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反正死不了。”……
虞苋:“明白了明白了。”
还挺严肃。
她心里清楚,这件事就是
自己挑起来的,对方关了她一整天的小黑屋固然可恨,可是他的确是因为她的原因挨了二十军棍。
十军棍就能打死人,若非他是项羽,怕也扛不住,可见违抗军令的严重性。
这么一看,只是关她一天的禁闭,反而是很轻的处罚了。
项羽看着她面上乖巧,捧着她的脸,没好气道:“但愿你是真的长教训了。”
虞苋瞥到他腹肌上的伤痕,是她上次捆绑他时的杰作,有些满意。
她说:“我给你上药吧?”
项羽立即拒绝:“不用了。”
虞苋不满:“为什么?”
“你有这么好心,不会待会又让我伤上加伤?”
“你不信我。”
项羽“嗯”了一声,将头埋在她的胸口,语气含糊:“你下手太黑,我不得不防。”
……
不得不说,项羽以身作则挨了二十军棍,震慑了不少人,即便是家中有藏酒的,便是不敢偷喝,商户也不敢私自酿酒贩卖,风貌一新。
到了七月中,虞苋的酒精也弄好了,给各府送了去,而另一半酒精作为药品送给了项梁。
众人在盱眙商议好伐秦对策之后,便由项梁统帅各地义军北伐,则吉日出发。
项羽也将前往前线。
楚怀王熊心则趁着项羽在军中时,叫人召见虞苋,来人还是她见过的卖羊老头。
他叫武伯,是熊心的心腹。
武伯摸着自己的胡子,笑着与虞苋道:“夫人,又见面了。”
虞苋好奇:“王上召我有何事?”在这个节骨眼上召见她,感觉对方没按好心。
武伯:“夫人去了便知。”
楚王召见,若是她拒之不见,则不妥,若是去了,又恐出意外。
她不想去。
虞苋总觉得熊心此时此举,绝对有问题,她只好让雪纹去跟项羽说她被王上召见之事,自己则换了身衣裳前往王宫。
大殿上,却不仅只有熊心,还有陈婴等人,见她进来,都以目光注视,压力骤增。
来者不善啊。
熊心坐在王座之上,微眯着眼睛打量虞苋,倒是一字不语。
女郎跟熊心行礼之后,便跪坐在一旁,并未出声。
周围无人开口说话,气氛沉默,无声的博弈开始,虞苋则淡定的坐着,并未率先开口询问他们传唤她前来的目的。
大抵是没有好事的,难不成她还要先开口露怯吗?
因此即便虞苋的掌心已经紧张得出汗,浑身在这种氛围中显得很不自在,她也绝对不第一个开口。
约有半刻。
陈婴见状,先行询问:“虞夫人可要随项将军出征?”
虞苋眨了眨眼睛,摇了摇脑袋:“项郎未曾告诉我,是否带我前往。”
她好奇:“怎么了吗?”
陈婴说道:“虞夫人如今为王上阿姊,是楚国的公主,身份尊贵,为了夫人的安危着想,不如留在都城为好。”
便又有人道:“没错,夫人金枝玉叶,怎能上战场那等污秽之地。”
紧接着附和声接连不断。
嗯?
她说之前熊心为何要认她为阿姊,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全是阴谋诡计。
虞苋眉头轻蹙,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脸上带出一抹愁容:“我对项郎情深义重,若是他带我出征,我怎能不跟从呢?”
趁着项羽不在,就将她叫来,仅仅是为了留她在都城?
虞苋便又跟众人你来我往了几句,熊心一直戏谑的看着,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
武伯坐在熊心的身侧,倒是上下瞥了她几眼。
这女郎倒是比在丹阳见到时,成长了许多,当初他还以为这女郎光有美貌却胆小怯懦,心性不行,现在看来到倒是他想岔了。
此时,陈婴见虞苋不接招,只好直言:“其实让夫人留下来,不仅仅是为了夫人的安危。”
虞苋:“哦?”
他说道:“夫人能制出良药,更应该留在后方,为了前线的士兵制作伤药保命。”
虞苋:“……”
陈婴淡定道:“夫人心善,如今又贵为公主,应该不忍看见士兵为国上阵杀敌,却连治病的伤药都没有吧?”
还给她道德绑架了。
虞苋好奇询问:“若是我不留下呢?”
后面立即有人接口:“夫人莫非真要置将士们的生死不顾?”
她含笑:“你是在污蔑我。”
那人被怼了回去,顿时哑口无言。
又有人开口:“那不如夫人留下药方,如此就算夫人不在后方,亦能保证良药的供应。”
呵呵。
原来如此。
她就说,此时项梁还没有死,熊心为了牵制项氏,也不该是将她扣下。
虞苋抬眼,眸中带笑:“说起来,原本那药是家中秘药,本也是见将士们上阵杀敌易感染伤病,于心不忍才拿了出来的,现在看来,还没有救病治人,就已经惹来了财狼虎豹。”
陈婴直言不讳:“夫人是愿意留守都城,还是愿意交出药方?”
虞苋挑眉:“交给谁?你吗?”
陈婴看向了王座上的熊心,说道:“自然是交给王上。”
她亦是看向了熊心。
少年穿着玄衣,勾勒着劲瘦的腰身,长得唇红齿白,唯有眼中带了丝邪性。
他目光扫到了虞苋的身上,面上笑意盈盈:“若是城中没有阿姊,定会少了很多的乐趣,吾倒是希望阿姊能留在盱眙。”
虞苋被熊心看着,感觉自己好像是被蛇盯着一样,浑身都冒出了一层冷汗。
这种死变态,还是得远离。
可若是真的将酒精的方子交出来,那她也太憋屈了,可留在盱眙时时刻刻面对这一帮子强盗,她将孤立无援,焉有好日子过。
项羽怎么还没来。
“我的夫人,自要跟我一起。”就在这时,听到了一道冷寒的声音,紧接着高大挺拔的身影大踏步走了进来,“想要扣押我的人,莫非是真不把我项氏当回事?”
众人噤声。
男人身边围着禁军,却都不敢上前阻挡。
熊心说道:“项将军倒是来得快。”
项羽对着楚怀王敷衍的行了个礼,朝着众人说道:“我倒是好奇,究竟是谁的提议,竟然敢趁我不在城中,传唤我的夫人来此,谋取她的家传秘方的?”
他冷笑:“此不义之举,传出去也不怕全天下人耻笑。”
陈婴淡定道:“项将军莫要动怒,此举不过是为了前线的将士们,有个稳定的伤药来源,这都是为了大局着想。”
“谬论。”
陈婴见到项羽提前回城,知道这件事是做不成了,于是说道:“不过现下看来,此事的确是我欠缺考虑,还请虞夫人和项将军莫要介怀。”
虞苋见项羽来了,这些人倒是立即就转变了口风,便起身赶紧走到项羽身边。
她笑了笑:“我当然不会介怀,陈公大可放心的。”这个仇她会记到小本本上。
项羽没有跟他们废话,拉着虞苋的手,朝着熊心说道:“王上,既然无事,我与夫人就先告退了。”
说完也没等众人的反应,就率先拉着她走出了大殿。
只见外面有不少人躺在地上,似乎是被人掀翻在地,正一瘸一拐的爬起来。
这些人……
项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淡定解释道:“此事他们是有备而来,让人将我拦在了外面。”
说到这里。
他声音有些歉意:“抱歉,来晚了。”
虞苋道:“你打伤了这些守卫,不会有什么事吧?”
项羽搂着她的腰:“你猜?”
“猜不到。”
“反正死不了。”
她牙齿咬着嘴唇,熊心毕竟如今是楚怀王,持械闯入宫廷,责罚定然不会轻。
即便虞苋嘴里一直说对方是个狗男人,此时看见他为了救她闯入宫廷,只觉得此时此刻的项羽简直帅爆了。
虞苋感慨:“我只是拿出了酒精,便惹来了红眼,幸亏是将军来的及时,不然这药方我就保不住了。”
这金大腿抱得值。
不过从今日之事也可以预见,若是当初她没有被
项羽看中,而是成为一个没有户籍的流民,那么即便她会一些现代的东西,也不敢拿出来的,否则就会给自己招来祸端。
毕竟即便是有后台,也招来了麻烦,看来无论什么阶级,都是怀璧其罪。
项羽颔首。
虞苋见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忍不住说道:“将军应该不会让我留在盱眙的吧,这里全是财狼虎豹勾心斗角,我应付不来的,说不定等将军凯旋,见到的就是我的坟墓了。”
项羽:“你就不能说些吉祥话?”
虞苋眨了眨眼睛。
他冷淡道:“你是我的妻,你不跟着我,你还想去哪?”
虞苋嘿嘿一笑:“我就跟着将军,将军去哪我去哪。”
不管这个男人到底有多狗,比起熊心来说,对她至少还是有几分真心的,也是真的能护得住自己。
她手悄悄扯住了项羽的衣摆,原本她才是依附者,却老是对他张牙舞爪。
虞苋忍不住想,下次还是对他不要那么过分了,不是咬人,就是捆绑滴蜡,还在给他伤上加伤,确实有点变态。
她见项羽低头看她,露出了一个笑。
而项羽被这一笑搞的心里发麻,忍不住道:“你又在想玩什么花样?”
第42章 第42章“做噩梦了?”
虞苋:“才没有呢。”又随便误会人。
算了。
看在他今日表现得不错的份上,就不和这人计较了。
项羽是骑马而来的。
出了宫廷,见到骓奴打了一个响鼻,前掌扒拉两下,凑到了项羽的身边。
项羽摸着骓奴的鬃毛,转头询问虞苋:“你手好了吗?”
虞苋:“好了。”
他淡定道:“上次你不是嫌在府里待得太闷了,今日索性已经无事,可要骑马出游?”
虞苋瞬间开心:“好啊好啊。”
项羽便吩咐送虞苋前来的马夫先行回府,他带着女郎骑马出了城门。
并未带随侍。
白露刚过,即将迎来秋分,便将要入秋了。
此时,城外的庄子上,有农人在地里忙碌。
虞苋看着地里稀稀疏疏的收成,不由皱起了眉头,一块地的豆菽收成这么少,能够吃吗?
她将这个疑问压在了心下。
项羽带着她骑马到了山坡上,这个时间正好能看见落日。
日头一点一点的从天际坠落,藏在了地平线之下,于是天上只余下残阳光辉,姹紫嫣红。
虞苋坐在坡上,揪起地上的白色黄色野花,开始编织花环。
项羽就站在她的身侧,双手抱胸静静地看着她,落日的余晖正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
秋风吹来。
女郎恰好仰起头,鸦黑色的头发被吹乱,一两缕头发正将扫在她的脸上,光洁的脸上带着笑。
她扯了扯项羽的衣摆:“你快低头。”
项羽看着她跃跃欲试,面上抵触,却还是如她所愿将头低下了。
花环怼到了他的头上。
项羽:“……”
花环上点缀了很多的不同颜色的小花,很是好看,此时戴到了男人的头上,让他身上多了姹紫嫣红,便是身上的冷漠都消散了不少。
好看的。
虞苋双手攀住男人的肩膀,头凑上去蹭了蹭男人的下巴。
夜色渐暗。
项羽一把搂住她的腰,将人提起来,女郎由于身子突然凌空,双腿赶紧夹住了男人的腰。
虞苋眨眼:“你想做什么?”
她稳稳当当的被对方抱着,男人如同烙铁似的双臂正将她牢牢固定,鼻间还若隐若现的闻到的龙涎香,再加上他此时这张能迷死人的俊脸,的确是惹人犯罪啊。
项羽却像是没有发现女郎的反应一样,微微挑眉,反问道:“为何如此问?”
虞苋:“……”
她抿嘴。
不管了,从心好了。
女郎低头,亲了亲男人的眉心,随即双手抓住了他的两只耳朵,低头吻了上去。
项羽耳朵红透,反客为主,抱着她大踏步的走到树林,将她的后背抵在树干上。
男人的吻极其火热,从唇瓣、耳垂,一路吻到了脖颈。
虞苋被亲得仰头,双腿却忍不住夹紧,双手绵软的攀在男人的肩膀,道:“你之前说没有兴趣和我在野外媾和的,先现在你是在做什么。”
她小声道:“万一有人有了怎么办?”
太刺激了吧。
项羽揉着女郎的腰窝,皱眉思考:“那现在回家?”
“不要!”
“嗯?”
女郎羞答答道:“不,不脱衣服好了。”
项羽闷笑:“看来我对夫人的了解还不够彻底。”
虞苋有些害臊。
她赶紧埋头在对方的胸口,感觉到男人身体的温度攀升,似要将她整个人都融化掉,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压制住舒服到想要开口的嘤咛。
天际的最后一道光落下,周围变暗,好在是个月圆之月,原野上被清冷的月光照亮,勉强能让人视物。
在月色下,男人的目光幽深,沉默着沉默着,随后突然捏住了她的下巴,又噙住了漂亮女郎微肿的唇瓣。
真的。
香香软软的。
项羽拿着她的左手,亲了亲掌心,又亲了亲指尖,温柔的触感直达心口。
虞苋的心弦狠狠一颤。
呜。
完了。
……
到了后半夜,项羽拨弄着女郎被汗水浸湿的头发,看着她累着的睡颜,面上冷峻,眼中柔软。
虞苋太困了,窝在项羽怀中睡着了,怎么回到府上的都不知道,反而是在半梦半醒之间,感觉自己被泡在了温暖的水里,狗男人见她睁眼,低头跟她索吻。
呵呵。
精力旺盛,厉害着呢。
可是明明第二日应该餍足的,可虞苋醒来之时,心中却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空虚。
啧。
之后虞苋就开始跟雪纹交代事情,鉴于昨日她寻项羽来得及时,于是准备将对方留在盱眙,将制作酒精之事交由雪纹来办。
另有一些琐碎的事情一并交代下去。
而项梁项羽也准备就绪,于是带着大军北上伐秦。
虞苋到了军中之后,便将黎晟调到了自己的身边,其弟黎万里也在军中,在军中当火头军。
此时。
魏国和齐国被章邯攻破,齐王田儋、魏相周市战死,而齐王的弟弟田荣则整顿余部逃往了东阿,并向项梁求助。
项梁带着项羽、刘邦及别部义军前往东阿驰援。
期间。
项梁项羽与田荣汇合,在东阿击退章邯大军。
刘邦分兵击破章邯的车骑部队,一路平复魏地十余城邑,军功加身,越加得到项梁的看中。
营帐内。
外面在下大雨,虞苋托着下巴,听着雨声,忍不住唉声叹气。
项羽正将田荣送走,走进营帐,见她满脸愁容,坐在她身侧询问:“你怎么了?”
她凑近,疑惑:“齐地的人走了?”
“走了。”项羽皱眉,反问,“你怎么打探起此事来了?”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因为接连的大雨天气,外面的温度也越来越冷了。
虞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我就问问。”
随即,她又询问:“那你们是不是还要继续往北打?”
帐子中光线昏暗,女郎身上穿着青色曲裾,衬得肌肤越加的白皙,此时她的眼中带着疑惑,看上去懵懵懂懂。
不得不说,虞苋这些日子跟在项羽身边上战场,才真正见识到了什么是人间地狱。
人死在原野上,基本没有完好的尸身,黑红的血在地上流淌,被大雨冲刷,汇聚成河。
而与真正的战场相比,之前她遇到的都算是小场面,真实的战场,每天都要死很多很多的人。
但凡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都能称得上一句杀神。
她倒是没有后悔跟在项羽身边,比起都城中的阴谋诡计,她更喜欢战场上的明刀明枪。
项羽说道:“此事叔父自有主意,你询问这个做什么?”
虞苋搓了搓双手:“这些日子一
直在下雨,气温骤降,感觉浑身有些冷,若是越往北,还不知外面的温度有多冷呢。”
项羽皱眉:“还是这般娇气。”
他伸手握住女郎的双手,感觉燥热的掌心像是包着冰块,忍不住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天气本来就冷啊。”虞苋感叹道,“我身上尚且穿了两件衣裳,在雨天尤觉得冷,而在帐外穿着单衣淋雨的将士们,想必会比我更冷,浑身若是被冷得没劲,如何与秦军作战呢?”
项羽轻嗤:“难不成你认为楚人还比不过秦人意志坚定吗?”
虞苋被问了。
她只好直白道:“那万一章邯是故意败退,是为了引诱叔父带军深入,若是秦军派兵来援,岂非中计。”
项羽面容冷峻,冷淡道:“军中之事,叔父自有定夺。”
虞苋:“好的,是我多嘴了。”
项羽见她低头,似乎有些不高兴,皱眉:“不是我不信你的话,叔父并非莽撞之人,他自有打算,我也不瞒着你,叔父正打算让齐人一起乘胜追击秦军。”
虞苋只知道项梁打了胜仗之后,会在定陶兵败战死,具体的细节她就不知道了。
她闻言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呐呐开口:“若是齐人不出兵,那该怎么办呢?”
项羽睨了她一眼:“莫非你是担心我战死?自己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
虞苋赶紧抱着他的手臂,好声好气说道:“将军之勇,世上无双,定不会在此战死。”她担心的是项梁。
外面的雨一直在下,下的很大很大。
雨水飘进帐中,飘飘雨被风吹进了女郎的衣领,虞苋感觉脖颈有些凉意,忍不住伸手去揉了揉,心里却莫名感觉有些烦躁。
做一个后世之人,她即便是知道一些历史,看得透彻,可身处在局中,自己又作为一个手无实权之人,竟然无法去干预历史的进程。
况且若是项梁叫齐人前去追击秦军,楚国和齐国对章邯进行合围,项梁怎么会战死呢?
难不成是她记错了历史,实际上项梁并不是在定陶战死的?
项羽说道:“我来是跟你说,趁着下雨,先好好休息,雨停之后准备出发。”
虞苋眨了眨眼睛:“我们不跟叔父一起了吗?”
他道:“嗯,叔父派我和刘邦合兵攻打成阳。”
虞苋又不懂战事,她只知道跟在项羽和刘邦身边至少是安全的,闻言乖巧的点点头。
而一直等到了第二日,雨势都不见停,于是只好冒雨行军。
项羽在半道与刘邦汇合。
此时刘邦凭借着赫赫战功在各义军头领中脱颖而出,再不容小觑,面对项羽时,却还是很谦卑。
见到项羽身边的虞苋,刘邦朝着她拱了拱手:“多亏了夫人的伤药,才让我手下的兄弟不至于被伤口发炎而要了命。”
虞苋身上穿着厚重的蓑衣,天又在下雨,周围雾蒙蒙的,她摸了一把脸上的水,说道:“沛公言重了,你提供粮食,我交给你们伤药,不过是公平交易罢了。”
刘邦爽快一笑:“若是没有夫人提供的伤药,再多的粮食也换不回我兄弟的命。”
看上去刘邦性子挺脆爽的,为何后来会做出踢儿女下车独自逃命的事情来呢?
虞苋未见到吕雉的身影,不由说道:“怎么不见吕夫人?”
刘邦说道:“她身上怀有身孕,不宜在跟着我四处奔波,我便派人护送她回沛县了。”
虞苋:“恭喜。”
两军汇合之后找了个开阔的地方扎营,便开始商议如何攻打成阳,而虞苋并不懂战事兵法,并未掺和其中。
她有些茫然。
虞苋感觉跟在项羽身边,就好像是个挂件,每日除了和项羽睡觉,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
既然无事,她只好让黎晟带她练习鞭子。
天上的雨接连的下,明明快要入冬了,却一直没有停的迹象,天气格外的古怪。
之后项羽和刘邦前去攻城,虞苋留在后方没有前往前线。
打了半个月,项羽和刘邦顺利的拿下成阳,追败军至濮阳城,濮阳放水围城,于是两人派兵攻打雍丘,斩杀了守将李由,大败秦军。
紧接着项羽和刘邦则准备去攻打陈留。
时间已经来到了九月下旬。
她伸手出了帐子,感觉到冰冷的雨水滴在她的手上,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好冷。
虞苋摸了摸自己脑袋,滚烫滚烫的,感觉浑身都在昏沉,没有什么力气,一头扎在了被子里。
许是气血不足,她睡了好久,感觉被子还是冷的。
若是还在现代就好了,生病了可以去医院挂水,不能挂水吃药也行,反正也死不了人。
虞苋眯着眼睛,她忽然回忆起一件陈年往事。
那一年她仅有七岁,晚上突然发起了高热,外面也在下雨,她扶着扶梯走到了保姆的房间门口,想叫人送她去医院。
可是保姆的房门反锁了,她在外面敲了好久也没有人应。
不得已,她便给她薄凉的爹打去了电话。
电话那头杯盏交错,有男女调笑的声音,好不热闹,她爹懒洋洋道:“我在应酬,找你妈去。”
她又打电话给了她妈,而她妈却不等她开口,直接说:“在忙。”电话便被挂断了。
呵呵。
最后是她自己打了急救电话才去的医院。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这世上便是连自己的亲爹妈都靠不住,还想靠得住谁呢?
女郎浑身发抖,突然惊醒,发现帐中已经点了灯。
“先喝水。”
一个冷淡的声音响起。
虞苋感觉头晕乎,眼睛还没有看清人,便已经被对方给扶着坐了起来,一碗水便递到了她的嘴边。
她嘬了一小口,润了润嗓子,感觉舒服了些。
项羽皱眉:“做噩梦了?”
虞苋点头:“算是吧。”时至今日,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了,许是她爹妈早已经忘记了有这一回事儿,可她却忘不了当时的难过。
女郎抹掉了眼角的生理泪水,准备爬起来。
“你去哪里?”
她哑声道:“生病了,去熬药。”
项羽闻言无语:“药已经熬好了,还烫着,等凉些再喝。”
虞苋这才止住了要起身的动作,跪坐在床榻上,双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询问道:“将军怎么回来了?”
房间里的烛火跳动,虞苋抬眼看着男人脸上的胡子拉杂,看上去有几分憔悴。
女郎顿了顿:“你怎么了?”
他说:“没事。”
第43章 第43章“你也出去。”
齐国不肯发兵,而秦又派来援军增援章邯。
项梁战死了。
雨淅淅沥沥在下,空气中又冷又潮湿,项羽拿起陶碗递给她,说道:“先喝药。”
虞苋头晕得厉害,甚觉身体要紧,便乖乖听话,接过陶碗喝掉了里面黑糊糊的汤药。
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回荡。
项羽伸手碰住女郎因生病而苍白的小脸,指腹抹掉她嘴唇残留的药渍。
“继续睡吧。”
“嗯嗯。”
虞苋拉好被子给自己盖上,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项羽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等你病好,我们前往彭城。”
“彭城?”
之前,项羽与刘邦原本商议准备进攻陈留,为何现在却要退至彭城?
她睁眼,好奇:“沛公去吗?”
项羽说道:“不去。”
闻言,虞苋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扯了扯对方的衣角,闷声闷气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这段历史太细,她了解得不多。
项羽握住了她的手,说道:“叔父战场失利,战死定陶,所以我与沛公决定暂时放弃进攻陈留,就此分兵。”
虞苋立即爬了起来:“不是说有援军吗?”
项羽冷笑:“我叔父救了田荣,他回去之后赶走了齐王田假,田假逃来投奔了叔父,田荣却要叔父
杀了田假才肯派兵,叔父不愿,田荣便置大局不顾,让叔父的军队孤军深入,至定陶被秦军所杀。”
他的话落,周身冷寒。
他对于田荣的不义之举十分恼恨。
虞苋垂眸:“叔父为何不杀了田假?”
项羽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解释道:“田假是齐王,前来投靠叔父,若是杀了,连手下的人都护不住,谁还能来投靠?”
原来是顾忌此事。
可她还是不明白,齐国不出兵,项梁为何还要孤军深入。
事已至此。
项梁毕竟是长辈,还是不问得好。
女郎环住项羽的脖颈,将头抵在对方的肩膀上,小声道:“别难过,将军将来一定会给叔父报仇的。”
项羽深吸了一口气,手搂住了她的腰。
“你说得对。”
于是项羽和刘邦就此分兵,项羽准备带兵前往彭城,刘邦则准备带兵驻扎砀县。
盱眙。
熊心得到了项梁战死、项羽和吕臣驻扎彭城的消息,听从了陈婴等人的建议,准备前往彭城。
他招来武伯,冷笑道:“好好款待我的那个漂亮的好阿姊。”
虞苋病了一场,脸上又清减了几分,站在风中,头发和衣摆被风扬起,似乎能被风给刮走。
她突然打了个寒颤,忍不住撸了撸手臂,左张右望,却见周围什么都没有,心里顿时有些不妙。
黎晟道:“夫人,你怎么了?”
虞苋皱眉:“没事。”
刚刚她感觉背后有毒蛇盯着她,不过可能是她刚刚病了一场,神经太过紧张了。
她拿起鞭子:“我们继续。”
女郎因为有当年练舞的功底,前空翻后空翻侧空翻劈叉等基本功都不成问题,再配合近些日子练习的准头和力量训练,鞭子在她的手上宛若游龙,指哪打哪,即便三五人围攻,亦不能近身。
她甚至已经能跟黎晟打个平手。
黎晟道:“夫人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
虞苋摸了摸下巴,询问:“那你说若我和项羽过招,我能在他手下走下几招?”
黎晟:“半招?”
虞苋唉声叹气:“好的,我知道了。”看来她注定是打不过这个狗男人的。
黎晟说:“听说王上已经在来彭城的路上了。”
虞苋闻言并没有意外。
之前熊心能够老实的当他的傀儡,不过是因为项梁势大,暂时的妥协罢了。
可这些武将最快晋升的地方便是战场,这些日子经过大大小小无数次战役,各地诸侯诸如刘邦、吕臣、宋义等人纷纷冒头,身为主帅的项梁却战死了。
现下军中无主帅,能够号令群雄的,便只有当初被义军们拥立的楚怀王熊心。
对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而按照历史的记载,此次熊心前来,目的是为了收编项羽和吕臣手里的军队。
不过,她着实有些好奇,为何项羽会那般干脆的交了军权,尽管他后面又将其夺了回来,却不像是他的行事作风。
虞苋收起了鞭子,说道:“他来定是没好事,还是小心为好。”
熊心来到彭城的第一件事,便是宴请了项羽和吕臣,由于虞苋有些怵这个变态,于是称病未去。
项羽前往赴宴之后,便有士兵上来传话,说外面有人求见,还带来了一个少女。
士兵道:“那人声称夫人之前托他寻人,他带来的那个女郎许是夫人要找的人。”
黎晟失散了弟弟妹妹,弟弟万里已经找到,妹妹芳华却迟迟未曾找到。
闻言,虞苋便吩咐通传的士兵先将人请进营帐,又让人去叫黎晟和黎万里,等着对方进来。
来人是一个老者,手里拿着拐杖,花白的胡子遮住了一半的脸,披头散发,正牵着一个妙龄少女前来。
少女轻纱覆面,露在外面的眼睛十分灵动,躲在老者身后,尤能看见其婀娜身段。
老者稽首,压着声音道:“见过夫人。”
少女有些不情不愿:“婢子见过夫人。”
虞苋眉头轻挑。
有点意思。
她没有看向那个妙龄少女,而是转头询问老者:“武伯,来和我见面,何必遮遮掩掩?”
武伯:“……”
他声音更加沙哑:“夫人是不是认错人了?”
虞苋没说话,拿起手边的鞭子,直接甩到了他的身上。
武伯并未躲开,鞭子直接打伤了他的胳膊,衣服浸出鲜红的血。
少女立即紧张跑过去,气呼呼的质问:“夫人既不诚心待客,我们走便是,何必一言不合出手伤人?”
她又道:“夫人未免太过霸道了吧?”
虞苋握着鞭子,没有看这个女郎,而是看向了正好走进来的项羽,皱眉道:“你怎么回来了?”
少女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此时风正吹进营帐,她脸上的轻纱被吹开,露出了一张漂亮的脸。
她羞答答道:“婢子见过将军。”
虞苋:“……”
项羽并未搭理,甚至有些厌烦,浑身的气压极低。
他并未认出老者便是熊心身边的武伯,低头,好声询问虞苋:“为何伤人?”
“就是就是。”少女丝毫不惧项羽的低气压,控诉,“这位夫人一言不合就伤人,着实是太过目中无人。”
项羽冰冷的看了一眼对方,语气透着杀气:“我在跟夫人说话,何时轮得到你插嘴。”
“来人,拖下去。”
少女立即怯怯躲在了老者身后。
此时桓楚走了进来,看见营帐中多出了一个漂亮女郎,忍不住上前拍了拍老者的肩膀:“你这是给阿羽送女人?”漂亮是漂亮,却不够亮眼,他差点都没注意到。
项羽语气冷漠:“桓楚,你脑子进水了?”
他说完垂眸看了一眼虞苋,见女郎脸上淡定,并不在意桓楚的话,心里反倒是有些不爽快。
怎么不吃醋?
武伯立即道:“桓将军怕是弄错了,之前夫人曾说过要众人帮忙寻人,这位正是夫人手下黎晟当年失散的妹妹,为了夫人手中的报酬,我这才带来让她们姊妹相认,诸位莫要误会了。”
虞苋淡定道:“的确有这一回事。”
桓楚:“不好意思,那是我误会了。”
此时黎晟和黎万里正好来到。
虞苋颔首:“黎阿姊,你来看看,这位是不是你的妹妹。”
黎晟目光扫到少女身上,随即一冷,实在是这个少女长得格外漂亮,身段很好,与她记忆中的小妹并不一样。
她道:“夫人,芳华的掌心有一个月牙胎记,若是她手上有胎记,就是我家的芳华。”
黎万里则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少女直接摊开掌心,微微一笑:“我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个孤儿,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亲人在世呢。”
她手上正好有月牙印记。
虞苋看向黎晟。
黎晟瞟了好几眼,迟疑的点了点头:“夫人,她好像就是芳华。”有点不敢认。
小妹刚来,便得罪了夫人,这该如何是好?
少女赶紧说道:“我才不叫芳华,有自己的名字,叫做阿离。”
虞苋见状,便摆摆手:“黎阿姊,你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就先带阿离下去好好说说话吧。”
她瞥了一眼武伯:“我还有话跟武伯说。”
黎晟:“喏。”
阿离却不愿意走,反驳道:“我才不走,待会你又对阿爷出手怎么办?”
说着,她又娇滴滴的扫了项羽一眼,眼中含着媚态,一副看上了对方的样子。
项羽的目光始终落在虞苋身上,媚眼相当于抛给了瞎子看。
阿离瞥一眼虞苋,抿嘴,怎么这都不生气?
挫败。
不过之前王上曾说虞夫人容颜之盛,世间难寻,此时见了真人,的确是让人自残形愧。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便是她往上易容了三分,便已觉得添了几分美貌。
难怪王上会……
虞苋感觉到阿离的目光,倒是看出来了,她前来不仅是在挑拨,还为了故意气她,似藏有私心。
此时,武伯拍拍少女的手臂,说道:“阿离,你先下去,我不会有事的。”
阿离见到武伯眼中的警告,不情不愿的跟着黎晟先行下去。
人下去了,武伯询问:“为何夫人笃定我就是你口中的武伯?”
虞苋抬眼:“不如现在我让人扒了你的皮?”
武伯见虞苋话中的笃定,知道她并非诈他,于是拱手道:“夫人好眼力。”
说完,他便摘掉了脸上的伪装,露出了真容。
没再装了。
项羽知道这位武伯只听命于熊心,手段素来狠辣,没想到竟还会易容之术。
他皱眉:“既然是熟人,来此为何遮遮掩掩?”
武伯:“……”
他这不是以为别人认不出,谁知道遇见了虞苋这个异类,三番两次将他认了出来。
许是阿离的技术不行。
虞苋摆手:“不管你遮掩真容是何用意,都谢谢你将人送到,若是王上需要酒精,我亦可奉上。”
她之前答应过要帮黎晟寻找亲人,此时也算是完成了之前的承诺。
武伯尴尬的抹掉额头上的汗:“没错没错,我正是为了酒精之事而来,之前曾与夫人有过两面之缘,担心夫人误会,这才乔装打扮,还请夫人莫怪。”
虞苋微微一笑:“武伯是王上身边的红人,我岂敢怪你。”
两人寒暄了几句。
她假装客气道:“此时天色已晚,武伯可要留下来用膳?”
武伯推辞了。
她道:“那你就走吧。”
甚至没说找个人给他看伤。
项羽颔首:“桓叔,送客。”
等人全都退了出去,虞苋扭头跟项羽说:“你也出去。”
项羽见她不高兴,周身冰冷的气压反而消融,勾唇:“生气了?”
第44章 第44章“江东八千子弟,可不是……
生气?
虞苋点点头:“是有点生气。”
最开始认出武伯的时候,她便知道这是熊心故意安排的,心中的确有点不爽和反感。
她最讨厌的便是试探人心,一旦试探了,稍有不合自己的心意,便会像一根刺扎在心中,想起的时候便会绵密的疼。
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她都不会去主动试探对方。
因此,对于阿离的挑拨行为,她是极其的厌恶。
虞苋不明白,为何觉得能够伤害另外一个女人的事情,便是去勾引她的男人?
什么狗屁逻辑。
神经病。
项羽低头凑近,询问:“你因为什么事情生气?”
虞苋回神。
这人不会以为她是因为吃醋才生气的吧?
那还真没有。
虽然这男人狗是狗了点,但是她并不会因为别人的行为去牵扯他。
不过……
他似乎很希望看见她吃醋?
虞苋轻哼道:“我在生气王上嘴上说把我当成阿姊,实际上却派人来算计我,实在是太过伤人心。”
项羽:“……哦。”
瞬间冷脸。
虞苋眨眼:“你怎么了?”
项羽:“没什么。”
他拉着一张脸,心中特别不爽从女郎的口中提及熊心。
即便对于自己有极大的自信,项羽依旧对于虞苋说起对方时,所产生的负面的情绪感觉到很是不得劲。
不爽。
继续冷脸。
虞苋见状轻咳了两声,手拉着了项羽的衣袖,询问:“对了,你刚才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何这么快就回来了?”
项羽冷声道:“王上要收回我手上的军权,借口有事先回来了。”
她疑惑:“你要将军权交上去吗?”
“叔父战死,项氏式微。”他冷冷一笑,“不过,江东的八千子弟,可不是谁的号令都听的。”
果然。
项羽并不想交出兵权。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后面舍得交出手上的权利的呢?
熊心来到彭城之后,将都城从盱眙迁至彭城,传唤各诸侯商议要事,其中也包括项羽。
虞苋在军营中,练习了半个时辰的鞭子准头,身上出了黏腻的汗,还有点口渴,水壶中却没水了。
黎晟说道:“夫人,我去给你打水。”
她点头:“麻烦了。”没有想太多。
虞苋喜欢喝煮开的白开水,于是黎晟便带着水壶来到了柴房。
正巧阿离提着木桶微微颤颤的往柴房走,见到黎晟时,不小心将水桶里的水撒了黎晟一身,完了之后她往后退了一步:“阿姊,我不是故意的。”
黎晟并不在意,道:“没关系,我回去换一身衣裳就好了。”
阿离咬唇,怯怯道:“那我帮阿姊打水,阿姊先去换衣裳。”
黎晟道:“还是我去吧。”
阿离垂眸:“阿姊是不是嫌弃我没用。”
阿离在黎晟面前一直表现得格外的乖巧,又说了一些以前受过的折磨,加上又是黎晟血浓于水的亲人,很快便收割了黎晟的愧疚之心。
心一软。
黎晟将水壶递给她:“也好。”
阿离接过水壶,看着黎晟的背影,自嘲一笑:“若是你还活着,见到你阿姊一直在寻你,找到你之后对你很关切,想必会很开心吧”
她转身给水壶灌满水,将粉末倒了进去,盖上盖子摇匀。
还是尽早完成任务。
黎晟换好衣裳,阿离正好在门外等着了,她一开门,阿离便是一笑:“阿姊,水已经打好了。”
她没有怀疑,到了校场,便将水递给了虞苋。
虞苋又不是神仙,哪能知道打个水的功夫,阿离还整出了个幺蛾子。
她一向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出于对黎晟的信任,加上实在口渴,和往常一样接过水就喝了。
喝完水之后没有多久,虞苋便觉得有些晕乎乎的,没有继续训练,回去营帐中沐浴睡觉。
醒来是在一个黑乎乎的地方。
女郎浑身紧绷。
房间里的灯被点亮,熊心正坐在她的对面,而阿离则持剑站在一旁。
哇哦。
少年一笑:“阿姊,醒了?”
虞苋深吸了一口气,没理他,转头看向阿离,询问:“军营重兵把守,你是怎么把我带出来的?”
阿离:“偷出来的。”
此时,熊心不满虞苋的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转头吩咐阿离:“出去,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进来。”
阿离不敢不从。
她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
碎金的光从瓦片缝隙漏了下来,一柱光正好打在女郎的脸上,她光洁的脸上就好像是呈现出一抹光晕,即便瘫软的靠在墙边,细长的脖子似乎被人一掐就断,那长长的睫毛扇合时,圣洁和脆弱的两种感觉冲击人心。
她原以为冷心冷肺的君王,应该谁都不爱,即便是再美的女人出现在他身边,他都从未失态过。
原来不是王上不贪念美色,只是迎合往来的女人,还不够美罢了。
不就是长了一副好皮囊吗?
门被关上了。
此时熊心起身,上前捏住了她的下巴,凑近,声音黏糊:“阿姊啊,每次吾设宴你都推辞不来,吾着实是心痒痒,由于太想念你,这才使了些手段将你请了过来,你不会生气吧?”
说完。
少年君王的手往下掐住了女人纤细的脖子,低低笑了:“将你一手掌握的感觉,真好。”
身上的药效还没有散,虞苋被掐得有些呼吸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看这个变态的神色。
熊心见虞苋憋着气,便稍微松了松手,跪在她的身前,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阿姊,睁眼。”
虞苋置之不理。
他声音骤冷:“还不睁眼,那我就亲你了。”
嘶。
这死变态。
虞苋不情不愿地抬眸,一脸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你不敢。”
“我为何不敢。”
“你不把我放在眼里,
可还要顾及项羽呢。”
熊心却笑了,他的食指从她的嘴唇划落,一直到领口,威胁道:“若是我真对你做了什么,你敢告诉他实情吗?”
“当然。”虞苋抬眸,笑了,“我又不在乎?”
熊心见到女郎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架势,脸色阴郁,松开了手,冷笑:“我倒是要看看,你的夫君究竟会为你做到什么地步。”
少年深深地看了一眼虞苋:“阿姊,你便好好的在这里做客吧。”
虞苋没搭话。
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点了一盏灯,在微弱的光下,可以看见里面的布置十分华丽。
身体残余的药效消散,虞苋起身,将房间里所有的灯点亮,随后试探着打开了房门。
阿离守在门口,她脸上的易容已经散去,依旧是一个美人。
她伸手,拦住了虞苋的去路,脸上噙住一抹笑:“虞夫人,你要去哪里?”
少女眼睛不再是装出来的灵动,看人之时多了几分狠辣。
虞苋道:“你不学旁人时的样子,看上去顺眼了许多。”
阿离下意识伸手摸自己的脸,随后瞥了她一眼,随后冷笑:“我爱怎样就怎样,夫人还是管好自己吧。”
虞苋毫不在意对方的态度,好奇的询问:“我早该清楚武伯用心不纯,却没有想到是为了劫持我。”
阿离轻嗤:“没错。”
虞苋很是好奇:“你利用了黎晟,对他们,真就没有半点亲情?你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怕牵连了他们吗?”
阿离:“关我何事?”
她伸手关门:“夫人还是老实待着吧。”
虞苋看着紧闭的房门,知道此时熊心还不会对她做什么,于是放平心态,走到榻上躺上去。
继续睡觉吧。
虞苋被关了两天,她就睡了两天。
第三天。
阿离来送吃的。
虞苋捧着脸,好奇道:“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阿离:“没有。”
她托着下巴:“可是你每次见到我,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我死。可我们素无仇怨,你为何对我有此怨恨?”
阿离冷笑:“你看错了。”
转身要走。
虞苋语气幽幽:“你喜欢熊心?”
阿离浑身一僵。
虞苋走到她身后:“看来我说对了。”
喜欢一个死变态,口味还真是奇特。
阿离恼怒的转身。
虞苋伸手绞住她的脖子,下手毫不留情,瞬间将人弄晕。
她将提前收拾好的包袱背在身后,走出了房门,瞥见有守卫站岗,快速关上门之后闪身躲在了柱子后面。
这里是郡守府,熊心来到彭城之后,便暂住在此。
虞苋一路灵巧的躲过守卫,最后在门口却犯了难。
出不去。
她此时倒是知道了日常训练的好处,至少能让她跑了一段路。
不过若是此次跑不出去,下次,就更难从这里出去了。
被关了两天,摆烂了两天,可是项羽却没有半点声响,求人不如求己,她决定自己跑了。
女郎的目光锁定不远处的小湖。
水在流。
应该是引来的活水。
虞苋正好瞧见了阿离带人前来的身影,没有犹豫的时间,像只鱼儿一样直接跃入了湖中,顺着水流的方向逆流往上游。
阿离见这位虞夫人被关了两天,吃了睡睡了吃,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样,于是便放松了警惕。
她没想到她会跑。
想到王上的怒火,她浑身一激灵。
不行。
一定要寻到人。
此时,郡守府前院,熊心坐在主位,项羽、吕臣、范增、刘邦、宋义等人坐在两旁。
在各自桌前,皆有美酒佳肴。
熊心勾唇一笑,询问项羽:“项将军,吾准备让宋将军统领诸将,前往赵国增援,你可有异议?”
统御诸将?
就他焉能有人信服。
项羽心中冷嗤,面上却不显,朝着熊心拱手:“王上有令,末将自没有异议。”
章邯打败了项梁之后,认为楚国无良将,趁着胜利的余威,转头去进攻赵国。
赵国便来楚国求援。
于是,熊心便委派宋义为上将军,项羽为次将,范增为末将,带兵援助赵国。
宴席上,项羽未沾一滴酒水,直至结束众人散去,他询问熊心:“我夫人可安好?”
熊心微微一笑:“她是我阿姊,我必不会怠慢她,项将军大可放心。”
项羽说道:“照顾好她。”
说完便稽首离开。
当晚他摸进了郡守府,将整个府上全翻了个遍,却都没有见到虞苋的人影。
他心一沉。
名为慌乱的情绪骤然席卷全身。
地牢里,少年君王看着被打得皮开肉绽的身影,微微的撩起眼睛:“连一个人都看不住,你也太让我失望了。”
没有了虞苋牵制项羽……
他看向武伯:“封锁消息,一定要先项羽一步找到人,别坏了大事。”
武伯:“喏。”
第45章 第45章“怎么了,呀——”……
初冬。
天气寒冷。
荒野上,虞苋捡了地上的干草和树枝用火石点燃,将带出来的换洗衣裳拿在火边烤。
还好这两日没有下雨。
天色已暗。
火光照亮了年轻女郎苍白的脸庞。
虞苋伸手抹掉睫毛残余的水珠,仰头看着天空。
黑漆漆的。
看不见星星,也看不见月亮。
风吹来,带走了肌肤表面的温度,身体很冷很冷,就像是一块冰棍一样。
唯一的温度便是火堆传来的,却仍然感觉到杯水车薪。
她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一团,目光盯着面前的火堆,冻得青白的手指拿起树枝丢进火堆中。
现在有两个选择。
一。
拿着顺来的宝贝直接跑路,找一个地方隐姓埋名,远离是非。
二。
去找项羽。
选择前者,或许能多活几年,却也代表无法寻找回家的办法;若选择后者,历史一直按照原本的轨道发展,项羽将来自刎,她作为他身边的挂件亦不能活。
虞苋还没有思考出个办法,便感觉自己身后被什么东西盯着。
她僵硬的扭头,见到黑夜中,出现了一双双绿色的眼睛,此刻,好几头狼正缓慢朝她逼近。
虞苋:“……”
差点忘记了这里是野外,自然会出现野兽。
还好弄晕阿离之后,她顺手拿了她随身携带的剑,此时正好能用。
她人都杀过了,会怕几头畜生?
虞苋拿剑起身,正好有一头狼朝着她扑来,她完全不慌,剑刃斩下,直接将狼爪斩断。
“呜嗷——”
与此同时,所有的狼朝着她扑来。
女郎面色沉静,侧空翻躲过狼群群攻,剑刃灵活的割破了其中一只狼的肚皮。
虞苋锁定了头狼。
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得过这一群狼,她只知道自己不拼一把一定会死。
头狼与虞苋对峙许久,在头狼发号施令前,剑射出,穿破了它的喉咙,并翻身避过攻击,取出剑补了一下。
头狼死了,狼群散去。
血腥味还在飘散。
虞苋害怕血腥会引来诸如老虎黑熊之类的猛兽,因此收拾好东西,放弃了暖烘烘的火堆。
算了。
她天生吃不了苦,还是继续抱项羽的金大腿比较好。
天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好在现在是冬季,蛇都在冬眠,倒是不用担心不小心踩到毒蛇。
虞苋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好像一直在一个地方绕圈圈。
不会遇见鬼打墙了吧?
女郎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心里发毛,忍不住朝着一个方向猛扎,一直跑一直跑。
有鬼有鬼。
肯定是遇见鬼了。
项羽在郡守府没有找到虞苋之后,并未去质问熊心,吩咐桓楚留意武伯的行动,自己则派亲兵前往寻人。
“将军,前面发现燃尽的火堆,还有与狼搏斗过的痕迹。”
项羽骑马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灰烬,除了被人为踩灭的火堆之外,并未留下任何的痕迹。
他拿着火把看着上面的脚印,眼皮一跳,吩咐小兵:“将这里处理了。”
鞋底带了点灰,能看出对方是往北走。
项羽立即牵起马绳:“骓奴,走。”
骓奴在原野上奔跑,就像是一道闪电,很快就将其他人甩到了身后。
项羽刚看到一个人影,身上背着什么慢吞吞地在走,正掉转马头准备上前,便见刚刚走得慢吞吞地身影,突然跟中了邪一样狂奔。
他沉默。
眼见对方就要消失在视野中,他只好让骓奴追上去。
虞苋跑了好一会儿,突然听到后面传来马蹄声。
她浑身紧绷。
下一刻,虞苋整个人凌空而起,撞进了一个炙热的怀抱中。
“将,将军。”
项羽让骓奴停下来,手指抚了她鬓角的汗,冷声询问:“你见到我跑什么?”
虞苋将手上的东西全丢了,赶紧搂住男人的腰,整个人娇气的埋在他的怀中:“我以为有鬼撵我。”
鬼?
项羽阴恻恻道:“你把我当成鬼了?”
她将他搂得很紧,浑身瑟瑟发抖,苍白的小脸惧怕的神色还未消散:“刚才没看清是将军。”
项羽感觉怀中的女郎身体就像是一坨冰块,正在自己的怀中害怕得打颤,心中不由柔软了几分。
“身上怎么是湿的?”
“我是顺着河流跑出来的。”
虞苋抬头:“熊心派阿离前来将我抓走了,我害怕,便趁着阿离没注意,从郡守府跑了。”
项羽脸色冷峻:“为何不好好待着。”
他明明身体很烫,可是脸色很冷,让人看着害怕。
原野的风吹来,灌进了衣裳中,寒凉之气也随着风钻入了衣襟。
女郎浑身抖了一下。
她心中酸涩,松开对方:“你是不是知道我被熊心关着。”
却没有来寻她。
狗男人见她松手,一把将她按紧在怀中,忍不住训斥道:“抱紧我。”
虞苋:“……”
项羽没打算告诉她熊心抓她的目的,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在她的身上,说道:“把湿衣裳脱了,穿我的。”
虞苋没动。
项羽微微皱眉:“怎么了?”
她大声说道:“我才不脱衣裳。”
见状,狗男人挑眉,闷笑道:“不脱就不脱,这么激动做什么?”
嗯?
虞苋伸手进了项羽的衣襟,将冷冰冰的小手放在狗男人的腹肌上,坏心眼的手指戳了戳,硬邦邦的。
项羽浑身一僵,随即揉着她的后背,感觉怀中之人是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心中松了一口气:“若你好好待着,也不会被冷成狗。”
虞苋气道:“你才是狗。”
项羽没生气,垂眸:“看上去还挺精神的。”
他带着虞苋翻身下马,将骓奴赶走。
嗯?
什么操作?
狗男人微眯着眼睛,爱不释手的揉着她的腰,还没等虞苋反应过来,便被捏着下巴,承受着男人的亲吻。
原本女郎没有这个意思的,在漆黑的夜晚,冷风吹来,周围实在太冷太冷了,而狗男人的身上格外的滚烫,让她忍不住主动贴上去。
项羽搂着虞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上,怀中的女郎脸色羞涩。
人软乎乎的,抱着刚刚好。
他的掌心将她冰冷的身体搓热,看着她的小脸由苍白变为潮红,下巴抵住女郎的肩窝。
女郎被男人双手固定,空气变得燥热,身上也好烫。
喜欢,太喜欢了。
原野上,风吹得两人的头发交缠在一起。
虞苋嗓子有些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断断续续说道:“将,将军可知道,熊心抓我究竟,究竟为,为何?”
她说完,感觉到不妙。
项羽脸色铁青,动作逐渐粗鲁:“你能不能不提他。”
她装作不解:“怎么了,呀——”
项羽忍不住捏住虞苋的下巴,眼睛一片通红,恨恨道:“夫人,你没看出来,熊心看着你时,眼睛里的欲望吗?”
他简直要气死了。
若不是熊心是叔父推选出来的楚王,他岂容此人如此觊觎他的女人。
偏偏这个女郎还装作不知,一副懵懂的样子,丝毫不知道他对于熊心的恼恨。
虞苋看着项羽生气,心里就舒爽了,她掐着男人的脸颊,皱眉道:“将军,你是不是看错了,若是他对我有意思,又何必认我做姐姐?”
“姐姐?”
“就是阿姊的意思。”
项羽见她依旧一副懵懂不知的样子,真是气得牙痒痒。
他拿开女郎的手。
虞苋顺势说道:“而且倘若他真的对我有什么意思,将军又怎么放心我被他关了两天,就不怕他对我做了什么吗?”
项羽眼中怒意升腾:“他敢。”
她将脸撇道一旁,闷声闷气道:“所以你为什么任由他关我,两天两夜都没来找我呢?”
“我还以为被你舍弃了。”
虞苋又不是没被亲人舍弃过,她不敢奢望项羽会为了她放弃自身的利益,毕竟她或许是这个封建时代的男人口中,仅仅是一个女人而已,与财产等同。
至于熊心。
从第一次与他见面之时,对方就想要剥她的皮,她便知道他这个人是个没有感情的变态。
被对方的人抓来关着的那天,熊心的确说过想要亲她。
可他的语气玩味,眼睛里更是浓浓的戏谑,在虞苋看来,他说出的话不过是想要看她笑话罢了。
虞苋压根就没觉得熊心对她真有什么。
他还掐她脖子呢。
女郎气闷的话让项羽浑身一僵,他低头,看见她睫毛上沾了一滴眼泪,原本被挑起的怒火顿时消散。
他捧着女郎的脸,皱眉,语气冷硬道:“你是我的妻,谁丢下你,我都不会舍下你。”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虞苋垂眸。
项羽说道:“我之前并不知道你被关在了什么地方,熊心用你和我谈条件,他不敢伤你的。”
他有些无奈:“知道你位置之后,我当晚便去找你了,可是你自己却跑了。”
虞苋:“……”
难怪项羽刚寻到她时,会气她跑了不好好在房间里待着,所以她是白挨冷了半天?
这不怪她啊。
她又不知道原因。
虞苋此时感觉寒冷的心都变得暖洋洋的,突然回神,询问道:“熊心用我和将军谈条件,谈的是什么条件?”
还是想要酒精的方子?
不对,不至于。
熊心总不会是拿她来跟项羽交换军权吧?
她还没有这么大的脸面。
第46章 第46章“还来?”
好奇。
快告诉她快告诉她。
项羽睨了她一眼,见到女郎眼中的好奇,面上淡定道:“不告诉你。”
虞苋老不满意了:“可是你都说了,熊心抓我是为了与你谈条件,至少让我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抓吧。”
“不重要。”
“重要。”
项羽不为所动,他看着她鸦黑卷翘的长睫扇合,忍不住冷笑道:“看来是我对你太客气了,才让你还有精力来盘问我。”
“什么?”
虞苋身体突然颠簸了一下,她顿时“啊”了一声,声音娇嗔,直接嗲到了男人的心里。
项羽心里舒服了。
他搂着女郎的细腰:“继续。”
“还
来?“虞苋脸一白,“别了吧。”
前些日子女郎在病中,项羽已经忍了很久了,此时必须将人狠狠吃干抹净,让她的心中再也装不下其他人。
“……”
“够了够了。”
见虞苋是真的受不住了,狗男人喟叹一声:“看在你这两天受惊的份上,今日便暂时放过你吧。”
放过?
这都几次了……还能叫做放过她?
若是他口中的不放过,自己又将会如何的凄惨。
不敢想不敢想。
虞苋赶紧捂住红通通的小脸,气道:“你这样子不知道节制,小心肾虚。”
“嗯?”
项羽掐着她的脸,将她头抬起来:“挑衅我,看来是我做得不够让你满意。”
虞苋顿时老实了:“将军高大威猛,乃全天下第一猛男,多来几次都不会肾虚。”
项羽看着虞苋说着违心的话,微眯着眼睛,脸上还是冷峻的表情,实际上眼底已经藏着笑意。
还是这般的谎话连篇。
他将女郎牢牢绑在怀中,见她漂亮光洁的小脸,忍不住再次捧着她的脸亲吻。
唇齿交缠。
怎么亲都亲不够。
唔唔。
虞苋被亲的有点受不了了,明明说够了够了,还要弄她,真要被溺毙死了。
她推了推他。
都没有力气了。
项羽松开她,拇指指腹抹掉女郎嘴唇的水润,闷笑道:“回去了。”
太坏了。
虞苋仰头,正好看见项羽低头。
夜色下,男人英俊的脸印入眼帘。
他有优越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淡薄的嘴唇,以及流畅的脸部轮廓,整合在一起,冲击视野。
偏偏这狗男人不仅是脸长得好看,身材也特别的好,不仅身量高,身上的肌肉也很匀称。
虞苋心念一动,心里突然慌张。
好像有点喜欢。
她浑身一激灵,顿时起来,咬唇说道:“回去就回去麻。”
自己肯定是喜欢对方的**而已,绝对没有心动,她才不会喜欢一个霸道的男人呢。
就是。
绝对不会。
项羽不知道女郎为何如此激动,他起身给她整理了凌乱的衣裳,并将骓奴唤回来:“走吧。”
熊心已经让宋义将之前项氏旧部以及吕臣的部下整合在一起,准备带兵营救赵国。
项羽带着几千亲兵驻扎在城外。
军中士气低迷,便是明眼人看着都知道不对劲。
虞苋回到营中,有些好奇:“怎么感觉人少了很多。”
项羽道:“项氏旧部已经由宋义统御,留下来的都是跟在我身边的亲兵。”
虞苋:“你交出军权了?”
项羽垂眸看她:“不算。”
他拉着她的手臂,冷声询问:“你不会是嫌弃我现在落魄了吧?”
“啊?”
虞苋抬头瞄了一眼,发现项羽说完之后,眼神中罕见的有点紧张。
她眨眼:“没有啊。”
项羽不信。
他当初得到她,便是存了几分以势压人的意思,她识时务得很,乖巧顺从,可他们的确是没有感情基础,只是他的一味掠夺。
两人的关系存在很大的隐患,项羽不敢奢望女郎会陪着他吃苦。
虞苋也猜到了项羽的顾忌,说道:“即便将军再落魄,都比我好上太多了。”
“你有族人,有来处,亦有归处。”
“而我不一样。”
“我在这个世界什么都没有,没有亲人,没有故土,孑然一身。”
“就算将军再落魄,我跟在你身边,都比自己一个人强,怎么敢嫌弃将军呢?”
主要还是因为项梁死后,项羽的低谷期并没有持续多久,之后便迅速达到了他身份地位权势最为顶峰的时候。
他将会成为全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成为西楚霸王。
项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见女郎说得真心实意,的确是松了一口气。
他是真紧张了。
回到营帐之后,虞苋便休息了,直接睡到了翌日的下午。
她揉了揉眼睛,感觉到有些不习惯,才发现回来之后,并没有看见黎晟。
虞苋梳洗一番出了大帐,看见项羽正拿着长枪在训练,而桓楚则吊儿郎当的站在一旁喝酒。
“军中不是禁酒吗?桓叔,你怎么带头违反禁酒令?”
此时还当着项羽的面喝酒,即便他是长辈,不罚的话是不是有点不公平了。
桓楚见到虞苋一副气呼呼的样子,老脸一红,赶紧用手背抹嘴说道:“我可没有违反军令,是宋将军今日一早便将禁酒令给撤了。”
宋将军?
宋义?
就是那个熊心让他派兵援助赵国,却带着众将士在军中饮酒做乐,没多久便被项羽给砍了脑袋的宋义?
虞苋自然知道项羽为何下令禁酒,因此当初故意喝酒挑衅他后,自己被罚关了小黑屋,嘴上说恨死他了,心里却明白就是自己做错了,对方的惩罚已经很轻了。
因此怨恨也只是嘴上说说,其实并没有真的恨他惩罚她。
后来,他还为她扛了二十军棍,以身作则,心里的生气和委屈都已经消散了。
而由此可见,项羽当初禁酒的决心有多大,没想到说废就废了。
现如今宋义刚当了上将军,就下令废除了禁酒令,可见本身就是个耽于享乐的酒囊饭袋,难怪历史上项羽会砍了他脑袋。
由小见大,成为西楚霸王的垫脚石,倒也不冤。
她咬唇:“你就在将军面前喝酒,不怕刺激到他?”
毕竟项羽自己下令禁酒,现在禁酒令却被宋义废除了,以项羽的性子,她不信对方不恼恨。
项羽看见虞苋已经起了,便将手上的兵器放好,走了过来。
听见两人的交谈,冷声询问道:“说什么呢?”
虞苋眨眼:“听桓叔说,禁酒令废了?”
明明听见了她与桓楚的对话,还非得问上一句,狗男人就是会装。
项羽:“没错。”
女郎对对手指,忍不住道:“那是不是说,我也可以喝酒了?”
要知道她家里就是做酿酒的生意发的家,因此家中所有人都喜欢小酌几杯,她都好久都没喝酒了,确实是有点馋酒的。
想喝。
项羽见到虞苋脸上的期待,忍不住轻哼道:“就这么馋酒?知道自己喝醉酒之后,酒品有多差劲吗?”
她抿嘴。
那还是知道的。
虞苋有些失望:“算了,既然将军不给我喝酒,我还是不喝酒了吧。”
她说完又嘟囔了一句:“毕竟万一又将我关小黑屋怎么办?我最怕黑了。”
桓楚见状乐道:“看来小虞还在记恨上次阿羽关你小黑屋的这件事呢。”
虞苋闻言,小声说道:“我最怕黑了,有了那次的教训,可不敢顺便忤逆项将军了呀。”
项羽:“……”
桓楚又喝了的一口酒:“你这个小没良心的,阿羽还为你扛了二十军棍,你就不记他点好。”
虞苋有些心虚。
他看了一眼项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差点说漏嘴:“若非是你,阿羽也不会交出……”
桓楚看着项羽不悦的目光,终究还是没有说下去。
虽然项羽的手上军权是交了出去,如今要听那什么宋义的指挥,熊心至少还不敢做得太过,依旧封了他一个次将,不日将随军讨伐赵国。
只要能建立战功,之后未尝没有机会翻身。
虞苋见状,咬唇,忍不住道:“将军,熊心把我抓走,是用我威胁你交出军权?”
桓楚话都说了一半了,她又是作为事件的当事人,自然能猜出他的未尽之言。
她真好奇。
自己在项羽的心中,能比实实在在握着的权柄还要重要,能让他甘愿交出手上的权利?
她是想都不敢想的啊。
项羽不承认:“这件事跟你的干系不大。”不想因为此事让她心生愧疚。
唬谁呢。
虞苋想到了那个红衣少年,敛目,这人做事果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好不要脸。
见项羽不想让她承这份情,女郎便没有继续追问,就且当做跟她没关系吧。
只是心中却酸酸涨涨的,好像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要破壳而出,那东西出来之后就会拉她入无尽的深渊。
女郎赶紧转了话题,询问道:“将军,为何没有见到黎晟阿姊?”
项羽垂眸:“她看护不利,领了十鞭,最近我会另寻人保护你。”
“十鞭?”虞苋忍不住道,“会打死人的。”
项羽却不为所动,冷笑道:“我没有直接砍了她,便是看在她对你有点用处的份上,否则就不是十鞭了事了。”
虞苋之前一直想不明白阿离是如何将她劫走,而那么大的动静她却一点记忆都没有,虞苋不傻,很快就想到了唯一的可能,便是黎晟给她打的那壶水被阿
离动了手脚。
她询问:“人在哪?”
第47章 第47章“听闻虞夫人容颜绝色,……
项羽淡定道:“放心,人没死。”
桓楚担忧两人因此事心中生了芥蒂,于是赶紧开口说道:“她在帐中休养,万里在照顾她呢。”
话落,虞苋正要去看黎晟。
此时营中的士兵领了个熟悉的人前来,对方长身玉立,腰间佩剑,人长得十分板正,正是之前在项梁部下的韩信。
虞苋脚步一顿。
他朝着众人稽首,随后带来了一个消息:“项将军战死后,属下流亡期间路过旧都盱眙,发现虞夫人留守后方的人前夜遇见盗匪洗劫,庄子上的人全部丧命,包括之前在夫人身边伺候的婢女雪纹。”
身处战场上,或许昨日说笑的兄弟,下一刻躺在血泊里,项羽早就看惯了生死,闻言没有什么反应。
他只淡漠的回了一句话:“知道了。”
女郎却愣在了原地。
由于雪纹在她身边时,将自己的事情事无巨细的禀告给项羽,其实虞苋是不怎么喜欢对方的,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身边有一个别人的眼睛。
后来将雪纹留在盱眙,是考虑到对方并不会武,而盱眙是都城,总比前线要安全,便将制作酒精之事交给了她。
她瞥了项羽一眼。
雪纹毕竟是项羽的手下,而制作酒精她虽有私心,但酒精也都给了军中作为伤药,她获利甚少,说来说去,即便是她提供了配方,对方留在盱眙同样是为项羽办事,而并非为她办事。
如今雪纹被杀害,他面上一点波动都没有,就像是死了一个阿猫阿狗一样,丝毫不在意。
这人真是薄凉。
唏嘘。
女郎转头询问韩信:“盱眙在楚国后方,又曾作为都城,怎么会出盗贼作乱之事?”
对方闻言,左右看了一看,低声道:“属下见过尸首上的伤口,是军中的械具所伤,留守盱眙的牙门却将其定为流窜的盗匪作乱,属下察觉不对,这才前来禀明将军与夫人。”
虞苋咬唇:“我知道了。”
她声音暗哑:“多谢你告知此事。”
她见韩信舟车劳顿,便让人带着他下去休息。
桓楚也先行离开。
项羽微眯着眼睛,看着韩信的背影出神。
不对劲。
虞苋与雪纹的相处的时间不多,并没有太多的感情,此时听闻她的死讯,倒也是有些难过的。
不过。
比起雪纹之死,她更关心黎晟的死活。
她说:“我去看黎晟。”
项羽却提醒女郎:“你知道为何雪纹他们明明在后方,却依旧有人敢在盱眙动手吗?”
虞苋抬眸。
知道。
这个强者为尊的乱世,此时他们势微,因此总有一些势利眼,会做出让人发笑的蠢事。
而这件事的起始,就是她因黎晟递来了下药的水,昏迷而被阿离劫走,让熊心把她当做筹码让项羽放弃手中兵权导致的。
他冷声道:“我知道你缺乏安全感,因此想要培养他人护你性命,可惜她武功虽高,但过于注重亲情,让她上前线杀敌可以,却并不适合作为心腹培养。”
虞苋没有说话。
项羽上前为她整理额前的碎发,低头目光深深的看着她:“今日她可以让你被阿离劫走,下次你能保证她不会为了亲情,再次将你卖给了熊心吗?她的小妹现在可是为熊心办事的。”
提及熊心这个变态,女郎心中顿时产生了几分惧意。
“你行事作风过于软和了。”他道,“有时候不要对身边的人太善良,奴大欺主,越是任由他们放肆,他们越加不会服从于你,甚至是对你的安排有所松懈。”
虞苋咬唇:“将军说这些是何意?”
项羽冷淡道:“只是提醒你,一样的坑不要踩两次。”
他是希望虞苋将黎晟处决,若不是熊心要拿她和他谈条件,或者阿离的主人是他的仇人,他就可能永远的失去了自己的夫人。
项羽焉能不恨。
只是顾忌现在黎晟是虞苋的人,这才没有直接出手处决罢了。
虞苋闻言说道:“我不会的。”
其实她也怕。
即便是见惯了生死,可是战场上都是明刀明枪,没想到还会有人给她下药,经过此事,对于入口的东西也需谨慎。
此次阿离给她水里面下的只是迷药,倘若其他人给她入口的东西换成了毒药,那她命都要没了,哭都没地哭。
她焉能不怕。
作为受害人,没有人比她更担心重蹈覆辙。
项羽颔首:“我只是提醒你,你要去看她,便去看吧。”
此时,虞苋心中的确因为此事对黎晟缺失了信任,只是她手上实在没有几个能用的人手,于是,她打算去见过对方之后,再决定要不要给她一个机会。
走进帐子。
帐子里面光线暗淡,此时黎晟躺在床上,面容极度苍白,嘴唇因失血过多变得乌黑。
奄奄一息。
黎万里跪坐在一旁,正在照看她。
对方见到虞苋,放下手中的陶碗,匍匐在地上求道:“夫人,求你求求阿姊,她看上去马上就要死了。”
的确伤得很厉害。
黎万里见虞苋不语,立即说道:“那个阿离不是黎芳华,是阿姊认错了人,小妹手上的月牙缺口是对准手指,而那个阿离手上的月牙则是对准脉搏,她定然是知道夫人在寻人,这才故意扮成了小妹以此来接近夫人。”
虞苋垂眸:“既然你知道,为何一开始不说?”
黎万里口齿伶俐:“当时她手上的月牙与小妹的月牙位置一样,是我,是我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因此害了夫人,夫人若是要惩罚便惩罚我,只请你发发善心,救救阿姊。”
虞苋以为黎氏姊弟重情重义,当初她也是看中了对方这一点,才会想要收服她。
不管黎万里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此时在她面前如此着急跟阿离割席,却让她对此有些失望了。
可若是此时将黎氏姊弟弃之不用,当初为了收服黎晟所做的努力,则全部都成为了无用功。
她是个精明的商人,精致利己薄情寡义,怎么可能让自己做赔本的买卖。
不回本,不甘心啊。
如今项羽又为她惩罚了人,此事没有必要揪着此事不放。
还需要他们为她办事呢。
想清楚了之后,女郎叹息一声,说道:“既然阿离与你们毫无关系,而黎阿姊的失职将军已经罚了,我也没有必要因阿离的行为牵连你们,我会寻医工前来救黎阿姊的,不必担心,我并未迁怒你们。”
黎晟此时昏迷着,身上还有伤。
她上前给黎晟掖了掖被子,然后跟黎万里道:“随我一起去请医工吧。”
黎万里立即朝着黎晟磕头:“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头磕得砰砰响。
虞苋侧身避过,说道:“起来吧。”
等到医工看过之后,虞苋便指派了一个女兵给黎晟上药,得知黎晟只要清醒便不会有生命危险,这才放心的回去沐浴更衣。
回到帐中,里面烧了炭火,周围暖洋洋的。
项羽见她走进来,放下手中的竹简,淡淡的哼了一声:“舍得回来了。”
虞苋:“怎,怎么了吗?”
“你就这样轻飘飘的揭过此事了?”
原来项羽是在因为她放过黎晟之事不高兴。
“将军已经帮我罚过了,黎阿姊都没了半条命,想必将来她定然不会再上大意了。”
“你还真是善良。”
她怎么感觉是在骂她蠢呢?
项羽看着她不服气的咬着嘴唇,心中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
之后还是他多看顾一些她,人这般的软和,免得她被人欺负了。
上药过后,翌日黎晟便醒了,虞苋见过她之后,没有提及阿离,只是让她好好养伤。
紧接着,众人便跟着大军离开彭城,前去援助赵国。
十月已至。
越往北,气温越冷,天寒地冻。
一日虞苋睡醒,发现外面已经下起了雨夹雪,水面结冰,呼啸的西北风吹来,直冷得人透心凉。
楚军已经到了安阳,宋义便下令扎营,他则带着手底下的将士饮酒作乐,还抓了城中的妇孺逼着她们献舞,大帐中荒唐至极。
虞苋得知后,不由联想到了自己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心中亦是凄然,对于宋义的行为越加的看不上。
她只恨不得项羽赶紧将这种囊虫的脑袋砍了。
不过项羽怎么想的,倒是一点口风都不露。
反而是桓楚拿了一坛子酒来寻虞苋,说道:“这是我从宋义那老小子营帐中顺的好酒,上次你说自己馋酒了,特地给你留了这一小坛。”
虞苋的确有点馋,可是想到之前项羽提醒她的酒品,又有点退缩了。
她刚骂完宋义是酒囊饭袋,自己转头也开始喝酒,就显得自己有些假惺惺了。
女郎拒绝:“我就不喝了。”
此时桓楚已经将坛子打开,浓郁的酒香散开,直接将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虞苋脸色顿时一变。
坛子的酒水是烈酒,她立即拿来一个陶碗,捧起坛子往里面倒了一碗,随后拿到嘴边品尝。
桓楚“哎哎”两声,说道:“刚刚还说自己不喝,刚打开就往自己的碗里倒,你果真跟阿羽说的一样,是一个小酒鬼啊。”
虞苋说道:“这酒的方子,是我虞家的方子。”
她的脸色苍白。
其实雪纹在庄子上被杀之后,她就知道酿酒的方子和制作酒精的法子是保不住了。
只是没有想到对方一点都不将她看在眼中。
藏都不带藏的。
制作酒精的蒸馏法现代人都知道,可是酿酒的方子的确是她家家传的,她岂会认不出?
就在这时,突然闯进来了一个男人打算了虞苋的思绪,醉醺醺的说道:“听闻虞夫人容颜绝色,宋将军派属下来请夫人献舞。”
呵。
欺人太甚。
虞苋的爆脾气彻底上来了。
第48章 第48章“是不是要发生什么大事……
虞苋倏地起身,手上的鞭子飞了出去,朝着对方的脸就是狠狠的一鞭子,收回时,鞭子在空中发出一声音爆。
“啊!”
“我的眼睛!”
“我要杀了你!”
来人是个大块头,穿着甲胄,眼睛里凶神恶煞,脸被打伤,他拔出刀就朝着虞苋劈来。
桓楚伸腿将人绊倒,脚踩到了男人的后背,将一个醉鬼捉拿,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他冷哼道:“别忘了,虞夫人乃是王上的阿姊,启容尔等放肆。”
“桓将军,饶命饶命。”
他没想动桓楚也在,倒是不敢放肆了,抬眼看向虞苋时,却仍然难掩眼底的贪婪。
桓楚询问:“怎么处理?”
虞苋心中恼恨,却担忧自己行为若是过火会给项羽招来麻烦,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将人放了吧。”
不能因为自己的行为,蝴蝶了项羽斩杀宋义之事。
暂时先忍了。
桓楚闻言将脚拿开:“还不快滚!”
“喏喏喏,这就走。”
那人脸上的肥肉抖动,眼神中却不经意的露出凶光,心中看来已经怀恨在心了。
他手捂着右眼正走到营帐门口,突然定住,鲜红的血撒了一地,随后直直的倒在了血泊之中,人首分离。
死了。
项羽吩咐身边的亲兵:“拖下去。”
士兵:“喏。”
他用手帕擦拭剑身,随后将剑刃入鞘,周身冷冽,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虞苋怔住,没想到项羽会将人直接给杀了,忍不住道:“将军,你将人杀了,不担心宋义会向你问责吗?”
“无碍。”项羽走到女郎身边,“有没有吓到你?”
她摇了摇头。
若是最开始穿越的时候,或许还会害怕,穿越的这小半年,她已经适应了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世界,看多了死人,自然就不怕了。
桓楚说道:“阿羽做事有分寸,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他将酒坛往前一推:“酒我就给你留下了,便不打扰你们二人,先走了。”
项羽颔首。
见桓楚离开,他拉着虞苋坐了回去,询问:“喝了酒?”
是喝了一点。
虞苋忍不住解释:“这酒的酿造工艺是我家的方子,我能闻得出来,便尝了一点点。”
“没事,你喝吧。”
“真的吗?”
项羽看着虞苋想喝又不敢喝的样子,睨了她一眼,说道:“还怕我唬你?”
被看出来了。
天气很冷,帐子里烧了炭火,此时火星子噼里啪啦的响。
虞苋想了想,反正她已经喝了一点了,也不在乎再喝多少,说道:“那我喝了。”
“嗯。”
项羽看着虞苋捧起碗,喝了一口,随后朝着他一笑,看上去就像是个小馋猫一样。
虞苋将一碗酒喝完,又确认道:“这次是你答应给我喝酒的,你可不能因此罚我哦。”
项羽:“……”
他勾唇:“不罚你。”
虞苋彻底松了一口气,重新给自己倒了一碗酒,说道:“杀了雪纹的强盗,会不会是宋义派去的?”
项羽眸光一冷:“总之,跟他脱不了干系。”
他想到宋义竟敢打女郎的主意,心中闪过浓郁的杀意。
等项羽回神,女郎脸上已经有了些醉意,脸上红扑扑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只好双手捧着脸。
女郎哼唧唧道:“这个仇我记住了。”
她突然扑到项羽的怀中,眼睛亮亮的:“将军也很不爽此人了,对不对?”
项羽说道:“不告诉你。”
虞苋攀着项羽的肩膀,靠在他的肩膀,嗓音柔软:“可是我很难受,谁不知道我是将军的女人,可宋义却前来传我去献舞,看上去受辱之人是我,实际上却是没把将军放在眼里。”
狗男人握着女郎的手,闷笑道:“你这是在吹枕头风?”
她往他身上蹭了蹭,脸颊越加的红润,却坚决地不承认:“将军,我有哪一句话说错了嘛?”
项羽:“没有。”
他搂着她的腰,将她按在怀中,深吸了一口气:“你说得没错,的确是我连累了你。”
虞苋:“我不是这个意思。”
项羽眼神一暗,已经想到了对策。
虞苋这次喝了酒,倒是老实,埋头在项羽的怀中拱了拱,就已经睡着了。
翌日。
天还在下雨,项羽已经出门办事了。
虞苋自己梳洗好,让人备好酒菜,便让士兵传了韩信前来。
韩信有兵仙之称,用兵如神,历史上他向项羽献策,得不到重视,这才在,萧何的引荐下,投靠了刘邦。
项羽不知道此人的能耐,可是她知道,历史已经到了这个节点,她不能让他成为将来逼死她的一把刀,不如让他为自己所用。
很快韩信便到了。
虞苋微微一笑:“坐吧。”
韩信被她的一笑恍了神,赶紧将目光垂下,坐在了女郎的对面。
“夫人请我来何事?”
“上次多谢你报信,我已经知道谁是罪魁祸首了。”
女郎的脸上带了一抹忧愁,看上去我见犹怜。
韩信眸光微闪,询问:“若是夫人信我,可否告知是谁?”
虞苋叹了一口气:“说什么信不信得过的,我一介女流之辈,对方并未将
我放下眼中,未曾掩藏自己的凶行,正日日在军中寻欢做乐呢。”
她苦笑道:“昨日竟还想让我前去献舞。”
韩信脸色一变,忍不住惊呼:“他竟敢如此放肆!”
他是个聪明人,即便虞苋未曾直说凶手是谁,便也能猜出来。
王上让宋义为上将军,是为了援助赵国,此人却扎营不动,并没有营救赵国的打算,整日饮酒作乐,心中怕是有自己的心思。
只是韩信没有想到,宋义竟敢将主意打到了虞苋的身上。
他瞥了一眼女郎。
自从虞苋提供了马具和疗伤的酒精,可是救了不少将士的命,大伙心中其实对她是有感激的。
因此他得知了虞苋留在盱眙制作酒精的女婢雪纹被杀,这才帮着收殓掩埋了尸体,并前来跟她报信。
虞苋说道:“对方此时势大,只能避其锋芒。”
韩信看着虞苋的面容,犹如初见时那般的惊艳,心中怔了怔,随即他起身说道:“夫人,我有一计可助夫人。”
虞苋眼睛一亮,甚觉韩信上道。
“说来听听。”
……
另一边,项羽带着桓楚,此时正在范增的营帐之中。
项羽询问:“何时才能行动?”
范增摸着下巴的胡须,淡定的喝茶,说道:“我知道你恼恨宋义那个狗东西觊觎你的夫人,只是现在时机还不到,还需等等。”
项羽皱眉:“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桓楚忍不住道:“对啊还要多久,我早看宋义不顺眼了,现在只想将他一刀给砍了。”
范增指着外面的天气,徐徐说道:“如今已经到了冬天,外面又在下雨,宋义带着手下在放纵享乐,而真正底层的士兵则在雨中忍冻挨饿,他们又能扛得了多长的时间呢?”
他道:“阿羽,此时你要做的事便是前往慰问底层的士兵,等他们的愤怒积攒到不得不爆发的时候,你再先一步斩杀宋义,必能收服军心。”
项羽看着外面的天气,说道:“若是再等下去,怕是有不少士兵会被冷死饿死。”
“有所得,有所失。”范增叹息一口气,“不能因小失大。”
此时岁末以每年的十月为界,时间慢慢的来到了秦二世三年,宋义已经在安阳驻扎了有月余的时间。
在营帐中,宋义搂着美妇,另一只手拿着酒杯,看着眼前跳舞的舞姬们,心中实在不得劲。
他将怀中的美妇推开,狠狠将酒杯砸在地上。
宋义此时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语气格外愤恨:“老子不过是请那娘们跳个舞,又不是要睡她,项羽竟敢杀了我的手下,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简直是不把老子放在眼中。”
偏偏这个项羽一身功夫了得,他的手下竟是没有一个人是对手,对方又是军中次将,一时之间倒是奈何不了他。
宋义心中格外的恼恨。
此时,手下拱火。
“自来都是美人配英雄,那项羽没了项梁,不过就是一个毛头小子,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呢?他识趣些,应该将身边的美人献给将军,他却敢杀了将军的人,实在是不把将军当回事,将军应该狠狠教训他才是。”
“就是就是,况且像虞夫人那样的美人,合该在将军身下承欢,就算将军睡了又怎样,能得到将军这样的英豪看上,那是她的福气,跟着项羽能有什么前途?”
宋义三两杯酒下肚,脑海中出现了虞苋的身影。
不得不说,他睡过不少的女人,却从未碰到过那般美丽的身段,便是看了一眼就让人忘不掉。
若是她能软乎乎的靠在他的怀中,或是在他身下甜蜜的娇喘,那将会是何等的美妙。
宋义脑子晕乎乎的,心中色欲顿起,立即吩咐道:“来人,将虞夫人绑来,今日必须叫她献舞,给诸位助兴。”
一个女人而已,他还不信项羽真能跟他拼命不成?
外面的雨下了一个多月,没有停止的迹象,底层的士兵连营帐也没有,只拿了草搭了亭子勉强挡雨。
风将细雨吹来,冻得人都麻了。
好冷啊。
他们的眼睛绿油油的,看着营帐中飘来的酒香和肉香,馋得直流口水。
又是不见星月的一个晚上。
虞苋是被一阵嘈杂的声音给吵醒的,她正要起来查看情况,腰被一只火热的胳臂紧紧搂着。
男人声音低沉:“我会让桓叔护你离开。”
虞苋原本还有些睡意,此时完全精神了,好奇的询问:“是不是要发生什么大事?”
想围观。
项羽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下去,撬开了她的牙齿,索取他此刻能索取到的一切,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
似乎怕再也触碰不到她了。
虞苋被亲得喘不过气,正想推他,项羽却已经主动将她松开:“之后我会跟你解释,乖乖听话。”
嗯?
她眨巴眨巴眼睛,疑惑:“为何要走?”
第49章 第49章“晚了。”
项羽看着她水色的眼睛,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她卷翘的睫毛:“没有为什么。”
万事俱备,不成仁便成义。
倘若不幸的失败了,他不想被女郎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只是一想到若是自己死了,她可能会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
项羽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不。
他不会败。
虞苋咬唇,直言道:“将军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你想做什么。”
项羽低头看她:“做什么?”
她笃定道:“你要杀宋义。”
项羽不由皱眉:“谁告诉你的?”
他这段时间并未在女郎面前透露出任何口风……倘若她都能猜出来,宋义会不会有防备?
虞苋上前搂着项羽的胳膊,朝着他眨巴眨巴眼睛:“将军又不是第一次干宰杀顶头上司的事情了,上次不也是将军亲手斩杀的殷通?这宋义在安阳扎营,派儿子与齐国交好,又整日做乐,阳奉阴违,实在是让人不耻,将军与秦有血仇,齐国又成叛过叔父,将军绝不会让他坐稳这个上将军的位置,因此就不难猜出将军接下来的行动。”
上面纯属她找的借口,她能知道主要是作弊。
谁让她是从后世穿越来的呢?知道历史算是她穿越后的唯一金手指吧。
当然。
是金手指也是催命符。
项羽轻笑:“猜得不错。”
他说:“所以你走吧,倘若我死了,也免得连累你。”
虞苋则指着外面突然下起的倾盆大雨,说道:“将军,天这么冷,出门都能冻死人,我还能去到哪里呢?”
“我不走。”
她说:“将军带我随军,难不成就是让我做逃兵的?就算将军死了,我也要跟将军死在一起。”
女郎的话简直就像是蜜罐,明明知道这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有些虚假,却的确让人感觉到几分感动。
项羽沉默。
虞苋说:“将军,你让我留下来吧,我离了你,就像是鱼儿离开了水,我活不了的。”
假的。
她就是想亲眼看宋义死。
女郎继续说:“而且我听外面喧哗,对方似乎是贼心不死,还想让我献舞,将军可以假意答应,送我进去……”
“不行。”
项羽一口回绝。
虞苋皱眉:“此时宋义心中防着你,将军也缺一个直接接近对方的机会,不是吗?”
项羽脸色青黑:“我不会利用女人达到自己的目的,若是连你我都护不了,如何护佑天下万民。”
女郎有点生气了:“你是觉得我作为你的女人,去给宋义献舞是丢了你的脸面了?”
项羽:“我不是这个意思。”
“难道将军要打进去吗?设想一下,一旦宋义有机会逃出营帐,给他开口号令众将,各诸侯有了选择的机会,事情就会发生变故。”虞苋难过的说,“将军让我学武自保,想必是不愿我成为只会蜷缩在你怀中的菟丝花,现下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与将军并肩站在一起,为何将军却不给我机会了?”
“明明我的提议,能让将军减少手下将士的折损,怎么就这么难以接受呢?”
项羽:“……”
无法回答。
听上去是有点道理,但是全是歪理。
虞苋见项羽不为所动,只好摊牌道:“我直接跟你说了吧,将军想要做什么我从一开始就清楚,所以我也让人帮了我一个小忙,因此我不仅不会走,还要亲眼看着欺辱我的人最终的下场。”
项羽看着虞苋气鼓鼓的样子,眼睛里的恨意浓郁,忍不住道:“你怎么这般恨他?”
虞苋拿起铁夹拨弄火盆中烧红的炭,语气很轻:“那些被他们掳掠玩弄的女人最终的下场都很惨,若不是将军护着我,她们的下场就会是我的下场。”
“我害怕。”
“倒是有些脾气。”项羽笑了笑,“终于不再是窝里横了。”
嗯?
虞苋:“窝里横?”
她有么?
项羽搂着她的腰,居高临下的看她:“你会跳舞吗?”
这是质疑自己的专业性?
不对。
虞苋兴奋道:“你是同意我的提议了?”竟然没有犯大男子主义的臭毛病,太好了。
项羽说道:“要是失败了,那咱两就一起死吧。”
女郎说的没错,自己不能一直让她待在羽翼之下,她需要成长。
“不会失败的。”她笑意盈盈,“我相信将军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要是会失败,历史就能改变,而能改变的历史,就不是历史了。
项羽低头:“所以你真会跳舞,怎么没有听你说过?”
虞苋小声哼了一下:“我以前学的。”
两人的对话并没有持续多久,因此走出去的时候,外面两方人马还在外面打斗。
“够了。”虞苋脸上故作忧愁,“给上将军献舞,乃是我荣幸,不必为我兵戎相见。”
桓楚闻言与项羽对视一眼,不明白两人到底搞什么名堂,却还是收起了武器。
天很冷,雨砸在身上,更是令人难受。
这样的雨夜,最适合搞事情了。
来人说道:“项将军早如此识趣,又何必闹到如此地步,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将来还会少吗?”
虞苋心中厌恶,低头抹眼泪,一副迫不得已的小可怜模样,看上去是被逼无奈。
桓楚已经退到项羽的身后,低声说道:“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派兵包围了宋义营帐,没必然再让小虞涉险。”
项羽垂眸:“看着便是。”
他对着来人说道:“我极为敬重宋将军,小虞毕竟是我的夫人,为了她的名声,我必须在场,你可跟宋将军商量,若是不同意,便作罢了。”
对方立即唤人去传信。
宋义最开始叫虞苋献舞,的确知道自己行事过分了,因此得知手下被杀时,才没有进一步惹怒项羽。
可对方的行为,对于宋义而言,完全是被下了面子,心中总是不痛快,加上手下的小弟被杀,不找回场子谁还敢跟他,于是喝酒壮胆之后,才会再次招惹虞苋。
现在项羽愿意服软,让他身边的美人献舞,倒是稍微抚了他心中的怒意,也愿意给个台阶。
于是允了。
虞苋便回去营帐换了一身藕色的衣裳,身上带着璎珞,双手和双脚都挂上了铃铛,让人寻来了两个小鼓,便打伞跟在项羽的身后,来到了乌烟瘴气的营帐之中。
帐子很大,看上去有百来平方,里面摆了案几,除了宋义坐在上首,其余人分坐两旁,皆有美人作伴。
里面的人全都喝得醉醺醺的,听见一阵清脆的铃声,全都将目光移向了门口。
所有人都怔住了。
项羽今日穿了一身的黑,长身玉立,周身气场强大,而身后的女郎容颜盛丽,面上多了一抹愁容,看得人心中都柔软了,两人站在一起,任谁见了都得夸一句郎才女貌。
宋义眼神恼恨,伸手假意:“项将军,请坐。”
项羽嘴角含笑:“却之不恭。”
虞苋跟在项羽的身后,则走到他的身边坐下。
宋义一副才想起来的模样:“见过虞夫人。”
虞苋手指轻抚小鼓的边缘,忧愁的小脸上,眼睛迸发出一丝怒火:“还以为宋将军忘记了,我好歹也是被王上亲自认的阿姊,如今却被你叫来献舞,上将军真是好大的威风呢。”
宋义:“不敢。”
他的眼珠子黏在了虞苋的身上,看着女郎如此的盛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只是听闻虞夫人貌美无双,心中仰慕,这次会无意冒犯夫人,夫人莫要见怪。”
项羽眼神微眯,杀意一闪而过。
虞苋手按住了项羽的手,悄悄道:“想不想看我跳舞?”
想看。
但是不想她跳舞被这些杂碎看见。
项羽压下心中的戾气,反握住了虞苋的手。
此时虞苋对着宋义说道:“岂敢怪宋将军,既然大家想要看我跳舞,我不敢推迟,可我只会一支舞,若是诸位不嫌弃,我便给众人献丑了。”
宋义:“不嫌弃不嫌弃。”
营帐中之人大多是宋义的手下,其余诸侯得知宋义要虞苋献舞,心中惧怕项羽记恨,早就借口溜之大吉了。
此时虞苋起身,走到了营帐的中央,微微一笑。
“咚!咚咚!”
鼓点响起,和着女郎身上的铃铛叮铃叮铃的响。
跟着鼓点的节奏,虞苋动了。
舞者的姿势优美,动作赏心悦目。
灵动的舞姿迷惑了所有人,好像是看见了山中的小鹿,在林中游玩嬉戏。
真是太美了。
众人便是连酒都不喝了,一眼都不想错过。
怎么有女子不仅容颜绝色,舞姿亦是妙曼动人。
紧接着鼓点越来越急,舞者的动作越来越快。
小鹿游玩的中途,却不幸遇见了狩猎者,它被吓的惊慌失措,只能奋力的在树林中奔跑,慌乱无神。
渐渐地渐渐地,奔跑的小鹿没有了力气,最后被野兽扑倒撕咬,奄奄一息。
临死前。
鼓声停止了。
场上只余舞者静默的舞姿。
女子轻柔的歌声缓缓唱道:“成礼兮会鼓,传芭兮代舞,姱女倡兮容与。”
这是……
屈原的《礼魂》,有送神之意。
随着最后一词落下,风吹来,帐子中的烛火突然全部熄灭。
“不好!”
有人闻到了血腥味,慌忙的持械逃跑。
幽幽的声音响起:“晚了。”
虞苋早已退至一旁,只听到皮肉划破后的闷哼声,浓郁的血腥味在营帐中化开。
这帮囊虫压根不是项羽的对手,加上又喝了酒,反应迟钝,加上四周陷入了黑暗,更是让他们成了无头苍蝇乱窜。
原本还能听到慌张惨烈的尖叫,逐渐最后一点声音都隐没在黑暗之中。
烛火重新被点燃。
地上,帐子上,桌子上,整个营帐全都是血。
项羽拿刀砍了宋义的脑袋,抓着头颅上的头发走出了营帐,外面属于宋义的亲兵全部伏诛。
他将宋义的头颅丢在了地上,用手帕擦拭双手,嫌弃的意味十分明显。
此时各诸侯闻讯而来。
男人站在雨幕中,冷声说道:“宋义勾结齐人反楚,王上密令我杀之。”
第50章 第50章“我等皆愿意追随将军。……
此时范增走到了项羽的身边,目光扫视着底下的诸侯。
雨幕之中,众人借着营帐中传来的微光,可以看见地上血淋淋的人头。
诸侯们此时格外庆幸,当时在席间听到宋
义要绑了虞苋来献舞之时,他们便借机离席了,不然今晚就成了被波及的池鱼。
在军中的英布早听闻项羽之勇,今日得见,被对方身上的气势所摄,心生敬佩。
于是英布开口道:“首先拥立楚王的便是项氏,现在又是将军诛灭了乱臣贼子,此时宋义已死,不如将军暂代为上将军,我等愿听从将军的号令。”
蒲将军亦是立即接口:“没错没错,我早就看这酒囊饭袋不顺眼了,我等愿意跟随将军。”
大家都是年轻有实力的年轻人,身体健壮,正是为国建立功勋的时候,谁愿意龟缩在安阳这小地方?
宋义以秦赵鹬蚌相争好坐渔翁之利为由推脱,不愿援助赵国,还下令,诸侯谁敢援助赵国,就将人斩杀。
太窝囊了。
而更为窝囊的是,当初是因为齐人不肯派兵救援楚国,才导致了项梁阵亡。
主将一死,楚国势弱,楚人甚是恼恨齐人。
宋义却派儿子前往齐国为官,说得好听些是与齐国联盟,说得不好听就是别人打一巴掌还凑上去捧臭脚,实在是让人不耻。
况且他整日寻欢作乐,迟迟不进攻赵国,倘若大家都能吃得饱饭就算了,可底下的士兵连饭都快没得吃了,上位者还在大摆宴席,可见宋义并未怜悯底下的士兵。
还不如跟着项氏混。
据说项羽身边的虞夫人是个酿酒高手,可她酿出的酒却不是为了自己享乐,而是为了制成酒精给战场受伤的士兵疗伤。
当初禁酒令未曾废除的时候,虞夫人在制作酒精时,喝了一点酒,都被项将军给罚了,便是项将军都亲自领了军棍。
两相作比,高下立见。
况且此时英布和蒲将军这两个勇士都已经表态,营中的次将范增原本就与项氏交好,而底下很多的士兵都是奔着项氏的名头前来投奔的……
几方作用下,很快越来越多人表态。
“我愿意追随将军,听从将军的指挥。”
“我也是。”
“我等皆愿意追随将军。”
诸侯们纷纷臣服。
范增见状,捋了捋自己下巴的胡子,满意的点头。
比他当初设想的还要顺利,没想到即便项梁已死,仅凭项羽的声势,亦能得到如此多的人追随。
项羽回头瞥了一眼虞苋,见她正站在自己的身后,手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把伞,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他伸手淡定将她拉到身侧。
她眼睛更亮了。
好可爱。
项羽并未忘记正事。
“如今秦国正在进攻赵国,赵王向我们求援,此时不援助赵国,接下来秦人就会来攻打我们。”
“当年秦灭六国,各国自保,却最终被秦国逐一攻破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当年楚国灭亡,秦人是怎么欺负我们楚人的,想必大家都清楚,难道你们想继续过被秦人奴役的日子吗?”
项羽的话勾起了楚人的仇恨,雨夜中,将士们的声音浑厚响亮。
“不想!”
“将士们,我们该不该出兵援赵?”
“出兵!出兵!出兵!”
虞苋看着项羽短短的两三句话就挑动了将士们的战意,眼睛似乎黏在了他身上移不开。
她的心脏在砰砰地跳动。
女郎的手指蜷缩,忍不住用牙齿咬着嘴唇,艰难的将目光移开。
不知何时周围多了一圈的火把,将黑夜照亮,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一团火光。
古来征战几人回。
虞苋从中看出了厚重悲壮。
见事已办成,项羽派人去围截宋义之子宋襄,又让桓楚跟楚怀王熊心汇报宋义叛国之事。
一晚上的闹剧便落下了帷幕。
营帐中。
项羽脱掉身上被雨淋湿的衣裳,露出了精壮的上身,拿了帕子擦拭身上晶莹的水珠。
转头却看见女郎凑上来,双手娇气的搂着他的腰。
他有些好笑:“后怕了?”
虞苋摇头:“我才没有呢。”
项羽将她捞在怀中,分开她的腿,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上。
女郎在他手下格外的乖巧,俯身贴在男人的胸口,抬头,嘴唇含住了喉结。
项羽:“……”
他缓缓道:“不脏吗?”
虞苋闻言一愣,想到了刚才对方做了什么,立即皱起了鼻子:“那我们去河里洗一洗。”
项羽反问:“你不怕冷?”
虞苋摇头,手指划过男人的腹肌,甜甜一笑:“江水是冷的,将军的身体是滚烫的。”
项羽被她一笑晃了眼,想起了之前在帐中她跳得那支舞。
在他怀中的是一只灵动的小鹿。
项羽闷笑:“会生病的。”
他说:“我已经让人烧了热水,不必去河里洗。”
不早说。
项羽搂着怀中的女郎,一手掌控着她身上柔软的腰肢,另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脑勺,熟练的含住女人的唇瓣。
房间昏暗。
男女气息逐渐的交集。
两人已经做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可虞苋感觉今晚格外不一样。
项羽只是稍微的碰一碰,她心口就一阵悸动,被对方揉一揉捏一捏,又会瞬间软滩。
虞苋缩在男人的怀中,感觉到浑身都舒爽极了,恨不得和他永不分离。
她双手勾着对方的脖子,整个人热情的回应,身体的温度迅速攀登,女郎又忍不住夹住男人的腰,身子甜蜜的扭动。
外面还在下雨。
此时。
在营帐外的原野上,有一只饥肠辘辘的蟒蛇行冬眠中苏醒,它的身形很大,在泥泞的草丛中划行。
蟒蛇在寻找可口的猎物。
它灵敏的嗅觉让它追踪到了一个丘陵,丘陵上有猎物打的洞穴,里面一定会有美味的食物。
此时蟒蛇却不动了,似乎感觉到了一抹不安,围在洞穴打转。
里面会有什么猎物呢?兔子田鼠还是狐狸?(写的够清楚了吗审核员?就是蟒蛇在原野狩猎呢,标黄的场景可没一个字违反网站规定哦)
会不会有危险?
它在犹豫要不要进去探查一番。
可里面的香味直勾得它馋嘴,在洞穴外面犹豫了很久,野兽终于是受不住食物的勾引,忍不住往窄小的洞口挤进去。
许是最近的天气连绵的下雨,洞穴里面也格外的湿润,蛇本喜水,它很喜欢里面的环境。
不过它并没有贪恋其中的环境,它非常清楚明白,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狩猎,是为了吃饱。
它时刻准备的,一但发现猎物,就会快速的绞杀。
只是周围太窄了,蟒蛇能感觉到壁岩刮着它的身躯,前面还被什么东西阻挡了它狩猎。
它狠狠撞了过去。
猎物似乎被它凶狠的动作吓到,原本一开始龟缩在洞穴里瑟瑟发抖,此时动静吓得害怕尖叫,似乎想要吓退觅食的猛兽。
然而猎物是如此的美味,蟒蛇开始吐露着蛇信子。
猎物叫声越是尖利,蟒蛇越是冷静,里面的食物已经无处可走,于是开始猛烈的进攻。
它是如此的坚定。
快到了。
随着外面一阵电闪雷鸣,它终于缠住了猎物。
洞穴里面住着的是一只小兔子,可怜它没有躲过这个雨天,只能葬身蛇腹。
小兔子呜咽两声,天际又传来一道闪电,眼睛一阵白光,它彻底的昏死过去。
原野上的狩猎行动已经结束了。
大帐中。
项羽松开了虞苋的小嘴:“一起去沐浴?”
虞苋眼睛水润,被对方吻得失神,闻言哑着声音道:“那将军去将水拿进来。”
项羽闷笑道:“那你先从我身上下来。”
女郎脸一红,赶紧起身,让他去拿水。
水被拿了进来,虞苋却不敢看项羽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好喜欢对方的身体,像是得了皮肤饥渴症,远离他就会心慌,只有贴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缓解心中的焦虑。
好丢人啊。
怎么办怎么办?
刚才。
刚才还是她主动勾引。
就这么贪吃?
虞苋又不愿意和他一起沐浴了,期期艾艾道:“将军,我要洗澡,你出去。”
项羽挑起她的下巴:“怕了?”
“怕?怕什么?”
“怕我又忍不住对你兽性大发。”
女郎睫毛微微颤动,似乎在思索她能不能承受。
不是。
她想这个干什么?
虞苋赶紧捂住了自己臊红的脸,恨恨道:
“让你出去你就出去。”
声音有几分气急败坏。
项羽倒是没有逗她了,转身出了营帐。
见人走了,她又觉得周围空荡荡,她脱了衣裳,踏入浴桶中,水中的温度适中,还放了香兰,熏得女郎的脑袋晕乎乎的。
虞苋靠在木桶边缘,想到了男人宽阔的后背,就像是一座小山一样,能给她遮风挡雨。
可是扪心自问,她一个人真的不能活?
若是当初救她的换成任何一个人,她为了活命,也愿意委身他人身下吗?
好像……
并不会。
若是按照她的性子,若是不意动,她宁愿去死,也不愿意被一个陌生男人触碰。
更何况在迷迷糊糊的时候,缠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身上。
除非。
她一开始就起了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