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邪二代不想当人类之光 > 5、第 5 章
    异种的身体猛地一颤,随后无力地倒在了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站在原地不动的元滦猛然惊醒,他的身体因长时间的紧绷,此刻又蓦然松懈下来,不由自主地往后踉跄了一步。

    下一秒,一双有力的手稳稳地扶住了他的肩膀。

    元滦惊惶地回头,一张年轻,眸光温和的脸映入眼帘。

    是特遣队的队长之一,游石。

    “谢…谢谢。”元滦站稳身形,尽管努力想要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但依旧有些虚弱。

    刚刚正是游石果断地开了枪,击中了异种。

    游石轻轻地放开了扶着元滦的手,见元滦似乎还有些心有余悸,语气和缓,安抚道:“现在已经没事了。”

    元滦身后的那人,米云,拖着她从异种身上收缉的部件,也就是那把堪比人高的斧头,急步来到元滦身旁。

    她上下仔细端详了一下元滦,确认他没有受伤后,笑嘻嘻道:“刚才多谢啦,不错嘛,竟然有勇气挡在我面前,让我刮目相看啊。”

    说着,她大力拍了拍元滦的肩膀,直把元滦拍得晃了晃。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和真诚,然而,元滦的心情却没有因此彻底放松下来。

    盖因他认出了面前的两人。

    并不是因为他的记忆力有多么出众,也不是因为他和这两个人之前就有过什么交情,纯粹是因为这两人在特遣队中的名声响亮到连他这个边缘人物也有所耳闻。

    一个是特遣部最年轻,但资历最老的队长,一个是拥有辉煌履历的特遣部新星,和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元滦朝对方有些局促地笑了笑,

    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冲到了米云和异种之间。

    要不是游石开了枪,他可能都已经……

    元滦垂首看着自己握枪的手,他的手还在隐隐颤抖。

    他的心脏也咚咚地剧烈跳着,从死亡边缘走了一遭的感觉让他有些恍惚,

    头疼单独感觉逐渐加重,耳鸣声似乎也在开始脑海中响起,将米云和游石说的话变成背景般模模糊糊的。

    不,不止是耳鸣,视线也开始变得扭曲模糊,面前的人嘴巴张张合合……

    他们,在说什么?

    元滦的意识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轻拉扯了一下,一阵杂乱无章、模糊不清的呓语代替对面之人的声音,朝元滦喁喁细语。

    那些声音仿佛就在面前,又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

    即便他尝试集中精力去辨认,也只能捕捉到一些支离破碎、毫无逻辑的音节。

    元滦:!

    他的幻视幻听竟然又来了,甚至还变得更加严重。

    可他现在还在战场上!

    元滦努力咬牙忍耐着,可那种恍惚的感觉愈发强烈,像是在呼唤他般拉扯个不停。

    他目光逐渐变得空茫,失去焦点。

    世界,在,旋转,倒,退……?

    米云注视着低垂着头,任由细碎的发丝轻轻掩盖住眉眼,迟迟不动的元滦,有些担心。

    她很佩服元滦当时在那生死关头毅然决然地冲上来,只因看到了一个连相识都算不上的队友即将面临危险。

    但她也知道元滦现在估计很不好受,

    在不顾一切冲过来的冲动和激情过去,后怕的感情就会涌上心头,而且……

    米云回想起元滦挡在她面前时发抖的双腿,不禁在心里轻轻叹息。

    每次剿灭异种的任务后,防剿局里总会有一批人离开。

    但不是因为作战后留下的伤病让他们被迫离开,而是他们自愿请辞。

    直面异种时产生的绝望、生死之间遭遇的莫大恐怖,让他们再也无法面对战场,无法承受会再次面对异种这种可能性的压力,只能选择逃离。

    即使是安全的s市,特遣部的工作也绝没有旁人想象的那样轻松。

    元滦看起来并不适应战场,可能这就是他留在防剿局最后的时间了。

    想到这里,米云张开嘴,想要劝说元滦不要再勉强自己,还是回到相对安全的战车内休息吧。

    然而,就在她即将开口的瞬间,

    那只倒在地上,无人关注的异种蓦然微微动弹了一下。

    一旁的游石目光瞬间凝固,面色大变。

    通常而言,即使异种的生命力异常顽强,但只要打掉作为致命点的头部,异种也难逃死亡。

    可如果异种被击中头部还能动弹的话……

    那就意味着头部不是这只异种的致命点!

    它还活着!!

    游石几乎是在意识到这点的同时紧急拔枪,可比他还要快的是另一道声音。

    “砰!砰!砰砰砰!!!”

    巨大的枪响在静距离响彻,

    血滴溅在元滦脸上,将他的一半脸庞染得朵朵猩红。

    元滦依旧低垂着头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他的手臂却如同机械般,稳定得令人难以置信,精准无误地对准了脚边挣扎的异种。

    飞快打完了枪里有的子弹后,他又迅速地换上一个新的弹夹,动作麻利地继续开枪。

    “砰砰砰砰砰砰!”

    不一会儿,异种就在密集的攻击下被分解成人彘状。

    它六只肢体尽数脱离躯干,原本像上岸的鱼一样扑腾的臃肿身躯也彻底没了动静。

    米云和游石惊诧地看着元滦朝异种进行连续不断的射击。

    每一声枪响,都伴随着异种身体的剧烈扭曲,以及血肉飞溅,被重点关照的头部更是化作不成形的碎片,像是被打坏了的靶子。

    米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转头看向游石。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都充满了惊疑不定。

    片刻之后,米云缓缓地将视线看向地上被分割的异种,又移向元滦。

    仔细观察,元滦的腿还在不自觉地细细颤抖,和之前一样没有变过,

    可米云的目光却已截然不同。

    看着看着,忽然间,米云的心中仿佛有一道光闪过,

    她渐渐地,慢慢地,明白了什么。

    她……她之前错了!

    她大错特错!

    什么双腿颤抖,什么眼含热泪,这确实是害怕的一种表现。

    但另一方面,这也是激动的表现之一啊!!

    米云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瞬间大彻大悟。

    原来如此,难道元滦之前那副表现不是害怕,而是因为自己要亲手杀死异种而高兴激动得吗!

    米云就差一拍大腿,她竟然先入为主,在一开始就忽略了这个可能性!

    这种人不是没有,或者说,这种人在代行者中反而非常常见。

    米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她转头看向游石,发现他的眼神中也充满了相似的恍然。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便已心领神会。

    游石眼神复杂,

    是的,他也明白了。

    元滦竟然能在电光火石之间,比他更早一步向那只潜藏的异种发动了攻击。

    这不仅仅意味着元滦的反应速度超乎寻常,更重要的是,他必定是在更早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异种依然存活的事实。

    回想起之前的情景,元滦之前一直沉默不语,就是在谨慎地观察、分析着那只狡猾的异种吧。

    游石为元滦的敏锐暗暗心惊,连他这个经验丰富的老前辈都没察觉到异样,元滦作为第一次出任务的新人竟然发现了。

    看来那时他的出手,估计也是多此一举,元滦自己就可以解决这只异种,他的出手反而是抢走了元滦的功绩,

    好在现在为时不晚。

    游石心下唏嘘,眼中满是感慨。

    人心中的偏见,是一座大山啊……

    特遣部里那些关于元滦能力平庸,性格软弱,如果遇到异种,估计还没拿起武器就会先把自己吓死的流言,他虽然没有刻意打听,但也不免还是听了一耳朵。

    但果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元滦胆子不是挺大的吗,谁说元滦胆小的,你看,元滦这不是第一次作战就想单挑异种,后面又面不改色地处决还未死透的异种。

    这作风不仅胆大,还谨慎!

    元滦他明明是天生的战士,杀异种的好苗子啊!

    “卡塔。”枪发出一声最后的空响。

    元滦的子弹彻底打空了。

    元滦缓缓收回已经打空了的枪,眼神从空洞逐渐变得富有光彩,仿佛刚从一场梦中醒来。

    他抬头望向四周,

    下一瞬,元滦猛地后退,双眼瞪得滚圆,惊恐地看着脚边分割的七零八落,面部塌陷焦黑的异种。

    “呜啊!”元滦浑身一抖,差点将手中的枪甩掉。

    怎么回事?!

    他的眼前怎么会出现了一摊死不瞑目的异种肉块!

    就在刚才,在极度紧张和恐惧下,他在危险的战场上陷入了幻觉幻听,恍恍惚惚的,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期间发生了什么他已经有些不记得了。

    对了,他刚刚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吧?

    元滦艰难地转过头,只见米云和游石正站在不远处,用一种复杂难辨的眼神看着他。

    糟糕,他们一定是看到了他刚刚糟糕的状态,要是被反馈上去,寇敦就有理由将他精神状态异常为由劝退他!

    元滦刚想解释,就听到,

    “元滦,是我小看你了。”米云伸长手臂一把拐住元滦的脖颈,将元滦拉得微弯下了腰,“深藏不露啊。”

    “没想到你竟然会因为杀异种激动到腿抖,有空我们聊聊?”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还朝元滦挤了挤眼睛,露出“我们是一类人”的意味深长的表情。

    元滦:“啊?”

    什么激动到腿抖?

    由于压力,再加上异种的尸体就在脚旁,他害怕得腿都要软了,怎么会激动?

    游石也善意地说:“没想到你早就发现了那只异种没死,这次都亏你了,我们下班后一起去吃个饭?”

    元滦迷茫:“什么?”

    嗯?那只异种没死吗?

    还是他先发现的?

    元滦迷惑低头,目光再次落在地上。

    湿润黏稠的肉泥,脚边散落的空弹夹,都无声彰显着他刚刚都做了什么。

    荒野上的风刮过元滦的脸颊,带着沙尘和血腥气。

    枪在手中发热,渐渐漫过鞋底的血似乎愈发猩红。

    元滦缓缓地眨动了一下眼睛,才感受到脸上的濡湿感。

    ……这是,

    他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