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从来没有消失的执念
【你骂恋与狗公司删了你心爱的剧情动画,一边氪金……】
第二天埃尔瓦就病倒了。
汉斯看望时,她躺在床上,淡金色的头发铺散在枕头,脸侧,被子拉到鼻子下,只露出埃尔瓦微红的脸蛋和迷蒙的双眼。
仆妇收走食物的餐盘,有些高兴小姐今天胃口很好,多吃了许多。
汉斯将手探向她的额头时,埃尔瓦躲了躲,只是他坚持。
“昨天不该让你吹风淋雨的。”汉斯说,他有些疑惑地左右张望,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事,”埃尔瓦的唇在被子下,声音瓮瓮的:“汉斯哥哥,你去帮纳瓦吧,我睡一觉就好。”
她闭了闭眼睛,如同苹果的脸蛋蹭了蹭柔软的被子。
“那你要好好吃药。”汉斯体贴地顺从她的愿望,起身和仆妇一同离开。
不一会,隔间有门推开的声音。
年轻男人如同俊美的吸血鬼,面色极白,高耸的眉弓下,挺立的鼻梁分开两个深邃的眼窝,里面褐中带红的眼眸,里面似乎有黑色原野上刮过的风。
他左脸肌肉缺陷所形成的一个小窝,右脸没有,修长的脖子上几道指甲印和咬痕大摇大摆暴露在在空气中,袒露的胸膛覆着健康的肌肉,流露出一分纯纯的色气。
他蹲到侧身闭眼睡觉的埃尔瓦的床边,摸了摸她略有些发烫的脸颊,皱了皱眉,目光就像寒冰之下透出流动的温热的水波。
“我知道你醒着,埃尔。”那人透凉的手指轻轻掐了一下她的腮肉,心想这总要比摸额头亲密。
埃尔瓦看向他,端详过他的样子。
她移开眼睛。
这让那人不满意了,强行把她的脸掰过来:“怎么,只愿意看你的汉斯哥哥?”
手下过高的温度,又让他改掰变托着。
她一难受地蹙眉,露出虚弱的表情,这人就开始给她捏被子,最后挨不过内心的波动,自己整个钻了进去,抱住微微发冷汗的女孩。
埃尔瓦僵住。
“埃尔,你的身体记得我。”年轻男人将下巴抵在她的颈窝,像八爪鱼一样从背后抱住她。
他的拥抱很像桎梏,牢牢锁住倦怠的女孩。
埃尔瓦始终一言不发,她闭上眼睛,也没有抗拒。
她只是很累。
噩梦,还是噩梦。
四周都是围起来的铁丝网,铁丝网外几只黑色的乌鸦嘎嘎飞过。
举着枪的怪物把一堆羊赶向炉子,炉子上方冒着像鬼魂的黑烟。
她赤着脚,脚下黑红的潮湿发粘的土地里吸着脚底,还有什么东西咯着脚心,埃尔瓦低头一看,是一截雪白得刺眼的桡骨。
一瞬间,寒毛倒竖,天灵盖发凉,心脏要从胸膛跳出来,跳到嘴里,吐出来,烂在手里。
埃尔瓦将要被梦给丢出来时,画面就变成了树林子。
树光秃秃的,黝黑的张牙舞爪的树枝扑向吞噬落日的天空,暗处有阴影在闪烁,寒鸦扑闪着翅膀飞起。
牵着她手的人不停催促她不要停下来,埃尔瓦跟着奔跑,心肺火燎过一样,发出剧烈的喘气声。
埃尔瓦看不清人脸,却知道他是哥哥。
是哥哥的话,就可以相信,那是会哄她,爱着她,也被她爱着的哥哥。
哥哥突然停了下来,埃尔瓦依赖地跟着停下来,笑着仰头看哥哥转过头来,腐烂的脸上蛆虫不停钻动。
“我亲爱的妹妹?”
笑意僵住在脸上,熟悉的事务面目全非。
她尖叫一声,再也受不住,从梦中惊醒。
埃尔瓦瞪着天花板,一时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她觉得嘴里都是铁锈味,有人把她带进怀里,不知怎么的,埃尔瓦已经面朝那人胸口,身体抽搐着,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衬衣。
他的衬衣都湿了。
“做梦了,”那人的手很宽大,干燥,温暖,抚摸过她的脊背,带起一阵温热,他唱着童谣哄她,还说:“我在这。”
埃尔瓦双手抱住他,喃喃:“阿尼巴尔……”
她声音很小,叫人分不清说了什么。
年轻男人应了,用手帕给她擦去脖颈,脸庞上的汗,然后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不带欲望的温柔的吻。
这一瞬间,他宁愿怀里的月亮忘记过去,只要记得现在的他就好。
但是正因为自己无法释怀,所以更能理解她的想法。
渐渐的,她放松下来,带着泪,小鹿一般的眸子眨了眨,困倦下来。
埃尔瓦听从疲倦的大脑的指令,复又闭上眼睛,嘴里嘟囔了一句:“阿尼拔。”
“我在。”一道声音又一次耳边轻轻说,不厌其烦。
她双手紧紧攒住汉尼拔的皱巴巴的衬衣,缓缓舒展眉头,放松身体,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梦里温暖的,没有梦魇的,埃尔瓦梦到那记忆里的马场,青草如茵,爸爸和希尔一左一右在教她骑温顺的小红马,哥哥和汉尼拔在旁边抖着缰绳比谁更快到达终点,而妈妈和丽丽姐姐打着伞,和外祖父说着话。
阳光把一切烘得暖洋洋的,叫人沉溺。
梦真好啊。
那个骑着小红马的小女孩,在梦里,拥有一切,而梦醒之后,埃尔瓦心头空落落的。
她的心是不是坏掉了?
埃尔瓦的目光注视着汉尼拔的睡颜,然后轻轻凑过去,在汉尼拔的额头,轻轻落了一个吻。
一开始是她失去记忆,无意识地把对哥哥的眷顾寄托在汉尼拔身上,但是成年之后,感情似乎就轻易地变成现在的模样。
她果然是坏掉了。
不像旁人所说的懂事,遇到玫瑰,埃尔瓦只想摘下来,独占。
第38章 生命之重
【走了很多剧情,狗游戏终于想起自己是个恋爱游戏了,你一边骂一边玩……】
仆妇似乎没有给自己送报纸了,埃尔瓦没多在意。
俩人默契地背着其他人,在埃尔瓦的房间,偷偷地温存起来。
楼下汉斯和纳瓦商量着什么,楼上汉尼拔将埃尔瓦摁在怀里,自若地啄吻。
他用牙齿轻轻咬她的舌间,吃醋上瘾似的。
可吻到气喘吁吁,埃尔瓦也不示弱,坏心眼地看他抓心挠肝。
埃尔瓦恍惚以为自己是块布丁,叫他吸来吸去的。
不过一看他吃醋,埃尔瓦眉间的忧愁就像雪消融了,露出汉尼拔熟悉的,她过去活泼地睨着眼睛瞧着他笑的神气模样。
“想不想去露台吹风?”
汉尼拔爱上把埃尔瓦的发丝缠在手指,一点点把玩。不论是埃尔瓦枕着他的手臂时,还是埃尔瓦依靠在他怀里的时候。
“纳瓦今天会叫汉斯出去,我们去玩吧。”
她摸了摸后脑勺,觉着有些莫名其妙的疼,边偷眼瞧他,这样的汉尼拔,是五年没见的汉尼拔。
“嗯,”汉尼拔看了看她摸的地方,没有什么外伤,不由问道:“哪里不舒服?”
“五年前撞了脑袋,没事。”
埃尔瓦又说:“五年你做了什么?”
汉尼拔看出她顾左右而言他,作为学心理学的,更明白事情到了症结所在。
“说说嘛,阿尼拔——”她的双手抓住他的手臂,摇了摇。
脸上重现了久违的依赖或者说她就是“恃宠而骄”,知道他不会拒绝。
汉尼拔没有立马答她,而是带着她攀上小梯,爬到露台。
庄园的露台难上去,易下来。
但显然难不倒他。
露台不大,围着半人高的墙,在墙内,他们静静望着夕阳西下时,天空就像被抹上了一层橘红色的颜料般,大片天空都是橘红色的,就像是一条美丽的轻柔的绸带。大团大团的彩霞飘在天上,从深橙到浅橙,再从浅橙到紫色,绚丽斑斓。
然后太阳慢慢悠悠从天上飘落下来,将土地照得暖暖的,金黄的,然后溜到地平线以下。
汉尼拔低头发现她整个人在霞光里,光辉如更加夺目的珍宝。
恰好埃尔瓦对上他的目光。
无形的情意,就像那晚霞,丝丝缕缕,拉拉缠缠。
汉尼拔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正好她闭上眼睛,睫如小扇。
这样的时日持续了约一个月。
侧间是个狭小的洗澡间,窗户百叶窗放下,外面只有微弱的光也进来,而地上大理石地板上落着汉尼拔的黑色夹克。
靠窗的浴缸许久未用,但是前些日子被女仆打扫干净,摸上去,冰冰凉凉。
里面铺了一层厚厚的绒毯,火红的,温暖的。
埃尔瓦躺在里面,雪白的肌肤,凌乱的米白色长发铺展,嘴角残留着粉色的果酱。
“你在这里面就是这样睡的吗?”埃尔瓦纤白的手紧紧抓住红绒毯,抓得皱巴巴的。
确实很保暖的毯子,有时候汉尼拔会待着这侧间,尤其是其他人过来时。
“嗯。”
汉尼拔刚刚拿起了仆妇送来的一瓶樱桃酱罐头,他敲打着瓶盖,费尽一番功夫才打开罐头盖,现在吃光了软腻的樱桃酱,抹净了罐头壁上的粉色酱汁,该拿热水一通洗刷。
埃尔瓦以前很喜欢这种罐子,可以拿来做一些好吃的,每次弄罐子的都是他。
他刮蹭罐头壁,来来去去,反反复复,生怕洗不干净。
“你似乎有些奇怪。”
埃尔瓦坐起身,只是最近都提不起精神,眼神都懒懒的。
“嘴边还有。”
终于弄完的汉尼拔上前依着浴缸,伸手用指腹擦掉她嘴角的残留的樱桃酱。
“下次别弄了!”
埃尔瓦垂下头,米白色的发丝落在吊带边。
樱桃酱让她很不舒服,但汉尼拔以为她很喜欢。
汉尼拔的手顿住,放在她的嘴边一直没动。
他褐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她:“我以为你爱我。”
埃尔瓦抬起头,褐紫色的眼眸,张开的面容,米莎长大以后也该是这个模样吧。
只是现在她的眼睛里全是嘲讽:“我爱你?”
她垂下那扑闪扑闪的眼睫毛:“我是爱你,可是,这就是爱情?”
似乎她自己也陷入了某种混乱的思绪,眼睫毛一直在轻颤。
汉尼拔顿住的手改捧住她的侧脸,温热的手指把她的头捧起来,叫她所有的面部变化都坦白在他眼下。
当她顺从的抬眼看着他,汉尼拔引诱一般轻声说:“你看到的爱情怎么样。”
她轻轻拧眉,似乎残存挣扎,但是在这昏暗的狭小房间里,一切都像幻梦一样,她直愣愣说:“艾莉说爱情就是快乐而没有负担,她和外校一个男生分手,也开开心心的。”
“你呢?”
“我不知道。”
说完,她反应过来,往汉尼拔相反的方向缩了缩,使他的手落空。
“我有时候觉得你很可怕,阿尼拔。”她顿了顿,好像是神,在给她的信徒高高抬起惩罚之锤。
汉尼拔屏住呼吸,这时候,他只是一个毛头小子,他想要做点什么,却被她的眼神给制止在原地。
他此时,只是一个卑微求索的小小信徒。
“只是,我好像也很可怕。”
惩罚之锤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汉尼拔竟然松了一口气。
他刚刚太过了,埃尔瓦变了许多,防备心很重。
某种急迫感促使他倾身拥住她:“不,你是那么可爱,是我的错,我……我爱你,五年,让所有都变了质,包括对你的感情。”
他不习惯剖白自己,却目光灼灼:“我爱你,想要和你好好在一起。”
埃尔瓦没有推开他,柔软的手轻易从他的裤子口袋掏出两个个德国兵狗牌,把那牌子放到他们之间,叫他好好看清楚:“报纸我看到了,这牌子我也看到了,汉尼拔,你走吧。”
她皱着眉,眉心紧紧凝住,眼睛直视,里面毫无悲喜。
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汉尼拔所说的好好在一起,不过是一个空话。
“我是说事情结束之后……”
“别说了,”埃尔瓦打断,起身出去拿了一个盒子过来,塞到他的怀里,不顾他呆若木鸡,毫无反抗,只用褐红色的眼瞳随着她的动作而移动:“如果你好好能回来,我就和你在一起。”
“米莎在等着你”这是埃尔瓦最后一句话。
汉尼拔明白她的意思了。
可笑,自己竟然不如埃尔瓦看得明白。
他走出去,像是被割裂一样,属于阿尼拔的那部分魂魄留在这,依依不舍,汉尼拔却只能一步一步,离开这里。
离开爱人所在的地方。
他们都很清楚,汉尼拔因为埃尔瓦而中断了他的复仇计划,而埃尔瓦不允许自己,阻拦住他。
等真正离开,站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他怀里的木盒真真切切具有存在感,汉尼拔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把M1911手枪。
第39章 有什么在错过
【游戏剧情不受你控制了,你怀疑你走了什么不对的路线……】
汉尼拔走了。
时间不因为谁而停滞,等汉斯和纳瓦把产业稳定下来,做好了扩张至美国的准备,已经又是一个月后了。
到这时,返回美国似乎是埃尔瓦下一步应该做的。
但是,意外提前来临。
——
仆妇准备的樱桃酱面包里樱桃酱似乎放多了,埃尔瓦一口咬下去,她呆呆看着红色的酱汁流开来,眼前就只有这红色了。
她机械地咀嚼,甜腻到发齁的味道令人反胃,一股不知道哪来的铁锈味混杂其中。
令她想吐。
事实上,埃尔瓦确实也奔到水池边吐了,胃部像是被捣来捣去,往上顶,往喉头挤,然后所吃过的东西全被埃尔瓦吐掉,吐到满嘴都是苦味,吐不出东西。
又吐了几口苦水,吐到虚脱的她委顿在地,神情恍惚。
嘴里,酸苦的,混着铁锈味,心里也泛恶心。
她无助地望向侧间:“阿尼拔——”
室内空空。
埃尔瓦顿住,她呼唤不到自己的爱人。
她想起一个月前汉尼拔就离开了这里,去找那些狗牌的主人寻仇。
听到动静的汉斯奔上来扶她,埃尔瓦却像丢了魂一样,任他给她漱口,擦脸,叫仆妇换衣服。
原先的衣服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腰围粗了一些。
靠在床头,汉斯说了些什么,最后他说道:“先生还在纽约等你回去,他传消息说手术很成功。”
埃尔瓦有了反应,一直没落的眼泪直直落下,在汉斯的担忧中,她重复着“成功就好”,眨眨眼睛:“我好害怕。”
“埃尔瓦,有我……”汉斯想拥抱她。
但是埃尔瓦眼神制止了他的动作:“汉斯,我没事。”
无形的距离感,让他僵住,然后清楚这一点的汉斯缓缓推开,说:“是我没照顾好你,对不起……医生很快就来了。”
这几年汉斯帮助希尔处理不同的事务,有时希尔忙不过来,汉斯也需要照顾老板的女儿,因此俩人关系不错。
汉斯跟随埃尔瓦来法国前,希尔就曾透露口风,如果他能够获得埃尔瓦的芳心,他不介意将埃尔瓦许配给他,并敲打他不要做诱拐女孩子的其他事。
医生来了给她做检查,面色古怪,最后告诉汉斯:“小姐她怀孕了。”
这个消息把所有人吓到了。
刚回来的纳瓦一听,直接反驳:“不可能!”
“医生,你确定吗?”
医生又查了一遍,还是一个结果。
对上人惊疑的目光,医生道:“如果还不信,去医院一查就知道。”
一直神游天外的埃尔瓦,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怀孕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她似乎太淡定了。
“或者,把孩子去掉?”埃尔瓦歪歪脑袋,她还是个不懂得怀孕究竟意味着什么的小姑娘呢,可是说出的话,却是生生的割裂感。
事情当然不能随意,等又一番医诊过后,医生说埃尔瓦营养不够,得好好养,又嘱咐一番禁忌。
终于人走了,坚持不去医院的埃尔瓦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指。
一直没开口的汉斯这时候才艰难问:“孩子是谁的?”
埃尔瓦顿住,看向他:“他走了。”
她低下头,皱着眉毛,赌气道:“才不管他。我偷偷把孩子打掉就是了。”
汉斯可怜地瞧着她绒绒地头顶,孩子已经快两个月了,那就是来法国不久后的事了。
在他和纳瓦不在的时日,有可恶的盗贼,偷走了先生最珍爱的女儿!
而他还只是以为她生病了,一直静养在卧室。
他也敏锐察觉到埃尔瓦对那个该死的男人的包庇,和埃尔瓦本身对怀孕不清晰的认知。
汉斯很快就肯定了她的说法,孩子不能留。
打胎这个事情上主事的还是汉斯和纳瓦俩个人。
到这时,俩人就觉出埃尔瓦身边没有一个女性亲属的坏处了。
两个人猜过孩子的父亲,能被埃尔瓦本身接受,又是在法国怀上的……两个人先是怀疑对方,是汉斯监守自盗,还是纳瓦心怀不轨?
然而并无蛛丝马迹,纳瓦就怀疑起埃尔瓦的故人。
前未婚夫,还是莱克特家的?
然而前者结婚了一直在警局,后者据说回立陶宛杀了人在逃中,二人都难有机会。
埃尔瓦孕吐严重,尤其不爱甜腻的红色果肉,一看到就要吐到脱水,有时候让人看得怀疑孩子就会这样折腾没了。
所以偷偷打掉,刻不容缓。
汉斯和纳瓦一切安排妥当。
在埃尔瓦无助地看着面前的白大褂,脑子里似乎蹦出许多幻像时,另一边的汉尼拔正展开一次一次复仇。
——
复仇之路就像一条漂浮在水面的绳索,汉尼拔踩在上面,四周都是雾气,他看不到来时的路,也看不到尽头,只有心里像深渊一样的执念让他继续走下去。
他留着的那些铁牌子帮助他找到那些仇人,可笑的是,这些杀害米莎吃了米莎的人竟然都有了平静的生活,其中一个有了家庭,还有个可爱的女儿,手上就戴着属于米莎的手镯。
复仇结束的时候汉尼拔的内心也没能获得平静,最后一块身份牌的拥有者弗拉迪斯格鲁塔斯绑架紫夫人想要解决汉尼拔却没能成功,他死前最后报复一般说他在当年也吃了米莎——
他激怒了汉尼拔,汉尼拔复仇完成最后一步,却没有轻松下来。
他一个人走在卢万河边,注视着这条位于纽莫斯南部的运河。
脚下是卢万河两岸单行的被草遮掩的单行柏油路,那头是他来时的一条沥青和石砾铺的旧牵道,他能看见河两边有草丛茂盛,里面藏着的青蛙和飞虫发出此起彼伏的叫声。
作为运河,水波荡漾,宽广的河面上有许多的船只、大船连接组成的水上住宅。
这运河上的许多船上有着被铁链拴住的动物,她们被壮汉强迫,又被他们强迫去向运河上另外一些男人强迫以获得钱币和小费,现在夜深了,动物们该“工作”了,不然就会被毒打。
死在这运河上的,多如牛毛。
或许今天会死,或许明天会死。
这世界总存在一些狗屎的东西,叫人怀疑人生。
他孤独地立在风中,天地旷野,像是一个目标完成后的无尽茫然虚虚地填补着这具身躯,他想念埃尔瓦,看着自己还带着红色的手却又觉得自己不配。
他有罪。
————
汉尼拔没有反抗前来抓捕的警察。
被抓捕的汉尼拔执着望向某个固定的方向一言不发,拒绝交流,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后剩下的平静。
对此,波皮尔警官评价说他感觉不到汉尼拔作为人的那部分还活着,他就是个恶魔。
汉尼拔把身份牌的主人都杀了,似乎说明这位警官说对了。
如果是埃尔瓦听到这个说法,或许会狠狠为汉尼拔反驳回去吧。
那埃尔瓦在哪呢?
在汉尼拔远眺的那个方向有一座庄园,他分开已经九个月的爱人闭上眼睛,一片红色里,婴孩的啼哭,预示着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梦。
不明所以的汉尼拔突然觉得,心痛不已。
好像是失去,他有些茫然。
第40章 如果魔法不生效
时代背景下,汉尼拔因为向侵略者复仇被定罪不符合此时的政治正确,同时有多个主流报纸为他发声辩护。
处理好医院的工作,汉尼拔迫不及待地返回爱人的处所,像是归家的倦鸟,他想告诉埃尔瓦,自己终于报仇,明天和她一同前往美国,然后结婚。
想象中埃尔瓦穿上婚纱,左手无名指上是他亲自戴上的婚戒,是最美丽的新娘!
然而,庄园换了主人,庄园找不到人他就找到埃尔瓦外祖父的服装店,那里的人告诉他:“新老板?新老板半月前就走了,纳瓦先生和汉斯先生一起走的。*”
到了美国,经过好一番打听,才找到希尔的宅子,希尔却不让他见人。
“你来迟了。”希尔似乎料到汉尼拔会找到这里。
“我要见埃尔和孩子。”汉尼拔知道他和埃尔有了孩子,又惊又喜。
“不行。”
“孩子是我和埃尔的!”
“不,这是我的女儿和她亡夫的孩子。”
“是你阻止我和埃尔的联络。”
“是我。”希尔站起来,高大强壮,只是头发斑驳许多。
也许是汉尼拔多年未见,希尔老了许多。
他拔枪依旧快如闪电,抵在汉尼拔心口,他带着恨意盯着汉尼拔:“我恨不得杀死你,我宁愿找到埃尔时,你不在她旁边。”
只差说你该死。
汉尼拔觉得他的恨意太强,让他脑子里闪过他一直不敢想的可能。
“埃尔怎么了?”汉尼拔问道。
“她难产死了,怎么死的不是你?”
汉尼拔几乎站不住,红着眼睛吼道:“我不相信!”
他喘着气对希尔说:“那你杀了我吧,你不要咒埃尔。”
瞧着他这幅可怜样子,不知为何,希尔咬牙,狠狠地收回枪,缓了两口气想平下呼吸。
下一刻他就暴跳如雷,跟被惹怒的熊一样,踢翻一边的凳子,走到桌子那拿起一封信,丢到垂着头的汉尼拔头上。
“这是她留给你的信。”希尔让汉斯把他赶出去。
“如果你依旧想去死,当个懦夫,那你就死远点,别脏了我的房子!”
汉尼拔在希尔住所外,看着信封上寄信人一栏上埃尔瓦三个字,手颤抖着。
他望了望天空,一片风亲了亲他的脸颊。
汉尼拔似有所感。
汉斯跑过来交给他一个黄铜外表机械怀表,翻开表盖内,一个歪歪扭扭的A。
“先生说她把你当哥哥,这个她留下的怀表就给你了。”
他皱着眉踟蹰了一会,说:“我们本来要带她去打胎的,但是她临到手术台后悔了。”
然后转身就走。
汉尼拔眼里的汉斯的背影晃了晃,晃得他头晕。
而这个机械表的存在好像昭示了一些他不愿意面对的东西。
但是他接了过来放进口袋。
因为这是埃尔瓦留下的。
汉尼拔不再理会其他。
他几乎拿不住信封,但是很小心,撕信封撕了好久,才从里面抽出一张薄薄的纸张,展开。
亲爱的阿尼拔:
希望你一切安好。
当初我匆匆离开,没能兑现我的诺言,如今你离开了,似乎我也不能阻止你。我怀孕了,多次想叫你回来,每天都拿着笔想在纸上写信给你,但是也不知道昨天你去了哪,今天又去了哪,也就只能把笔放下,只希望风能把我想说的话都送到你的耳边。
现在却不得不写了,大了的肚子令我翻身困难,晚上起不了身,需要仆妇帮忙,之后我要生了就更加写不得了,所以,忍不住,写了这封信。
其实我好多次都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现在生孩子也是。我很怕肚子里的生命,他对于我来说是未知的,我有时候觉得我自己还是个小孩呢,怎么就有了孩子?我好想跟你说,我很难受,每天都是,时常反胃吃不下东西,老是吐,吃点酸的要好点,脑子也不知道想些什么,晚上睡不好,但是没有你的怀抱。好几次想到死亡,肚子里的东西就踢我,真是个坏家伙,你也是,哼!
汉斯哥哥和纳瓦说我人没胖起来,肚子却越来越大了,叫我多吃些,要吃够孩子的份,可是我吃不下。看到红色就呼吸困难……我接受不了哥哥以血肉喂我让我苟活下来,那股铁锈味一直在折磨我,可一死,孩子和你怎么办?
虽然我讨厌折磨我的小孩,可是我总想着如果你回来看到我和小孩,肯定会很高兴。好吧,我其实爱着我孕育的宝宝,因为他是我和你的。
累了,写不动了,最后,阿尼拔,你看天空的时候,我在看你唉。
——————————————-————————————————你的埃尔
——————————————————————————————7月1日
——
一切都是真的。
他远远见到了那个安静乖巧的婴孩。
他爬到院子里爬上一棵巨大的苹果树。
内室里希尔冷着脸站在婴儿旁,那小孩一伸手一蹬腿一笑,他就冷不下脸了,把孩子抱了起来,紧张得像第一次上战场。
然后汉尼拔又一次被希尔赶出。
走在街头,风飘啊飘,汉尼拔把信攥着,他漫无目的,脚步不停,像是醉酒者。
他不经意抬眼,米白色长发和白色长裙的女孩站在街对面对他笑。
一切都是假的?
汉尼拔喊着“埃尔”抬脚就要奔跑过去。
疾驰过去的汽车车主被突然横跨路道的人给吓一大跳,直按喇叭,骂骂咧咧把车开走了。
被车拦住的汉尼拔死死盯着路对面,被车辆遮住的那一角,哪还有什么埃尔。
只有一片树叶自树上掉下来,旋了两旋,慢慢落到那地上。
——
在法国乡下庄园的露台,他们曾看着落日。
埃尔瓦闭上眼睛许愿:我的阿尼拔,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同时,额头上就默契一般,落下了汉尼拔的吻。
祝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