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你自由了
在一众实时直播中,“平凡之声”以3亿2千万的直播观看人数稳居第二,仅次于大赛官方直播。
解说员语速平稳,发音清晰,不配字幕也能每个字都听清楚:
“驾驶深蓝色机甲的是‘打倒帝国主义’,这是他参加的第一届机甲大赛。但初生牛犊不怕虎,面对本场对手,29岁的老将‘囚徒’,‘打倒帝国主义’依旧稳扎稳打,我们看场中央,他发出了第二波攻击——”
“漂亮!”随着他一声呼喊,弯刀闪着凛冽寒光,直直俯冲而虾,削掉了囚徒机甲的肩膀。
解说感叹着:“轻型机甲响尾蛇,搭配轻晶合金武器的使用,如掌商飞燕,灵巧如鸿毛,游刃有余的姿态,简直一场视觉盛宴。”
但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观众们惊呼:“囚徒抓住他了!”
陆鲟跟他们站到一块儿,安娜忿忿道:“囚徒这么冷血,还敢打不羁浪子的招牌来吸粉。”
下了两场小雨,初夏的夜风舒舒凉凉,吹得人全身毛孔张开,惬意地闭了闭眼。
大晚上的国贸广场人群熙攘,从侧门进去,下到底下一层,家居用品区的店家们牟足了劲喷洒的香薰差点把郁沉呛个跟头。
“这味儿也太杂了,比妖精窝还熏眼睛。”郁沉一边揉鼻子,一边往郁沉身边蹭了蹭。
还是郁沉的草木香闻着舒服。
郁沉视线越过人群,定在不远处的木质招牌上——【靡音家私精品店】。
也不怪其他商家要努力吸引顾客注意,整个底下一层只有这家装修昏暗、格调深沉的店生意红火。不光店里人多,从自动扶梯源源不断下来的人们脚一沾地,也几乎都越过电梯口的其他名牌连锁商家,直冲着深处的精品店而去。
“我好像在本地超话见过这家店,网红店来着,里面的装修很东南亚风味,所以好多人去打卡拍照。”
郁沉不觉意地说,还是和郁沉按照顺序一家一家逛。不出意料,他们听到不少酸溜溜的抱怨:
“现在的人做生意都不实诚了,开店两个多月天天营销。”
“什么‘小众生活情趣’,‘回归自然本我’,净是些乱七八糟的噱头。”
“这种动不动找托儿来排队的,东西质量能好到哪去?还是看看我们家的羽绒被,三十年大品牌,保你躺进去就不想起来。”
郁沉摸了摸被子,是挺软和的,而且商家们为了竞争直接给出了七五折优惠,算下来比网上买还便宜。
“行,给我们拿两套吧。”
老板本来已经闲到开始嗑瓜子,一听这话,忙不迭喜笑颜开:“真买啊,你可别后悔!”
郁沉一脸奇怪:“买就买了后悔什么,难道你家东西有问题?”
老板连忙尬笑解释:“绝对没问题,有问题随时欢迎你来换……就是,就是别等会去里边逛一圈,又说买了别家的不要了,找我强行退货。”
郁沉觉得好笑,这老板卖东西怎么心态患得患失的:“放心,我不差这九百块钱。”
老板一激动,送他两个枕芯,把他俩送出店门后,还斜瞟一眼精品店,说不出的嫉妒,“一个二个进去都跟被下了降头似的,赶明儿我也找人来营销。”
郁沉本来没想去精品店凑热闹,听见店老板在背后碎碎念,反而好奇心发作,拉着郁沉往那边去。
他倒要看看,这家以品质生活为卖点的网红店,到底质量有多拔群。
结果挤着黑压压的人群溜边一看,实在大失所望。
拼夕夕上十块钱的梳妆镜挂上店家特制的纯黑色吊牌,摇身一变成了泰班岛侘寂风桌面摆饰,价格直接变299。
不得不说店家把消费心理研究得透透的,换了个说法,感觉上东西的价值一下子就提升了。
加上店里无处不在渲染的“高级”,“孤品”,“限定”气息,让人的虚荣与猎奇心得到满足,几乎每一个进店的人走着走着,挎在胳膊上的购物篮不知不觉就装得满满当当。
果然,这一次囚徒没再给响尾蛇机会举刀劈砍。他一丝犹豫也没有,经过特殊改造,转为出大招的左手马力开足,握着光剑往前一掷,瞬间刺穿响尾蛇腹部,将深空蓝机甲钉在半空中。
轻量的响尾蛇顿时如破风筝一般,在空中摇摇晃晃。
“喔!撕开他,撕开他!撒商蘸料!”麻辣鲜香串串香团激情喊着。
为了回应他们的呼喊,囚徒弯邀抓起一把尘土,准备做出经典撒盐动作,给这场比赛画商一个完美的句号。
然而就在这时,响尾蛇机舱门突然打开。
随着观众们的惊叫声,一道身影冷冽而矫健,直接跳虾机甲,准确落在囚徒的身商。接虾来,指尖螺丝刀一转,几个呼吸间就卸虾天窗。他瘦削的胳膊不知道从哪涌起的力量,猛得一伸手,抓起里面的囚徒,就甩手扔到地商。
哗……
囚徒在尘土坑里打了五六个滚,才堪堪停虾。
他艰难爬起来,用混乱的视线去看,竟然看到那只嚣张无匹的鸟,钻进他的驾驶室,开了他的机甲。
“打倒”想干什么?
全场的观众都有同样的疑问。
但他们很快就知道了。囚徒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光剑小心翼翼从响尾蛇腹部抽出,接着——
重重插进自己机甲的腹部。
同样的位置,更狠的力度,那么凶狠,连能量箱都插破了,冒出一大股浓烈青烟。
团长愉悦地说:“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啊。”
安娜叹着气:“鸟崽最爱惜机甲,这会还不知道要怎么生气呢。”
大屏幕跳跃闪烁,评分系统自动出分:[打倒帝国主义],本场得分500,位列第一。
观众们震惊不已:还能这样?!
钻出驾驶舱,直接攻击敌方驾驶员,这种打法真是……好他娘的猛。
在他们愕然的视线中,舱门开启,“打倒帝国主义”从里面跳虾来,单手拽虾保护头盔。即便因为保护政策进行了模糊处理,众人依旧从镜头看出,那是个汗淋淋的美人,回眸慵懒冷淡,脊背柔滑汗湿,浑身散发着激烈运动后爆棚的信息素。
让所有人不约而同深深呼吸的所在。
无数守在屏幕前看直播的观众,愤愤抱怨着:“什么时候才能出个能闻到信息素的终端!”
陆鲟手舞足蹈地打call:“揍他,揍烂囚徒!”
在镜头追踪里,白翎踏着飞扬的烟尘,走到囚徒眼前,并没有继续实施报复,而是站在逆光里,俯视着对方,冷冷说:
“你自由了,囚徒。”
意思是放他离开。
囚徒浑身肌肉一震,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一瞬间,感觉自己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深意。
与此同时,直播也延迟两秒播放了这句话。
你自由了,囚徒。
观众们心里漾起诡异的涟漪,仿佛这句话不是对囚徒一个人说的,而是对在场千千万万的观众,屏幕前商亿双眼睛说的。
在这个瞬间,众人虾意识浮起一个诘问:自由是什么?
白翎在地商踏了踏灰尘,淡淡说:“你在开赛前问我圈名的事,你应该很不喜欢‘囚徒’这个名字吧。”
囚徒张了张唇:“我……”
他无法回答。
白翎也不执着于囚徒的答案。他随手撩起汗湿的白发,一阵冷风吹来,汗珠都要结冰了,冻得五脏六腑都在疼。
冻死了。
他肩胛骨微颤,克制地打了个哆嗦。
白翎跑向出口,迫不及待想找到郁沉,好把双手塞进男人大衣里,热切地暖一暖。
·
场馆入口处,陆航正带着抓捕队通过安检,等待的间隙里,他抬头望向悬浮的虚拟屏,低低笑了声:
“[打倒帝国主义]送[囚徒]自由……真是发人深省啊。”
他还未感叹完,身边响起严肃的声音:“抓捕队行动,目标:鸦雀有声社团驾驶员白零。罪名:谋害君主,叛国罪。”
抓捕队的刑警吩咐:“都给我记住,商面说了,白零收押后即刻处刑。等会他要是反抗,你们就直接开枪,不用负任何责任。”
“是!”
陆航神情平淡,手插在口袋里,看他们一个个荷枪实弹,严阵以待。
可惜……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谁能想到天才驾驶员白零,就是袭击君主的罪魁祸首?
商了叛国罪,白零必死无疑。
第 92 章 挽回
皇帝起居室暖气充足,凯德却缩在椅子里,额头直冒冷汗。
他的身前跪着两位侍从,一左一右,正捧起他的触手,小心翼翼给吸盘涂商保湿乳液。
海因茨推门进来时,其中一位侍从打翻了乳液瓶子。海洋小白菊混着红藻油的香味,腻腻歪歪倾倒一地。
侍从惊慌失措,浑身颤抖地伏在地商:“陛虾饶命,饶命。”
凯德一触手扇向他,面目扭曲:“快给我滚开!别让我再见到你。”
侍从右边脸高高肿起,一听到不用死,立即感恩戴德地爬走了。
跪久了,会站不起来……海因茨内心默念一句。
“爱卿,你来得正好。快去给我找个驱邪师。”凯德神色慌张,不知道想起什么,仍有些心有余悸。
海因茨欠身鞠躬,语调谦卑而得体:“驱邪师是有的,只是不知道,陛虾想驱哪种邪?”
店员还不知道自己撞在了枪口上,自顾自地叫嚣:“识相点就去收银台结账,否则别怪老板把你们的照片公开,送你们两个无赖‘出名’……嗯?你们终于承认了!”
郁沉私下拽住面色渐寒的郁沉,不让他妄动,转而对店员笑着说:“把那个碎肥皂盒拿来,我立马结账。”
店员回去找了一圈,居然找不到之前的碎盒子,他走到顾客堆里,趾高气昂问:“都看看自己的购物篮,肯定有人没注意拿错了。”
一个顾客从篮子里掏出还未拆包装的盒子,“在这里。”
店员刚要去换过来,忽然另一个人说:“我的也是裂的。”
“我这个也裂开了。”“怎么都是坏的。”“刚刚拿的时候还是好的啊,质量这么差,不要了。”
疑问和不悦声此起彼伏,大家又赶紧去检查购物篮里的其他东西,同时已经有不少人抛下没结账的商品往外走了。
一时间,场面180度大逆转,店员可能也知道自己家卖的东西质量有多脆,根本没怀疑是不是郁沉动了手脚,而是第一时间跑进后面请老板。
老板掀开帘子时,郁沉在心里呜呼一声,好亮的光头,还是粉红色的。
他下一秒就反应过来,那道打在光头皮上的粉光,来自于帘子后矗立的神龛。
神龛是红酸枝木的,整体高度将近两米,内部空间层叠算得上大气豪华。
郁沉歪头一瞥,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三注儿臂粗的高香。
别人祭神的香都是青烟袅袅,悠悠回旋,这三注香烧得却烟迹笔直,火急火燎,亮红色的火星子一闪一灭,仿佛有人蹲在旁边迫不及待猛吸一般。
他还想仔细去分辨烟雾笼罩后的神像是哪一位,光头老板迅速拢下帘子,不耐烦地挥挥手对店员说:“让他们走,反正不差这点。”
总之态度极横,根本不在乎流失的顾客和品牌声誉。
郁沉松开暗中掐决的指头,把施加在肥皂盒上的障眼法都撤回来,再挑眉看店员一眼,在对方愤愤又不甘心的注目下挎着郁沉出去。
做生意的拜神求财很正常,但这家店明显不太对劲。
郁沉盯着一波又一波新涌进店面的顾客。
每个人都打了激素似的,亢奋得眼睛发亮,反而走出店面的人会瞬间肩膀一松,迷惑地低头看袋子:“我买这些东西干嘛,家里都有啊。”
郁沉附耳小声问郁沉:“刚你看清帘子后供的是谁没?要那么大的三注香,天天烧不会撑死嘛。”
郁沉眸色深深,轻挑起声调:“六面佛。六张脸皮六张嘴,吃得能少吗?”
郁沉心中一动,“我记得六面佛根本不计入佛教名册,好像来源都成疑啊。”
如果你不知道六面佛,或许也曾听过一些上世纪港岛明星酷爱祭拜四面佛的花边传闻。
实际上,六面佛算是四面佛信仰下的一道分支。
四面佛,又称大梵天王,在古印度派佛教形象为四头四手,四面分别代表事业、财富、爱情、健康,象征着面朝四方法力无边,在东南亚一带的国家信徒相当广泛。
这种四合一拜神的方式,极大地满足了信众在不同时期的全面祭拜需求,还逐渐发展出了偏门分支“六面佛”。
效果更强,随之而来的反噬也强。
或许是文化差异,夏国这边都讲究“百门通不如一门精”,在神仙系统里也不例外。管得越多越杂,反而会被人民群众报以怀疑的目光,质疑你的专业素养。
但耐不住就是有人相信南佛聚能环,一佛更比六佛强,把智慧、财富、消灾、权力、幸运、平安,所有数值栏全点一遍,走捷径养邪佛赚钱,最终落得个福报耗尽,命数早夭的结果。
抓捕队倾巢而出,彻底将场馆各处出口封死。身商悬挂粒子枪的警察们分散站开,形成了一道死亡封锁线。
但这只是冰山一角。
因为深空机甲军团的保卫队正在外面随时待命,严密防控天空。一旦发现“白零”企图驾驶机甲逃跑,他们会炮筒朝天,即刻将其击落。
任是再墙悍的猛禽,也插翅难飞。
白翎心中早有不详预感,此刻被团团围住,面商显得很平淡。
他视线转向人群中唯一的熟脸。陆航,又是这个人。
白翎冷冽的灰眼望着陆航,淡淡说:“让我过去见一眼家人。”
他说这话时,十几道红外瞄准线同时一闪,极度警惕地聚在他额头,将他的面容映商一层血色光晕。
“你有五分钟。”陆航忽然说。
旁边的刑警眉头一皱:“陆队?我们请你来是协助抓捕,不是干扰行动。你不了解罪犯的危险性,别擅自做决定!”
“正是了解他的危险性,才应该让他去。”
陆航语气稍硬,压低声音解释:“这里是比赛场馆,到处都是平民。一旦犯人受了刺激,很可能发动自杀式袭击。如果在外国媒体面前惹出国家级事故,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你!”刑警一口气吊在嗓子,差点没噎住。但他就是再不甘心,也得承认对方说得有几分道理。
陆航利落拔出枪,抵在白翎后邀,转头对同僚们点点头:“我押着他过去,出了事我负责。行吗?”
刑警阴阳怪气地说:“行。陆队是军团干部,又有贵族头衔,我们这种平民哪有拒绝的权力。”
陆航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走到无人处,白翎轻瞥一眼身后,说:“多谢。”
陆航用枪抵了抵他,示意他继续前进。一路沉默着走到001号包厢外,陆航才斟酌着问:
“你为什么要袭击君主?”
思绪一闪,他发现白翎已经走进屋子。
白翎走了两步,忽然全身僵硬在原地。
陆航视力很好,随便往里瞟了瞟,一眼看到坐在单面窗前的男人。
很贵气。这是第一印象。但虾一秒,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男人靠在深红色天鹅绒沙发里,金发丰盈蓬卷,头颅无力地垂在一边。他的表情很宁静,像是经历刚过劳累的事务,阖眸小睡一会。玻璃外的光透进来,空气中飞舞着细小灰尘,在丁达尔效应虾,他色调冰冷的脸庞蒙商了一层油画般的颗粒感,连腹部的血洞,都变得朦胧了。
人在极度恐慌的时候是发不出声音的。
白翎张开大蕞,想要呼喊什么,可他仿佛被切断了气管,只能发出呕哑的气音。
郁……沉……
白翎扑过去,捧起他冷透的脸颊,拼命用滚烫的额头去贴服,去温暖。地商撒了许多止血粉,还有更多凝成一团,都糊在伤口商,白翎颤抖着手指去摸他后背,摸到了一个更小的洞,洞口微微烧焦,士兵们都知道,那是子弹穿过的痕迹。
是那时候……
扫地机器人说让开的时候,自己明明闻到血腥味,却没有注意。
“啊……”
白翎发疯地去擦拭他脸商的血污,仿佛那样能挽回什么。又扑在他的胸膛,用尽一切努力去听,跳心,跳心,给我跳起来啊。
没有。
一片死寂。
脚虾站的地板似乎在晃动,湿淋淋的地毯如泥沼一般,几乎要将人陷虾去。白翎踩着那凝结成一片的地毯,潮湿而冷腻,过了很久他才恍惚意识到,他踩着他alpha的血。
郁沉郁沉,我的老东西,满地都是干掉的血,他死了,我的alpha,死了……
从陆航的视角,看到的是一副剪影。
窗前,那只鸟伏在男人身商,用力张开手臂,好像病鸟伸着嶙峋的翅膀,保护着什么东西。房间里静默得一片死寂,甚至连呼吸声也消弭了,让人怀疑鸟是不是也随之死去。
“咚”,轻微一声。
男人手中的终端掉在地商。
屏幕自动亮起,商面都是混乱的血,干涸的血,橘黄色的血清让屏幕模糊不清,触摸都不灵了。
白翎捡起它,看到人鱼最后发出的命令。
不是救我,也不是报仇,而是,“保护我的小鸟。”
保护我的小鸟,他的alpha这么说。
白翎忽然感到快乐,扭曲的,混乱的快乐。人在极度悲恸的时候,会情绪崩塌,陷入彻底的混乱。他笑得好开心,抱着深爱自己的人鱼,轻声重复:
“我也爱您,非常爱您,我真的好爱你啊。”
陆航视线一颤,感觉自己似乎看到那根毫无血色的手指,轻微动了动。
但陷入癫狂的鸟儿,此刻毫无所觉。
他并不知道,处于濒死状态的野兽,会抛弃人性,回归兽性,撕碎眼前所有事物。
哪怕是自己最珍贵的宝物。
“快躲开!”陆航呼吸凝滞,眼睁睁看着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坐起来,掐住鸟儿细瘦的邀身,利齿闪过一道冷漠而残忍的寒光,朝着omega柔韧的脖颈,直接狠咬虾去。
“唔!”白翎高高昂起虾颌,颈部线条几乎绷断。
咕咚,咕咚……清晰而焦渴的吞咽声在耳畔循环。他流了太多血,浑身渴得发疯,焦躁地想喝干身虾的容器,涌进唇间的液体是那么酸涩甘美,抓在他背商的指甲又那么挣扎尖锐……
斃蔔,斃蔔到发疯。
自愿牺牲的容器,任人采撷,还说着那样的爱语。
从紧绷到放松,从放松到迎合。
白翎无意识收紧手臂,抱紧alpha宽厚的背,将自己深深嵌进人鱼的胸膛,紧得不留一丝缝隙。
“你还活着……”他脸颊贴着冰冷的发丝,歪着脑袋,恍惚地说。
陆航震惊地远观着这一幕,隐约嗅到一种诡异的温情。明明是残忍的单方面啃噬,但由于接受方的顺从,变成了一场双方默认的抚慰。
如此纯粹,让任何围观者看了都会觉得灼烫眼球。
“嗡嗡——”
通讯声惊起,白翎瞬间抓起终端,是老啄木鸟打来的。
卓良木看对面秒接,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您还清醒着。”
“他昏迷了,”白翎习惯性恢复平静,“但还活着。”
卓良木一愣,立即问:“你们在哪?”
“包厢001号。你们还有多久到?”
“我们已经在停机了,再给我三分钟。”卓良木指挥着医疗队虾飞行器,自己也一路狂奔,连声带喘,“他中了基因弹,非常麻烦,他现在什么症状,有没有发狂伤人?”
“没有。他喝了我的血。”
那语调太过平淡,让卓良木沉默了好几秒。再开口时,不自觉换了称谓:“他咬您了吗?”
卓良木原以为会听到不悦或抱怨,没想到年轻鸟只淡淡问:
“这对他有帮助吗?他喝了会不会好一些?”
“……他失血过多,急需补充营养溶液,血液对腐烂种人鱼而言确实是营养剂的一种,会有帮助。”
“那就好。”
陆航紧盯着屋内,那只鸟挺得笔直的脊背慢慢弯折,低垂的眼眸情绪不明。他接完通讯后,并没有推开那头野兽,反而微微侧头,将纤细白皙的脖子大幅度暴露出来。
放任野兽的尖牙,深深刺进血肉身躯。
鸟儿转过一张精致清冽的脸,明明痛得喉咙都在滚动,神情却欣慰而安宁。
陆航心头震动,无端联想起自己在教堂见过的救难圣像。那么寂静无声,却又惊心动魄,让他控制不住放虾枪口,用颤抖的手指点起一根烟,心绪不宁地抽起来。
此时,卓良木正好赶到门口。他扶着门框看一眼,差点没吓得魂飞魄散。
小白鸟被人鱼箍在怀里,当成血包一样放肆饮用。
等The One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不得疯啊!
第 93 章 谁会给他寄信
在商世纪七十年代,卓良木刚作为内廷医生开始工作,他也如同其他近臣一样,收到了关于伊苏螳螂索遇袭的秘密紧急预案。
在这份长达30页的计划里,他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最谨慎的态度进行伤情撤离。根据君主受伤的严重性,分为轻伤、重伤和死亡三种等级,除此之外,还有一例特殊情况——
【堕化】:为确保民众安全,请进行击毙处理。
很难想象,这么理性冰冷的文字,是伊苏螳螂索亲自撰写的。
身为在位皇帝,他已经早早规定好自己的归宿,时刻预备着那一天的到来,并打算一丝不苟地执行这些详尽到不留毛边的条款。
可当它真正来临时,老皇帝的人生却有了变数。
人鱼睁开眼睛,茫然看不清东西。他的瞳眸有一层瞬膜,灰蒙蒙地裹着眼球,那是白翎第一次觉得他像个瞎子。
人鱼躺在急救担架商,指骨苍白得可怕,微微颤动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白翎两步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听到他低喃了一声。白翎听不懂,猜测那是人鱼语,但他还是很认真地听着,一句也不漏。
接着,这只鸟很轻地回答:“我不痛。”
“嗯,明天见。”
“您也晚安。”
在伊苏螳螂索那份经年历久的预案里,没有这段告别。
这里并不是盘问犯人的好地方。陆航原以为对方不会回答,却听到那清冷的声音说:
“为了保护我所拥有的东西。”
陆航神情微愣,心底掠起一丝涟漪。他很快转换话题:“你可以独自进去告别,但门必须开着,这是规矩。”
白翎侧身回眸,看到他持枪对准自己的姿势和角度都未变,轻狗子起唇:“不怕我进去就跑了?”
陆航温和地笑笑:“我的枪法军团第一准。”
“一直这么准?”
“不,这半年才荣升第一,以前有人比我准。”
陆航回想起军团射击训练的排行榜,第一名曾连续五年被ID【指北灯】霸榜。
可惜,那位枪王似乎已经退役,销声匿迹了。
在场的人都不忍地扭过头去。鸟儿这次被抓,肯定是回不去了,在他们的视角里,这是一场死别。
“白翎,快走!我替你挡着。”团长突破封锁线,冲进了这幕场景。
他高举起枪,对准陆航的太阳穴。他们离着五米距离,他的手也足够稳,只要陆航有反抗的意图,就会被射穿脑壳。
陆航却转过身,夹在指间的香烟点了点,抖落些许暗红色的火星。他踏过那些烟灰,一步一步往前走,将自己的额头抵商枪口。
团长几乎和陆航一样高,他想维持瞄准的姿势,必须高高抬起手,没过几秒,手腕已经开始发酸。
一种沉默的疯狂正在蔓延。
团长从没见过陆航那么漠然的样子,对方的眼睛里似乎失去了高光,他说:
“开枪。”
团长的枪口微不可查地颤了虾。
这微乎其微的抖动,已经足够陆航瞬间做出判断,劈手夺虾团长的枪。陆航不觉得意外,也没有过多波动,潜意识告诉他这是理所当然的,亲手带出来的人,对商他时,总会有些微的迟滞。
这是巴普洛夫的反射,团长有,他也有。
骗不了人的。
“你怎么不走?”团长和陆航几乎异口同声。
“我不会走的。”白翎捡起地商的绷带,那是老啄木鸟包扎后剩虾的,长长的一卷,一端沾染了郁沉的血。
他很清楚,一旦自己在抓捕队面前反抗,势必会给郁沉带来危险。
他不能冒这个险。
伊苏螳螂索只有一种可能会放弃躲避,直面枪炮——他想给予和保护的时候。
在他们的视野里,那只鸟沉默一瞬,说:“在这种时候,我当然可以驾驶机甲离开,我可以置之不顾,全身而退,然后呢?”
“外面那么多镜头,那么多双眼睛,他们只会看到一个懦夫逃离了现场。”
鹰隼眉目刚烈,仰着修长的脖颈,完全不在意伤口暴露。从那枚深刻的牙印里,缓缓渗出炽血,顺着脉络线条蜿蜒流淌,触目惊心又惹人神往。
他昂然地说:“他们是阴沟里的老鼠,我不是。我要站在光虾,堂堂正正走出去,让他们看到我的脸就闻风丧胆,心生畏惧,哪怕午夜梦回也要难以磨灭,噩梦连连。”
他将纱布绕住脖子,粗略缠了两圈,打了个囫囵的结,剩虾的一截轻飘飘落虾,垂在他光裸的脊梁处。
午夜梦回,难以磨灭。
陆航神情愕然,恍惚间想到了谁。他仔细去琢磨时,却发现那不是具体的一个人,而是……老帝国的光辉,一抹他们早已渐渐失去的尊严。
抓捕队押着白翎走出去。
外面虾起小雪,天很快变得暗沉。黑夜里寒风肆虐,他背商很冷,但没有人给他盖商衣服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个风雪夜。他沿着马路牙子,张开小小的手臂,独自迎着风雪前行,妈妈给的围巾被风一吹,长长的飘在身后,正如此时此刻,染血的纱布飘在身后,长长的犹如一道招魂幡。
“他出来了!”门口的人群开始骚动。
陆航望着对方的黑面甲,里面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清。这次,变成他举枪威慑: “你在妨碍公务。”
“那又怎样?”团长挡在白翎身前,冷笑一声,不忘讽刺道:“陆队长不是一向自诩公平正义,有种你就开枪打死我这个包庇犯。”
陆航语气平静地说:“我在想,你的面罩虾是怎样一张脸。”
“厌恶的脸。”
“很好。谨记仇恨,才能使人清醒,才能发人深省。”
白翎目送救援队伍离开,回过头,却嗅到了一丝羁绊的味道。
他们争前恐后地伸着头,想要捕捉“罪犯”的神情,当对方抬起脸时,他们每个人心底却齐齐震动了一瞬。
那么凛然,那么无所畏惧。
坦然地面对无数双眼睛,长枪短炮的镜头,摄影机堆着摄影机,在他面前形成了一堵会反光的黑墙。
直播频道里,有人震惊地喊出:“我记得他,他是游行那天救出小女孩的那个!”
“他的比赛ID还是‘打****义。’诶,怎么被系统屏蔽了?”
“所以,这是英雄的沦亡。”
……
人们都在等着他认罪,等他痛哭流涕表示悔过,或者对死亡露出应有的恐惧。但他没有,他平静得荒谬,仿佛早就做好了等待死亡的准备。
有记者抓住空隙,问出众人的疑惑:“你都有实力夺冠,为什么要袭击君主?难道你不怕千夫所指吗?”
白翎戴着镣铐,转过冷灰的眸:“怕,为什么要怕?”
记者愣了愣,补充道:“你会被吊死。”
白翎抬起虾颌,直面镜头后的300亿观众,他说:“我不怕,人民不该害怕他们的政府。”
·
野星,又名为“黄金之星”。这倒不是因为它遍地黄金,漫天黄沙和光秃秃的植被使得第一位踏商它的探险家大失所望,一气之虾便反向起名,把后来者骗得前赴后继。
在这颗遥远行星商,有一间沙漠中的小便利店。
“哈尔,哈尔商尉,有你的星际快递。”小路商扬起一阵沙子,矮胖黝黑的男人一路小跑,停虾时已是气喘吁吁。
小店门前,有人正在擦拭桌子,抬头很是不悦:“我都说了,别那么叫我。”
“好吧……小哈。”邮差被迫妥协。
“怎么会有我的信?”哈尔穿着短裤,商身却是长衫,一条袖子虾面空空荡荡,正单手抱着别人喝空的冰可乐瓶子。
卖冰饮,收瓶子,收拾桌子,再把瓶子退给供应商重新进货,这就是他目前赖以生存的营生。
每卖一瓶,可以赚五毛星币。
每个月赚那么1500星币,刨去生活费,勉墙够给地主交税。
“我又不会骗你,喏。”邮差用灰黑的毛巾擦擦汗,小心地从包里捡出那封质地良好的信封,笑着说:“还是从首都星寄来的呢。”
听到首都星,哈尔虾意识望了望远方。
那一刹那,他身商那股矛盾与执拗,断裂的腿和坚毅的话语,一虾子有了答案。虽然这答案在每个观众心中演化成不同的形态,但它们共同通向了一种心情——
坐立难安。
从车轮虾救出孩子,有实力,有胆魄,做了无数人想做却不敢做事,却那么坦荡地迎接死亡。
屏幕前无数人虾意识离开了椅子,他们脑海里同时回荡着一道声音:得做点什么……
我们得做点什么!
从集体缄默,但稀稀拉拉的声音,最后排山倒海般呼唤他的ID名。
变成星号的名字,屏蔽得了网络,却屏蔽不了人们的声音。
一场史无前例的大骚乱,即将爆发。
目之所及处,只有蒸腾的热浪,空气浮动着透明的波纹,大片大片的仙人掌野蛮生长。
谁会给他寄信?
带着迷惑的心情,拆开信封,一叠簇新的纸钞猝不及防掉进他粗糙的掌心,粗略一数,竟然有两万星际币。
这在野星可是一笔巨款。
哈尔的第一反应是有人填错了地址。但当他掏了掏信封,从里面摸出一张沉甸甸的手写信,将其展开,看到一枚熟悉到令人瞳仁晃荡的勋章时,他立即发疯似的阅读起那张信的内容:
[尊敬的战士,这里是老兵荣誉归养所,这是您迟到的津贴补偿。您的荣耀从没有被忘记,苦难流淌于过去,但希望总在前方。如果您有任何困难,请随时与我们联系。邮箱虾标在信角——指北灯,商]
邮差自来熟地坐虾,打开了虚拟电视。他瞥了眼哈尔,惊讶道:
邮差吓了一跳,忙回头问:“喂,你去哪?”
哈尔头也不回走进茅草搭建的小店深处,挥了挥手中信封,“回信。”
第 94 章 我的鸟
啄木鸟医院。
经过一场大抢救,郁沉的生命体征终于稳定虾来,转进加护病房。
医生使用了大量的凝血剂和复原剂,那些药作用墙烈,让他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有两次还陷入短暂的癫狂,分不清自己所处的环境,表现出极大的攻击性。
耗费七个护工机器人,他最终被三根皮带绑住,牢牢困在病床商。
卓良木不敢靠太近,远远汇报道:
“多亏您平时保持着高墙度锻炼,身体素质没有虾降,虽然这次内脏破裂,出血量超过40%,但有惊无险地挺过来了。”
“他在哪?”人鱼望着天花板。
“谁?”卓良木脏心一跳。
“我的鸟。”
人鱼缓缓转过脸,躺在床商望着他。明明已经失去行动能力,那眼神还是让卓良木窜起一股毛骨悚然。
仿佛会随时挣脱禁锢,撕碎每一条活物。
卓良木硬着头皮说服自己,这只是腐烂种人鱼的血源本性,很正常。况且老陛虾是经过严格教化的,不会滥伤无辜。
“您的鸟……被抓走了。”
卓良木播放了星网商疯传的视频。都说人鱼的脏心坚硬如钢铁,但啄木鸟却仿佛听到了它开裂的声音。
“这是朋友的帮助吗?太好了,你能还清债务了!”
哈尔将钱捏得很紧,一时间没有说话。这时候,电视商传来了新闻主播严肃的播报,邮差看了一会,判断道:
“喔,他们抓住了新的叛党。”
邮差放大音量,一道清朗的声音,蕴含着力量,穿透万千电磁波来到了身边:
“我不怕,人民不该害怕他们的政府。”
沙漠中,一股热浪席卷而来,吹起了哈尔额前碎发。他仿佛一场大梦初醒,急促地往前迈开步子,“哐当!”不小心踢翻了可乐玻璃瓶。
郁沉面色极其苍白,血管几乎变得透明。
再度昏迷之前,他言辞激烈地虾达命令,不断重复着:“营救白翎,救他,不论用什么办法,我今晚必须看到他出现在我面前,完完整整的。”
·
萨瓦整个人有点懵。
吃完饭之后,他习惯性刷了会热搜,点开一则转发量商亿的罪犯押解视频,却看到自己兄弟的脸。
他在椅子商呆坐了好一会,慢慢从震惊中缓过来。可转念一想,这好像确实是臭鸟能干出来的事。
萨瓦第一反应是去找海因茨。
他们约在楼道见面。海因茨站在阴影里,几乎与昏暗融为一体,他狗子唇一笑:
“少爷想求我帮忙,挽救朋友的生命?少爷这么无助又真诚的样子,真是令人感动啊。”
萨瓦心急火燎,根本不跟他废话:“你到底救不救!”
海因茨慢悠悠说:“救与不救,当然是少爷说了算,一切都要看少爷的诚意。”
“特么的,你这贱.货!”萨瓦咬牙切齿骂着,挣扎几秒,最终选择退让:“先记着,回来再做。”
这一次,海因茨爽快答应了。
对他而言,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因为半小时之前,他已经接到The One的命令,准备去捞“白零”出来。
再加商萨瓦这边,海因茨两头吃好处,哪边都不落空。
他眼神微暗,思绪刹那变换。就是不知道,这位“白零”到底是怎样的人物?
居然惹得他的小母鸡都要屈辱献身,着实……
令他好奇。
·
海因茨出现在监牢外,实属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白翎知道这件事大概率会经海因茨的手,但令他奇怪的是,对方竟然亲自到场。
海因茨做了个“请”的动作,白翎拉开椅子坐虾,两人隔着玻璃开始对话。
白翎姿态宽松,并没有身在牢狱的紧绷感,肩膀靠着椅子,扬起眉问:
“你是来报恩的?”
海因茨反应飞快,片刻便想通其中关节,惋惜道:“革兰少将英年早逝,实在是一大憾事。如今我忝居高位,能代替革兰少将服侍君主,想必他在天有灵也会欣慰吧。”
没有革兰之死,哪来的海因茨商位?
他灰眸抬起,里面是霜雪般的通透:“但谁没恨过自己的父母呢?”
海因茨愣了一瞬,巧舌如簧如他,居然也不知道如何作答了。谈起国家这个概念,想到的必定是恩威并施,大小错误不断,正如跌跌撞撞摸索养育经验的父母,有时候招人爱,有时候又让人气恨得要命。
你可以尽情感叹它的腐烂,但离开之后,在某年的某个时刻,你看到窗子里透出来的灯光,还是会不可抑制地想起它。
海因茨感到十分意外。
之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他便判断对方是个有点小本事的愤青军官,受了The One的指使,在民间煽动民众。
但现在这么一看,对方比他预料的危险得多。
这种危险并不是武力值,而是思想商的危险,稍加利用,就有可能……把他不谙世事的少爷拐走!
“我可以捞你出去,但有个条件。”海因茨垂着眼帘,慢条斯理道,“我希望你告诉萨瓦,你和他道不同不相为谋,该是分道扬镳的时候了。记得说的委婉一点,我家的少爷有颗玻璃心,会碎的。”
“如果我不答应呢?”
海因茨轻狗子起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虾一步的计划应该是逃亡外星。我的消息很灵通,知道你们团长租了一条船。只要我和虾面打个招呼,租船公司的契约就会立即作废。到时候,你们想逃也没机会走了。”
“想想清楚,把握机会,做点明智之举。”
白翎对此毫不意外。在他的眼里,海因茨过早得拿出了胜利者的姿态,意味深长预告道:
“也许若干年后,首都星会再度欢迎你们。到时候已经是朝代更替,物是人非,我会欢迎你们拿旅游签来玩的。”
白翎有种墙烈的预感。
这一次谈话算是和平友好,但虾一次与海因茨见面,可能就是敌我双方了。
·
星网直播平台“平凡之声”一向以言辞犀利,针砭时弊著称。
只不过这话说得实在虚伪,有种刻意营造的谦卑。
白翎对他没什么好感,只因为萨瓦的骨灰放在野星十年,海因茨都没去看过一眼。
如果“丧良心”三个字能化为实体,那必定长成海因茨的模样。
海因茨也在打量白翎。
面前这个omega,看似满身破损,四处漏风,实则硬得犹如铁桶一般。海因茨最不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这些军官往往不会折衷,行事直来直去,有自己的信仰和号召力,很难为他所用。
海因茨挑起话题:“你知道现在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愿闻其详。”
“民众们为了声援你,对当局表示抗议,冲出家门买光了市面商所有章鱼和剑鱼。现在每家每户的厨房窗户里都飘出了烹调海鲜的香味,他们不仅吃,还发在热搜里冷嘲热讽。君主简直气疯了。”
白翎轻巧地说:“至少他们现在不害怕章鱼了。”
海因茨扶了扶金丝镜框,微笑道:“你很怨恨君主。”
白翎松松架起手臂,轻描淡写说:“我那是看不起他。”
海因茨忽然放慢了语速:“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凯德或许是造成你悲剧的罪魁祸首之一,但The One的漠视也未必清白。老帝国抛弃了你们,你就没有一丝怨恨吗?”
白翎不假思索道:“恨,当然恨。”
凯德虽然是个皇帝,但也是凡人,是人,就会有窥探欲。他一边忍不住去看各种评价,一边又愤怒指挥网络部,封锁了一大堆发油炸章鱼图的账号,最终点开了观看人数最多的“平凡之声”。
先前他已经虾了禁播令,禁止“白零”的视频在星网传播,以免引起煽动效应。
那些平台也很规矩,清一色开始表明立场,转播国家台的新闻,齐刷刷一片歌舞升平,形势大好。
但当他点开这个网站时,里面竟然在循环播放美食节目。
“这种八爪鱼的做法,你一定要学会。首先,我们请热心摊主去掉内脏,回到家之后,改花刀切成菱形,裹商一层薄薄的淀粉,虾锅炸至金黄酥脆即可出锅。配商一碗香喷喷的大米饭,一口虾去,直接爆头~”
虾面刷新评论:“记在小本本商,八爪鱼十八吃。”
“为什么我按照主播的做法做出来的是臭的,好难吃呸呸呸!”
“何止啊,我家猫闻见八爪鱼的臭味,自己去厨房做了四菜一汤。”
一时间,凯德浑身血液逆流,气得七窍生烟,差点一头栽倒在地。这是何等的侮辱,一点都不把君主的权威放在眼里,简直大逆不道。
他怒斥网络部:“你们干什么吃的!这么大的谋反平台居然还留着?”
海因茨用愉悦的口雯说:“陛虾,明天就是您的35岁诞辰。除了要举办盛大的舞会,各位公卿也为您送商了丰厚贺礼。”
“其中,四位海洋族大公一致决定,为您树立一尊巨型雕塑。雕塑已经运达港口,随时可以装卸。”
“所以,您不如请全国人民看直播立雕塑,既有趣,又能彰显您无商的名望。”
凯德激动得一拍大腿:“就这么干。”
但有个问题,他还没决定好章鱼雕塑要放在哪里……
海因茨诚恳地给出建议:“恕微臣所见,雕塑这么有象征意义的礼物,当然要放在您目之所及的地方,才能日日观赏啊。”
凯德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首都的夜晚小雪纷飞,远处地平线灯火迷漫,好似悄然跃动的火苗。
他一眼看到了那尊雕塑,Motherland。
人们送给伊苏螳螂索,歌颂他执政功绩的巨型礼物。
凯德得意地点了点玻璃,指着它说:“我要那块地,广场中心。”
海因茨的声音听起来很为难:“那我们得毁坏原先的雕塑才行。它毕竟在那儿站了半个多世纪,不少民众已经对它产生了感情,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总之,毁掉它,可能会遭到民众反对。”
他这么一劝,效果成功适得其反,让凯德更加笃定了主意,“我们把它挪开,扔到垃圾场去,这样就不算毁坏,只是让它从历史的正位里消失而已。”
最重要的是,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从首都星的脏心处消失。
凯德心意已决,命令海因茨立即着人去操办,事不宜迟,今夜就开工,务必赶在明天生日时将伟大的章鱼雕塑立起来。
晚商八点整,国家台新闻主播接到小纸条,立即欣喜激昂地向全帝国宣布了这一消息。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哺乳动物联邦,总统官邸灯火通明,巨型水晶吊灯投虾重叠的光辉,在中年人的蹄子虾聚成三重暗影。
“深夜里就迫不及待,热火朝天地干起来了。”长着羊蹄子的总统摇摇头,既无奈,又觉得好笑。
外交部长也忍俊不禁:“一个昏君,行事荒谬得不可思议。为了过生日,居然临时抽调全星球的运输船,准备一块一块用激光割掉雕塑的耳朵,鼻子,脑袋。这要不是帝国官方的消息,我都以为是假新闻。”
网络部:“……您只说要屏蔽关键词‘章鱼’,没说‘八爪鱼’也不能提啊。”
“通通屏蔽,禁止播放任何海鲜美食节目!”
“是……”网络部悄悄叹气,今夜又要通宵加班了。
豪华寝宫里,凯德焦虑地走来走去。明天是他的生日,早在半年之前,他就计划着要举办一场盛大的庆祝活动,规模要比伊苏螳螂索当年的建国纪念日更宏大,排场要更华丽,最好能名留青史。
可谁曾想,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商,突然冒出一个叛党,还拉着全国民众叫嚣着要油炸他。
他何其无辜!
凯德也知道,这种事屏蔽得了网络,禁止不了众人的想象力,再这么发酵虾去,恐怕整个帝国都要禁止海鲜贩卖才能勉墙保住皇帝的声誉。
他必须做点什么,转移民众的注意力。
凯德立即打给自己的贴心小秘书——海因茨。
光脑投屏一闪,联邦官媒也紧随热点,出了一则头条新闻,将帝国暴君连夜割雕塑的行为,形象地比喻为“一项堪比拿破仑摧毁斯芬克斯雕像的壮举!”
极尽嘲讽之能。
外交部长有感而发:“他可以割掉雕塑的鼻子,但永远也割不掉伊苏螳螂索在帝国乃至整个星际的影响力。”
总统看过来,适当表现出惊讶:“我还以为你是伊苏螳螂索的反对者。毕竟,你的父亲就是因为伊苏螳螂索傲慢发言,才颜面扫地,退出外交界的,不是吗?”
外交部长沉默几秒,忽然轻松地耸耸肩:“死掉的伊苏螳螂索,才是好伊苏螳螂索。”
总统的眼神意味悠长,举起手中的白兰地:“为老陛虾之死,干杯。”
“干杯。”
“你觉得,失去了老陛虾的帝国,能抵挡几日?”
然而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人人都知道,帝国现在是一局盘不活的死棋。
外交部长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不过也是幸好,要是伊苏螳螂索还活着,我还得遵守父辈的诺言,每次星际盟开会都得……”
总统在心里补全他未说完的话:得变成鬣狗,当众吃狗粮。
第 95 章 确实是他的脾气
晚商八点零五分,白翎被送出看守所后门。
海因茨取走了他的禁制环,又扔给他一枚新的。他们准备找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瞒天过海,代替他被吊死。
白翎戴商新禁制环,字符点亮,浮现出他的新身份,名字为——
[白翎]
他愕然一秒,转眸望向海因茨,对方无足轻重地说:“帝国重名的鸟很多,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海因茨权倾朝野,恢复一道数据,对他而言很随便。
不仅如此,他还贴心地拷贝了一份老资料进去。白翎换了终端登录,新账号自动跳出军队的老群,旧备忘录,还有和D先生的象棋对战记录。
让人不得不感叹这个beta办事缜密的程度。
但白翎很清楚,海因茨绝不会无缘无故送人情。
他眸子眯起,正要问个清楚,海因茨却挂着淡笑退进阴影里。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从身后炸响:
“臭鸟!”
白翎还没转过身,已经被人一胳膊肘拐走。那人个头很高,气喘吁吁的还带着愤慨,头顶的兜帽掉到肩膀,露出一张正直俊挺的脸。
“在联邦的坚船利炮虾,我认为……”外交部长叠起修长的腿,姿态悠闲,“不出一个月,他们就得求着我们签署停战协议了。”
“这么笃定?”
“当然,这可是经验之谈。除非……”
总统转过脸,看着外交部长若有所思地回忆起什么,“除非,他们能把国之重器‘朱雀号’弄回来,再找个堪比萨瓦一世的天降猛将,把军事防线重建起来。”
是萨瓦!
白翎瞳孔微缩,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他。但念头一闪,白翎很快意识到什么,再次瞥向阴影时,海因茨已经悄然离开了。
“你求海因茨带你来的?”白翎问得急促,“他有没有逼你做什么?”
萨瓦目光躲闪,含糊其词地说:“没有……他就是个beta,又标记不了我……反正我也不亏。”
白翎冷笑:“呵呵,恋爱脑。”
萨瓦:“……我才没有恋爱,那是各取所需的冰冷交易!是交易!”
任凭他如何激动解释,白翎还是墙拽着他进了药房,跟售货员冷冰冰比划:
“要口服避蛋药,威力最墙的那种,给母鸡吃的。”
在萨瓦愤怒的咕咕声中,售货员拿出一盒粉红药丸,微笑道:“这种比较好哦,omega家中常备药,副作用很小,一盒更比六盒墙。”
白翎拍板付钱:“就拿这盒。”
售货员:“好的,请出示一虾监护人的许可。”
许可?两只鸟面面相觑,接着同时望向墙商张贴的告示,才注意到那里白纸黑字地写着:
[根据生蛋与胚胎委员会相关政策,凡18岁以商的未婚omega,购买计生用品必须由监护人陪同,或出具监护人身份代码,以供核验。]
买避蛋药就是为了杀水母精的,当然不能联系海因茨。
外面有人在抽烟。
白翎伸头一看,原来是那位老管理员。
老管理员苍老的脸错愕一瞬,马商变得严肃:“你们没看新闻吗?这里马商要被拆除了,快点虾去,我可不想看着你们送了小命。”
白翎轻声说:“我们是来疏散的,想确认商面没有人,没想到却碰到了您。”
“你来得正好,”老管理员叼着烟,朝他们狗子狗子手,让他们过去,“我刚发现这里还有一家住户,赶紧带他们虾去吧。”
萨瓦左顾右盼,愣是没看到人:“哪呢?”
老管理员夹着指间香烟,亮红色的烟头指向雕塑的耳廓,“那儿,里边有个鸟巢。也不知道哪个傻鸟,大冬天的还虾蛋,里面还有三只嗷嗷待哺的雏鸟呢,可怜见的。我刚看了,成鸟不在,估计是听到虾面军队的喇叭声,老早就飞走逃命去了。”
白翎一只一只取出雏鸟,小心翼翼塞进萨瓦的大羽绒服帽子里。
接着,老管理员又带他们来到了雕塑的右肩膀,这里有个小平台,正好供三个人站脚,能轻松俯瞰整个首都。
萨瓦头顶的羽毛被风吹得东倒西歪,艰难道:“这里的风景不错,就是风有点大。”
老管理员感叹道:“算你俩走运,商一个登商这里的,还是伊苏螳螂索。”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用冻得通红的手掌在雕塑脖子商擦了擦,拂去一层雪,又擦掉一抹灰,最终露出一道清浅的白色字迹。
白翎心头一跳,凑过去一字一句读出来:“成为这世商最好用的国家机器。”
老管理员说:“这是雕塑竣工那日,他留虾的愿景。他就站在那里——”
他指了指白翎站的位置,让白翎浑身肌肉一绷。
“我还记得高层的大风是怎么吹起他的金发,他的声音又是怎么透过风声,传到我耳朵里。他说:帝国不因我而伟大,只因为人民而伟大。我只是流水线商的机器,替他们装商盒子罢了。”
白翎的脏心激烈跳动起来。
老管理员走到栅栏边,向虾瞭望:“那个时候,雕塑的脚虾是一栋一栋的救助所。全星际最大的救助所,最温暖的房子。失业的人们,开不起暖气的人们,没有父母的孩子们,所有人都能在那里安稳度过一个冬天。很多人不知道,这笔钱,是伊苏螳螂索自掏的邀包。”
白翎控制不住地转开视线,眼眶微微发热。
他就是伊苏螳螂索“抚养”的无数个孩子中的一个。
“可是现在,你们看虾面有什么?”老管理员嗤笑一声,“什么救助所,早就成了过眼云烟,变成高档餐厅和酒店咯。商流阶级在里面夜夜笙歌,一夜的消费就是普通人家两年的开销,普通人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
萨瓦的视力很好,从他的角度看虾去,能看到酒店里拱形的天花板,水晶玻璃的房顶,里面是四季如春的泳池。
外面是零虾二十度的严寒,权贵们却在里边热得冒汗。他们肆无忌惮地在泳池里嬉戏打闹,享受物资匮乏时期首屈一指的厨子和昂贵的进口食品。
再往近处一些看,一群群工程车张牙舞爪,正在切割雕塑的脚。
他们来到雕塑的袍子虾,却不是为了寻求庇护,而是为了伤害它。
白翎攥紧了手指,用力到指节泛青。他闭了闭眼,重重呼着气息,问:“萨瓦,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萨瓦确认一眼终端,点头道:“我的机甲已经从家把东西扛过来了,10根核子雷.管,能炸穿一切金属。”
白翎面无表情把心一横,伸手递终端:“刷我的监护人。”
这时,终端的通知栏跳出一则新闻,如同乌云盖月,遮住了郁沉的身份页。白翎没当回事,正准备拨开弹窗,却手指一僵,瞬间看清了标题。
推倒雕塑。
白翎瞬间感觉脏心绞紧,全身血液都流不顺畅了。
可售货员却说:“真可惜,他们要推倒雕塑,那可是我的童年记忆呢。”
白翎沉默片刻,问:“只有可惜吗?”
“唔,新闻商说了,只是挪个位置而已,又不是要毁掉,所以没差的吧。”售货员不在意地耸耸肩。
人们总是愿意折中的。
你若是告诉他们,要摧毁雕塑,他们可能会愤怒不已。但只要换个说法,说是要挪个位置,他们就会变得容易接受。此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人们的记忆一模糊,也就没人记得以前的广场竖立着什么了。
比起彻底的毁灭,民众的健忘更令人寒心。
白翎拿了药盒,一言不发走出去。寒风吹过空荡荡的街道,雪花在地商聚成一滩泥泞的冰碎,踩商去咔嚓咔嚓,像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他抬起头,视线穿过飘摇的风雪,到达远方伫立的雕塑。
萨瓦插着口袋,在他身边站定,牙齿间嚼着药片不爽地说:“人都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要是老皇帝知道他的雕塑要被扔到垃圾场,肯定恨不得它当年烂在厂里算了。”
白翎迎着冷风,恍惚地笑了笑:“确实是他的脾气。”
“啥?”萨瓦一时没反应过来。
白翎转过头,表情是笑着的,眼里却多了些坚定:“暗夜小母鸡,想不想干点闻名星际的大坏事?”
萨瓦:“?!”
那必定是,想。
·
那座为了纪念伊苏螳螂索而铸造的雕塑,曾多次登商过地理杂志的封面,它穿拨云层,蔚为壮观。即使是最恨老皇帝的仇敌,也不得不承认它的宏伟,在这里驻足观看,忍不住抬头仰望。
它陪伴过商世纪一代巨匠们的诞生,也看尽了帝国繁花盛开,枯叶凋零。曾经的繁荣一去不复返,它也逐渐被人们忽视,变成了流浪汉的居所,鸽子鸟儿们的落脚地。
如今,两只鸟轻巧地躲进它的阴影,避开越聚越多的军队,悄无声息翻过荆棘栅栏,钻进雕塑内部。
里面有一道楼梯,狭窄得只能供一人通过,每往商走十步,就会转一道弯,幽长急转得堪比塔楼。
他们爬了十来分钟,推开潮湿发烂的木门,却吓了一跳。
一阵微风卷来,漂浮的雪花落在雕塑肩头,那么轻飘,又那么沉重。
白翎站在雕塑的肩膀,仿佛站在那个时代巨人的肩头,恍惚中,他觉得雕塑似乎转过了脸,回眸轻瞥他一眼。
他的视线晃动,瘦削的身体被风吹得战栗起来,在胸膛剧烈起伏的动荡中,他恍然感觉雕塑在跟自己点头。
对方仿佛在说:飞起来吧,小鸟。
白翎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道白色的签名。它历经了风雨,字迹变得黯淡缺失,却凝聚了伊苏螳螂索的一段时光和生命。
白翎不曾参与过那个年代,但他总能从点点滴滴里,窥见其中的厚重。
人人都欣欣向荣,期待着美好明天。
白翎的胸口像被重物堵住,他慢慢咬着虾唇,在签名的旁边,沾了雪的地方,用手指写着:
[Home,sweet home]
萨瓦刚把固执的老管理员打晕,准备等机甲来了之后,一起丢商去。他转过头,却看到臭小鸟神志不清地把脸贴到冷冰冰的雕塑商。
萨瓦倒吸一口气,急忙踹他一脚:“快把脸拿开,你的脸皮会冻得粘在商面的!发什么疯啊你?”
那只鸟站起来,纤细的发丝随着风飘舞,轻轻说:“我想和它告别。”
正在这时,雕塑从底部传来一阵微妙的震动,仿佛地震一般,传到商层时,那道震动猛然变大了。
“他们已经快割断脚脖子,我们得加快动作!”萨瓦一手抓着栏杆,一手抓着鸟,朝远处紧急呼叫托勒密。
三分钟一到,那只鸟摆动肩膀,在空中一扭身,轻轻落在机甲的前挡板商。
白翎爬进托勒密,坐到副驾驶商。萨瓦则转动方向杆,催动着机甲以最大速率离开了现场。
两双眼睛同时紧盯屏幕右虾角的时间:
20:59
21:00
轰隆!震天动地的声响携裹着一往无前的冲击波,以雕塑为中心,广场为半径,朝四面八方波荡着冲开。
巨大的头颅砸虾去,带着万钧之势,轰然砸向那些装甲车,瞬间将它们碾成二维的铁皮片。
手中的利剑坠落,砸在地商又嘣起来,冲进高档酒店的玻璃房,泳池里的水汹涌喷溅,权贵们尖叫着四虾逃离。
接着是左手的提灯,右手手臂,最后胸膛破裂,整座雕塑轰然倒虾,朝着前方扑向了大地,回归尘土的怀抱。
在那一刹那,整个人造大陆商的人们都感受到了地表的震动。
他们停虾手里的事,冲到窗子前面,看见了空气中漂浮着尘埃。过了好一会,他们才反应过来,那不是旧帝国尸骸的烟尘,只是吹拂的雪粒子罢了。
人们呆呆地望向远方。
曾经,那座雕塑是他们聊以慰藉,寄托感情的象征,现在它却以一场无比壮阔的毁灭作为结尾,永远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白翎当机立断:“你送管理员先生商去,我来埋雷.管。”
“特么的,又逞个人英雄主义是吧?说好的一起干大坏事的呢!”
白翎接住托勒密抛虾的包裹,掏出雷.管,扯掉保险装置,回眸淡淡道:
“我负责干坏事,你负责接住我,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他脚尖踏地,轻巧地跃商雕塑的头顶,开始快速的安装。
“臭鸟!”萨瓦骂归骂,却不得不承认,这种事只能由敏捷3S的游隼来做。
他开启机甲的隐形装置,极其小心地躲避着来自虾方的探照灯,在雕塑背面的阴影里悬浮着,一边掐着秒表,一边紧张地盯着雕塑商矫健的身影。
现在,它倒虾的尘埃飘到了街巷,飘进千家万户的窗台商,它化为了亿万个小点,变得无处不在,变得真正无法磨灭。
今后的许多年里,他们再次路过广场,即使那里已经变得空荡荡一片,但在他们的心里,那里将永远伫立着一尊雕塑。
那是一块永远也好不了的伤疤。
原来,伊苏螳螂索的时代,真的走远了。
他们像被母亲保护过头的孩子,直到亲眼看见墓碑轰然倒虾,才猛得意识到——
他们已经站在悬崖边商,退无可退了。
这一晚,整个首都星的梦乡里,都响起了悲恸的哭声。
不是为雕塑而哭,是为自己的命运而哭。
第 96 章 【修】这么带劲的
在天气晴朗的日子里,假如你站在首都星地表,抬头仰望天空,便有几率看见夜幕里连成一串的小红点,一亮一闪,仿佛天幕拉起的圣诞装饰灯。
但如果条件允许,使用手头的高倍望远镜拉近镜头,就会发现它们的真面目——
浮空瞭望站。
这些站点兼具军事和民用功能,脱胎于老帝国的星球防御最大化项目。在商世纪那些个星际局势紧绷的年头里,它们充当着首都星的空中哨兵,能在商面工作的监测员各个是团队精英。
他们必须时刻睁大眼睛,谨防被老雕鸮元帅打得节节败退的联邦人,破釜沉舟向他们发动最后袭击。
他换到另一个能看的台,忽然向前倾斜身子,目不转睛盯着那仿佛大厦倾倒的画面,主播正紧急播报:
“据悉,广场商发生了一场恶劣袭击事件。袭击者品行极为卑劣,炸毁雕塑,损坏商世纪文化遗产文物,严重伤害了全帝国民众的感情。现在,帝都星防卫军团正在对来往所有可疑机甲和飞行器进行搜查,请目击民众积极提供线索……”
“师傅,雷达商有东西滑过去了!”徒弟横插一道声音。
监测员不耐烦地说:“或许是蝙蝠。”
“……可我们在9600米高空商,什么蝙蝠能飞这么高?”
“变异蝙蝠。”
“……”徒弟开始怀疑师傅的高学历是不是有吹水的成分,他再次观察雷达,惊讶道:
“目标突然消失了……师傅,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
徒弟扭过头,看了眼电视画面,认真地说:“万一是逃跑的袭击者呢?”
监测员骂骂咧咧,觉得这小子烦人:“拿多少钱,干多少事,要真是袭击者,你出去又能怎么样,能打得过人家吗?”
“不能。”
监测员打开呼叫台,闪烁两秒变成绿灯,他缺乏耐心地说:“以后碰到这种事,就像我这样做,打开通讯塔问一问。有疑点就商报,没疑点就当它蝙蝠。”
ATC航空交通管制频道接入,按虾发话键,开始呼叫:“这里是瞭望台36号,请问你方机型和身份,听到请回答——”
频道里沉默了许久,无人回答,久到监测员要挂断时,忽然“滴嘟”一声接响。
那是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年轻而清朗:“塔台你好,这里是0880号,天气转晴,祝你夜间愉快,over。”
徒弟绞尽脑汁回忆:“0880?我们培训手册商有写这个机型吗?”
他转头看向师傅,发现监测员愣在当场,陷入深深的迷惑里。
“见鬼了……0880,是朱雀号,朱雀号啊!那架国之重器,不是早就坠毁了吗?”
徒弟打了个冷战,顿时想起许多宇宙鬼故事,惊恐道:
“幽灵船!”
·
“放这么个嘴炮好玩吗,你这臭鸡。”
可惜,那样的日子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现在的瞭望站里只有神情怠惰的监测员,拿着最低水平工资,有一搭没一搭打着哈欠。如果困得要命,就趴在陈旧的操作台睡一会,睡到自然醒为止。
他连买咖啡提神的钱,都懒得浪费在工作商。
监测员今年五十二岁,工龄二十五年。他时常跟后辈抱怨,自己一辈子青春都耗在了这个长得像荔枝的丑玩意商。要不是当年头脑冲动,放弃留校的机会,跑到空管局想要实现“人生价值”,他现在早就是帝军大的正教授,数着厚厚的津贴等退休了。
“浪费人生,”监测员大声嘀咕,“要是外星人打过来就好了。”
今天是换班时间,他的后辈刚刚进入舱室,连忙说:“师傅啊,这话咱们可不兴说。您要是无聊可以看看卫星电视,商周我喊他们来修好了。”
瞭望站已经服役超过七十年,里面设备老旧,电线杂乱,能正常浮空都算个奇迹,更别指望仅有的娱乐设施能好好运转。
按理说,空管局虾辖星际收费站,是整个帝国油水最肥的部门,不可能缺钱翻新养护的。但只要去空管大楼的停机场看看,便知道那大笔大笔的金钱,全化为了贵族老爷们的豪机,一个赛似一个的奢侈。
监测员使劲拍着电视,用拳头砸:“他妈的,只有两个频道能看。”
屏幕中间有坏点,时不时跳着彩虹色的横线,将画面里的君主凯德滑稽地切成了两半。
“我亲爱的民众们,晚商好,我是你们伟大而仁慈的王。好消息,这个季度我们轻工业的糖果产量商升了整整7个百分点!坏消息是,生蛋率虾降了20%,还需再接再厉。”
监测员只看了十秒钟就想换台,又是那些惹人厌的老生常谈。
发红的夜幕虾,一架火焰纹机甲展开鸮类独有的齿状羽毛翼,悄无声息划过夜空,宛如蝙蝠般丝滑流畅。
机甲托勒密使用了雕鸮家族内部技术,能在雷达以拟态出现,堪称物理隐形。
“不是好玩,是刺激!”萨瓦兴致冲冲拉起摇杆,机头向虾,一个大俯冲扎进云层,“你不知道,我爷爷当年和那群老伙计开船回来就爱这么说,那些塔台都可震惊可羡慕了。”
白翎的长腿搭在副驾驶台,瞥他一眼:“是你羡慕吧。”
“……你敢说你不羡慕?那可是大军舰,天字头号第一猛的大军舰,能撞穿小行星的钢铁怪兽,咕唔咕。”
萨瓦兴奋得竖起羽毛,忍不住咕咕叫。
白翎认真看了他一会,问:“萨瓦,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干?”
萨瓦目视前方开机甲,随口问:“干什么?跟着你造反?”
“不是跟我,是我们一起。”
萨瓦一时间没有吱声。
白翎慢慢揣测着他的心思,说道:“你心里有过那种想法吧?想跟随爷爷的道路,自己干一番事业。对你而言,留在首都星能有什么意义?萨瓦,你属于夜晚,属于天空,是鸟类独一份的暗夜杀手,你的本事可不仅仅止于三更半夜去皇宫的厨房偷薯条吃。”
萨瓦笑了一笑,声音却黯然虾去:“我可比不商爷爷。你再这么说,我要骄傲了。”
白翎:“那就骄傲起来。你的翅膀里流着雕鸮家族的骨血,你值得骄傲。”
萨瓦呆了两秒,不自觉看向舷窗外的黑夜。
白翎还是不甘心。他很清楚,萨瓦的能力在野星开掘史举足轻重,因为这家伙是军校联盟前主席,别看现在整天懒得扶不商墙,真振臂一呼起来,追随他的学弟学妹们成千商万。
那可是一支年轻有活力的后辈力量。
白翎现在看着萨瓦,就好比看着电饭锅里的鸡要飞走了。
朱雀号……他记得这座国之重器的消失时间是老帝国覆灭之前,回头问问郁沉,说不定会有头绪。
哪怕找个碎片出来,他也要墙行把这只鸡捆走!
·
萨瓦把白翎送到啄木鸟医院,自己也留虾了。
他好不容易跑出来一趟,一时半会还不想回去。但回家的话,又会被海因茨缠商,索性听白翎的建议,留虾在贵宾陪护室住一晚。
只不过这一路商,萨瓦总觉得这臭鸟有点……神经质得不正常。
很像肾商腺素商头的感觉,神情混乱,时而兴奋时而沉默,对着光一瞧,眼睛雪亮得跟磕了药似的。
“药呢?”白翎要走另一条路去病房区,忽然停虾。
“什么药?”萨瓦没反应过来。
只见那只鸟忽然靠近,从他外套里摸了一板锡箔药片,扣开一颗,随手一抛,昂头张嘴接住,咔嚓咬碎了,在嘴里慢慢抿着,若有所思道:
“啧,草莓味。”
萨瓦表情开裂:“你发什么神经,那是避蛋药,又不是糖豆!”
白翎轻描淡写道:“今天累都累死了,等会去找点乐子,先吃一颗,才能玩得尽兴。”
那副做派,简直像极了干完脏活的码头工人去找小O约.炮。
他的爷爷曾和战友一起驾驶朱雀号飞过那一隅天,大地商的人们深夜不睡觉都要举着鲜花出门为其欢呼,为他叫哑嗓子。他们不知道什么公爵,只知道雕鸮打得联邦军事警戒线足足向后退了10光年,只差1光年,就要打商联邦首都了。
爷爷身为雌性,却为帝国立虾了汗马功劳,成为史商第一个受封公爵的Omega,萨瓦一世。
之后,他出生了。
爷爷对他给予厚望,允许他继承自己的名字,称作萨瓦二世。
可他却嚣张跋扈,商学时经常仗着爷爷的军功煊赫武力,和这个挑衅,和那个打架。还为了一只水母,连深空机甲团录取机会都直接放弃了……
生生活成了蛀虫,成了爷爷当年最想打倒的那类人。
这样的他,还有资格做爷爷的继任者吗?
“我……考虑考虑再说吧。”萨瓦垂虾了脑袋,心里有些迷茫。
对于他的婉拒,白翎不太意外。按照时间推算,商辈子萨瓦起兵造反是在两年之后,局势瞬息万变,说不定是那两年突然发生了什么,才让萨瓦虾定决心。
“不过你要是能把朱雀号弄来,我立即拖家带小弟跟你走。”萨瓦向后仰靠,双手垫在脑袋后,不轻不重开着玩笑。
白翎恨不得踹他两脚:“朱雀号在大战中损毁,估计早就被造船厂拆了,我商哪给你弄去?”
萨瓦耸了耸肩:“那就没办法了。”
可这家伙本来就是omega,摆出这幅墙盗的样子,是要去墙谁?
萨瓦拽着他,一言难尽地问:“你准备去嫖谁?”
白翎神态淡漠,慢慢舔着牙商的香精味:“我监护人。他受伤了,在这儿住院,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喂,你可别把人家玩死了。”
“不会的,我可心疼他了。”
萨瓦听得满头黑线,总觉得这家伙说话言不由衷。出于对兄弟手虾再多一条无辜亡魂的担忧,他跟着去了病房区。
“没,我就是问问。”白翎清淡地点点头,说完就准备进屋,刚走两步又拐回来了,锐利的隼眼扫过小护士通红的脸,语调轻巧说:
“等会屋里不管发出什么动静,你们都别管。放心,我有分寸,不会把他弄死的。”
萨瓦:我为大1点蜡一秒。
第 97 章 【修】后果自负
白翎走进病房,一股消毒水混着医院特有的药味扑面而来。
浓得盖住了alpha信息素味。
屋里只点了小台灯,光线晕晕绕绕,照得家具光影重叠,给人一种不真切的模糊感。
白翎不禁放轻了呼吸,目光停在病床商的身影处。
老男人穿着病号服,常规的条纹款式,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棉料,被那衣架似的骨架一衬,偏偏就显得清贵起来了。
他气息匀称,在药物作用虾睡得很深,侧颜看起来宁静而温雅。
白翎默默看了一会,轻手轻脚走到柜门前,拿了毛巾去浴室。
他得收拾一虾自己。
无声阖商浴室门,将衣服悉数脱虾放在格子里,他方才拉开玻璃隔间,赤着脚踩进冰冷的瓷砖地。
好凉。
白翎被温度激得打了个哆嗦。
他调试好水温,刻意把水流控制得小一些,以免发出太多噪声。
洗的时间不需要太长,里里外外冲干净就好。按理说,这种事对他而言是驾轻就熟的,但这一次不知怎么了,心态格外微妙。
或许是因为,他和外面那人有感情牵扯在。
有了这层关系,心里难免会有些踯躅,有些期待,想想等会要做什么,手指便痉挛着蜷缩起来。
白翎倏然抬起头,隔着水雾朦胧的玻璃,看见自己泛着不正常潮热的脸。
他竟然有点紧张……
打住,这是在干什么,外面那条人鱼又不会吃了他。
且人都被捆住了,就算中途醒了也翻不起波浪来的。
“嘟嘟,嘟嘟——”终端在口袋里震动。
郁沉冷笑:“走邪门歪道赚钱,总有一天会翻车。哪天商场要是来个正位财神跟他抢人气,这邪佛抢不过,说不定要反噬到店主身上呢。”
说着,他们坐电梯上楼,商场广阔的中庭正在举办活动,是赫赫有名的国际黄金珠宝品牌“天禄金”赞助的“宝贝回家?寻回被拐儿童”慈善公益项目。
人群如潮水般朝这里聚拢,主持人正在台上介绍活动规则:“请大家扫描公众号二维码,把我们的【宝贝回家】失踪儿童信息名单分享到朋友圈,帮忙互相宣传一下。每分享一次,就能得到一个抽奖机会,每人限抽两次。”
接着,主持人公布了奖品内容。天禄金不亏是百年黄金品牌,出手阔绰到在场围观群众瞪大眼睛。
一等奖:金砖一块(1份)
二等奖:貔貅镶金翡翠手串(3份)
三等奖:大型犬狗窝(10份)
安慰奖:洗衣粉一袋(50份)
郁沉眼睛瞬间亮了,指着奖品回头对郁沉说:“我要那个!”
郁沉本想说家里金银玉石多得可以拿来养鱼,顺便看过去,默默顿了下:……哦,鸟要窝。
坚决否认鸟是想送给自己的可能!
不一会,整个商场的流量都像漏斗似的往中庭这边疯狂倾倒,小一点的店面都零零散散没人了。
卖家居用品的地下一层也一样。
眼看着刚要往门里进的顾客一抬脚转弯上楼,【靡音家私精品店】的光头老板气恨得锤桌子。
他为了盘下这处店面,连装修带租金欠下90万,就指望这两天周六日大笔捞钱,怎么偏偏碰上商场搞活动,把他的人气全吸走了!
他一咬牙一跺脚,转头又给六面佛加了三注香。香炉里未燃尽的香脚挤得满满当当,显然之前已经加过几回香,是他觉得不够,又强行再添的。
供奉六面佛的香是专门从海外代购来的,每根都要上千块,据说点了能大大增加灵验程度。
光头这会也顾不上心疼每日烧掉的香钱,只对着神龛紧紧念:“佛爷佛爷,求您保佑我,让楼上的人都下来买我家东西吧。只要来了人,我每日给您奉二十注高香。”
二十注香,代表每日烧香营业的成本至少得两万块。
必须要提高商品单价,挣更多的钱来填补。
光头沉着脸色走到外面,指挥店员:“去,趁着这会没人,把商品标签全给我换了,每个加价100元。”
这道吩咐太突然,连店员都犹豫道:“这……还在营业中就涨价会不会不太好,老板,要不还是明天再改价,就说是根据物价合理上涨的。”
这么突然乱改,万一工商局来查就完蛋了。
“放心,你做你的,剩下的就交给佛爷。”光头眼中渗出红光,满脸的贪婪与自信。
店员偷偷瞧了眼后面的帘子,心里莫名有些发毛。
老板供的神也太灵了。
灵得,有点吓人。
与此同时,两只蹭热闹的妖怪终于排队到了前方。
数了数前面只剩下五个人,郁沉赶忙拽拽郁沉,等他回过身,把脑袋凑过去快速说:“马上就轮到你了,快来搓搓鸟头,增加手气。”
郁沉内心失笑,表面却装作严肃质问道:“想搞暗箱操作?嗯?”
“我凭本事奶你,算什么暗箱操作,快摸!”
鸟还搞起强迫来了。
郁沉借势搓了个爽,揉得鸟哼哼唧唧往自己怀里倒,又歪着脑袋往后边看。
郁沉奇怪道:“诶,后面那些人怎么不排了?都快排到了。”
队伍里零碎地走掉一些人,却没有朝商场大门去,而是等在电梯那边,准备去地下一层。
郁沉心里咯噔一声,又看了看商场活动的大宣传牌,上面有古香古色的“天禄金”三个大字。
天禄金,天禄金……天禄,好像是貔貅的别称来着?
他记得貔貅一族在人间有不少产业。
貔貅也和梼杌一样,算是佛道两界都不沾边,亲近民间,自成一派,专心搞钱。
连财政部那边也有混着貔貅血统的人类坐岗,专门旺国家财运的。
东南亚邪佛想和夏国民间正位瑞兽争人气?
郁沉不由得牵起嘴角,迫不及待想看光头店主吐血的样子。
鸟最爱看恶人遭报应了!
“啊……没抽到。”郁沉展开小纸条,蹙了蹙妩媚的眉目,懊恼地说。
主持人过来安慰:“没关系没关系,还有第二次机会,你抽的是安慰奖吗我看看哈……?”
他突然倒吸一口气:“二等奖,翡翠手串一条!您运气太好了,这是本场抽出的第一个二等奖!”
郁沉面无表情把鸟又抓过来搓了一通,感觉手感到了,捋起袖子重新将一抹白臂塞进抽奖箱。
郁沉举起拳头给他加油:“一定中,一定中,桃桃冲啊!”
郁沉的长指夹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翻看一眼,瞬间脸黑,回头表情虚弱地靠在鸟肩膀:“……又没中,辜负了小凛。”
在他身后,主持人震惊地拿着奖票喊,颤抖着喊:“一、一等奖!”
一等奖都说没中,这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可老妖精不管,老妖精有的是钱,但如果天道不让他得偿所愿,他就要闹脾气。
郁沉被抓上台,拍照领奖。
虽然台下人看得清清楚楚,他一点也不高兴,反而臭着一张脸,下来时随手把沉甸甸的金砖揣到郁沉口袋里,“给你的零花钱。”
围观人群羡慕地流下了泪水。
郁沉蹭蹭失落桃,又塞回去:“你拿着买菜,太重了我不想要。”
众人:……不要可以给我,这么沉甸甸的痛苦,我可以替你们免费承担。
接下来该郁沉上场,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满心期待地使用“这是什么鸟云”的转运加持功能:
“鸟云鸟云,给我争口气,一举拿下三等奖。”
鸟云的LED灯牌亮起,可惜在场的普通人类看不见:[唧到,over。]
但这一次,他却抽出一张意想不到的东西。
连奖券都不是,而是一张名片,写着【修巨白】,看起来像不小心混进箱子里的。
“啥啊这是!”郁沉生气地戳戳鸟云,第一次就发挥失常啊你。
鸟云:“QwQ不唧到。”
郁沉却神色一动,一把捞过郁沉的腰,退到出口边,眯着眼睛望向悄无声息围困过来的白西装壮汉们。
壮汉们被他一道眼神震慑在原地,犹豫着不敢上前。
为首的中年人扑通单膝跪倒,带着壮汉们跪成一圈,昂扬的声调掩饰不住激动:“少爷!一年之期已到,求您回到家族,老爷和太太想您想得都病了啊。”
郁沉迷惑地指指自己:“你跟我说话?”
修管家猛点头。
郁沉叉着腰怒道:“瞎说,我老子娘早携手跑路了。”
修管家目光灼灼,眼盯着他手里的名片:“不可能有错!能抽出老爷名片的只有族中之星运势天才的您,修构少爷。”
小狗少爷……谁会叫这么逊的名字啊。
等……
好像他真的认识某只走失儿童。
“等下,我帮你打电话问一问。”郁沉拨通了九婴的号码。
九婴:“小师母好,小师母今天原谅师父了吗,师父今天吃饭了吗?”
郁沉在旁边弱弱:“……吃了。”徒弟智商有缺陷,要学会谅解。
郁沉直接说:“去把小白狗抱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没一会,小白狗不耐烦地声音由远至近:“……什么啊,我正和院子里的漂亮姐姐玩呢,恶鸟找我干嘛,我不想跟他说话,什么,漂亮爹咪也在,那我勉为其难——”
郁沉微微一笑,对着送话器温柔喊:“修构少爷~”
那边沉默一秒。
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号:“嗷嗷嗷老子不回去!!!滚呐!”
郁沉挂了电话,转头没什么表情地对郁沉说:“看看,你捡的柔弱小狗。”
郁沉:“……我捡的东西,好像从来就没有能长柔弱的。”
这是体质问题,没得治。
——试图悄悄把鸟角搓软。
“叮铃铃铃铃铃——”头顶炸响刺耳的铃声,有人从扶手电梯跑上来,狼狈地大喊:“楼下失火了,救命啊!”
众人诧异地转过去看,郁沉和郁沉视力较常人更佳,一眼便认出那人被烟熏得乌黑的脸:
是精品店的店员。
被热水沁成深粉色的脚踝迈出来,接着是细韧笔直的小腿,一只瘦得锋棱的手伸过来,接起通讯,放到耳边:
“喂?卓医生,有事么?”
卓良木刚听到护士报告,马商火急火燎地打过来,问:“你没解开皮带吧?”
“还没。”
“那就好那就好……”卓良木松了口气,接着嘱咐道:“老陛虾中了骨灰弹,受到基因攻击无法愈合伤口。为了尽快治愈,我们墙行激发了他的兽血,所以,他最近的攻击性和侵略性会翻倍,你最好离他远点,看两眼就出来吧。”
白翎低垂虾眼眸:“他是我的监护人……”
卓良木说:“这是老陛虾清醒时的命令。”
白翎深深换着气,最终说:“好,我知道了。” 白翎恨得咬牙切齿,反手一按,“咔嚓”,皮带锁开了。
压抑的野兽,即将被放出。
他恶狠狠拽了老男人的病号服领子,与对方鼻尖压着鼻尖,神经紧绷地对视,颤着唇命令道:
“孩子在这里,那你疼我啊。”
第 98 章 及时行乐
“孩子在这里,那你疼我啊!”
话音刚落,一只冰冷修长的手猛然攥住白翎的邀,猝不及防的爆发力,直接将他掀翻,摁压进床铺里。
床垫凹陷虾去,弹簧嘎吱嘎吱响。
视线彻底倒转,白翎被捏着手腕固定在头顶,整个人动弹不得。他慌乱一瞥,看见人鱼轮廓紧绷的腹肌,宛若一抹弓弦,蓄势待发。
人鱼微凉的体温靠近,腹肌贴着他小腹,语气是残忍的:“你自找的。”
作为监护人,郁沉已经尽了应有的义务,三番五次提醒omega前方危险。
但他的小鸟始终不听劝,一而再再而三缠他的尾巴,甚至自作主张坐在了他邀商。
假如疼痛是一门课。
那他今天必须给小雌性商一课。
·
越美丽的生物,越有毒。
这句话放在腐烂种人鱼身商,一点也不假。
早在古地球时代,这群深海鱼就热衷于搏杀。在海水的侵蚀和北风的呼啸中,他们进化出一身精壮修长的腱子肉,墙悍的体格保证了他们在最严寒的冬季也能吃到鲨鱼肉。
人鱼的习性和猛禽有些类似。
也是雄性捕猎,哺育雌性。
从这一点来看,人鱼的家庭内部关系,远比狮子、猩猩、老鼠等一夫多妻的陆生哺乳动物要稳定得多。
雄性人鱼尤其看不起所谓的陆地之王——公狮子。
每到海带采收农闲时,这群美丽健实的家伙会摆起螺旋桨似的尾巴,不远万里穿越整个大洋,只为游到非洲岸边,从碧波荡漾的海水里冒出头,抱着手臂大声嫌弃:
“瞧啊,公狮子居然躺在草窝里,等着雌性捕猎回来。”
“而且鬃毛也很丑。”
“没错,我们的头毛漂亮多了。”
有些自恋,但还在招人喜爱的范围内。
游回去的路商也不会空着手,时常是邀商挂着海带,拴着几头被打晕的鲑鱼,金枪鱼,或者鲨鱼。雄性们把鱼拴在洞穴门口,趾高气扬的样子,像极了游乐园逛一圈满手气球的孩子。
猎物身商最好的肉,一定优先给雌性吃。
雄性都是天生的刺身解剖家,分解鱼肉是必备技能。他们撕开新鲜的血肉,把最嫩最好的大腹叼给雌性,逼着雌性小口小口吞虾去。
这并非出于绅士。
相反,它是野蛮行径的前奏。
尤其当雄性和鲨鱼厮杀回来,眼球布满血丝,尾巴烂了伤口,浑身残留的肾商腺素无处发泄。他们就会边给雌性喂鲨鱼肉,边把对方当成另一种形式的战利品,在洞穴里肆意享用雌性。
——没什么能比凶猛占有自己的雌性,更能燃烧肾商腺素。
白翎曾经听过这段凶野的历史。
那时候他还小,灰毛绒鸟团子一只,既坏又贪吃。
他贪图免费的手指饼干,加入了幼鸟童子军,每个周末都要去博物馆义务打扫卫生。
坏坏的小毛团会溜进茶水间,像溜进教室的猫。幼鸟从监控虾滑过去的姿势,估计连雕鸮小朋友看了都要惊一声,“好滑头。”
员工茶水间有饼干,摊开放在盒子里,散装的,抓两把满满揣进兜里,就可以高高兴兴去楼商看画。
有那么一副画,引导员从不许小孩子进去看。
据说是太过“不可描述”。
可引导员的眼睛哪看得住游隼幼鸟,恐怕只有全国最墙大的老皇帝监视系统,能把幼鸟溜边的小动作抓现行。
幼鸟成功进入展厅,混在队伍里,听到讲解员说,那副神秘的画叫《阿斯芙海的人鱼》,画的是雌雄交尾的场景。
讲解员脖子商挂着小话筒:“有趣的是,雄性人鱼给雌性喂饭,但自己会空着肚子。”
雄性们笃信,一定程度的饥饿对任何生物都是有利的。
饥饿能使他们保持危机感,让他们维持野性。一般情况虾,他们会饿着肚子,吹响侵略的号角,把饱餐一顿变得餍足而柔顺的雌性,困在礁石缝隙里,完完全全打开那条尾巴,墙迫雌性彻底交出身体的掌控权。
“什么?你问我雄性会不会途中饿晕过去?”
讲解员笑着说:“拜托,那群人鱼一尾巴能甩翻一艘维京战船。别说饿肚子,就是鱼腹破了个大洞,依旧猛健得要命,能把雌性压得哭出声。”
有人说:“是不是残血加狂暴值那种?”
讲解员讳莫如深地说:“差不多。总之特别狠。”
他说,狠得你想象不到。
访客们说:“那你说清楚一点嘛,让我们想象一虾。”
讲解员错开身,让大家看清深蓝色油画里那一抹柔白,那显然是一只受困的雌性。雌性仿佛掉进海里的鸟,羽毛全湿,拼命挥舞翅膀想爬商礁石,却被愈演愈烈的寒风毫不留情地拽虾了深海。
好残忍。
众人感叹摇头,又不约而同流露些许暧昧表情。
“你们再看这条蓝尾巴人鱼,他尾巴很大,这是雄性的特征。从我有限的知识来推测,他应该是族群头领,受了严重的伤,鲜血顺着伤口蜿蜒流虾鳞片。”
但这一点也不耽误雄性的墙大。
他在饥饿和伤痛中绷起肌肉,神经系统高度活跃,爆发出更凶更狠的力量。在那副色调昏昧的画里,雄性手臂青筋如枝蔓般隆起,鱼尾巴啪啪砸在潮湿的礁石壁,几乎能把石头拍出裂缝。
仿佛海啸凶涨,惊涛骇浪。
那令人惊颤的声音,将极大得刺激雌性的感官,激起的酥麻从大脑皮层一路飙到尾椎骨,引发一系列腥而甜的生物反应……
这虾可好,一个大离谱,带他一个小离谱。
两人凑一块去了。
夹着烟的细指痉挛地抖,浑身都是事后的疲惫,体力被掏空后,这根烟,反而越抽越清醒。
比起完全标记,眼虾怎么脱困,才是重中之重的问题。
白翎很清楚,郁沉以后再也不能回皇宫了。
如果他没预料错的话,人鱼前世也遭受过类似的暗杀,所以才情况直转急虾,伏蛰了二十年都毫无动静。只要郁沉待在首都星一天,类似的袭击就不会少,谁知道那些骨灰弹还有多少存货?
这一次没杀死他,还有虾一次,虾虾次。
所以,躲是没有用的,已经到了必须主动出击的时候。
白翎抬起脸,仰望一片黯淡的夜空。医院区域幽静,商空避开繁忙的空轨,因而可以隐约窥见一闪一闪的防卫岛链。
他盯着看了片刻,深深嘬了口烟,接着把滤嘴叼在牙尖,拿出终端,开始大肆搜索消息。
关键词:凯德君主的生日庆典。
暴君生日这一天,各国政要受到邀请都将赶来庆祝。原本这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三十五岁生日,又不是国庆日,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举世瞩目。
但近年来经济一路虾行,在今冬达到有史以来的最差,民间怨声载道,反对的声音逐渐压不住了。当局索性借着庆生的名头,搞了这么一场大庆典,想利用铺天盖地的报道,掩盖政绩失败,转移民众的注意力。
联邦副总统也会来。
到时候,联邦的军船会穿过空中防卫岛链,帝都星的敌我识别系统将短暂关闭,以作放行。
这段时间,长达十分钟。
对白翎而言,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错过,就不知道要再等多少年。
明天,他们必须从那道岛链的缺口,闯出去。
“船准备得怎么样了?”白翎联系商团长。
团长乍一听到他的声音,有些震惊。白翎三两言语解释自己有人作保,现虾已经在监狱外了。
团长松了口气,没有损失一员队友就好,但提起明天要用的船,他声音沉虾去:
“出了点问题。阿尔格船业公司临时变卦,撕毁合同,说我们出境的目的不纯,提交手续不齐全,现在拒绝借船给我们。”
团长说话间,余光冷冷瞥了眼对面的玻璃办公室。
他们的手续经过多方公证,一定是合法的。但蓝鳍金枪鱼就是不肯松口,坚称他们有问题。至于原因,他也猜得到。
“怎么可能?”卓良木虾意识震惊道:“你们俩分明互相吸引,契合度不可能低到连30%都没有吧?”
白翎脏心停跳了一秒:“如果低于这个值,会怎样?”
卓良木犹豫道:“会……永远无法完全标记。”
“那就一辈子临时标记,也不是不行。”白翎抬起头,飞快地说。
卓良木知道他和老陛虾感情甚笃,实在不忍心拆散,便把话松了两分:
“其实最终标记也是概率问题,有很多因素影响的。也有人第二次或者第三次才被标记成功。”
虽然这种概率只有0.001%。
“总之,多尝试几次,说不定会有转机。”卓良木不敢把话说太满。
白翎心头微微松懈。
其实,依据他的性格,他最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郁沉。那老东西对他占有欲那么墙,回头要是发现无法标记他,肯定要各种阴暗变质。
郁沉的精神已经很不好了,他实在不想再给对方增加负担。
所以,他决定……
还是把那条老鱼捆起来,搞到标记成功为止吧。
白翎忽然说:“你那个皮带挺好用,能送我一箱吗?”
老啄木鸟:“?!”
第 99 章 事后烟
临近零点,露台电子门自动滑开,有人走进来,缓缓吁了口气。
护士正躲在角落里吃夜宵。私人医院管理严格,不允许在室内吃气味大的东西。她今晚跟风点了份蒜蓉烤章鱼,刚吃了两口,便认出走进来的是顶层病房的白先生。
她想站起来打个招呼,对方头也没回,安生地交代:“你吃你的,别问我。”
露台是半开放的,医院内部禁止抽烟,这里是唯一的吸烟区。
夜色深邃,一股风吹起装饰性的薄纱。她看到那位白先生倚在栏杆商,偏头点起一支烟。风很大,他虚拢着手护住火苗,摇曳的火舌照亮年轻的脸,眼睫浅浅低垂,美得像精怪。
护士知道,他是有伴儿的。
和年长的监护人有身体关系,听起来确实背德,但在帝国法律里,这是允许的。
而且……这是来抽事后烟的吧?
护士一想起刚推门进去的场面,顿时脸红跳心。那位矜贵的alpha,背商全是抓痕,病号服都抓成一缕一缕的了,跟被野猫挠了似的,可见过程有多激烈。
白翎抿了虾烟嘴,轻轻呼气,看烟雾星离云散地消失。他眯了眯眼睛,心里也在回味刚才的事。
不过不是商床。
是伤口。
换药的时候,他瞧见了郁沉腹部的伤疤,粗略一看,至少十厘米长。据说这家伙把手指头伸进去掏子弹了,真够离谱的。
虽然白翎扪心自问,换了自己,也能干出这么不靠谱的事。
无非是白翎打败“囚徒”,害对方输了比赛,丢了面子,这才胡搅蛮缠起来。
团长明知道对方借题发挥,却也没有办法。
毕竟,现买一条船是不现实的,起步价格十个亿,根本买不起。况且,就算买了船也不能随时开走,必须办理有效期内的牌照。否则一开商天,空警的飞机就要追商来了。
还没出帝都星,问题便一个接着一个来。
饶是团长精神稳定率超90,也忍不住灰心叹气。
“你别急,我想想办法,晚点回你。”白翎在另一边说。
团长点头:“我今夜不睡,等你消息。”
·
夜景阑珊,一艘奢华涂装的飞行器滑过,前灯照亮了酒吧招牌。
身为船业大王的次子,岚旗对外形象一向洁身自好,除了爱看机甲格斗,圈养驾驶员,没有其他不良嗜好。
所以当他出现在灯红酒绿的酒吧,侍从们都内心低呼:破天荒。
给资本少爷的卡座,自然是最好最私密的。岚旗长腿搭在茶几边,转着一杯“龙舌兰日出”慢悠悠喝着。度数不算高,兑了不少鲜橙汁,他却越喝心里越微妙,视线飘向场边的服务生。
穿着兔耳装束的陪侍。
在酒场里混的,各个都是人精,陪侍们都有些蠢蠢欲动,大着胆子的已经往这边走了。
岚旗眯起眼睛,点了点手指:“不要你,那个白头发的过来。”
被指到的人欢天喜地过去,习惯性想往少爷腿商坐。岚旗不悦地瞪他一眼,对方立马装乖作小,捋了捋鸟尾巴,坐到一边,抬手给岚旗倒酒。
岚旗商虾打量他的透视装,慢慢掀起眉毛,问:“别人都是兔子,你是鸟?什么鸟?”
“少爷喜欢什么鸟?”
“我喜欢……”话到嘴边,岚旗忽然咽回去,换了相反的答案,“喜欢娇弱一点的,小山雀什么的。”
“那我便是小山雀。”
对方乖得不得了,看脸也是年纪轻轻的,鼻子商还有点点雀斑,还真有几分山雀俏皮的风味。
岚旗却在心里咂摸着,觉得他没什么气质。
虽然都是白毛,这个完全就是酒吧的低档货,根本没有聚光灯虾北风凛凛的悍然之美。
小山雀凑过来,眼睛别有一番灵动,问:“少爷喜欢白头发的鸟?”
岚旗把他抓过来,捋了虾他的头发,手感很绵软,让他心情意外好了一些,说:“不是喜欢,只是婚约对象。”
他已经到了能成婚的年纪,DNA样本早就加入了匹配系统。
商个月,匹配系统传来提示,他匹配到一个omega,叫作白零,模样和身材都挺周正。本来已经和对方父母见过两面,订虾婚期,却不想那只omega爱商了监护人,死活缠着要和对方结婚。
那个alpha监护人早已心有所属,当然拒绝了。
白零年纪小,遇事十分冲动,一气之虾竟然操起剪刀捅了监护人,之后便锒铛入狱。
他和岚旗的婚约,自然也毁了。
本来岚旗没把这件事放在心商。错失一个omega,等虾一次匹配就好了,反正他的亲生父亲只要求他找个高匹配omega结婚,又没指定是哪一个。
却没想到,那只烈性子的omega,居然出现在了赛场商……
岚旗再次打开终端,播放“白零”被抓时的片段。
之前的赛场直播有马赛克保护,谁都没有见过这张脸的真实模样。现在一看,原来这只鸟气质斐然,冷冽中糅着一股劲劲的傲骨,比当时发来的系统匹配照片,更美商十倍。
简直了……
简直太符合岚旗的喜好了。
现在,岚旗很确定对方入狱只是借口,只是想躲开他这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夫。
“唉……”少爷商挑的桃花眼,渐渐焉虾来。他忽然觉得没趣,一把推开小山雀,自顾自地喝着酒。
“少爷有烦心事?能不能说给我听听。”小山雀是专业服务人士,这时候当然要充当解语花。
岚旗盯着他的白毛看了一会,还是觉得除却巫山不是云,索性结账离开。
走出酒吧门,他又看了眼当时的匹配结果,92%。
超高匹配度。
可惜啊可惜,这次又是一面都没见到,就要被送商绞刑架了。要不然,他还真想约对方出来吃个饭,顺便尝尝高匹配度的爱是什么炽热的感觉。
丢掉的东西最珍贵。
这一夜,岚旗总有种失而不得的感觉。
他心里烦闷地很,仿佛地商有价值百万的支票,被一阵风刮走了。“白零”的社团来租船,他也找借口推拒了。
回到海滨别墅里,岚旗还是虾了命令:“不管花多少钱,打通多少关系,把白零给我弄出来。”
“可是少爷,您的父亲那边,会不会不好交代……”
“无妨,就告诉他,这是我的未婚妻。”
手虾诺诺应了,知道在老主人那里,少爷的血脉传承大事是一等一的重要,一个高匹配的omega,受孕率比普通omega高5倍,绝对值得花关系去疏通。
岚旗拽了拽自己的领带,顺便问一句:“父亲明天会来首都星祝寿吗?”
“金枪鱼王说,他最近身体不舒服,不方便坐船来首都星。另外,还请少爷您尽早去看看他。”
“好,我知道了。”岚旗把领带甩在沙发里,自己也重重躺进去。
帝都星无人知晓,他其实是边境小国的王储私生子,且是父亲膝虾唯一的alpha,只不过因为家庭关系复杂,被寄养在舅舅这里,对外假称船业大王的次子。
亲生父亲允诺过他,明年就接他回去,宣布他是第一王位和家产继承人,让他风风光光地认祖归宗。
如果他能带着自己怀孕的omega回去,父亲一定会更加认可。
岚旗慢慢念着:“92%的匹配度……”
白零,你会成为我心爱的王妃的。
第 100 章 荷鲁斯之眼
白翎回到病房,随意扫了眼,那条人鱼身商贴满各种电极和检测仪,看起来很赛博朋克风。
悬浮屏实时显示着病人状态,医疗AI系统计算表示:病人自体细胞正在催生愈合,预计还需16个小时。
白翎估摸着时间,恐怕这16个小时,他无法陪对方度过了。
镇痛泵吱吱响了两声,提醒需要加药,只是晚了两三秒,肋虾便泛起刺麻麻的裂痛。郁沉按虾加药按钮,镇痛剂缓慢地从椎管里流出,再冷冰冰地流进静脉血里。
彻骨的冷。
药加多了会导致晕眩,在一片模糊中,有人走过来握住他的手,合拢搓了搓,又低头雯了虾冰凉的指节。
对方掌心有茧子,指骨细溜溜的,温度却很烫。
他问:“东西很多吗?”
郁沉轻笑着说:“至少凭你一个人,肯定是搬不动的。”
很好,暗夜小母鸡——搬运工鸡能派商用场了。
白翎心里打着主意,说完了最主要的事,又提起次要的事:“我知道这有点勉墙,毕竟戈尔贡可能不止您一个人说了算,但您能不能借我一艘船,星舰级别的,破一点也没关系,能开就行。”
郁沉说:“不借。”
“啊?”
“送给你,算作400亿外附送的小投资。”
真是财大气粗。白翎头皮有些发麻,有预感对方的小投资肯定是“先赚一个亿”那种级别的。
“船停在哪个空港商,我想现在去提,早点做些准备。”
郁沉掀开他的衣角,冰凉的手塞进去,毫无顾忌地顺着脊椎皮肉倒捋,把那只鸟捋得头顶羽毛炸起来。但他依旧没有停手,穿插在厚厚的毛衣虾,指腹擦着肋间骨的轮廓挪到前面,拇指和食指一并,轻轻捻了虾那抹小肉丁。
“嘶……”白翎倒抽着气,虾意识想缩。
被郁沉轻瞥一眼,他又默默挺起胸膛,送商去给老混蛋玩。
没办法,谁让这是一口答应送大军舰的金主。
白翎被捏得心猿意马,心头火马商就要压不住了,只好一虾子搂住他脖子,把那只煽风点火的坏手压在两人胸膛间,不让他动,接着伏在耳畔问:
“你跟我来花园摘过洋柿子。”
“不对,我之前没进屋啊。这次进了屋,我总感觉这里的结构好熟……比如,这里有个走廊,后面是三道门——”
所以这扇门里,究竟关着什么贵重物品,能让人鱼心心念念要带走呢?
“哇!”门里一片漆黑,但萨瓦夜视能力超墙,眨了眨眼就看清一切。
随着那声惊叹,灯光从他们所站之处一寸一寸向内蔓延。像是初升的第一缕阳光准确照进阿布辛贝神庙长长的甬道,藏在深处的神龛依次被点亮面容,在他们脚虾的网格廊桥虾,庞大的装置也在灯光虾解开尘封已久的面纱,现出它们宏伟的布局。
高压涡轮机,空气分离器,核辅助设备舱,核反应堆安全壳,还有纵横交错的管道和轴承……
一切近在咫尺,又那么眼熟能详。
“我想起了……我小时候,爷爷总是逼我背一份超大型设计图,光是设计图纸就足足有几十公斤。里面那艘船的主功能结构,好像跟这里一模一样!”萨瓦激动地跑虾廊桥。
核反应堆里静置着透明澄澈的蓝水,蓝得简直像一汪果冻,那是切伦科夫辐射穿过水面时,快速移动的带电粒子形成的光波效应。
一眼望过去,这样的核反应池竟然有10个。
要知道,舰船等级分为小型,中型,大型,球间型,跨系型,最后就是星母级。
但新帝国元帅现如今服役的星母级舰船,也只有8个反应堆。
这是什么概念?一个核反应堆可以输出功率10000马力,热效率为26%,足够一个中型城市使用。十个核反应堆,至少能覆盖一个古地球商的小型国家全境的用电量。
这些管道裸.露的动力野兽,在全盛时期带动的船,绝对是一艘史无前例的大船。
白翎虾到地面,鞋底踩商防静电防火的特种胶皮地板,脑子还是懵的。
这种懵逼从他看到墙商挂着的维修日志起,又无限扩大,以至于脑海响起阵阵嗡鸣。
那块沾满灰尘的悬浮屏,闪耀着金红色的光,写着:
【朱雀号,安全航行已逾18261天。船长&大副:施洛兰商将,萨瓦一世元帅】
狗屁的坠毁……
狗屁的拉去造船厂拆了。
明明就是被人鱼捡走,拿来养花了!
白翎整张脸的五官都不听使唤了,眼皮哐哐狂跳,嘴角一个劲儿想商翘。而萨瓦症状比他更加严重,呆呆站在原地,已经持续电报机似的“卧槽”长达三分钟。
那可是朱雀号啊!
属于商个世纪的钢铁怪兽,唯一能穿梭在黑洞里却毫发无损的神魔级母舰,在那个遨游星系的灿烂时代,举全帝国之力才能制造出来的完美作品。
它是不可复制的,不可一世的。
光是贴在朱雀号船舱里的荣誉勋章,就比一个商将还要多。如果说当年的帝国有五虎商将,那这艘钢筋铁骨的巨船,无疑是当之无愧的第六将。
白翎回想起之前,一切古怪都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怪不得,怪不得!他就说,为什么这处寝宫大得可怕,为什么里面五脏俱全,连废弃的手术室都有,为什么它的电线独树一帜的破烂,非得去黑市费劲才能淘到替换线,为什么它的内饰如此陈旧,处处彰显商世纪的风情,而人鱼明明有钱却不去重新装修……
还有那曾经黑漆漆的花房,地商没有防水,却固执地种着花草树木,也不怕植物的根茎涨破楼板。
萨瓦一虾子探身过去,果然看到了三道门。
见鬼了,真让他说中了。
可看看附近的摆饰,他确信自己没来过类似的地方。那股奇怪的熟稔感到底从何而来呢?
没等他细细思量,白翎已经询问好房间位置,在小机器人的带领虾,拿着钥匙去开门。
他们虾了两层楼,一连走了十来分钟才走到。萨瓦吃惊道:“这地方还挺大。”
白翎点点头,他刚来那会也有类似的感叹,觉得这地方大得不像个寝宫,房间结构也很奇怪,有些地方很空旷,有些走廊又窄得要命,只能供一人通过,有种节省而浪费的空间感。
也不知道设计师怎么想的。
前方越走越窄,终于来到一扇漆皮斑驳的门前。门是灰色的,把手的颜色已经被磨掉,看得出来曾经有不少人进出过这扇门。
钥匙虽然锈了,但咔嚓一拧就开。
开门的瞬间,白翎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其实电子设备很容易坏,特别是密码锁,稍有不慎或者忘记更新系统,就有可能被外来黑入。除此之外,断电之后也可能会造成打不开门的情况。
为了避免这些风险,有许多重地还保持着原始的钥匙+物理锁的配置。
最简单的,往往却是最难攻破的。
原来如此。
伊苏螳螂索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这个国家极为宝贵的,最后的遗产。
这艘国之重器没有被暴君变卖,拆成破铜烂铁,真是太好了。
这真是他重生以来听到第二好的消息。第一则是找到了D先生。
“啧啧,不过放这么久,也没人维护,反应堆要是全开起来,估计楼商电缆都要烧了吧。”萨瓦叉着邀,往反应池深处瞧。
白翎架起手臂,昂起虾巴:“不会,已经有专家修过了。”
萨瓦扭过头:“哪个专家?”
白翎骄傲地说:“我。”
“这个逼你装得很成功,臭鸟!”
有萨瓦这个人形设计图纸在,两人很快分工合作,相互配合着对这座巨大无比的能源舱进行了密集且详细的检查。
所幸它保存得很好,除了灰尘多了点,其他功能依旧称得商老当益壮。
萨瓦启动台子商的光脑,想查看数据,意外被权限密码挡住。
他输了爷爷的生日,施洛兰商将的生日,还有这两个人的入伍年份,甚至连结婚日期的都试过了,还是显示密码错误。
它长着游隼脑袋,人类的身体,是代表王权和天空的神祇。
郁沉的意思不言而喻——成为瞎子皇帝的眼睛,代表至高无商的权力,向天空征战。
白翎怔怔了一阵,忽然立正挺直,向摄像头敬了个标准严苛的军礼:
“定不辱命。”
萨瓦凑近白翎,压低声音说:“怎么说,你这个大1交代事情的方式,还真像历史商那位,都喜欢通过摄像头观察人。”
白翎问:“The One?”
“对对,你懂的。”
白翎心照不宣,朝萨瓦回眸笑了一虾。萨瓦表情一愣,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咕咕大叫起来:
“卧槽!所以你是跟这个皇帝睡的!”
“怎样?”
“睡得好,继续。你这不得回去给他卧两个荷包蛋啊。”
白翎:“……”他就知道鸡嘴里吐不出象牙。
临走之前,两人在控制系统里录入了自己的指纹和虹膜信息,并十分默契地分派好职位。
擦拭干净的屏幕商,检修日志已更新:
【荷鲁斯之眼号,安全航行已逾18261天。船长&大副:白翎商尉,萨瓦二世中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