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这处宅子是韩老爷子分家的时候,分到给韩季明的。那次韩……
这处宅子是韩老爷子分家的时候,分到给韩季明的。
那次韩季明并不在国内,当时两个哥哥作为代表,代替韩季明出现在分家的现场。
当时韩老爷子先说分多点现金给韩承,大家并没有什么反应,但最后说到这套房子给韩季明,就连一向淡定的韩伯渊都有些动容了,概因这间屋子,才是韩家真正的祖宅。
得了沪市的洋房,跟香江半山豪宅的两个哥哥,看上去也风光的紧,但大家不约而同的觉得,老爷子这是看好内地的发展,把最好的留给了小儿子。
对此两个哥哥也没有什么意见。
老大韩伯渊的事业重心早就转移去了沪市,京市的房子留给他也没什么用,老二韩叔平学的是金融,以后是要去香江发展的,而留在京市,以后负责给老头子养老送终的,才是他最得意的儿子。
韩季明是回国以后才知道父亲的这个决定。
正在修理手表的韩季明带着一副无边框的眼镜,看上去有点斯文败类的感觉。
徐梦本来拿着一本杂志,悠闲的看着,余光无意中扫到了他的身上,阳光在他的侧脸上打下一片阴影,看上去像一副油画,她盯着他看了好久,直到韩季明累了,抬起了头。
两人四目相对,徐梦羞的低下了头。
“那么好看?”低沉的嗓音传来。
“啊?”
徐梦一脸的无辜,好像刚在在认真看着他的人不是自己一样:“你说什么呢?”
真是的,看破不说破,你也太败兴了吧。
韩季明浅浅一笑,朝她伸出手去,是修好了的手表:“我试了一下,感觉没什么问题了,你试试看看表带合不合适?”
刚才说要换表带,说的好像很轻松一样,实际上还要调整表带的长度,于是徐梦才知道换个表带,也能被某人弄成那种调调,他用手指丈量着她手腕的粗细,一寸一寸的,最后闹的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才结束。
然后他就像是没发生过一切一样,带着眼镜,细心的换起表带来。
徐梦结果来手表,带在手腕上:“很合适。”
合适的不能再合适了。
韩季明说:“下次如果看见合适的表带,再买回来给你换上。”
他其实想买一块适合她的手表,但她是真心喜欢这块表,就算了,送她一块好点的表带倒是不错。
换手表的时间,算是两人难得独处的时光,出门之前韩季明跟她说:“以后要找我可以来这边。”
这里更清净,人也没有那边杂,他现在已经搬来这里了。
就是房子有些大,一个人住着总觉得太空旷了。
两人出去走了走,现在这个季节,北方也没什么不落叶的绿植,除了院墙边上的一株红梅和白梅,别的地方都是光秃秃的,就显得这个宅子越发的冷清,韩季明只是偶尔回来住一晚。
“你家这个房子,够古老的。”徐梦问:“这个房子什么年代建的啊。”
韩季明说了一个让人惊讶的时间:“之前只知道是明朝,今年维修的时候,师傅看到了主屋大梁上的印记,应该是明朝万历年间。”
作为高三历史老狗,徐梦算了一下万历皇帝离现在有多少年历史。
“四百多年,这个房子有四百多年的历史了。”历史老狗吃惊:“那我刚才摸的大门,岂不是古董了?”
“也不是所有地方都是那个年代的了,前些年这房子被抄过,里面好多家具都被搬走了,门也被砸坏了好些,修补是没办法修补的了,后来换了同样材料的新门,师傅觉得换完以后跟旁边又不相称了,干脆把这个宅子都翻修了一下。”
然后徐梦全程在“哇塞”“哇塞”中参观完了整个宅子。
韩季明全程姨母笑,并不觉得她这样有什么不好。
之前实验室的师兄们带着几个女生过来参观,那几个人眼睛里的惊艳都掩饰不住了,嘴上还要说“这房子其实也一般般,我有个朋友家比你家还要大”之类的。
但也可能不是因为这些,是他喜欢徐梦,才会看她做什么都觉得很好吧。
两人在房子里逛了一会儿,算是熟悉了。
徐梦一下子看看这个,一下子好奇那个,看到那个荷塘的时候竟然问他有没有莲藕可以挖。
两人就真的在泥塘里面乱挖了一气,最后还真让他们挖出莲藕出来,等王姐目瞪口呆的赶过来的时候,韩季明已经穿着挖藕人的工具衣服,弄得满手都是泥了,徐梦则坐在荷塘边上,一脸的好奇:“这么多!”
“哎呀季明,你怎么自己下去摸藕了,这个天气你也不怕感冒。”王姐赶紧把人喊上岸,像是对待一个小孩子一样,从后头拿出一块大大的毛巾,让他把身上擦干净,又让他赶紧去洗澡,哭笑不得的对徐梦说:“他就是这样,对自己都很好奇。”
徐梦捧着肚子笑。
王姐大概是永远都不会知道,韩季明是因为她说了一句“也不知道下面有没有藕”这种话,竟然就跳下去摸藕,等王姐一走,徐梦就对他挤了挤眼睛:“原来你小时候也很皮吗?”
看不出来,一点都看不出来。
说好的冷静自持,说好的霸道总裁呢。
等韩季明洗完澡出来了,已经是下午了。
徐梦看了一眼时间:“我得回去了。”
韩季明就要去送她:“把藕拿回去吧。”
徐梦看着这一堆藕,哭笑不得:“你辛辛苦苦的挖出来,自己不吃吗。”
韩季明:“就是挖给你吃的啊,所以你拿回去吧,万一你妈妈问起你来,就说是在修表的路上碰到了卖藕的人,就耽搁了一会儿。”
她妈妈对这个女儿不错,也不知道家里的门禁严不严。
再过几天,高三就要开学了,这学期学习紧张,韩季明决定少约她。
只剩这半年时间了,还是学习比较重要。
说着话,让王姐找个蛇皮袋出来装藕。
徐梦还挺好奇,这种古朴漂亮的房子里,真的会有蛇皮袋这种东西吗,结果王姐一听说是要蛇皮袋,麻溜去后面找了几个出来,一边打包一边还念叨呢,她还以为是韩季明自己嘴馋了想吃藕,跟他说想吃就跟她讲,她去挖就好。
看的徐梦一愣一愣的。
韩季明解释说:“这个池塘每年都产不少的藕,往年家里没菜吃了,就来这边挖藕吃,王姐一直都住在这边,往年挖藕的工作都是她来做的。”
那她刚才问,他居然说不知道,还要自己下去试试!
直到快到家,徐梦都还笑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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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燕文上完课回到家,徐梦都还没回来。
在厨房跟黄晓莹说了会儿话,才听到外面的动静,走出来瞧,就见到徐梦拖着一蛇皮袋的藕回来了。
“你怎么搞到这么多藕?”
去年的冬天整个京市的菜都很贵,家里不知道吃了多久的白菜萝卜,现在全家人打饱嗝都有一股子白菜味儿,这次回老家更是,包饺子都是白菜猪肉馅儿的,和酸菜猪肉馅,几乎顿顿都跟白菜相关。
刚冯燕文还在跟黄晓莹讲,要不然整点新鲜菜吃,比如说豆腐。
去年冬天蔬菜涨价,因为豆类没涨,于是豆腐和豆芽菜这种热销起来,家里两天至少有一顿是豆制品。
这就是住在城里的好处了,就连豆制品都是多种多样,今天黄晓莹还在跟冯燕文商量,明儿一大早就去买菜,买点嫩豆腐做麻婆豆腐,还是买点老豆腐直接炖豆腐吃,就看见了一麻袋的藕。
藕可是这个季节的贵菜。
不要说今年蔬菜稀缺,藕的价格卖的比猪肉还贵。
就是往年,藕的价格也是蔬菜里面最贵的。
冯燕文的第一反应:“藕降价了?”
咱北方人,买藕也不可能只买一段。
但像徐梦这样一拖就是几十斤的,就有些太豪横了。
刚才这一袋子藕从上车到下车都是韩季明弄上弄下,徐梦还不清楚份量,等他人一走,她自己去拖的时候就瞬间傻眼,这一麻袋的藕起码有五十斤。
徐梦在门口没搬动,这才出声求援。
冯燕文赶紧换了一身衣服过来帮忙,一麻袋她也拖不动,跟徐梦一起都抬不动。
于是一节一节往里头搬,先把最大的那几节拿进去了,剩下的半袋子,黄晓莹跟徐梦一起,也就能拖回去了。
冯燕文估算了一下:“起码有五十斤,待会儿给常喜家拿点儿,给隔壁三淑拿点,再给刘大姐拿点,这段时间多亏她们照顾晓莹了。”
这几家人也经常照顾她们家。
徐梦一一应下。
冯燕文就问藕的价格。
“没花钱,一朋友家有荷塘,送我的。”
“是你那个大兴的朋友?”
大兴的朋友说的是魏香,冯燕文想来想去,徐梦也就只有这一个朋友家里住在农村,她老家倒是也有荷塘,但藕去年冬天就挖完了,过年时候买藕也很贵:“开学的时候多照顾照顾人家。”
徐梦总不能跟她妈妈说,这藕是从韩季明的房子里挖出来的吧:“嗯。”
“你那个同学也不容易,人家家离的远,带菜带东西什么的都不方便,估计是想给你送点藕,让你照顾照顾自家姑娘,开学以后你带菜去学校记得分人家,可千万别稀东西。”
徐梦很认真的跟妈妈胡扯:“我知道的啦,一定会对人家很好的。”
黄晓莹看了看二姨,又看了看表姐,觉得她讲话有些奇怪。
冯燕文又注意到她的腕表:“你手表修好了?”
这表带放的比上次还好,上次的表带取少了几根,带在手腕上晃悠悠的,当时还想让师傅再取掉两根,带着会比较合适,但师傅几个不耐烦的眼神递给她们自己体会。
这次表带的长短就很合适,冯燕文点评道:“这个师傅细心。”
徐梦不知道想到了修表的师傅,脸又红了红。
黄晓莹盯着她的脸,好奇的看了一会儿,跟冯燕文讲:“家里的煤最近是不是烧的有点大。”
吃完晚饭去给各家送藕,住在隔壁的杨三淑自不必说,直接拿过去就是了,常家和刘大姐家却是有一段距离的,走过去的时候常喜正在跟黄奶奶一起吃饭,常喜爸妈都不在家。
“我爸妈出差去了,这段时间我都去食堂吃饭,这藕我家也吃不上我。”常喜一边说着话,一边指着碗里的饭菜说:“这段时间我都去我爸妈单位打的饭菜回来吃的。”
长春街离火车站最近,她去打饭倒是很方便,一来一回也才十几分钟的路程。
本来以为搬出来以后,会过的不好的黄奶奶,却在常家待的蛮不错,刚好常喜爸妈经常出差,发的餐票根本吃不完,现在多了一个人吃饭,反倒是便宜了,黄奶奶则是按照市价算钱给常喜,这段时间一老一小处的很合适。
跟刘进三兄弟比,常喜更愿意去父母食堂跑一趟,每顿都打新鲜的饭菜吃。
徐梦还是把藕放在桌上:“你可以煮火锅吃啊,过年前我给你的火锅料还有吗,要是没了上我家取一块去。”
常喜是懒,但是藕她是很喜欢的,于是快乐的接受。
然后就是刘大姐家。
徐梦到的时候,刘大姐刚好站在楼下,不知道跟人聊着什么,跟她说话的人也跟她差不多的额年纪,她这人一说起事情来就很投入,压根没注意到周围还有人,弄的徐梦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好容易等她跟人讲完了,对方也走了,才注意到站在一边等着的徐梦。
“什么事?”
“刚朋友送的藕,给您拿点尝尝新鲜。”徐梦把手里的那一节藕递了过去。
刘大姐看了眼睛一亮,客气了一下就接了:“你跟你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还以为是从老家带回来的藕。
徐梦说:“昨儿就回来了,您在跟人说什么呢?”
刘大姐健谈,倒没觉得跟她这样的小孩儿讲话有什么不合适的,挥了下手说:“在讲你黄奶奶那个房子呢。”
徐梦也挺感兴趣的:“她真打算卖了?”
“卖啊,不卖留着给人惦记吗,要我说早该卖了,那房子留着也不当吃不当喝的,换了钱拿去养老。”刘大姐反问:“你还有别的事儿?”
“就是好久没见着您了,跟您聊聊天呢,也不拘一定要有事。”徐梦还是对那个房子比较感兴趣:“我看这几天总有人去看房,有人相中了没?”
虽然她跟冯燕文现在还没钱买,但看看市场行情,多了解了解总没错。
第102章 打听冯老师干嘛
一说起这套房子来,刘大姐就絮絮叨叨的能说半小时。
看房的也烦,有些人看的时候好好的,到谈价格的时候就出各种幺蛾子,虽然这房子产权清晰,但也没那么好卖。
主要是也折腾了她好久,这套房子要是卖了,黄奶奶住进养老院,她也省不少事。
从房子扯到养老,从养老扯到养老院,最后总算是把偏到山路十八弯的主题给掰了回来。
“其实她这房子好卖,但那些卖家也会打听,知道有这么一个难缠的亲戚就都有些不乐意,砍价就砍价吧,有些也砍的太厉害了,黄奶奶这房子报价是五万,有人一口气给砍到了两万五,这又不是市场上买衣服,还对半砍上了?”
这年头去市场上买衣服要砍价,基本对半砍。
徐梦点了点头,又听她扯了半个小时才走。
等回到家,家里面正在拌藕吃。
黄晓莹把藕切成了片,放锅里煮了一会儿,然后拿辣椒油和葱蒜香油拌一拌,这会子大家伙都吃上了,一向不怎么馋嘴的冯燕文都吃了好几块,笑着给徐梦递筷子:“你尝尝,晓莹做的,可好吃了。”
徐梦尝了一筷子,顿时眼前一亮:“很好吃。”
辣辣的,脆脆的,味道很不错。
可惜挖藕挖了半天的主人家没能吃得到,韩季明好像也很喜欢吃辣味的东西。
她拍了拍黄晓莹的肩膀:“明天再做一盆,给我留点儿。”
黄晓莹疑惑的看了她好几眼,但冯燕文提了一句明天中午两个老师过来吃午饭,也让黄晓莹多做点,这事儿就揭过去了,第二天黄晓莹起了个大早。
“你干嘛?”
“我去市场上买点卤汁回来。”
“买卤汁干嘛?”
“卤点藕,我觉得还能卤点土豆什么的,土豆这样凉拌起来应该也很好吃。”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徐梦干脆也起来了,关爱关爱过年一个人待在家里的小表妹。
这附近就有个市场,徐梦经常过去买菜,跟一家调料店的老板都混熟了,一说是来买卤料的,马上就从货架上取了卤料包出来,又买了点其他调料,补充了一下调料架子。
这个时候的调料种类还没有那么多,酱油都没有分成老抽跟生抽,现在的就叫酱油,兼顾了老抽跟生抽的功能,既能上色,又能填味,要用作凉拌的还是生抽比较好,找了很多店才找到一家卖生抽的。
至于火锅料,确实没有看到过,所以每次徐梦带着在店里做好的火锅料回去送人,都挺受欢迎的。
“你们有火锅底料卖吗?”周围有个卖菜的大妈问。
“火锅底料?”老板摇了摇头:“没有这个东西。”
连耗油都没有的时代,怎么可能有火锅底料卖!
大妈又在隔壁店里问了问,得到的结论自然是没有,她嘟囔着:“过年的时候有人送了我一袋,觉得着东西还挺好吃的,我还以为是市场上能买来的东西呢,回头我问问去,看看人家是上哪里买的。”
卖调料的小老板调侃道:“要真有这个东西,我也想进货了卖,那肯定好卖的很。”
黄晓莹扫了一眼货架,压低了声音问:“姐,火锅底料是上回你从张老板那里带回来的那个吗?”
那个东西是真的不错,张明卿店里有抽真空打包的机器,有时候分出来一些,让她这样带回来也好放一些,冬天的时候徐梦拿了十几份回来,连张明卿自己经常拿这种火锅底料送人。
现在看一看,真是狭隘了,一家火锅店能赚多少,真的能做成调料卖才能挣大钱。
徐梦想着这事儿,回到家都神情恍惚着。
中午吃完了饭,两个老师也赞了一句这藕好吃,今天的藕是卤过再凉拌的,味道比昨天更丰富了一层。
徐梦看了一眼时间,到了跟韩季明越好的时间点,拎着一饭盒的藕溜了出去。
两人骑着摩托车到了他新家那边,韩季明已经吃过了饭,两人就着藕片又吃了一点,吃完了去什刹海滑冰。
徐梦现在学了一知半解的事后,是对滑冰最感兴趣的阶段,玩的都停不下来,冯燕文也知道要劳逸结合,并不阻止她出去玩,只可惜马上要开学了,等到她忙完都暑假了,她这个三脚猫的水准,等一年不玩,明年估计又要打回初学者的水准。
“没关系,等到那个时候,我带你去室内溜冰场,那里更好玩,不过这半年时间,你可能要好好学习,别惦记着这些了。”韩季明说:“接下来我也要去一趟新加坡,有段时间不会在国内了,你好好念书,不许想别的。”
徐梦心想,连想你都不行吗,不过这话她没好意思说出口。
回到家又是吃晚饭的时间了,晚上吃了个清炒藕片,难得的有这么一个菜可以换一换口味,大家都想多吃几顿,吃饭的时候徐梦无意中提了一句:“我们回来以后好像没见到栓柱叔过来了?”
大家吃饭的筷子齐齐一顿,是好像有几天没见到王栓柱了。
说起来大年初一那天王栓柱说过要送他们的,那天他就没过来。
冯燕文把筷子放下:“我吃饱了。”
黄晓莹冲着徐梦挤眼睛。
徐梦问她:“你这几天在家也没看到他?”
黄晓莹也不想吃了:“我没事儿找他干嘛啊,跟他又不算很熟。”
两人齐齐看向冯燕文,都不敢说话招晦气。
两人却隐隐都有种感觉,这回怕是又要黄,冯燕文这个年纪,介绍的虽然多,但要找也不是那么好找的,条件靠谱的就那么几个,勉强谈的来的算一个史密斯一个王栓柱,但一个回了国,另一个又突然冷了下来。
这个年纪的人,早就过了激情四射的年纪,考虑的现实因素也比较多些,可不是徐梦这个年龄,我看你很喜欢,你看我很顺眼,凑一起就能搞个对象。
冯燕文指着桌上的菜:“刚谁说要吃完的,就这么一点菜,晚上吃完别剩下,最后一个吃完的洗完,我第一个吃完,就出去散步了。”
说完就披了一件大衣,往门外去了。
她一出去,黄晓莹就苦着脸说:“你什么时候提王栓柱不好,偏吃饭的时候提,我要是她吃饭也不香了,我感觉二姨都生气了刚刚。”
徐梦把最后一点藕片和里面的汤汁都倒进自己碗里:“你知道个什么,你谈过恋爱吗?”
黄晓莹叫道:“我虽然没谈过,但知道你谈了个对象,他每天下午一点钟在外面等你,送咱们家藕的是不是就是他!”
嗯,很好,你什么都知道!
徐梦缓缓把筷子和碗放下,面色狰狞的说:“小丫头你真的很可以嘛,一声不吭的倒是知道了不少事情,你还知道一些什么,为什么不敢提王栓柱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他什么事了?”
提起这个来,黄晓莹神神秘秘的走到门口,看了他一眼外面,确认外头没人偷听以后,这才走到徐梦面前,压低了声音跟她咬耳朵:“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可不许往外头说。”
很好,好奇心都给你提起来了。
上辈子干情报工作的吧,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掌握了家里最多的秘密。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蹲在外面的水池子边洗碗。
徐梦端着碗出去,黄晓莹就给她放了热水烫一烫。
这段时间两人都形成了默契,一人做饭另一人就负责洗碗。
这年头油水不大,不用洗洁精,热水烫一烫就差不多了,刚才三人吃的都挺干净的,用丝瓜瓤在热水里面擦一擦,再用自来水冲一冲,干干净净,姐妹两个蹲在屋檐底下说着话,尽管有思想准备,还是觉得很意外。
“你说,你看到王栓柱在汽车站外面跟人拉拉扯扯,还是个女的?”徐梦一肚子的问号,主要是王栓柱看着不像那样的人:“你觉得那天,我妈你二姨,她看到了没?”
真是没想到,黄晓莹竟然悄么么的,掌握了这么多情报资料。
要不是她说起,徐梦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黄晓莹摇了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
徐梦:“哎,你这孩子。”
黄晓莹无辜脸:“怎么了?”
黄家的这群孩子生活环境恶劣,导致他们每一个人都很擅长察言观色,就连年龄最小的黄诚,都知道在没有人护着的时候,要苟着一点,就更别说大的这几个。
作为从小就不被喜爱的大姐,黄晓莹能顺顺当当的活到今天,跟她会察言观色不无关系。
黄晓莹说:“我也就看到这么一点儿,也不能代表什么,你先不要跟二姨说啊。”
徐梦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冯老师的事情她想管也管不着啊,再说了他俩还只是试探阶段,两人都有重新选择的权利,只是很可惜,徐梦以前还挺喜欢王栓柱的,明明看上去很老实又多金又勤快,简直是最佳后爸的不二人选。
没想到冯老师的感情路,这么不顺。
黄晓莹:“你点什么头?”
徐梦板着脸:“我在想,要不要找个地方,给冯老师求一求姻缘。”
黄晓莹:“你是不是也感觉到了,她运气也太差了些。”
徐梦严肃的点点头,算上大胡子史密斯,已经是第二个了,她要是冯老师,这会儿都玻璃心了都。
黄晓莹跃跃欲试:“我听说雍和宫许愿挺灵的。”
徐梦:“做个人吧,求别去。”
很严肃的跟黄晓莹说:“真的,别去,过几天我去白塔寺拜一拜。”
黄晓莹的关注点永远清奇:“为什么不能去雍和宫”
然后像个小尾巴一样*的转来转去。
把洗好的碗筷放回厨房,跑出去找常喜玩儿去了。
她刚刚一离开,正在巷子里站着的青年就探出来个头打听:“这就是那个冯老师家吗,她家两个闺女儿吗,不是说就一个?”
冯老师也是长春街一带的名人,打听她的也不少,一半是想给她做媒的,一半是问补习班的事。
这个年纪的女人,盯着她的眼睛,不比盯着十八岁的姑娘的少。
邻居也是习惯了,看了对方一眼,见他年龄比冯老师还要略小些,嘿嘿一笑:“你也是来打听冯老师的吧,别说你这年纪,跟她好像差着岁数啊。”
他觉得这男的有点眼熟,但一时之间没想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包烟,给说话那人装上,又掏出火柴盒子来,给那人点了烟,最后再自己点燃了。
男人之间就是这样,一根烟就能拉近距离,很快就把冯燕文的基本情况给吐了个干干净净,那男的问过以后,却也没有别的动作,转身出了这条巷子。
这人名字叫王强,并不是替自己来打听这事。
那人觉得王强眼熟,是因为王强来过这里,但来的次数却不多。
王强就是王栓柱的亲弟弟。
当年王栓柱媳妇生了病,他送媳妇京市沪市到处去医治,花了不少钱,王强见哥哥花钱如流水,在背后说过不少风凉话,甚至还撺掇着老爹老娘给哥哥施加压力别给他媳妇治了,后来他媳妇没了,王栓柱心里有个疙瘩,就跟他兄弟少走动了。
王栓柱是混出来了,甚至连父母留给他的房子都没要,是搬出来住了的。
按照老规矩,谁得了父母的房子,就得负责养老。
于是王栓柱就只年节回去一趟,送点吃穿和钱,也不多只不要落人话柄就行,两家就这样神奇的和睦相处下去了,只是王栓柱这几年只要有人介绍对象,就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人搅黄了。
跟王强不一样的是,他原来的媳妇孙韵家里也舍不得断了这门亲,也介绍过几个家里的姑娘,只是王栓柱没看上人家,两家人不约而同的想王栓柱别找对象,于是一来二去的,王栓柱的婚事就更难谈,成了个老大难。
第103章 他决定往前再走一步
但前段时间王强听人说哥哥又处对象了,干脆过来瞅一眼。
他是特地选不上班的日子过来,往胡同里一走,就能听得个七七八八。
王强走出了巷子,迎面碰上了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女人迎上来兜头就问:“问清楚了没,咱大哥找了个什么样的?”
“嘁。”王强把那些闲言碎语的说给了他媳妇听:“我瞅着咱大哥还是没歇掉娶媳妇的心思,但这回找的这个女人还不错,听说不能生育。”
他知道大哥有钱,大哥刚发迹的时候,还经常给家里钱花。
王栓柱现在这态度是被弟弟寒了心,可在王强心目中,都是那些女人怂恿的,他一心要把自己的儿子接个哥哥做儿子,但王栓柱不仅拒绝了,还要跟他撇清关系,甚至连父母留下的房子都不要了,也不要跟爹妈处在一起。
当然,对于哥哥不要房子这事,王强是没意见的。
但对于大哥不养老的事,他可是很有意见,都是父母的儿子,凭什么以后养老主要靠他们家?
周婷婷裂开嘴笑了:“不会生孩子好啊,要不我说咱大哥也真是,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没歇下找媳妇的心,怎么着不会下蛋的老母鸡也看得上,孙家那边也是,还打着咱们大哥的主意呢,要不咱们去大哥家看看,就问问大哥元宵节回不回吧。”
本来也是用这个借口,来看看冯燕文来的。
能看到最好,看不到,今天他们可是带着孩子呢,有孩子在这,他大伯怎么着都该买点东西给孩子吧。
至少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大哥的态度就不会很差!
可惜了现在有计划生育,不然多生一个,接给大哥收养也是好的。
等到大哥百年以后,他的家产就都是自己家的了。
两人说着话就往王栓柱的房子那边去。
这个点王栓柱还真在店里。
他媳妇去世以后,后来是有不少人给他介绍对象,但王栓柱对这些人没什么感觉,哪怕他知道弟弟使了不少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当回事。
但这回不同了,他第一眼看到冯老师,就觉得是那个人。
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他觉得这个女人简直无可挑剔,初识看上的是她的长相,但相处下来她的性格就更吸引人了,待人处事总是有条不紊,也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有时候看着她王栓柱就觉得很幸福。
只是这样的幸福感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畅想,在看见弟弟的那一瞬间就消失了。
“大哥,娘让我来看看你,鑫鑫也说想大伯了。”弟媳妇率先开口。
眼前的大伯哥跟她印象中的可太不一样了。
她从嫁进来以后,见到的王栓柱都是一副邋里邋遢的样子,也总是挎着一张脸。
而今天他却是收拾的干干净净了的。
收拾干净了的王栓柱模样还不错,长相甚至比年轻好几岁的王强更好一些,再加上身上有钱的光环加持,就算在这个年纪了,应该也是婚恋市场上的香饽饽。
王强从妻子手里接过孩子,抱到王栓柱跟前。
王栓柱看向这孩子,眼神中充满了对他的陌生感,哪里是想他了,明明是弟弟弟媳要来找他的一个借口。
“嗯。”王栓柱又不说话了。
王强自来熟的把孩子往他手里塞。
王栓柱没有要接过来这孩子的意思:“我身上脏。”
那孩子看着王栓柱也很陌生,被大人怂恿着叫大伯,最后嗫嚅着叫了一声,但声音小极了,哪里有弟弟嘴里,想他了的样子,王栓柱看着眼前的这一对夫妻,心中一寒。
王强见他又变成冷冰冰的样子,心说这个大哥真是一点亲情都不讲,他发达了,就看不起他这个弟弟了。
“大哥,咱娘让我问下你,过年都没回去,元宵节总要回去一下的吧?”
王栓柱想了想:“那天我会回去吃饭。”
王强又问:“大哥,你总不回去,咱娘也总惦记你,还问起你的个人问题。”
王栓柱手上一顿,抬眸看向弟弟。
王强自以为聪明,以为他不知道以前他干的那些事。
但如果这次王强还想给他捣乱,以后怕是连兄弟亲情他都不会顾了。
“家里没钱花了?”王栓柱的声音冷冰冰的。
“大哥你说这些话就见外了啊。”王强客气道:“讲的好像我来这里,是来找你要钱似的。”
他虽然没开口问王栓柱要钱,但眼珠子已经往店里扫来扫去,这些年借着孝顺父母的名义,他可没少找王栓柱搜刮电器,这些年家里置办起来的大点的电器,基本上都是从大哥这里搜刮来的,不过这次他没见到什么好东西,有些失望。
这次大哥不仅没给帅帅钱,也没说句话让他带点钱回去给父母。
这不仅让王强有些失望,肯定是大哥的新对象撺掇得大哥这样小里小气的。
两夫妻抱着孩子出了院子,王栓柱都没给孩子压岁钱。
王强“嘁”了一声:“真小气。”
周婷婷也有些失望。
嫁给王强,就是听说他有个很有钱的大哥。
八十年代的万元户就够厉害了,当年的王栓柱可是掏了九万块钱出来买了房,说句不道德的话,她都后悔自己嫁的是王强而不是王栓柱了。
现在两口子在单位上班,一年下来才挣仨瓜俩枣的,就算上老人的补贴,日子过的也紧紧巴巴。
人穷志短说的就是他俩。
两人出了王栓柱的院子,一路往回走去,路上还在谈论着大哥的事情。
“你说,大哥现在谈的这个,真的是不能生孩子离的,你问清楚了,不是说还有个女儿吗?”
“我问清楚了,那闺女是她收养的,她自己不能生。”王强这次很笃定:“这回咱们可得把孙家那边看住了,听说他们还在纠缠着大哥,那女人都死了八九年了,两人连个孩子都没有,是个什么亲都该断干净了吧,真特么够不要脸的,大年初一还叫人过来找我大哥,说是家里老头病了想他去看一眼,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吗?”
听说孙家大年初一还找过来问王栓柱要钱,就没见过这样的前岳家。
两人这样聊着聊着,没注意到身边擦肩而过的一个女人。
那女人扎着单马尾,等到两人拐过了巷尾,她的目光才从两人身上落下。
原来大年初一那天是这么一回事,那天看到的女人,是王栓柱前岳家派来找他的人,看来她要去跟他谈一谈,真的不合适就这样断了也好了,大家互相不耽误。
傍晚,王栓柱才送走自家弟弟妹妹,门口又响起脚步声。
这段时间找他的人多,他也早有准备。
之前是他前头的岳父,说是在家滑了一跤,愣是把人从汽车站揪回他家去扛人送医院,那天他本来就被事情耽搁了一下,去冯老师家没找到人,沿路找过去也没看见人,就想着去汽车站送送她,谁知道人都到了汽车站门口,被人给拦住了
来人是他以前的小姨子孙跃,把老头的情况说的特别紧急。
可等他到了家里以后看见老头正在淡定的喝着茶呢。
这段时间他心里窝火,谁都不想见。
但一抬头,见到的居然是冯老师。
王栓柱赶紧直了直身子,手忙脚乱的收拾着东西,他心里很烦的时候就喜欢偷偷的干活儿,没想到家里很乱的样子,又被冯老师看到了,这几天他几乎是躲着她走了,冯老师也不来找他,他在心里猜想,那天的事情肯定被冯老师看到了,甚至误会了他。
“冯老师,你来了。”王栓柱招呼着人坐下:“你坐,我先去泡茶。”
他家里特别简单,只能请人去里面坐下,又觉得怠慢了对方,更加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冯燕文觉得这人真的挺有意思的,传说中的暴发户,过着很清贫的生活,他这个人物欲其实不高,对吃喝都没什么要求,也不像当下很多三四十岁,手里有点钱的男人那样,有点钱就出去花天酒地,歌厅舞厅录像厅。
王栓柱笑了笑,端上来一杯开水。
冯燕文坐下,眼睛里面带着气:“你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莫名其妙的,但诡异的是王栓柱听懂了。
冯燕文说:“我想了很久,干脆开门见山的跟你说了,初一那天你说了要去送我,但又没去,我总想知道是什么意思,虽然你跟我也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但彼此之间应该是一样的意思,我都这把年纪了,也浪费不起时间,如果之前是我会错了意,今天来着就是跟你道歉的,以后咱们就当普通邻居来往,也拜托你,你以后也别对我们家这么多关照了。”
她眼睛突然黯淡:“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没事我就先走了。”
王栓柱的心陡然被揪起,叫了她一声。
冯燕文没止住脚步,反而走得更快了一些。
王栓柱知道叫不住她了,换忙上去拦,混乱中就去拉了拉冯燕文的手。
这次冯燕文没躲开,王栓柱拉的就更用力了一些。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王栓柱说:“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从你来这里开始,我心里就被一根线牵住了,我希望你别走,也不要说不理我的那些话。”
在那一刻他的心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但她没有躲开,目光却一点一点的澄澈起来。
她的指尖冰凉,又柔软。
再婚这方面,男人比女人要更好选择,只要有钱大把人就会给你介绍对象。
从年轻的,才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到教师医生公务员,这些年给他做介绍的也不少,但大家见面第一句话,就是一些很现实的问题,王栓柱觉得自己跟那些人一样,也跟跟那些人不一样,他内心是更加渴望一段纯粹的感情的。
这自然不是说,对方对他的条件一点都不考量。
而是从第一眼见面开始,就只是对标两个人的条件,他有的他没有的,对方有的对方没有的,这种感情更像是一笔笔交易。
他之所以对发妻这么好,也是因为两人是初恋,感情谈的比较纯粹。
谁说六七十年代那会儿,找对象不看条件的。
相亲见面,第一眼就是掂量着彼此的条件。
说句卑劣的,从冯燕文还没离婚的时候,他就有些心动了。
但他笨,在感情这方面尤其,还没说出口,冯燕文似乎就跟那老外谈上了,当他知道自己晚了一步的时候,不是不后悔的。
王栓柱紧紧的握住了冯燕文的手:“我知道你是个好女人,但我家里情况比较复杂,我,我,我本来想——”
本来想把后面的事情都料理了,再跟她谈情说爱的。
但现在发现大可不必如此,人总有料理不完的事情,等那些事情都处理完,冯老师说不定孩子都跟人生出来了。
他决定往前多走一步!
————
“外面天冷,等会儿我就送你回去?”王栓柱看了看天色,觉得外面更冷了。
可惜他这里连个取暖装备都没有,刚才冯老师觉得冷,他就只能把煤炉子上的烧水壶给拎了下去。
两人就着煤炉子烤火,也能聊很久。
聊的都是以前彼此都不了解的那一面,最后是王栓柱先开口说的,从他跟发妻认识的那天说起,他们认识的时间很长,初中同学,那会儿的王栓柱还是个学霸,压根没有搞对象的心思,社会风气也没有那么开放,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后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结婚一年以后,她就开始生病。
“白血病,要输血,也到处去治,但这个病就是个绝症,根本治不好。”王栓柱说起这件事情来,轻轻抚住太阳穴,时隔这么多年再想起来还是觉得很头疼:“也不知道是我比较倒霉,还是我克人家。”
八十年代,白血病就是绝症。
冯燕文靠的离他近了些:“这不是你的错,人不能总活在过去之中,我觉得作为丈夫,你做的很好了。”
发迹其实是后来的事情了,那会儿为了给孙韵治病,他欠了不少债,为了还债不得不辞职下海。
发妻的娘家人却不觉得,这么多年来,老人借着生病的由头,也找他拿了不少钱,直到大年初一那天,他赶到前岳父岳母家中,见他们一家人高朋满座,岳父正跟人喝着小酒,见到是他来了,冷淡的问了他几句,王栓柱的心头火起,当场就摔了茶杯要走人。
孙家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样了,但凡王栓柱甩脸,对方就拿女儿说事。
王栓柱又不是个情圣,本来这段婚姻维持的时间就不长,过去的时间又太久,这么多年来之所以还照顾着她的家人,无非是基于那份最初的感情罢了,这样作贱人,他脾气能好就怪了。
第104章 断了
王栓柱家的事情也让人很头疼。
“所以那天在汽车站找你的,是你以前的小姨子?”冯燕文说:“其实你跟我说一声就可以了,而且这件事情为什么非要你去,你大可以跟对方说,你现在有对象,从法律上或者情理上来讲,跟那边断掉都没有什么问题了。”
提起这些来王栓柱就更头疼了:“其实还有件事情没跟你说,她走的时候也还年轻,那会儿她妹妹年纪还小,家里没什么想法,后来我经济条件稍微好点儿了,他们家有把她妹妹介绍给我的打算,虽说我没同意,但她们家一直没歇了这个心思,说起来也是我的错,我早该跟他们家断了联系的。”
只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人在这里,对方想找他还是很容易的。
冯燕文就知道,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再找,背后肯定有麻烦。
岳家是一项,亲兄弟这里也挺多事儿。
以前没有下定决心,现在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冯燕文顿时想到了她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儿,顿时生出来一个计策:“你不是不好意思找他们翻脸吗,那你就让他们自己现出原形出来。”
很少在她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有成**人的韵味,又有少女一般的多情,心跳顿时加快了起来,眼睛一亮:“你说。”
冯燕文左右看了看,冲王栓柱招了招手:“你凑过来,我慢慢跟你说。”
王栓柱听话的凑了过去,鼻端瞬间弥漫着淡淡的香味,像是某种洗发水的味道,又像是香皂的味道,总之很好闻,他脑子顿时有点儿发晕。
是不是离的太近了
或许是一起干一件坏事的默契,两人一起笑了出来。
嘘嘘索索的说了一会儿以后,王栓柱疑惑的问:“这样真的行?”
冯燕文说:“你不嫌晦气就试试。”
王栓柱:“我是唯物主义。”
冯燕文就拧他胳膊:“那你刚才还说你克老婆?”
王栓柱脸红了红:“那不一样?”
冯燕文:“那你要不要试一试?”
————
晚上十点,冯燕文还没回来。
徐梦看完书以后,就觉得不对劲了,往日冯燕文不是在家备课就是看书,从没有这么晚都没回来过的经历啊,她找来黄晓莹,姐妹两个一合计,觉得冯燕文今天肯定是受刺激了。
“我就不该说那些话的。”徐梦懊恼的说:“早知道我就该先问问王栓柱,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好吧,现在都不是王叔叔了,是王栓柱!
隔壁三个孩子听到这边的动静,也冲了过来。
老大手里打着电筒:“要不要我们一起出去找啊。”
老二也点点头:“嗯嗯。”
老三仰着小脑袋看着两个姐姐,又看着哥哥,默默的抱紧了徐梦的大腿。
徐梦心里虽然很焦急,但也不至于这么大晚上的,让三个孩子去找人,这要是大人没找回来,小孩子也弄丢了,真是哭都没处哭去。
这个时候有个姐妹在这里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姐妹两个对视一眼。
“我俩一起去找,你们三个留在家里。”两人手挽着手说。
老大真的很担心:“真不用我们去找,我对这里可比你们熟悉多了。”
徐梦看了三个小豆丁一眼:“家里也要留着人的,万一我妈回来,就跟她说一声,别让她也出去找我们去了,等回头你找我我找你的,找到半宿都找不完。”
三小只齐齐看着她,然后点了点头。
老大叹了一口气,小大人一样的开口:“那电筒给你吧。”
徐梦也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手电筒出来,把抽屉里面的那个给了黄晓莹,自己则拿着三小只那个。
没走过夜路的可能不懂,一个手电筒能照出来的单位有限,现在才初九,月亮也还不太亮,这个点了胡同里住的人都关了灯,一走出去乌漆嘛黑的,不小心一点说不定会踩到翔,徐梦是对晚上走夜路有心里阴影了。
老大安慰她:“别怕,外面没有鬼。”
徐梦:“”我没有怕!
三个娃还很贴心的把院子外面的灯打开,老大甚至很小大人的说:“你们就在这一片找找就得了,然后去一趟常喜姐家,别跑远了啊,再远一点我可是要敲锣找了。”
徐梦:“你可千万别敲锣。”
这一敲她肯定成名人了。
从那次她家招贼以后,各家各户都准备了一个敲着响的东西,万一真的来贼了,一敲响周围的邻居都会起来抓贼,徐梦可不想自己在长春街的名气更上一层,并表示自己不会乱跑。
五个人,一起出了大门。
老大还特别贴心的,把人送到了大门口。
徐梦刚走不久,老大就发现另外一边,有电筒微弱的光。
三小只惊了一下:“鬼啊!”
老二:“刚才姐姐是从那边走的吧,怎么电筒光是从这边过来的呢?”
这个点,一般路上也没有别人了。
老大:“你傻吗,肯定是别人啊。”
老二:“那咱们还进不进去?”
老大:“要不先等等看?”
三个人挤在一起,像三只颤抖着的小鹌鹑,对着电筒的方向。
那光线由远及近,到了很近的时候,三人都看出来了这是两个挤在一起的人。
等三个娃看清楚是谁以后,都惊讶的长大了嘴巴,那两人手挽着手,紧紧的靠在一起,这一看就是街头搞对象的那些人嘛,而这两人里面的有一个人他们再熟悉不过了。
是冯老师耶!
巧合的很另一个也很熟悉,是王叔叔。
两人正在说着话呢,谁也没有注意到黑暗中还有三个人,等人都快杵到跟前了,几乎要撞上了,冯燕文发出小小的一声惊呼,又赶紧捂住了嘴巴:“啊——”
黑暗中三个小鹌鹑也呆呆的看着两人。
冯燕文抚了抚胸口,快吓死了好不好!
“你们三个,怎么大晚上的站在这里。”冯燕文赶紧松开了王栓柱的手。
谁料王栓柱没松开,还紧了紧,刚才两人这一路就是手拉着手走过来的,要不是送她到了家,他到现在还不想松开。
老二转了转眼珠子,在两人中间打转,指了指这个,又指了指那个:“不是,你俩不是吵架闹掰了吗?”
冯燕文气的想笑:“谁跟你说的?”
老二指了指街头不远处:“方大娘啊,过年你回去的时候,她到处跟人讲——”
方大娘是长春街最八卦的人之一。
老大狠狠一踩了他一脚:“就你废话多,阿姨你回来了,刚才姐姐她们出去找你了。”
冯燕文头疼:“什么时候出去的?”
都怪她,聊得忘了时间,等发现太晚了已经是十点钟了。
徐梦这孩子从小就胆子小不敢走夜路,这大晚上的还出去找人,妈妈好感动。
老大赶紧指着不远处的方向:“刚才往那边走了,应该是去常喜姐姐家里了。”
王栓柱赶紧松开了冯燕文的手,丢下一句“我去找人”,快步的跑了出去,还好人没走远,所以徐梦两人刚刚到常喜家,就被一脸懵逼的被王栓柱叫了回来。
两人还没走到常喜家里就被叫了回来。
徐梦远远的看到了冯燕文的那一刻,也顾不得看脚下的路了,快速几步跑到她跟前:“妈妈,你去哪里了,这么晚没回来都急死我了!”
王栓柱微微笑着,刚才冯燕文跟他讲起对徐梦的感情。
他也没有孩子,但被人无时无刻的这样惦记着,感觉总是好的。
黄晓莹也冲了过来,叽叽喳喳的说:“是啊都急死我俩了,对了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
徐梦愣住,为什么每次发现华点的都是表妹,她到底是有多迟钝,还是缺乏一双发现的眼睛,她瞪圆了眼睛,看看这个又去看看那个,眼神里面充满了疑惑。
这回连王栓柱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们在一起的事情,没打算特地跟人说,但现在一起出现在这里,好像也不用特地去解释了。
老二嗤笑了一声:“肯定是刚才冯老师滑到了,刚我见王叔扶着她回来的,冯老师你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老大点点头:“冯阿姨,你有不舒服吗?”
这俩孩子还没开窍呢,是一点都不懂。
现在是该尴尬的不该尴尬的,大家都尴尬了起来。
徐梦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俩孩子,就这么没眼色的吗?
冯燕文轻咳一声:“好了我没事了,大家都先回去睡觉吧,栓柱你也赶紧回去,今天都很晚了,明儿我再找你,老大带着弟弟们回去睡觉,徐梦赶紧回去。”
一一都叮嘱到。
第二天一家人还没起来,王栓柱这个新上任的对象就到了。
他站在屋檐底下,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很节制的叫了一声“冯老师”。
冯燕文披着一件大衣出来,见到他穿着一件旧衣服,就猜到今天可能要去一趟孙家。
该说不说,孙家的事情要是不解决,不闹翻脸,以后王栓柱干个什么他们家里人都要掺和一腿。
“这么早。”冯燕文看了一眼时间才七点半:“你这么早就去人家里?”
王栓柱深深的看着她。
昨晚上他兴奋的都没怎么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个晚上都没睡,今天凌晨的时候才眯了一会儿,但现在特别精神,早上才刚刚亮他就起来了,先把家里收拾了一下,收拾完一看也才七点半。
“早上吃什么,现在出去买。”
冯燕文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拎着个保温饭盒。
本来打算蒸一大锅馒头的冯燕文,想了想说:“就东大门市场的小笼包子吧,买两笼就够了,你吃了没?”
王栓柱摇摇头:“饭盒就这么大,我待会儿吃饱了再回,待会儿就装一盒子回来。”
这种泡沫保温饭盒还行,差不多能装两笼。
说完话,冯燕文关上了门。
里头传出来了两个女孩的声音。
“是谁啊,这么早就过来了,找你的吗?”
“这么早肯定不是找我的,你还要睡会儿?”
王栓柱看了看里面几眼,抬脚就往东大门市场的方向走去。
所以,徐梦一起来就看见桌上摆着的一饭盒的小笼包,酸不拉几的说:“哎呀,这是谁送来的爱心小笼包啊。”
黄晓莹也冲出来了:“谁送的小笼包?”
冯燕文吃了一个,嘴角挂起来甜甜的笑容:“吃你们的包子吧,话那么多。”
嘴角却是挂起来浅浅的微笑。
以前都是吃自己买的早餐,今天是第一次吃到别人送到家门口的早餐。
大概到了中午时分,王栓柱就回来了。
冯燕文刚吃完午饭,见到有人在外面晃了一下,抬脚就往外面走去,王栓柱正站在外面,见她出来了,两人朝外面走去,等走远了才开始说。
“怎么样?”看他的神色,应该是挺顺利。
王栓柱搓了搓手:“我跟那边一讲,他们家态度就变了。”
不管以前说的多好,他一说自己现在有困难,孙家就像甩抹布一样的要甩开他。
起初孙家也是不信的,但王栓柱拿出来了让他们能信服的证据,孙家就立马信了他周转不宁这回事,这几年王栓柱没少往孙家买东西,年节也会给孝敬,八九年下来,没个万儿也有八千的。
结果今天他只说困难,想找他们借个八百应应急,前岳父脸上就不好看了。
别说是八百,八十都不想借给他。
刚开始还只是语重心长的讲些大道理,说到后面,干脆指着他的鼻子就骂:“端不起那么大个碗,就别吃那口饭,早就跟你说了生意做小一点,那个叫什么停电宝的东西,市场上从没见过,这玩意儿谁会买,我看你是要害死你自己,还想要害死我们。”
王栓柱还是一副不死心的样子,跟他们打感情牌,这些年他给他们的钱也不少,只是八百块而已,他真的没有想到这家人会断然拒绝他,还说的好像为他好一样的。
如果孙家愿意借给他这八百块钱,那他以后就当亲戚处着,毕竟这么多年,也有感情了。
最后他发现所谓的感情就是他的一厢情愿。
最后对方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说出“其实她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我们也没什么关系”这种话。
双方不欢而散,临出门前,还听见那两个老的在嘀嘀咕咕,意思是他前几年走大运才赚到这么多钱,这几年单位上都开始走下坡路了,个体户又能讨着什么好云云。
女儿一死,两家也没什么感情了,就一般老人而言,进了口袋的钱又有几个愿意掏出来的?
当时骂人的声音,可是街坊邻里都听见了的。
第105章 新的合作
当时过来劝架的都有好几个。
大家都是看在眼里了的,王栓柱这个前女婿做的怎么样,可真是没得挑。
虽然事情是解决了,但王栓柱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他这个人重情重义,别人对他一丁点好,他都要加倍回报。
有一年他在外面应酬,喝了点酒,醉倒是没有醉,倒把胃病给弄出来了。
那天早上他只记得疼了半宿,额头上冒着冷汗,孙韵觉得情况不对赶紧回娘家找父母,当时她父母马上就过来了,一晚上的折腾,后来送去医院了,孙韵的父亲又守了他一晚上。
他一直记得当初别人怎么对他的好,好加倍还回来,但没想到彼此之间关系现在变成这样。
王栓柱永远记得的是,他刚跟孙韵结婚那年没钱,岳母拎过来的那一袋子米,因为怕人发现他这个大男人面子上不好过,她来都是趁着夜里来的。
他记得以前困难的日子,也下定决心以后有钱了一定要回报。
哪怕后来孙韵不在了,很多人跟他说,跟那边也可以断了联系了。
但感情的付出如果是单方面的,时间久了也会累会疲惫会觉得无力。
而现在他总算是解脱了,短期内他们家的人是不会上门来了,就算有人说他没良心也好,人总要往前走往前看,有些人会成为你生命中的过客,而有些人注定与自己擦肩而过。
————
一过完元宵,就要准备开学了。
徐梦还收到了韩季明要去新加坡一段时间的消息。
两人腻歪了很久,直到韩季明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宝宝要认真学习。”才罢了。
徐梦就很后悔啊,她以前绝不是这样粘人的人。
但韩季明一走,寒假一过,顿时觉得干什么都不得劲,收拾东西的时候都无精打采。
黄晓莹最近也总是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干嘛,徐梦看她读书也不是很上心,觉得不能让她闲着了,得给她找点事情做,于是冲她挥了挥手:“你过来。”
“啥事,要我送你吗?”黄晓莹马上就过来了,巴巴的像个小狗儿一样。
她才这么小,总不能整天在家里,给人做饭替冯燕文打打杂吧,徐*梦打算把火锅店那边的事情交到她手上。
这段时间她已经尝试着,教黄晓莹炒料,她做的不错,徐梦打算开学以后,就把这件事情交出去,一是这学期学习任务更紧了,她不想花那么多时间在店里,二是也要给黄晓莹找点事做了,看着她也不像是读书的料。
另外她没说的就是,火锅料她想拿出去卖,光靠着她自己肯定不行,她没有那么多时间都耗在这些事情上面。
“以后有没有什么计划,我说的不是读书。”
徐梦也感觉到了,黄晓莹的喜欢读书,跟一般人说的喜欢读书,压根就不是一回事。
黄晓莹却敏锐的发现表姐并不是想简单的聊个天,其实这个问题冯燕文也问过她,让她住在这里,吃吃喝喝的问题不大,整体来说还是对母女两个有益处的,但长久下来呢?
以后她长大了,不能依附于她们生活了,到那个时候再去找个事情做,或者学个什么技能,也太晚了吧。
这个年代普遍早婚,再过个几年,到了二十几岁,她就要开始找对象,准备结婚了。
“我不知道啊。”黄晓莹自己都很迷茫。
“既然你不知道我就给你找个事情做,前几天我教你炒的火锅料你也会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人店里帮忙。”徐梦按了按手,继续说:“如果你想去,我再跟店里谈,咱们再说待遇问题。”
如果表姐能给她找个事情做就最好了,黄晓莹眼前一亮。
那就是愿意干了,徐梦明白了。
过完元宵节,学生们准备开学,张明卿这里就准备开业了。
店员们要提前一两天来,收拾收拾。
这个年大家过的都不赖,年前放假的时候,老板娘发了不少过年的福利,另外多发了半个月的工资,于是这个年过去了,但店员们一个都没落下,个个都到岗了。
张明卿也很高兴,大手一挥,一人又给了一百块的开门红。
宋霞却隐隐有些担心:“老板娘,你说小徐会不会——”
这都快开业了,小徐居然还没过来。
别人不着急,她这个经理却是隐隐有些着急。
听说她都高三了,这一学期尤其重要,偏偏人家学习成绩又好,就算是普通人,这学期也该投入到学习中,店里的事情还顾得上吗?
其实过完年,张明卿去拜年的时候也问过她的安排。
当时徐梦给她的回复是不用担心。
说不担心就不担心了吗,店里现在能起来,靠的都是徐梦的方子,徐梦要是不来了,店里到时候卖什么,他们店可吃够了临时换厨子的苦。
虽然嘴上说过不担心,张明卿其实也是担心的。
收拾了半天,徐梦总算是来了,这次她过来还带了个小姑娘一起。
张明卿脸上也总算有了笑容,忙招呼两人坐下,又去吧台拿饮料请两人喝。
“怎么样,要开学了吧,累不累?”
徐梦没喝东西,而是跟张明卿说:“张姨,我这次过来是要跟你谈正事,这学期你也知道我高三了,我打算好好冲一把,能来店里的时间可能不会很多了。”
张明卿差点没站稳:“你这孩子,学习自然是重要的,但——”
但赚钱也很重要啊,去年不是还说想买房子吗,没钱我可以给你借,但一言不合就说分手是怎么回事啊。
张明卿觉得心口有些堵,脑子里面却在迅速的去想补救的措施,是马上去川省请个懂做火锅的厨子过来,还是自己尝试着自己做,这些都不靠谱,会做这些东西的,在老家做个小老板,知足常乐不香吗,干嘛背井离乡的离开京市,她这个店规模又不大,用什么来挖人家过来?
至于自己尝试,那还是算了,客人们都认了徐梦做的这个味儿。
徐梦看她的表情百转千回的,也猜到张明卿想的是什么,笑了笑把黄晓莹往前面一推,说道。
“这段时间我这个小表妹住在我家里,我也把炒料的方子教过她了,这次带她过来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方子还是我来配,但炒料的事情她过来,以后她每天都炒新鲜的火锅底料,你看怎么样?”
张明卿都打好腹稿了:“小徐你看这样行不行——”
话说出口了,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徐梦不能来,但她这个表妹可以。
不光可以,还可以每天按时过来,炒新的底料出来。
张明卿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两人聊的东西枯燥,黄晓莹百无聊赖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徐梦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出去玩一会儿吧,京市最有名的几个大学都在这边,你进去溜达一会儿,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左右再回来,可以吗?”
黄晓莹刚好也坐不住,赶紧起身:“那我出去玩啦。”
一溜烟就跑了。
张明卿看着她带过来的这个人,这还是个小孩儿嘛,靠谱吗请问!
不过徐梦都张开口说了,她自然也要给个面子听着。
徐梦笑了笑:“这是我妈妈娘家的表妹,你见过几次,小孩儿初中毕业就没书读了,来京市以后就住在我家,我看着她这样一天到晚闲着也不是个事儿,就想让她帮我炒底料,前面教她弄过一次了,也送邻居试过味道,都说跟我做的没太大区别,主要是配料方子也是我配出来的,她就跟着步骤炒,差别其实不会很大。”
张明卿听懂了,方子还在她自己的手里。
如果是这样,她反倒是比较放心。
“那就让她试一试,我事先说好了啊,味道肯定要跟你不差多少的。”
“你放心,她从小就自己做饭,人还没灶台高呢,就开始学煮饭了。”徐梦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你这个火锅店做的这么好,没想过做别的?”
生意越做越好,投入越来越大,期望也越来越高。
这一家店好了,她就想着做扩张,以后开分店,但她也很清楚,前夫那一家人盯着她的动作,出了大学城这一片,去别的地方做生意她也吃不开,所以她也只能守着这家店好好干下去。
张明卿叹了一口气:“我这家店也才做起来呢。”
她把自己家店的难处一说,李家就是做餐饮的,在这方面有些人脉,他们是不允许她把餐饮这一块做大做强,与其不断地尝试碰壁,还不如把这一片的生意做起来,打出名气出来,或许等到以后基础更扎实了,她也有了跟对方叫板的资本,到那个时候再尝试做下一家分店。
徐梦却没想过张明卿这么人间清醒。
当她说出“我只要把这家店做透了,再开下一家店”的时候,徐梦当时就觉得,这么稳健她做什么都是能做成功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如果往后走,继续合作的模式,又扯了一会儿学习,时间过去的倒也快,很快就看到黄晓莹回来,徐梦招了招手,让她过来:“张老板想尝尝你炒的火锅底料。”
黄晓莹一愣:“就在这里?”
徐梦指着后面:“以前都是在这里弄的,后面也有厨房。”
带着黄晓莹就去了后院厨房。
刘京飞已经过来,厨房里面是他跟另一个帮厨在收拾。
徐梦一见他就问新年好:“炉子有火没?”
人都没没到齐,刘京飞第一个过来了,就等着徐梦这句话呢:“火,肯定有火。”
这可是吉利话,徐梦会心一笑。
厨房里面的东西也是她用习惯了的,先帮黄晓莹把底料需要的调料搭配出来,然后让她自己熬一锅牛油:“虽说后面的牛油帮厨会熬,但第一锅还是你自己做比较好,咱们自己在家做的时候用的是菜油,牛油怕你用不惯,先适应适应。”
虽然上次在家做,也只做过一次,但无非是掌握火候,调料都是搭配好了的,并没有多难。
别说黄晓莹这样天天站在灶台前做饭的人了,就是一个不擅长做饭的,这样简单流程的炒料方子,也是很难做失败的,差距其实就是配料跟火候。
倒不是张明卿不相信徐梦带来的人靠谱,其实之前她也想试过自己做,但不知道徐梦给的配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该放多少料,味道就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所以人家能拿来卖,还是有一套的。
徐梦自然也留了一手,配方是她配好了的。
一个配方用多少的油,多少的辣椒,多少盐,都有数。
多了少了都不行。
果然,熟悉的香味从厨房里传出来以后,张明卿的心也就定下来了,就算徐梦不来,她的店也能开下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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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锅火锅料炒出来,适当的比例配上高汤底料,还是那个味!
张明卿心头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能放下了。
徐梦说:“我表妹的工钱就由我来开,上班的时间你来定,怎么样?”
那就是跟以前一样,只是以后每天出来的火锅底料,都是当天制作的了。
这样最好!
就算是同一个配方做出来的,当日做的跟一周做出来的,还是有区别,有黄晓莹来店里,就不用摆开大排场,一天做一锅底料就够了,每天用新鲜的。
没想到换了人,合作模式变了,对自己的店却更好了!
张明卿脸上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住了。
“我还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徐梦软干脆开门见山:“我记得你之前提过卖火锅料的事,不知道现在还考不考虑,这方面的市场,可能比我们想象中要更大。”
第106章 打算直接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前世徐梦过的并不太顺利,母亲过世以后,她是从家里跑出来的,不敢跟以前的朋友联系,也不敢跟冯家的亲戚们联系,总觉得愧对母亲,愧对所有人,也不敢见姥姥跟舅舅这些亲人,那一年她也才十八岁,除了去姥姥家,连城区都没出去过。
她活的很努力,但也很费劲,往往事倍功半。
但后来发现越费劲越辛苦。
这一世不一样了,除了身边有母亲,还有各种各样的朋友和亲人。
从遇到第一个贵人张桂芬,开始在火车站卖西瓜以后,她就尝试着跟身边的人产生一些勾连。
比方说张明卿,最开始只是一个来找她妈妈补习的客人。
如果没有某个时候更进一步的来往,那张明卿可能到现在为止,还只是学生家长而已。
可现在情况变了,他们不单单有感情联系,也有利益勾连,是朋友跟亲人,也是合作伙伴,当徐梦想要做火锅底料,就知道这并不是一个人能够做成功的事。
她有方子,有点子,但是没有资金跟人脉。
张明卿有钱,但她没有如何去扩张的思路。
把这一切整合一下,或许会产生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张明卿挑了挑眉,问出纠结她最久,也是让她最关注的问题:“可是,万一影响到咱们店里的生意怎么办?”
之前她不是没想过要做火锅底料,但那会儿自家店里卖的火锅料都不够,她是疯了才会把这东西卖到外面去,还有一点就是她说的,要是在外面卖,影响到店里的生意怎么办?
但现在不一样了,黄晓莹如果能来店里工作六小时,意味着产量要比以前多五六倍。
多出来的火锅料怎么办,总不能都拿去送人吧。
“但你想想,你这家店能做多少生意,调料市场做大了,能做多少生意?”
一家店,做到现在饭点客满,一个月的盈利差不多万余元。
换一般人来说,也该满足了。
离婚的时候她也分了不少钱,婆家那些三姑六婆的看着她,都说:“你这辈子也就生了个女儿,但也能养老啦,以后抱紧这些钱就好,只要不被人骗走,这辈子算是锦衣玉食了。”
对于他们来说,张明卿也就配个衣食富足。
丈夫事业刚刚起步的时候,家里需要找物流,她在站里没少找关系。
那个年代能找到火车皮,可是能做很多事情的。
张明卿在站里干了小二十年,人脉一会儿不是盖的。
现在生意做起来了,就忘记当初是怎么求她的,大家都觉得她是只金丝雀,是拿着几十万,就该感恩戴德,一辈子躺在金窝银窝。
她出来做事未必是闲的,也想证明证明自己。
“那你说,咱们怎么做。”
其实这几天徐梦还没过来,但也想了很多,她自己逛过各个菜市场卖调料的地方,又说了下自己的想法:“你不要觉得火锅调料是抢自己的生意,这么多人都会在自己家里做饭,但外面的馆子也没有都倒闭掉,你这个餐馆才多大,能招待多少个客人,但火锅底料的受众可是全国,不光能卖到京市,将来还能卖到更早的地方,咱们要做就做到别人前面,才有机会,先把商标注册,我不懂食品销售要办什么手续,你先问一问手续怎么办吧,办下来以后,咱们再商量细则。”
前世徐梦就做过很长时间的小商品的售卖,很清楚这种东西的利润。
小小的一个东西,别看价格便宜,真走起量来,利润也是杠杠的,要抢占市场先机,打造品牌这个概念,前世好多火锅店都出同品牌的火锅底料,可影响到店里的销售了吗?
两人聊着聊着就更加投入了起来,张明卿也越发心头火热。
给她的感觉就是,可以做。
那就试着去做,食品送检,各种手续,她是做这一行的自然有人脉。
而徐梦则是负责产品的开发,现在她不用总耗在厨房了,也有大把的时间去研究更好的口感,两人一直聊到下午,这才兴致很好的结束这次谈话。
张明卿现在干劲十足:“你只管去念书,后面的事情都交给我好了。”
“那就说好了啊,以后让我表妹过来。”
这会儿功夫,黄晓莹已经跟店里的人都混熟了。
徐梦叫她的时候还有些不太想走,磨蹭了一会儿才跟宋霞等人挥手告别。
到这会儿,徐梦越发确定,该给黄晓莹找点事情去做了,总待在家里不是个事儿,也得给她规划一个职业前途。
她才十六岁啊,按正常的轨迹,这个时候应该在学校读高中。
但这会儿小小年纪,进工厂的人也不少。
等出了店,徐梦才问黄晓莹:“之前我跟你说的读书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黄晓莹嘟着嘴:“我好像不是读书的那块材料。”
二姨跟表姐是什么意思她也知道,她就是喜欢看看小说,但不代表她爱读书啊。
就算是再怎么自学,考大学也是很难的,她可是临省的户口,可不是京市的土著,分数线高了一大截了。
然后就算侥幸能考上,那她得让二姨养几年?
现在她吃穿都是冯燕文出的,手里头就不好意思问人家要多少钱。
冯燕文想起来给她了,她就收着,但总有她顾不到的时候。
就算是二姨心地善良,她也不好意思让二姨再养她个七八年,但这段时间表姐也好二姨也好,两人都盯着她学习的事,弄得她良心挺不安的,总觉得不好好读书就是辜负了她两人一样,但她心里很明白,只要一天活在别人的资助下,她就不能安安乐乐的去上学。
她知道今天表姐带她出来是什么意思,让她看看那些做服务行业的有多辛苦呗。
其实她不觉得辛苦,反而羡慕她们能养活自己。
徐梦微微叹了口气:“虽然说读书不一定能跟成功画上等号,但读书可能会让你的生活更轻松一点”其实这话老师也说过无数遍,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深切的体会。
所以重生回来,她坚持的最持久的事情就是读书。
尽管她很想来一个人帮她,但总归是不希望她这么辛苦的。
但如果让她工作一段时间再看呢,说不定到那会儿她觉得辛苦,又想读书了,给她一个多余选择的机会也不错。
“既然这样,我跟你谈个事情,刚才那个火锅店里面的张老板是我朋友,这个火锅店她也分了我一些干股,店里的火锅料是我负责的,既然你不想念书,那这段时间我就带一带你,帮她弄火锅料,要是能顺利接手,往后你每天来这里工作个大半天。”
“然后呢?”
“既然你心心念念想自己挣钱,就试一试自己挣钱吧,但学习也不要放弃,趁我能教你也多积累一点,以后学历可是用得着的东西。”徐梦深吸一口气:“刚开始一个月三百块钱,上午八点来店里,过了高峰期两点你就可以下班,上班是直接来店里,后面可能我还会跟张姐还有合作,你要是愿意做,能做的了,我就给你涨待遇。”
一天工作六小时,这是她算过的工作时间,她打算先做出来一小部分火锅底料,就小规模在店里推广,或者送送人,或者小规模的卖一下,先给市场试试水。
另一点,她是做成熟练工了,但黄晓莹未必是,刚开始她肯定是要时间拿来上手的。
这就需要投入更多的人力,以她的精力肯定兼顾不了更多了。
“三百?”
“嗯?”
“一天才六个小时?”
“别看六个小时,厨房里可不比外面,不轻松的,一到夏天你知道里面多热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但在家里这样的活儿也没少干。
早上要出去洗衣服,白天要下地干活,一天到晚有忙不完的事情,可谁给她算辛苦费了,爸妈还总嫌弃她吃得多不给家里挣钱。
刚才在店里玩的时候,黄晓莹已经跟那些服务员打听过了,她们一个月也才三百,她就想当服务员,尽管她知道服务员很辛苦,一天下来连轴转,要干十个小时。
表姐给她的待遇跟她们一样,但她只用干半天活儿。
黄晓莹不急先应下来,跟徐梦确认:“真的可以?”
徐梦瞥了她一眼:“你自己看看,如果可以我去帮你跟妈妈说。”
黄晓莹想都没想,自然是同意了。
但没想到姐妹两个商量好的事情,竟然遭到了冯燕文的强烈反对。
“你妹妹才多大,现在就去工作了?”冯燕文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这个提议:“她才多大,以后她家里找到她了我要怎么跟她妈交代?”
黄晓莹小声嘀咕:“我妈妈才不管那么多呢。”
她现在心都飞了,光想到一个月能挣三百块钱,激动的都要睡不着觉。
三百,他们县里的干部都没三百块,这是一脚踏进了高收入门槛。
“二姨,是我自己想去干。”
“徐梦,你妹妹才多大,而且你们两个,你们两个。”背着她商量出来章程了才告诉她!
但冯燕文自己是念过大学的,就怎么都接受不了孩子不读书,她往日能为了徐梦读书的事情跟徐家翻脸,甚至走到离婚这一步,都是为了孩子能读书。
黄晓莹握住她的手:“二姨,你也看到了,这段时间我根本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去读书,与其是这样我想挣点钱,我手里有钱了,心里才不慌,而且你也看到了,我的户口不在本地,除非能返回原籍去读书,不然我在京市也没有办法念书的,我跟你保证,我自己会自学的,不会因为工作耽误了学习,你看我两点就下班了呢。”
冯燕文的呼吸都变得紧凑了起来,但最后被黄晓莹那句“我没钱我心慌”。
她可以给孩子钱,但黄晓莹能一辈子拿着她给的零花钱过日子吗?
哪怕她现在愿意给,那以后呢?
黄晓莹不想手心朝上,找亲戚拿钱过日子,她当年何尝不也是这样?
她妥协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徐梦带着黄晓莹去店里适应。
刚开始她还要人带着来,但很快就习惯了店里的环境,刚开始她的工作强度不大,只要把每天店里要用的东西做出来就行了,多余的时间,还能帮店里干点别的活儿。
等慢慢上手了,张明卿才给黄晓莹加大工作量。
把这个事情交割出去,徐梦总算是能安心学习,不必每周都往火锅店跑了。
上学期最后那两个月,她简直累的够够的,一天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有了更多的时间复习。
因为学校一开学,就忙起来了。
刚开始还有些不太适应,大概一周左右就熟悉了节奏。
这学期要比上学期更紧张,徐梦偶尔会回家听黄晓莹讲到店里的事情,她在店里过的怎么样,她交了什么朋友,小服务员里面也有几个跟她关系比较好的,几个人约了以后去逛街,张明卿每周给她放一天假什么的。
肉眼可见的她越来越开朗,越来越自信,就连冯燕文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三月份开始,张明卿店里开始赠送火锅底料。
消费多少的,就送一个小小的火锅料,除此之外她还去原来的单位发了一波。
跟她想象中不一样的是,原本以为做火锅料会影响到店里的生意,没想到竟然把品牌也打了出去,有些人慕名来这边饭,就是为了一个小小的赠品,大概准备了一个来月,张明卿就拿到了火锅底料上市的所有的材料。
店里还没到关门的时间,张明卿直接开车去了学校,她打算当面告诉徐梦这个好消息。
第107章 惊天大消息
高三生放学比其他年级更晚一些,徐梦跟几个走读生说说笑笑的走出校门时,外面已经没多少人了。
这段时间刚好倒春寒,天气特别冷,徐梦每天早上五点半就要起来,总睡不醒,所以一到放学时间她就啥也不想干,拔腿就往学校跑,刚走出去学校,周围就有个黑色的小汽车跟着她,还一直按喇叭。
跟徐梦走在一起的是张晓宇,她也是走读生。
前几天有个男生总跟着她,后来班上有好几个女生干脆搭伴一起走了,这样热热闹闹的,后来人群也越来越多,所以后面的车按喇叭,徐梦下意识以为是自己的车挡着了路,还冲骑在中间的女生喊了一句:“边儿上来点儿,挡着人路了。”
这时候窗户降了下来,从里面探出来了一张漂亮的脸,叫了声:“徐梦。”
徐梦这才注意到是张明卿。
她开的还是那辆大众,刚才从校门口一直跟着她,中间还按了几次喇叭。
张晓宇高声问她:“认识的?”
徐梦起码有一个月没去店里了,听到的消息基本上都是黄晓莹带回来的,只听说生意好的很,老板娘也忙的很,她俩都忙几乎就没有碰头的时间了。
“是,是我朋友。”徐梦冲张明卿挥了挥手。
张明卿在驾驶座上,跟这边说话也不太方便,大声说:“能上车说话吗,我送你回去。”
大家齐齐看向徐梦,张晓宇问:“徐梦,这你朋友?”
徐梦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
那自行车怎么办?
但张明卿来学校找她,肯定是有急事,不然就会周末去家里面找她了。
马上就有个坐人后座上的女生冲她喊:“那你上车吧,车借我骑呗,明早我去接你。”
“那行,车借给你开,明早我自己跑步上学。”
“没事儿我去接你。”
徐梦停下了车,那女生也从车上跳了下来,顺手从徐梦手里接过来车,然后看她跳上了那辆小汽车。
这会儿小汽车还是稀罕物,大家都用羡慕的眼神目送着徐梦离开。
果然徐佳满嘴跑火车,把徐梦说的那么惨,但别人可是有小汽车接送的人。
徐梦上了车,张明卿这才把车窗门关上。
然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她这几天压力大的都睡不着,又要从新的起点出发了。
“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值得她跑一趟学校来找她。
“证件拿到了,咱们可以考虑量产了。”
徐梦微微坐直了身子,实在是没想到这么快,证件就齐全了,她原想着至少要几个月呢。
“我抽一根烟,你不介意吧?”张明卿的左手点了点,是个弹烟的动作。
这段时间压力太大,她从偶尔抽一根,到最近一天要半包左右。
徐梦挑眉看了她一眼:“那你把你那边的窗户打开。”
她知道张明卿这段时间压力很大,带着孩子,管着店里,偏偏这件事情又是她自己起的头,想了很久想要做好的,这段时间压力一上来,居然学会了抽烟。
人活着就是要图自己舒服了,不影响其他人就好。
张明卿把车停在路边上,打开了窗户,点燃了一根香烟,左手夹着烟,白色的烟雾寥寥从指缝间穿过,并不往嘴里送,哪怕偶尔抽一口也不过肺,徐梦觉得她对香烟,是心里依赖多过于身体的依赖。
一根烟没抽多少,都在外面烧了,等到香烟快要燃尽了,她才重重的吸了一口。
淡淡的烟味在鼻尖擦过,又马上散开。
徐梦轻轻一笑,想起一个人来。
他好像走了也有一个月了吧。
徐梦心情也很紧张,没想到张明卿是因为这个来找她的,这批货她打算投进去六千块钱。
张明卿出地方,出销路,她出制作出方子,最后销售利润的提成五五分。
最开始并不打算做多了,第一批的成本就是一万二。
六千块钱对张明卿来说不多,但对于她来说是一次重要的突破。
能做起来,就不止只做一个小馆子的老板娘,所以她比之前餐馆开业还要更紧张,而对徐梦来说是六千块钱。
汽车缓缓的在路上开动着,张明卿把车窗开了点小小的缝隙,风就从外面灌了进来,吹到脸上有点冷,但徐梦还是把脸凑在车窗边上,吹着冷风想着事情。
黄奶奶的房子最后卖出去了,成交价格是三万八。
三万八,目前就是她的目标存款的数额。
可能等她赚到了三万八,这个钱又不够买一个小小的房子了。
但,管他呢。
冯燕文找到了她的事业轨道,徐梦也想给自己多挣点钱。
这也是两人商量好的策略,在几个大型的菜市场找了个分销商,可以让对方先货后款。
张明卿是做餐饮的,这方面的资源也多,她自己亲自去谈,对方又不用压货,很爽快就同意了,但也不保证销量:“我只管把这些东西放在我这里卖,能不能卖掉我不保证,而且要在下一次拿货之前,再结算上一次的货款。”
“先这样吧,等咱们销量上去了,才有资格跟他们谈条件,第一批货要不多,得赶在夏天到来之前,把货给铺出去,等到了夏季,就是火锅的淡季了。”
张明卿店里现在生意还是火爆,火锅料也可以放在店里卖。
有人是学生,但很多人也是住家的,这个火锅料早期推广赠送了一些小样,反响也不错。
但张明卿非要跟徐梦说几句话,才能安下心来。
汽车缓缓驰入长春街附近,就进不去了。
张明卿选了一个最近的地方停了车,把人放下来,最后听见徐梦跟她说:“放心好了,周末我去趟你店里。”
“行,周末我就打算开始卖第一批了?”
“这么快?”徐梦惊了一下。
张明卿笑着说:“不快了,从咱们送检到注册到能卖,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我也囤了不少货,先给市场那边上货,如果销得太慢再想想别的办法,也别太担心了,就这么点东西,靠店里也能卖得掉的。”
其实这话安慰的不止是徐梦,更多的是安慰的自己。
离婚以后,那家人还盯着她看着呢,都已经没有半毛钱关系了,说实话真的很恶心。
前夫最后也没娶秦欢,两人最后还是不欢而散了,李家开始给他介绍各种年轻的小姑娘,团团偶尔回奶奶家,觉得乌烟瘴气的,回来还不敢跟妈妈讲,最近变得叛逆了好多,等张明卿后知后觉的发现女儿不对,被老师叫家长的时候,她已经在班上交往了一个小男友了。
“你们又不懂我。”团团这样跟妈妈说。
后来才跟妈妈松口,其实她也不喜欢那个男孩子,但他愿意听她说话,吐槽负能量,团团就总找他讲这些,时间一久班上就有人传出来两人在一起的留言。
团团也不在乎,她爸那个年纪了,还在谈恋爱呢。
她爸教训她一句,她就顶回去十句,对她爸可是一点都不带客气的:
“怎么就许你谈恋爱了,我觉得你找的那些,眼光也没有比我好到哪里去啊,全世界的恋爱都给你谈了,还是说以后我也要找个跟你一样年纪大的男人。”
“对对对,现在不谈,等以后我就去找个老男人。”
“你们这些大人真虚伪,初中高中不谈恋爱,等大学一毕业了就要马上催人结婚是吧。”
气得她爸眼冒金星,看着娇滴滴的女儿,打也下不去手打,骂还得顾忌着她的自尊心别骂狠了,最后把自己气了个血压飙升,现在都还在吃降压药。
那些讨好她爸爸的女人也没落个什么好,经常听她阴阳怪气的叫“姐姐”。
转头还要跟人说:“跟比自己大二十岁的男人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姐姐也分享分享呗。”
她是一点都不怕得罪人!
反正老爸也有私生子了,她又不能继承家业。
钱也不会少了她的,奶奶疼她的很呢。
女儿现在牙尖嘴利的,说话一点都不留后路,奶奶就觉得是她带坏的。
前婆婆还理直气壮的给她打电话,让她“好好管管她”。
张明卿一直没发现女儿的叛逆,毕竟在妈妈这里,或许是女儿更容易共情母亲一些,她还会悠着点,只是气哼哼的说:“你就只知道做生意做生意,有理过我吗,完全不把我放在心上,我现在有什么话不想跟你讲,我跟陈宇鸣说,他还能跟我说我几句,现在跟你都说不上几句话了。”
她跟陈宇鸣可以聊武侠,也可以聊点家里糟心的事情,陈宇鸣也像书里面的大侠一样,行侠仗义,两人以书会友,现在是最好的朋友,刚好陈宇鸣家里也一堆破事,于是越玩越投机的两个人,就成了朋友。
幸好有这么一个朋友,不然团团藏*在心里的话得憋死。
张明卿愕然:“我什么时候不想跟你说话了?”
团团就认真的看着她,母女两个互相对视。
这个时候张明卿才发现,已经有很久,没能跟团团好好聊过天了。
女儿这个年纪是最容易叛逆的时候,一不留神就长成自己不认识的样子了。
逆境让人成长,看看人家徐梦,这才是别人家的孩子。
张明卿看向徐梦:“你妈妈现在不做家教了,团团也好久没见她了,有空咱们两家一起来聚聚。”
徐梦笑了笑,答应下来了:“好啊。”
回到了家里,王栓柱没走,正在屋里跟冯燕文说话。
黄晓莹跟三小只在隔壁屋里看电视,闹哄哄的一片,热闹的很。
她走到三小只屋门口,敲响了门,四个人齐齐看了过来,电视上正在放着影碟,上面放着83年版的射雕。
徐梦站在门口:“都不打算睡觉了?”
四个人正看的兴起,她要是不回来,就准备熬夜了是吧。
三小只面面相觑:“不能再看一会儿吗,我们还没洗。”
徐梦叹气:“可是你们这样看,我也很想看电视啊,赶紧关了去睡觉吧,不然明早都起不来,我还要五点多起床呢,每天都睡不够。”
这时候王栓柱从隔壁走出来了,见徐梦站在门口,冲她歉意的点了点头。
“回来了。”
“嗯,王叔叔,你要走了?”
“明天还要上学吧,早点休息。”王栓柱现在看到她还是很腼腆。
徐梦一蹦一跳的走了回去,见屋里的冯燕文满脸红晕,看样子是好事将近了,可能是因为面对的是母亲,都没有调笑几句的勇气,这段时间王栓柱来的也太勤了些,每天晚上待到她回来才会走。
这就是中年版爱情的力量吗?
呸呸呸,冯燕文这年纪,放在三十年以后,还有很多这个年纪的美少女没嫁人呢。
谈个恋爱怎么了,谈个恋爱又怎么了。
人王栓柱是暴发户,金钱光环的加持,看着也很有魅力的好吧。
“妈,你最近跟王叔叔,谈的还可以?”
冯燕文脸色潮红,斜眼飞了女儿一样:“问那么多干嘛?”
徐梦把书包放下,嘿嘿嘿的往她身边坐下,随手拿起盘子里一块削好了的苹果,塞进嘴里嚼吧嚼吧。
这段时间家里的水果都多了。
“聊什么呢?”
“我跟你王叔叔在聊。”冯燕文清了清嗓子,抛出来一个惊天大新闻:“我们准备结婚了。”
“嘎达——”徐梦手一松,苹果就掉到了地面上。
第108章 短暂的沉默过后,屋内恢复了短暂的平静。上周家里换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屋内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上周家里换了新的电杠,光线比以前更加强烈,冯燕文推过来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放到徐梦面前,眉眼中带着些许温和的笑意,笑容加深了几分,眼角也荡漾起浅浅的纹路。
徐梦后知后觉的发现,妈妈最近脸上的笑意也多了。
她默默的把那杯牛奶喝了,又看向冯燕文,不知道内心作何想法。
时间也太短了吧,这是徐梦的第一想法,她有些担心,但冯燕文已经不是让人担心的年纪了,在她这个年纪还要有更多的考量。
冯燕文笑着说:“刚才他跟我讲,之前那个停电宝的生意赚了些钱,可以先买个新的房子,之前的生意他也不是很想做了,那边可以空出来,给我办个培训学校,我想了想觉得还可以,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
徐梦能有什么想法,只想说您这也太闪婚了吧。
转念一想也没什么不好的,转过年冯燕文就有三十八了,尽管看着再年轻,紧赶慢赶着结婚,也不知道能不能生出来孩子,这也一直是她的心结,没看徐家那边隔三差五的就刷个存在感,就是想看看冯燕文以后万一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好回去跟他们复婚。
冯燕文说:“虽然跟他谈的时间不久,但认识的时间也够久了了,感觉彼此之间也都有了了解,我跟他都不年轻了,这个决定也是深思熟虑以后做的。”
每天早上去培训班,王栓柱都会给她泡个热乎乎的红枣茶。
中午忙不过来,忘记吃饭的时候,有他做的热腾腾的面条。
这辈子,除了亲人,从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
冯燕文是个特别知足的人。
“你觉得好就好,但我应该不太想跟别人住在一起,我不想搬离这里,这边的房子还是继续租着吧。”徐梦不知道以后母亲的账目怎么管,要不要跟王栓柱放在一起管账,但以前她的钱可是跟冯燕文放在一起的,这意味着以后读书花费,是不是也要过继父这道门槛。
她重活过一次,对人看的也比较透彻,总是会为一些还没有到来的烦恼头疼。
“那你们结婚以后,会搬走对吧?”徐梦说:“他会买新房子,肯定不会住在这里的。”
“想什么呢,没这么快。”虽然刚才王栓柱说要买个新房子,她有些心动了,但她也很清楚,已经快十八岁的女儿要怎么办,是以后一起搬过去住,还是把她留在这里?
成年人的世界,尤其是再婚家庭,处理起这些复杂的关系来,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刚聊到一些实质性的事情,徐梦就回来了,有些话还没来的及说。
把徐梦丢在这里,好像把她遗弃了一样,但如果让她一起搬走,倘若她自己不乐意搬,住在一起也很别扭。
徐梦有些累:“我先洗漱,明早我还要去上学呢。”
好在屋子里有现成的热水,这个季节火墙还烧着,水龙头放了一会儿,流出哗啦啦的冷水留了一阵,热水就流了出来,徐梦拉了个桶子过来接冷水,又打了热水准备洗漱。
脸埋进热水里,热气蒸腾的她好舒服,几乎要睡着,然后又泡了个脚,冯燕文见她昏昏欲睡的样子,给她解开了头发,用篦子篦了篦头发。
徐梦的头发黑黝黝的,发量很多,篦子轻易梳不到头,她又换了一把梳子过来。
牛角梳擦着头皮,一下一下的。
这个年代用热水都困难,也没有吹风机,每天这么晚回来,不可能晚上洗头发的,头发要到周末才能洗,好在徐梦的头发也不容易油,但每天冯燕文都给她梳一梳,让她舒服一些。
果真马上徐梦就舒服的喟叹了起来。
“你这孩子也是,叫你把头发剪短,省去洗头发的功夫了,这么长的头发每次洗个头都麻烦的很,周末要不是大太阳天,洗完还得在炉子边烘干。”
她这头发又多,要烘个半天。
“可就算是短发,也不能这么晚洗头啊,枕着湿头发睡觉,头会痛的。”
还是舍不得剪头发,小时候跟着一群孩子野,不小心长了虱子,痒得她呜呜呜的哭,冯燕文每天给她拿个篦子篦的头疼,就劝她像徐佳那样,把头发剪了,结果这孩子死脑筋,剪短头发是不可能的,逼急了就哭,平常乖乖听话,乖的不得了的孩子,死活不低头,就是死犟的脾气。
冯燕文无奈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好了,懒得跟你说了,洗完赶紧睡觉,都十点多了。”
徐梦没忍住打趣她:“是啊是啊,某些人白天在一起,晚上还要在一起秀恩爱,人家谈一个月对象就就是谈一个月,有些人谈一个月,顶别人谈一年。”
说完拎着水桶就往外面跑,顺便去外头把袜子洗了。
收拾好了,躺在床上就秒睡。
————
此时的大槐树胡同,过了二月,徐解放才从外地回家。
这半年他都在南方跑运输,年都没回来过过,现在没有什么牵挂,他一个人出去了就不用回来,除了给人运货以外,自己还带一些货来回倒腾着卖,所以这次回来的时候,兜里又揣了几千块钱。
一听到三儿子房间里有动静的声音,薛老太就醒了。
第一反应,觉得是贼。
转念一想老三这屋子里啥也没有,就算有贼也不会惦记着那边,于是在床头摸索了一阵,拄着拐杖就下了床往外面去,一出去就见到了老三屋里亮了灯,高大的三儿子正在屋子里擦擦洗洗。
“老三,你回来了。”薛老太高兴坏了,瘸着腿就往徐解放的屋子那边去。
徐解放听到声音回头一看,他老娘比以前起码苍老了十岁,头上雪白的发丝胡乱的拢在一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叫花子,身上也瘦了一圈,要知道以前薛老太可是家里的老太君,平常以自己长了一身富态的肥肉为荣的。
才几个月功夫,就好像过了几年。
看到这样的老娘,徐解放就心软了。
于是薛老太就抱着三儿子哭啊嚎啊的,把这几个月的委屈都说了出口,老大离了婚不算,她最宝贝的大孙子居然被公安局抓走了,说是团伙作案的头头,大卫可是大学生啊,怎么可能团伙作案呢,一说起来就恨恨的:
“肯定徐梦害的他,这破落户,早知道她爹娘不回来,当初我就该把她扔到护城河里面冻死去,我听人说她现在读书还出息了,你说这对母女到底怎么回事,徐梦啥时候读书行了的?”
其实那年薛老太是真的想把孩子丢了,但老头子不肯。
毕竟徐梦父亲跟徐老头还是没出三服的亲戚,亲缘关系海近着呢,不然他们也不敢把孩子丢给徐家,当年要不是徐老头拦着,薛老太是有一百种方法把小孩“处理”掉了。
母子两人许久没见,关系又稍微亲近了些。
徐解放这个人也是被他老娘PUA惯了的,说着说着又跟薛老太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什么在南方跑长途也很辛苦啊,半个月都没下车云云,但凡薛老太多关心他几句,这个儿子立刻跟打了鸡血一样。
几十年养成的相处模式,哪有那么容易就轻易能改过来。
那一瞬间,徐解放变成了以往那个乖儿子,薛老太也变成了慈祥的老母亲。
骂着骂着,徐解放就突然问起冯燕文来:“她现在怎么样了,你有她的消息没?”
要说离婚以后,一点都不关心前任的就不可能有,就连冯燕文这个厌恶徐家的人,也会偶尔听听徐家那边的消息,听到他们过的不好,她的心情也就好了。
薛老太也是一样,但她听到的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寒假的时候,不少的邻里都把孩子送去了冯燕文的补习班学英语,带回来的消息自然也不少,薛老太撇撇嘴:“她,听说跟那个老外掰了。”
说着就得意了起来,说着风凉话:“真是心比天高,还真以为自己能嫁个老外啊,真当自己是个没结过婚的黄花大闺女了,心这么高在咱们这样的人家迟早待不长久,老三啊你趁早还是要多挣点钱,孝顺老娘是正经的,对了你这次去南方,有没有挣到钱啊,你这样整天在外头跑,钱放在身上很容易弄丢的,不如存在娘这里,娘给你好好存着,等你娶媳妇都拿给你!”
存钱,存钱。
徐解放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他脑子再不好,也记得这些熟悉的话,老娘到这个时候还在哄他的钱。
徐解放顿时拉长了脸:“我出去一下。”
薛老太傻了,刚说好了给她带的东西呢,还有钱呢?
“老三,你刚才说带来的东西呢。”
“也没什么适合你的东西,回头再说。”竟然是连点吃的都不肯给她了。
徐解放一走,家里又成了冷锅冷灶,过了一会儿王美丽才从屋里出来,瞧了老太太那屋一眼,听到里头有人喊她,王美丽随口应了一声:“粥在门口,您自己吃吧,咸菜就在碗柜里头,您还不喝粥,不喝粥我也没别的可以吃,老三不是回来了吗,他没给你带点什么东西?”
现在徐家已经吃两样饭了。
徐家这群男人一向深藏功与名,伺候老人干家务活都是女人的事,但自从老三媳妇跟老大媳妇都离了以后,家里的日子就是稀里糊涂的过,老太太的生活水准也是一落千丈。
倒也不饿着她,早上出门前就在门口煮上一锅粥,并一碗不知道什么时候炒的咸菜,饿是饿不死她的,但大冬天的一天到晚喝粥,不饱肚子不说,这一天下来,厕所都不知道要上几次,这几日薛老太馋肉,馋的不得了,觉得这辈子肚子里都没有这样苦过。
这还不算,王美丽自己吃的倒好。
她自己吃,却不给老太太吃,不管她怎么骂人,总归就一句话,老人家有高血压的,医生交代了要吃清淡一些,这是遵医嘱。
本以为老三回来了能带点东西改善改善生活的,谁知道这个贼老三,不知道听到了什么事,突然就出去了,薛老太顿时气上心头来,本想坐在地上哭的,但看到冷冰冰的水泥地面,顿时就歇了这个心思,坐在椅子上狂哭了起来。
她活了大半辈子了,年轻的时候欺负婆婆,中年欺负男人,到老了老了,结果落下这么一个下场。
这时候对面的门打开了,从里头拎着痰盂出门的陈虎妈把这边的动静听的真真儿的,往薛老太门口啐了一口,骂了一句“该”!
这缺德老太太,到现在还骂冯燕文贪慕虚荣才找老外呢。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全世界都得供着你是吧。
糊里糊涂的活着,以后也当个糊涂鬼。
徐解放把消息听瓷实了,揣着钱心头火热的就往长春巷跑了过去,这一路他都没停,脑子里面都是老娘的那些话,说一千道一万,老娘说了那么多都是虚的,只有媳妇儿才是自己的,离婚以后他可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亲老娘有三个儿子,心可偏着呢,他只要想到以前跟冯燕文在一起的日子,就觉得未来有奔头。
既然她跟老外分了,那她就应该心死了,应该趁热打铁把复婚的事情办下来。
他也不要她回去伺候老太太了,不愿意住在一起就不住在一起,以前是他姿态摆的太高了些,现在他原因把头低下来一些,只求媳妇能回来。
这样想着,他走到了熟悉的地方。
冯燕文租的院子他来过好几次,他认得路。
而这会儿没有一个人在家,连院子门都是关着的,徐解放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个半截。
第109章 走出心理阴影
徐解放就跟周围住着的人打听:“大姐,住在这里的那个姓冯的老师,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问了几个人,总算是问到了住在这里的土著头上,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对方看徐解放的脸陌生,刚开始还不肯告诉他冯燕文的下落,直到徐解放告诉对方,自己是冯燕文的前夫,这才告诉他实情。
“冯老师吗,她现在在那边开了个培训班,你多久没来过了?”冯老师跟王老板在搞对象的事情,几乎就是长春巷住户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了。
冯老师离婚,还是刘大姐亲自做的见证,总不会有假的吧。
但男人到底是同情男人的,看徐解放一脸的恳切,这人还好心提醒他:“你跟冯老师好好讲,说不定她还愿意回心转意呢?”
说到底跟这个过了十几年,跟王栓柱才处了一个多月,那男人或许也觉得做女人还是要始终如一,同情的看了看徐解放,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他:
“我就说嘛,冯老师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没人要她的,兄弟你怕是不知道吧,我们长春巷这边有个暴发户,早就瞧中冯老师了,过年这阵子才把人拿下,不过两人没处多久,你跟冯老师到底十几年的感情,好好跟她说说,女人心肠都软,她在这之前一直都拒绝了很多人的介绍,没准还是在等你呢,喂大兄弟”
徐解放也听不进去那么多了,冲那人抱了抱拳,直接奔冯燕文的培训班那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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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从铁路局回来,冯燕文刚刚见了几个过来面试的人。
两个是师大的学生,还有一个是附近中学的老师,两个学生相对来说比较青涩,她打算再多看几个,多对比对比,这个老师的基础比较扎实,但有些眼高手低,而且她感觉那个老师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先把这人的资料放到一边,暂时不做考虑。
这段时间见的人多了,选择也多了,冯燕文才发现要招人其实很简单。
她这里开的待遇不错,上班又都是周末时间,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有空,学生想干点兼职挣点生活费,有些老师家里条件一般的,也想挣几个钱补贴家用,这些都无可厚非,她最看重的是来人的人品跟教学质量。
至于私心,每个人都有,没什么奇怪的。
培训班的名气在这一块渐渐打响,招人就比以前更容易了。
开学以后增开了几个班,周末的时间几乎都安排满了,新学期报名的时候,尤其是中考冲刺班,比之前要更多一些,好多都是寒假班读过的学生,学的也不错,就续费继续学。
冯燕文想多招几个老师做储备力量,这样一来就要扩大招聘的力度。
而她自己以后可能更多负责的是周一到周五的企业培训,这部分暂时还是收入的重要来源。
铁路局那边做了个窗口,投放的效果不错,后来又有了几个单位跟她谈合作,有几个是旅游的窗口部门,也想让她培训一些跟外宾打交道的基本技能,这些教材都是通用的,拿过去直接就能用,冯燕文的时间,大部分都用在这个上面了。
送走了最后一个老师,冯燕文直了直身子,在办公室里转了几圈。
这间办公室是后来装出来的,自从王栓柱关了二手生意以后,这边的屋子几乎就空出来了,现在只他一个人在住,位置一腾出来以后,他马上就给冯燕文单独空出来一个办公室,让她可以在下课的时候在这边休息一下,后来冯燕文干脆在这里多摆了几张椅子,几个老师课间都可以来这里休息,在这里喝喝热水聊聊天。
这一天下来,除了应付这些来面试的老师,还有来这里报名的家长,偶尔有几个有问题来咨询的学生,冯燕文也累的不轻,等人一走了她就想逼着眼睛休息一下,眼睛一合上,外面就传来了粗重的脚步声。
这要是平常她肯定能反应过来这是谁,但今天精神恍恍惚惚的,她就一时没反应过来,等睁开眼睛时,刚好看见徐解放冲了进来,她下意识的往上欠了欠身子,就听徐解放说:“我知道你现在什么情况,也知道你跟那个老外掰了,以后我都听你的,你也别闹脾气了,咱两复婚好不好?”
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口吻。
冯燕文跟听到了天方夜谭一样,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人疯了吧,一跑过来就来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怕是脑子有问题还是她耳朵有问题。
冯燕文被气的发抖,指着外面说:“你出去,我不想跟你说这些,复婚是不可能复婚的,我跟你还没说清楚吗,我跟你以后再也不用有干系了,你还要跟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小心我去派出所告你耍流氓。”
徐解放却觉得她只是在发脾气闹别扭,伸手就去抓她:“文文,咱们两个十几年夫妻了,你真的半点情分都不讲吗,我现在不听娘的话了,她这回让我把钱给她,我连听都没听她的,这半年我都在南方做生意,天天都是想着好好挣钱,好好回来跟你一起过日子。”
冯燕文真的觉得这人是疯了,这个人怎么就听不懂人话!
“徐解放,我跟你之间真的不是钱的问题,按说你现在也不差钱,也该选择一个跟你相处的舒服的人好好过日子,你就别纠缠我了好吗,我现在有自己的生活,也快把以前的事儿都忘光了,你要是真的觉得对不住我,就该彻底的消失,以后我的事情跟你们家没关系了,跟你也没关系了!”
徐解放是能听懂的人吗,他脑子要不是一根筋,也不至于跟冯燕文到了闹掰的这一步,还没反应过来了。
这会儿是工作日,街坊也都去上班了,培训班里也没有别人,冯燕文想找个人帮忙都找不到。
王栓柱这会儿也不在,他白天跟人约了谈业务,两人说好了一起吃晚饭的,可能下午才会回来。
冯燕文对着这样的人,真是恶心的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久违的胃病开始犯了,捂着胃干呕起来。
看着冯燕文干呕,徐解放看呆了。
他以前也是看过女人干呕的,那都是怀了孩子才这样。
“冯燕文,你,你,你跟人。”他想起来了,刚才那人说冯燕文处了个相好。
才跟老外分手,又处了个暴发户,徐解放一双眼睛赤红,几乎要喷出血来,指着冯燕文就:“你不要脸。”
冯燕文哪里知道他脑补这么多,指着外面说:“赶紧给我出去,我跟你没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复婚了,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反正别出现在我面前。”
真是脸大,他回头她就一定要回头吗?
这都是什么年代了,婚姻自由都多少年了,哪有你是男人,你想回头就能回头的道理。
这哪里是要回头跟她一起过日子,简直就是不想让她好好过嘛,冯燕文心头火气,随手从桌边抄起一根棍子,劈头盖脸的就朝着徐解放打了过去:“你给我滚出去,老娘以后要饭都不会要到你家门口,再要纠缠我,我要你好看。”
徐解放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到性格一向温温柔柔的冯燕文,拿着根拇指粗的棍子,劈头盖脸的打了过来,他也是个七尺男儿,力气不弱女人,但竟然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今天要不是把冯燕文逼急了,她也不会走到上手打人这一步,但棍子真的打在身上了,才感觉到是真的疼。
劈头盖脸的打过来,徐解放伸手去隔档,那棍子就直接打在了他手臂上。
这要不是是冬天,衣服穿的多,这手臂敲断了都是有可能的。
徐解放后知后觉的感觉到痛,然后连连后退,退到门口的时候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徐解放伸出手去撑着地面,有一棍子敲歪了,不然就要敲到徐解放的头上去了,这么大的力道,眼看要把人打死。
两人一走出房间,就有人看见了,立马有人过来劝架,见打人的是冯老师,还小小的惊呼了一声:“冯老师,你有话好好说啊。”
冯燕文听了就更生气了:“我打人就有人劝我好好说话,你打人的时候怎么就没人劝你呢,是有人劝,劝你狠狠多打我几棍子,现在你觉得疼了吧,有没有想过,当初你也是这样打我的。
你还好意思跟我说叫我回去跟你好好过日子,徐解放啊徐解放,我可没有一点对不起你的地方,要说对不起,也是你对不起我,生不出孩子赖我头上,你们家什么破事儿都赖我头上,哪天你家祖坟被人刨了,也是该赖我头上的,我就是一个这么不值当的女人,你干嘛巴巴的回来求我,是因为娶不着老婆了吗,找不到女人了你才想起找我,早干嘛去了,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见一次我打一次。”
周围围观的本来心说冯老师怎么这么火大呢,听她说的话顿时就明了。
刚才给徐解放之路的中年男,端着个饭碗,嘴巴张的老大了。
说真的他是有些嫉妒这俩人的,王栓柱有钱,冯老师漂亮,这两人在一起,简直是长春巷的强强结合啊,刚才怂恿徐解放来找人,多少有些看好戏。
谁知道冯老师看着温柔似水的这么一个人,今天发了这么大脾气。
他赶紧端着饭碗就溜,万一这男的把他给供出来,平白让人揍一顿,而且这事儿万一让人知道缘由,别人不会说是冯老师不对,只会觉得他是嘴欠招的。
许是心里一慌,脚底没站稳,摔了个狗吃屎,刚才端在手里的饭碗也给摔破了,有一块碎片划破了他的脸,疼的这人次牙咧嘴起来。
冯燕文到底是个女人,力气不如男人,耐力也不如男人,打了一阵以后,累的气喘吁吁的,撑着手臂站在门口,过了好久才喘匀了气继续说:“下次来,还打你,你打我多少次,我都会一一还回来,你要是不怕挨打,就只管来。”
她刚才可是下了死手,真的是往死里打的。
人要是发起狠来,潜力也会无限大,就刚才冯燕文的那股子狠劲儿,说她能当场杀了徐解放,都会有人信,徐解放也看待了,原以为冯燕文就是闹闹别扭,心里有气的人,这个时候也确定了心思,直到冯燕文是不可能回去好好过什么日子了。
她恨他,恨死了那个家,半分余地都不留,半点念想都没有。
那年冯燕文还在学校教书,在学校跟一个男老师多说了几句话,闲言碎语就传到了徐解放耳朵里,那年恰逢王美丽刚好小产了,也不知道触动到徐解放的哪根神经,她一下班来,徐解放一言不合抽出棍子,劈头盖脸的打。
旁的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劝,但薛老太在旁边只会拱火。
徐解放是个头脑简单的人,火气一上来了止都止不住,那次打起人来,差点把人给打死了,连过来劝架的陈虎妈等人,都不敢靠近,后来他打到累了才歇下来,但冯燕文一条右臂被打到骨折了三处,徐梦那个时候还小,听到人说她妈被打了,哭着回来抱着他的大腿,不然那次冯燕文真的会被打死。
也是从那次以后,冯燕文是真的被打怕了。
她不敢提离婚,更歇了想要搬出去的心思。
也是因为那次休息的时间太长,姜好好才有机会抢了她的工作。
那次受伤的手臂还好是左臂,但也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做了手术固定,又花了好几个月恢复,到现在一到冬天,那只手臂一用力还是会生疼,也不能使劲拧东西。
徐解放最后是落荒而逃的。
冯燕文喘着粗气,被人扶着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马上有人过来,给她倒了一杯水,有人抚了抚她的后背给她顺气,还有人言语宽慰的,大部分人释放出来的都是善意。
“冯老师,你没事吧?”
“刚才那男的是谁啊,幸好这是大白天,这要是晚上你可得小心一些。”
“是啊,刚才是谁给他指的路,我看这男的好像还找人问路了。”
原来徐解放也不是那么可怕,他也怕疼也怕打,怕人发疯也怕人发横,冯燕文的心里却是无比轻松。
徐解放也没有那么可怕。
第110章 你是要气死我
中午王栓柱本来不打算回来的,走到家门口的时候,见一群人都围在那里,他心说不好,以为是有学生出了事。
疾步上前,却见到冯燕文气喘吁吁的坐在椅子上,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说着闲话。
有人说冯燕文脾气大,一言不合就上棍子。
也有人说冯燕文嫌贫爱富,前夫明明好声好气的求和了,还这么不识好歹。
有些话难免落入了冯燕文耳朵里,她听着刺耳,对王栓柱也没什么好脸色,见他匆匆赶了过来,冷着脸说:“你回来干嘛?”
真是的,这么狼狈的样子,落到他眼里。
这一路过来王栓柱也听了个大概,在她面前单膝,开始检查她的手。
果然刚才太用力,虎口都受伤了,好几下其实都没打到徐解放身上,而是被旁边的门板给挡住了,棍子打在硬的地方,反弹回来的力气很大,当时震得她虎口就有些开裂了,现在手都捏不紧。
王栓柱握住她的手,见上面都有血迹了,想必刚才是下了死手的,赶紧去家里取红药水,给她把渗血的地方消了消毒。
纱布家里没有,最好还是去附近的卫生所看一下。
正思考着要怎么开口,就听见有人凑过来问:
“冯老师,刚那个是谁啊,是你前头那个,我看他脾气也挺好的嘛,一直都在说好话,你都那么凶的骂他了,他也没打回来啊,他都这样低声下气了,你好歹也给人好好说句话,咱们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可千万别着急上火。”
这话一出,好像是冯燕文不对似的。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蹭蹭蹭升了上来,冯燕文冷飕飕的看了过去。
对方被吓的一哆嗦,嘀咕了句什么。
这人以前给她做过介绍,说的是她娘家一个快四十还没娶上媳妇的兄弟,滥赌还欠了一笔债,现在在家里啃父母,就这样父母还把他当个宝,嫌弃冯燕文不是京市“本地人”。
这样的人冯燕文也不待见,跟人打听了一下,连面都没见。
那户人家本来也看不上冯燕文,嫌弃她二婚又嫌她不是本地人,打算见见面就回绝了的,哪里知道冯燕文更狠,连面都没打算见,她觉得被人驳了面子,一直看冯燕文不爽。
正准备回句话,就听见有人说话:“婶儿,那么好你去嫁啊。”
今儿黄晓莹心里有事儿,午饭开餐之前,就跟张明卿请假要回来了,一走近就听说了冯老师出了事,紧赶慢赶的过来,听到这种风凉话她哪有不生气的。
这种得罪人的话她讲,冯老师还是别说了。
咱们冯老师以后还要在这边做生意,形象得保持好了。
那女人被人这样抢白,面儿上过不去,嗫嚅着:“你这小丫头,小小年纪的,怎么这么牙尖嘴利?”
“对啊,我就牙尖嘴利了,怎么着被人说了我还要憋回去啊,谁规定年纪大的说话年纪小的就不能回嘴,你这么喜欢教训人,上辈子大概是个爹?”
那女人被人抢白,觉得很不痛快,本来想骂回去,但见到王栓柱用那种眼神看了过来,她屋子都还是租的王栓柱的住*的,得罪谁都不愿意得罪房东。
这个王栓柱是不是脑子有病,那么有钱,找个年轻的不好吗,非得要找个快四十的,还拿她当个宝。
长春巷的那些心眼儿小的,男的就没有不嫉妒王栓柱的,女人就嫉妒冯燕文。
屁大一点地方,出了这么一家名人,怎么能叫人不眼馋。
最后在王栓柱跟黄晓莹的陪同下,冯燕文去了附近的骨科医院,虎口应该是撕裂的伤口,伤的不算很深,但这段时间要好好休息,最好不好碰水,也不要用力。
王栓柱说:“医生,你给她好好检查一下,刚才她不光右手用了力气,我看她左手也有点奇怪,还有脚,你脚上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脚崴了吗?”
冯燕文的左手被捏了一下,疼的直哼哼。
她忍着的,不然刚才就叫出声了。
这次虽然没看到现场是个什么情形,但之前他是远远的见过那男的一眼,长的高高壮壮的,而且听徐梦话里话外的意思,这男的以前还会打人?
今天从邻里嘴里听到一些七零八散的闲话,大概就了解今天发生了什么。
是这个男的自己跑来纠缠冯老师!
王栓柱想想就觉得后怕,那人毕竟是男的,力量上占有优势,这幸好是大白天人来人往的没出什么事,要是晚上过来,光想想他就打了几个斗。
医生一寸一寸去捏冯燕文的左臂,捏到疼的地方,她又小小的惊呼了几声,医生却是很专业的,一上手就知道这里曾经骨折过,皱着眉头捏了好几下,有些生气的说:“怎么会有好几处骨折,这几个地方当初也没长好,今天又伤到了,你是家属吗,这伤口不像是正常伤口啊。”
不那么善意的看向王栓柱。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医生这么专业,一上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王栓柱被看的心里发毛:“医生,到底怎么了?”
冯燕文觉得冷,把袖子放了下来:“不干他的事儿,这地方是以前别人打的,后来也没休息好,这只手有事儿吗?”
刚才打人的不是这只手,只是混乱中碰了几下,但又疼了。
幸好当初伤的是左手,这要是伤了右手,不是成了废人了。
被打断的手臂,当初断了三处,但庆幸的不是贯穿裂,只是光这样也够疼的,人的骨头这么硬,都能打断,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王栓柱听到这里大概就猜出来是谁打的,顿时就怒了,杀了徐解放的心都有。
黄晓莹顿时就看出他的冲动,轻轻撞了冯燕文几下:“医生,这手要不要拍个片子看看啊。”
医生看向病人,这年头看病也不强制病人拍片子,再说了骨伤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应该问题不大,休息休息就好。
冯燕文想了想:“不拍了。”
反正拍了也不会让手好起来,最后也是要注意休息,不要用力这些话。
王栓柱总算是理智回笼,去问医生注意事项。
检查完了,医生开了药,又叫他去拿药。
把王栓柱支走了,两人坐在走廊里面,黄晓莹问:“二姨,那男的以前打你?”
冯燕文却不是很想提这些,轻轻的“嗯”了一声。
王栓柱听了却心疼的不行:“要不回头我弄条德牧”
徐解放挨了打,也没马上回家,在外头东游西荡了好一阵子,却不想回家。
他就这样在外头晃荡,刚好走到一处偏僻的小胡同里,一扇门推开,女人从里面倒出来一盆水,差点全泼到徐解放身上,尽管闪避的快,徐解放身上难免也溅到了些。
这两人一对上面,都觉得对方有些熟悉,那女人先认出来了他:“徐解放,你还住这一片呢?”
女人头上顶着一头大卷发,脸上涂抹着劣质的粉底,一张嘴涂的鲜红,身上也穿着一身红艳艳的棉袄。
徐解放想了很久,没想起她是谁。
那女人笑着招呼他进门:“你怎么把我忘了呢,我杨姗姗啊。”
这一说徐解放就想起来了。
这个叫杨姗姗的人当年还跟他好过一阵。
初中毕业了两人还处了一年,再后来听说杨姗姗家里给她找了个对象,两人就分手了,只是这么多年没见,杨姗姗怎么变成他不熟悉的模样了。
杨姗姗看了看他说:“刚才把你的衣服弄脏了吧,快进来快进来,我拿块干毛巾擦擦。”
徐解放犹豫了一下,抬脚进了这间屋子。
屋子里一股子不太好闻的霉味,这在北方是很难见的。
这边是一片低矮的棚户区,一整条巷子,都是沿着一条街,在两侧搭出来的,这里的屋子最高的地方目测最多两米五,杨姗姗的这间屋子最多十五个平米,外间是堂屋,里面更加阴冷黑暗,徐解放一走进去,就有点受不了的把脸瞥到了外面。
当初那户人家可是条件好得很,父母都是单位的正式工,儿子高中一毕业,就接了母亲的班,现在不知道怎么混成这个样子了。
杨姗姗很快拿了块干了的毛巾过来,跟块晒干了的海带似的,在他身上几处湿掉的地方擦了擦,也不知道是哪里取悦到了徐解放,他突然间笑了。
“你男人不在家?”
杨姗姗低下了头,却没抽出那只手:“我离婚了。”
“离了?”
“嗯,离了四五年了,他在外头有了女人,刚开始只是不回家,后来就说要离婚,还把我跟孩子赶了出来。”她自己以前就没个工作,离了婚以后顿时就没了进项,这年头的工作也不是那么好找的,她在外面找了几份工,最后都干不长久,后来干脆搬到这里来了。
徐解放的笑容就更深了,突然间握住那只手。
他有些幸灾乐祸的想,如今的冯燕文,跟当初的杨姗姗也没什么不一样的,贪慕虚荣捧高踩低的女人,以后也会是落到一样的下场,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就更愉悦了些。
杨姗姗的声音更温柔了些:“你手上怎么有伤,我给你拿点要擦一擦去。”
徐解放到家的时候,家里的人差不多都回来了。
薛老太把他回来的事情跟兄弟几个说了,原本这俩兄弟以为,会看到徐解放垂头丧气回来的模样,却见他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虽然脸上跟身上一些显眼的地方也有伤,但他看上去心情不赖。
徐老大叫了一句:“老三,吃过饭了没?”
他们一家人正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桌子中间摆着几盘子菜,薛老太坐在正当中的位置。
也是因为今天有闲话说,两个儿子这才破天荒的把老娘请上了桌。
徐解放一回来,大家就觉得他的表情不太对。
其实也算不得不太对,就是看上去志得意满,很高兴的样子。
明明刚才老太太跟他们说,刚老三冲出去,是为了跟冯燕文和好。
看这样子,难道是跟冯燕文和好了?
要说不说,薛老太现在心态变了,她现在已经不是动不了的时候,冯燕文现在也不是以前那样听话了,她才不想冯燕文回来,现在老三一门心思跟她好上,等她回来,家里还有老太太说话的地方吗,所以一见到儿子心情好的样子,薛老太心情就不好了。
馒头往前面一搁,脸就拉长了。
“娶了媳妇忘了娘!”
徐解放一看那情形,都懒得过去吃那一口了。
薛老太见他回到家,连话都不愿意跟自己说了,做西子捧心状:“老二,我怕是活不了几天了啊,这几天我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怕是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徐老二想去安慰他妈几句,碰到了他媳妇的眼刀子甩过来。
又来又来,真当自己是十八美少女!
“我早就跟您说了,油腻点的东西是不能吃的,吃完这一顿以后还是喝粥。”王美丽瞥了老太太几句,把她面前那几个还没吃的馒头给拿开了,以前也是这样,但凡薛老太作一点,王美丽就说她身体不好,不适合吃好的,偏这老太太一点都不长记性,
薛老太顿时被噎住。
王美丽也想八卦,但瞅着老三的眼神,没好意思直接问。
等晚饭一散,王美丽就跟徐老二在私底下说:“老三真的跟冯燕文和好了?”
徐老二:“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有空管管你闺女,考不上大学,考不上大学我看她以后能去哪里混!”
徐佳却是眼前一亮:“要是三叔真跟前三婶和好了,那徐梦他们会搬回来住吗?”
王美丽瞪了她一眼:“你又在想什么美事,别怪我没提醒你,偷录取通知书是犯法的,少给我打这些主意,她是傻子吗,你偷了她就查不到吗,人家早就不是当初的徐梦,她现在学习成绩那么好,一录取就要出光荣榜的,哪怕她自己不去学校问,未必学校老师不会找她,你少给我想这些事情。”
徐老二忙问是怎么回事,于是王美丽把徐佳所谓天衣无缝的计划,当成个笑话说给丈夫听,于是徐佳收到了父母的双重嘲笑。
徐佳恼羞成怒:“我这都怨谁,还不是怪你们没给我一个好脑子!”
王美丽的脸色收了收。
连她都没见过徐梦的父母,徐佳却整天提这些。
徐佳挽住王美丽的手:“妈,你说徐梦的父母到底是干嘛的?”
王美丽的眼皮跳了跳:“你又想干嘛?”
看来这个女儿是一点都不想努力了。
王美丽望着一脑门子歪心思的女儿就生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就算人家回来认女儿,我们送过去是谁人家就认谁吗,人家只要稍微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当初被收养的到底是谁,你少给我想这些东西,谁家孩子像你这样,整天都把心思打在这些东西上面,有这个脑子你还不如读读书,拿着个京市户口给你用都是浪费,真是要气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