了的。

    西海晴斗曾经和他说过, 他和望月薰认识的时间很长,和太宰治的年龄相比也未必有多短——虽然那个时候他说出的话有点像是在故意“激将”,在他面前故意炫耀他和望月薰的关系,但太宰治不觉得那句话就是句谎话。

    相反,他觉得西海晴斗的那句话是真的。

    太宰治今年十八岁——也就是说,西海晴斗和望月薰认识的时间绝对超过了十年,太宰治猜测了一下,可能有十四五年,或许还会更长。一定不会短于这个时间。

    但还有一个很有趣的问题,是太宰治知道,但“羽渊千秋”却不一定知道的——现在的望月薰,是原本的,代号为“死魂灵”的情报贩子的异能生命体,从诞生到现在也就过去了十年左右——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不是“羽渊千秋”在十多年前最早时认识的那个“望月薰”。

    而现在的“望月薰”从诞生后不久,就永远离开了欧洲,从此回到了日本横滨,成了一名普普通通的侦探小说家,连自己的真实姓名和长相都从来没暴露过,更是再也没有做过原本的“望月薰”的职业,几乎可以说是完全与过去的“望月薰”发生了彻底的切割。

    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这里面还漏下了一个“羽渊千秋”——一个原本的“望月薰”的友人。

    不仅没断过关系,甚至他们两个的关系这么多年还一直很好,望月薰甚至有给西海晴斗提供过帮忙,甚至——就连望月薰所遗留下来的一部分“遗物”都留给了西海晴斗,还有一部分也是托他转交给太宰治等人的。

    或许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这就很“不像望月薰”——毕竟除了西海晴斗之外,其他的和过去的“望月薰”有关的不管人事物,望月薰通通都做出了切割和划分。

    这不能不让太宰治注意到西海晴斗,还由此产生了好奇——为什么他会是“例外”?他凭什么是那个例外?

    原因一定是出在西海晴斗的身上——望月薰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什么。

    他的身上一定有什么不对劲……或者说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

    这个推论并不难猜。

    猜到西海晴斗是个卧底也并不是很难猜测到的事情——起码对太宰治来说,在“工作”之余只花了他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他对西海晴斗,对“君度”完全不熟悉,但他对望月薰很熟。

    望月薰不喜欢麻烦,也不喜欢给他带去麻烦的人,他对于一个人会不会杀人并不在意,但比起一个杀人的人,他在对待一个世俗意义上的“好人”的时候态度会不自觉地很宽容。

    而且比起前者,他也会更容易更信任后者。

    就像他虽然也有猜到坂口安吾是来自异能特务科的卧底,但也会和他成为朋友,对待坂口安吾和织田作都会有些不自觉的宽容。

    而“转交遗物”这种事情也同样一件很微妙的事情。

    没有人会选择让一个关系一般的人,亦或者是一个不够信任的人去处理自己的“遗物”。

    这也是太宰治一直没能想通的一件事。

    ——西海晴斗凭什么能让望月薰这么信任他?简直就像是远超过所有人的信任。

    单凭“君度”在外所表现出的形象,太宰治完全无法理解。

    他凭什么?

    他必然还有着其他的,不同于“君度”的身份——一个“正向”的身份。

    此外还有西海晴斗之前在离开时对他和织田作所说的另一句话。

    「虽说以后大概率也不会再有什么再见的可能,但以后再见的话,拜托两位只当做与我不认识就好。」

    虽说西海晴斗那次到横滨是以“羽渊千秋”——也就是望月薰的友人的身份前往的,而非“君度”,但他在离开之前对他和织田作对他所说的这句话里无疑了表明了一件微妙的事情——西海晴斗与组织的关系并不算好。

    坂口安吾那种工作狂和中原中也那种笨蛋不算在内,但即使是兰波,在外如果是工作之余遇到与港口黑手党曾经有过合作的组织,即使不说与对方重新建立联系,也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像是完全不想让与黑衣组织借此再次与港口黑手党产生联系一样。

    这和三年前,他在横滨与森鸥外合作,干掉港口黑手党的前前任首领上位时所表现出来的积极代表黑衣组织与港.黑合作的模样可完全不一样。

    身处局外的太宰治在西海晴斗走后没多久就想通了其中所透露出来的微妙深意。

    ——西海晴斗十有八.九和坂口安吾一样也是个卧底。

    能验证这件事的还有三年前望月薰曾经将横滨的一栋别墅临时借给了西海晴斗暂住。那个时候他还是以“君度”的身份出现在横滨的,但在太宰治从“书”获得的记忆里,在“太宰治”出现之前,望月薰从来都没打算与属于黑色的那一边再有任何牵扯。但他选择了帮助“君度”——除非“君度”也不完全是属于那一边的人。

    他应当和坂口安吾一样,也隶属于某个官方政府。

    至于为什么是前苏联和克格勃……这个就是太宰治纯粹靠自己灵光一闪猜测的了。

    望月薰并非是原本的“望月薰”,从某种意义上来着,他是没有“过去”的人,而西海晴斗……他则是一个被留在过去的人。

    “你的身上也有他所看到的一部分东西。”太宰治说,“是属于‘过去’的。”

    还能有谁比一个国家和组织全都解体了,却还在坚持着属于过去的信仰的卧底更能值得信任么?

    虽然太宰治没有任何信仰、也不理解那种信仰,但不妨碍他看到他。

    如果西海晴斗是这样的身份,那他之前所谓的和望月薰的关系比他所想象的还要亲密也有了一定的依据了——所谓的“共同的秘密”么。

    况且,太宰治还猜,当初望月薰从欧洲回到日本也有西海晴斗的帮助在——毕竟“死魂灵”就曾经在欧洲被围剿过,最后还死在了那里,如果仅凭望月薰一个人,很难从欧洲脱身的同时还能做到顺利隐姓埋名,与属于“死魂灵”的过去完全切割。除非有某个同样“神通广大”的人在帮他。

    这才能解释得通望月薰为什么会还和西海晴斗有所联系,又为什么只有西海晴斗。

    再发散一些的话,太宰治甚至不确定过去的“死魂灵”是否也与苏联有关——毕竟“死魂灵”这个外号与某个宣言看上去似乎也有一定的联系么。[1]

    当然,以上这些其实全都纯粹是他的猜测罢了,一点证据都没有的那种——可西海晴斗刚刚不是已经承认了么。

    反正就算猜错了,他也没多少损失不是么?

    可见他还是猜成功了的。

    其实他还有猜过西海晴斗会不会是来自英国或者法国的卧底……但“死魂灵”和法国官方的关系显然不怎么样,至于英国——他刚刚不是承认了自己是克格勃的人么?

    “原来太宰君你也没什么证据啊。”

    西海晴斗似笑非笑:“该说你不愧是他的……朋友么?”

    太宰治那么一说,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果然是望月薰那边的原因。

    好吧,虽然理论上来说这其实也怪不到望月薰,得怪他自己偷懒——自己给自己找个安全屋、又顺便自己给自己送遗物什么的,方便是方便了,可架不住太宰治居然能有这么能联想。

    早知道……不对,就算早知道,他大概还会那么做。

    这家伙还真能猜。关键是他还真给他诈到了。

    也怪他对太宰治还有点刻板印象——他也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能完全纯靠猜,一点证据都没有都敢这么说,直接被诈懵了一瞬,然后就被太宰治立刻抓住了。

    太宰治:“多谢夸奖。”

    “不过贵组织还真是盛产卧底啊。”他说。

    在发现西海晴斗是卧底、诸伏景光是卧底、降谷零也是卧底的前提下,太宰治再次回想到三年前他们几个一起出现在横滨的那次港口黑手党和黑衣组织的“合作”,心情就有点微妙了。

    一个组织是怎么做到派出去行动的几个成员里,就只有一个不是卧底的?

    而且那次的“合作”就结果而言还可以说是成功了的……从这方面来说,眼前的这家伙的能力也是有够厉害的。

    如果不是太宰治对望月薰的熟悉,和身处局外之人能看到更多的猜测的话,也实在很难想到西海晴斗居然也是个卧底。

    简直要比坂口安吾都还要成功呢。

    西海晴斗:“承蒙夸奖。”

    站在“羽渊千秋”的角度上来说,组织里能有这么多的卧底也算有他的一份功劳呢。

    “那么多摩川君和安室君的身份呢?也是你猜的么?”

    他似有若无地向江户川柯南的方向投去了一眼。

    小侦探现在躲得还行,刚刚就稍微差了那么一点了——不过他刚肯定他没看到太宰治说到他的身份就是了。

    太宰治那个方向应该看得比他更清楚。

    “啊……”太宰治扭捏羞涩一笑:“这个就是秘密了。”

    原因其实是柯南啦柯南。

    昨天江户川柯南那孩子后面又和安室透站在了一起这件事,他其实也是有看到的。

    江户川柯南是真的很聪明。

    这点太宰治已经在昨天案发现场看到了。

    所以一个聪明的小孩会不会有发现他身边的几个大人的身份“不对劲”呢?

    太宰治猜是有的。

    毕竟昨天那小孩看他的眼神就很不对劲嘛,而且昨天多摩川光的存在感都收敛到那么低了,江户川柯南还是能注意到他。

    可是江户川柯南对待安室透的态度却是实打实的信任,他对西海晴斗可没有这样的态度——那就只能证明安室透也是个“好人”了,还是个足够让江户川柯南信任的好人。

    还有西海晴斗总要把地点定在波洛咖啡厅,带上一个安室透——“恶趣味”这种东西太宰治简直一眼就能看穿,安室透的身份多多少少有点问题。

    猜测到安室透是个卧底根本没多少难度,他更不需要有任何证据。

    而多摩川光的身份那就更早了——不过并非是他先猜到的,而是兰波。

    两年前帮助失忆的“多摩川光”的是失忆的兰波,失忆中的人有事反而会暴露出许多自己都不知道的属于潜意识里的东西,在兰波恢复记忆之后,再看过去曾经真正失忆状态的诸伏景光就发现了一些细节,从而猜测到对方过去失忆前大概是来自警方的人。

    所以在带着诸伏景光来东京之前,太宰治就知道他的身份了——不然他为什么带上的是诸伏景光?

    显然太宰治也是有一些恶趣味在身上的。

    很显然西海晴斗对于“多摩川光”和“安室透”的身份也很清楚。

    “所以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西海晴斗面不改色地扣起手指敲了敲桌子:“太宰君,现在的主动权完全在你手里了——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的目的嘛——其实很简单的。”

    太宰治神情自若,微笑道:“千秋君你可以把你拿走的望月老师的那副眼镜还给我么?”

    “放心好了,我对你的身份秘密完全并不感兴趣,还可以把多摩川君的性命安全也顺便送给你哦。这个要求对你来说很简单吧?”

    “啊,顺便还有望月老师留给你的手稿。”他补充道。

    “——就这样?”

    “不然呢?”太宰治好整以暇地微笑:“千秋君你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是能让我看中的么?”

    他真的对西海晴斗一直戴着望月薰眼镜到处招摇的样子不爽很久了——看着真的很火大。

    “嘛,毕竟我这次来东京,是真的只是单纯来参加景凡社举办的最后一场望月老师的作品发售会而已。”

    太宰治神情无辜。

    西海晴斗气极反笑。

    “太宰君你和薰酱的关系真是有够好的。”

    他眯了眯眼镜,将挂在鼻梁上的眼镜摘了下来,因为答案不可思议到甚至有点荒诞滑稽,脸上难得出现了极为无语的表情。

    “至于你说的手稿,我早就交给他的那位编辑了,想必太宰君你应该也认识他吧?如果你想要的话,还是去找那位编辑先生吧。”

    太宰治低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块眼镜布将镜片仔仔细细擦了个干净,然后顺手就戴到了自己的脸上。

    “啊,在回去之前我会去拜访前田编辑的。”

    太宰治微笑道:“对了,顺便也麻烦羽渊君你帮忙在我和多摩川君离开的时候,顺手解决一下日本警察还有东京的一些小组织带来的麻烦了——正好也是你和多摩川君的麻烦嘛。”

    西海晴斗:“我知道了。”

    太宰治心情很好地离开了波洛咖啡厅——是任谁都能一眼看得出来的好心情。

    西海晴斗则是望着他的背影不太爽地“啧”了一声。

    ——太宰治这家伙完全可以说是白嫖加抢劫了。

    之后他对降谷零的说辞自然是准备在太宰治和诸伏景光离开的路上找人——特指在东京的,和港口黑手党有一定产业重合度的黑\道组织进行伏击,然后就也离开了波洛咖啡厅。

    港口黑手党的地盘虽然在横滨,但这几年在横滨不断扩张,有一些产业的触手也已经伸到了东京,虽然没有深入,但对东京的一些小型组织来说还是很难受的。

    之后降谷零和江户川柯南还说了什么、又做了些什么他就不知道了,因为他已经在准备去当狙击手,准备在太宰治离开的路上等着他们了。

    不过现在,在漫画里他是有看到了的。

    在太宰治和他相继离开波洛咖啡厅之后,江户川柯南终于钻了出来,焦急地和降谷零讨论起他刚刚“读”到内容,还附赠了一些自己的解读——指对“君度”和望月久留美以及和太宰治之间的关系推测。

    再接着,就是一些“喜闻乐见”的环节了——

    一大一小两个侦探开始寻找太宰治准备离开东京的时间和具体路线,以及查找拦截西海晴斗口中的那个“黑\道组织”,又试图联系诸伏景光,中间还有日本公安、甚至还有看上去像是异能特务科的一并出动,又开启了一出柯学版“推理戏与动作戏”起飞的画面。

    最后太宰治当然还是顺利离开了东京的,当然过程中的“激.情.车.戏”也不能少。

    顺带一提,在这个过程中太宰治和诸伏景光还因为“意外”而分成了两路,而在诸伏景光的车上还有另一个黑\道组织的小头领,是在被追逐的过程中抓上车的,最后成功当了“多摩川光”的“替死鬼”。

    最后那辆车也被击中,直接冲入了河水中——好在诸伏景光本人则成功地从中逃脱,顺利地在公安的接应下伪装成了“死亡”状态顺利脱身。

    再顺带一提——击中那辆车和那个倒霉的“替死鬼”的狙击手是西海晴斗本人。

    不过这么一来,离开东京的就只剩下太宰治一个人了。

    ——这就是他和太宰治所准备的一场好戏了。

    而且那些追踪的人可不是西海晴斗找的,而是太宰治本人自己不知道在哪找出来的。

    顺利糊弄了诸伏景光,糊弄了降谷零和江户川柯南,糊弄了日本官方,还糊弄了组织BOSS,以及追踪的一众东京的小型黑\道组织……一举多得,可谓是他和太宰治双赢的结果。

    甚至直到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接头之时,就连观看漫画的观众都被糊弄过去了,还以为是“羽渊千秋”也难得的失了手,这次又是正常的、顺利的、普普通通的红方大胜利。

    ——站在红方与观众的视角,他们所看到的自然是在日本警方与东京的黑\道组织成员(实际是组织与君度)的追堵下,太宰治将“多摩川光”这个不知道还会不会恢复记忆的烫手山芋顺手丢了下去,解除了隐患之后顺利脱身离开了横滨;

    而江户川柯南和降谷零等人则是顺利地瞒过了组织和太宰治,将诸伏景光成功救了下来,也顺便让“苏格兰”兼“多摩川光”这个身份从此在所有人眼中消失。

    直到漫画里,下一格的画面再转,从举着狙击枪的“羽渊千秋”视角转移到了太宰治离开的车上。

    太宰治接起了手机。

    “合作愉快。”电话另一头有人说。

    “真是精彩的一场演出啊,千秋君——需要将你这位隐身的‘无名好人君’的存在告诉给可怜的被蒙在鼓里的多摩川君么?”太宰治调笑道。

    “既然收下了‘贿赂’,那么还请一直安静下去吧,太宰君。”

    对面之人敬谢不敏:“你也说了,作为一个合格的卧底,在这场戏剧里我只是个‘无名好人’。而且真正救下他的好心人应该是太宰君你才对,不是么?”

    “顺便还要多谢太宰君你在这场演出中的精彩参与。”

    “啊,毕竟报酬我的确很满意——”漫画里的太宰治勾起了嘴角,眼前的镜片反射出一道微薄的光:“合作愉快。”

    漫画里的镜头拉进到太宰治手机上的画面,显示出与他通话的人的名字——羽渊千秋,接着又再度拉远,收起手机的羽渊千秋的那张脸赫然出现在了漫画上。

    至此,这一话的剧情终于全部结束了。

    【啊?啊??啊???】

    【还有反转?这是啥这是啥这是啥??谁是卧底?卧底是谁??】

    【假的吧假的吧假的吧??基德快点把你的面具给我掀开啊啊啊】

    【忘记看日历了,请问今天是4月1吗?】

    【不是老师这还是我们死小吗?这还是我们君度吗?!给我干哪来了??这对吗???】

    【……哈哈没想到一不小心居然看到盗版死小了真倒霉啊】

    【这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