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他是龙 > 13、第 13 章
    烛风本来想进一步跟她解释躁动期的,但因为她一句‘王烛风’彻底破了功,倒在床上笑得起不来。

    袁盈白了他一眼,气鼓鼓转身走了。

    三分钟后,束鳞出现在床边。

    “刚才我遇到王后了。”他说。

    烛风扫了他一眼:“哦。”

    束鳞:“她看起来很生气。”

    烛风:“嗯。”

    “所以你又怎么气她了?”束鳞尽可能保持心平气和。

    烛风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看向他。

    “……看什么?”束鳞有点怂。

    烛风:“你来到这里之后,胆子大了很多啊。”

    以前看见他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现在都敢质问他了。

    束鳞闻言,顿时有些心虚。

    没等他解释个一二三出来,烛风已经跳了话题:“我跟她提了躁动期。”

    束鳞一个激灵:“然后呢?”

    “她不信。”

    束鳞:“……你只提了躁动期,别的一点没说?”

    烛风靠在枕头上:“还没来得及说,她就气跑了。”

    束鳞深吸一口气:“那你快去追啊,趁热打铁全都说出来,毕竟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

    话没说完,烛风已经掀过被子盖住了脑袋,一副不想沟通的样子。

    束鳞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顶着袁盈同款气鼓鼓的脸走了。

    金元宝门口的小镇恶霸已经清理干净,小雨忙着接待房客,阿野忙着从各种角落找吃的。

    束鳞一个人无聊,晃晃悠悠地围着金元宝转了一圈,最后在金元宝后边的小池塘前,看到了正在发呆的袁盈。

    束鳞想了想,主动走过去:“袁老板。”

    “嗯?”袁盈回神,看到是他后挥了挥手,又往他后面看了一眼。

    束鳞一脸乖巧:“王……烛风没跟来,就我自己。”

    袁盈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哦,这样啊。”

    束鳞笑笑,见她旁边还有一把折叠椅,就过去坐下了。

    金林镇的夏天清爽凉快,尤其是像这样的早上,空气好像都比别处甘甜。

    小池塘周围全是野花野草,此刻郁郁地野蛮生长,连池水都染绿了。明明草丛这么多,却没什么蚊虫,有的只是让人心旷神怡的花香。

    “这里很像我的家乡。”束鳞说。

    袁盈扭头看他:“家乡?”

    束鳞点点头:“我的家乡风景也很好,没有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有的只是草原旷野山林湖泊,连风都是自由的。”

    袁盈看着他提起家乡时思眷的神情,问:“烛风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

    “我们三个都是同一个地方来的。”束鳞回答。

    袁盈点了点头,视线重新落在清澈的池水上,不说话了。

    束鳞看着她垂下的眼睫,想到自家王拖延个不停的样子,决定助攻一把。

    “袁老板,你心里其实还是有王……烛风的吧?”他试探着提起这个话题。

    袁盈回答得很干脆:“没有。”

    束鳞:“我不信。”

    袁盈:“……”

    意识到自己把天儿聊死了,束鳞干笑:“好歹还甜蜜过一年呢,又是彼此的初恋,怎么可能心里完全没有他了。”

    袁盈还想否认,但听到初恋两个字顿了顿:“你怎么知道我和他是初恋?”

    “他跟我说的啊。”束鳞回答。

    袁盈心神一动:“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束鳞见她感兴趣,连忙助攻:“那还能说什么,肯定是说他女朋友多善良多体贴多可爱了,每天炫耀个不停,我还好,隔一段时间才被他荼毒一次,阿野就惨了,在他隔壁房间,俩人中间就隔着几根铁栏杆,每天要听他夸你。”

    袁盈:“……有这么夸张吗?”

    “有!当然有!”束鳞就差对天发誓了,“你也知道阿野那人,跟个傻子一样,整天只关心吃什么喝什么,他可好,每次跟阿野提你的时候,都会着重强调你的厨艺,阿野每次听都会口水流一地,太惨了。”

    袁盈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笑了一声,但笑完神色便淡了下来:“他要真那么喜欢我,当初就不会不告而别了。”

    “哎呀当时的事……还是让烛风自己跟你解释吧,反正他有苦衷就对了,”束鳞叹了声气,“袁老板,烛风真的很喜欢你,你知道我们见面的时候,他最经常提起的是什么吗?”

    袁盈没配合地问是什么。

    但束鳞还是继续说了:“是你们的初遇,他当时身受重伤躲在山上,突然听到了很热闹的声音,才发现是你当时所在的公司去团建爬山……”

    “等等,”袁盈叫停,“身受重伤?”

    “是呀,你不记得了吗?他的伤应该还挺严重的。”束鳞试图唤起她的回忆,顺便唤起她的怜惜。

    袁盈眼神颤动:“……哦。”

    怎么是这个反应?

    束鳞再接再厉:“他说当时有二十多个人,只有你朝他走去,也只有你愿意坐到他身边,后来他昏迷掉下山崖,你还带他去了诊所,听说他没有住的地方,还把他带回家休养,袁老板你真是太好了!”

    袁盈干笑:“是……是啊。”

    束鳞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发现她表情不对,一时间紧张起来:“我是不是说太多了?还是哪里说的不对?”

    他本意是助攻,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害得王后更加讨厌王,那就真的罪该万死了。

    “没有没有,不是你的问题。”袁盈忙道。

    束鳞还是不放心:“那你为什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袁盈心情复杂,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她总不能说,时隔这么多年,她才发现烛风原来不知道他掉下山崖的真相吧。

    记得那时候她刚入职两个月,虽然不喜欢公司的团建活动,但为了能顺利转正,还是跟着去了。

    南方的五月,天气又闷又热,山上更是直面太阳暴晒。

    袁盈背着水杯,慢吞吞地跟在人群后面,一张脸晒得红彤彤,鼻尖上全是汗。

    她常年不健身,体力很一般,等爬到山顶时,已经头晕目眩,有了中暑的迹象。

    那些常年迟到早退钓鱼养花的领导,体力显然比整天熬夜加班的小年轻要好,这么高的山爬上来,脸不红心不跳,还在一脸得意地接受员工的恭维。

    袁盈也想恭维,但晕眩感越来越重,只能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然后她就去了没人的崖边,随便找了一个阴影处坐下。

    她难受得太厉害,竟然没发现那里还有一个人,直到她想靠在石壁上休息时,却不小心靠到一具有温度的身体。

    袁盈本能地推了一把,那人立刻软软地往崖下栽去。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闷响,袁盈才猛地反应过来,扑到崖边往下看。

    幸运的是,崖下还有一个观景台,那人没有摔进万丈深渊。

    坏消息是,他衣服破破烂烂,身上到处都是血迹,腰上还有一条很深的伤口,显然是摔得不轻。

    袁盈脑子都空白了,沿着那人掉下去的草丛秃噜下去,颤巍巍去摸对方的鼻息。

    还有呼吸,没死。

    袁盈刚要松一口气,手腕就被握住了,刚才还昏迷不醒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是袁盈第一次跟烛风对视。

    虽然不合时宜,但袁盈当时脑子里真的只有两个字:好帅。

    烛风还在看她,神色淡淡的。

    袁盈迟缓地眨了一下眼睛,突然回过神来:“你你你没事吧?我现在就叫救护车!”

    烛风紧握着她的手腕,又一次闭上眼睛。

    等救护车的时候,团建的同事们已经坐缆车下山了,谁也没有注意到少了一个好脾气的实习生。

    袁盈独自一人守在烛风旁边,期间尝试着抽了几次手,都失败了。

    把一个人从山顶往下运并不容易,即便有缆车帮忙,还是花费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袁盈跟着救护车将烛风送到医院,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正准备办入院手续和报警,医生就来找她了。

    “不见了?”她面露惊讶,“怎么会不见了呢?”

    医生:“我还想问你呢,刚才人还在病床上躺着,为什么突然不见了?”

    袁盈还中着暑,脑子晕乎乎的,半天才想起来让保卫科调监控。

    监控显示,那人是自己走的。

    “那……我还报警吗?”袁盈迟疑。

    已经听过前因后果的医生帮着出主意:“报吧,留个记录,证明他是自己走的,跟你没关系。”

    袁盈点点头,等警察来了之后做了一个笔录。

    做完笔录离开医院时,天已经蒙蒙黑了,袁盈掏出手机刚要叫车,一只满是细小伤口的手突然伸过来,将她的手和手机一起包裹住。

    袁盈怔愣抬头,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

    “……是你?”她倒抽一口冷气,“你为什么从医院跑出来?!”

    烛风盯着她看了半晌,道:“我离家出走,没带身份证。”

    袁盈:“?”

    烛风:“被警察发现的话,会被送回家。”

    袁盈:“?”

    烛风:“送回家的话,我现在这个状态,会被我姐打死。”

    袁盈不懂他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尽可能礼貌回应:“这样啊。”

    然后呢?

    烛风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她的下文,只好直白点:“我要在你家住一段时间。”

    袁盈被他的直白震惊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华灯初上,光点落在烛风眼睛里,他笑了一声,似乎笃定袁盈会答应。

    袁盈那一瞬间想了很多。

    比如,他这句话明显是威胁,如果她不同意的话,他可能会选择报警,然后告诉警察是她推了他。虽然她刚才已经跟警察叔叔说过自己是不小心的,但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她是不小心的,而自己把人推下山却是事实。

    再比如,一旦警方立案,势必会多方走访调查,那肯定会找到她当时也在山顶的同事领导问话,万一领导觉得她这个人有问题,那她的转正就岌岌可危。

    再再比如,这份工作的待遇比她以前的工作都要好,而她前不久刚掏空家底买了房,很需要一份好工作付房贷,一旦丢了工作,就要面对断供的风险。

    而听他的意思,只要收留他,给他一口饭吃,以上所有可能都不会发生。

    他甚至没提医药费和赔偿。

    虽然以袁盈阅文无数的经验来看,乱捡男人回家往往是倒霉的开始,但她还是忍不住动摇了。

    当然,在点头之前,她拍了一张烛风的照片,请人帮忙和全国在逃通缉犯的脸一一比对过,确定这人不是其中一个才答应的。

    然后袁盈就带他去附近的诊所包扎了,两人也都没有再提坠崖的事。

    袁盈那个时候以为,你不提我不提,是一种君子协定。

    如今看来,明明是烛风当时伤得太重,根本没发现自己是被推下山崖的!

    “我就说嘛,他那么嘴贱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完全不提这事儿。”袁盈嘀咕。

    烛风笑眯眯:“什么事啊?”

    袁盈猛地回神,这才发现身边的人不知何时变成烛风了,而束鳞已经不知所踪。

    “刚才在想什么?”烛风坐在折叠椅上,默默将椅子挪得近了些。

    袁盈若有所思:“想你。”

    烛风一顿,抬眸看向她。

    袁盈和他对视良久,问:“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那天,你在医院外面说要去我家住的事吗?”

    “当然。”

    肯和他一起回忆往事了,是好事,烛风相当配合。

    袁盈看着他上扬的唇角,真心请教:“你当时是怎么理直气壮地说出那种话的?”

    他知道她把他推下山崖的事也就算了,问题是完全不知道,那在他的视角里,她就是他纯纯的救命恩人。

    袁盈很想知道,他是怎么有脸跟救命恩人提出这种无理要求的?

    面对袁盈的疑问,烛风斟酌一下措辞,认真回答:“因为我看得出来,你对我一见钟情了。”

    袁盈:“?”

    烛风摸摸她的耳垂:“你喜欢我,所以肯定会带我回家。”

    袁盈笑了。

    烛风看到她笑,也跟着笑。

    两人笑了半天,袁盈:“你是被我从山顶推下去的。”

    烛风一愣。

    袁盈继续补刀:“当时会带你回去,是以为你在威胁我。”

    烛风唇角的笑僵住。

    袁盈给出最后一刀:“我也没有对你一见钟情。”

    烛风彻底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