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意料之外
沈静白实在是搞不懂,干脆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我自罚。”
南萱儿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得意的说道:”鸡人与鸡窗的典故都不知道吗?”嘲讽一番又拉着别人玩。只是不到一会,又轮到了沈静白。
“我覆一个‘老’字。”那人说道。
沈静白也不多言,拿起酒杯就仰头灌了下去。
几番下来,沈静白次次都答不上来,根本就是在喝干酒。酒精好像把心里所有的委屈都放大了似的,只觉得心中酸软,想一个人静静。抬头对上在座的那些女眷带着嘲讽奚落的笑脸,心里更加吃味。
“皇上,嫔妾不胜酒力,去外面醒醒酒去。”沈静白走路时,就像是踩在了棉花上,轻一脚重一脚的。
夜晚的凉风扑打在她脸上,带来几分清爽。沈静白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什么人!”一道凌厉的男声响起。
沈静白低头看到眼前一双靴子站定,抬头向上看去。
“静白?”
“冯瑄?”沈静白一个趔趄,勉强稳住了身子,定睛看着面前的男人,”你怎么在这里啊?你不是那个什么……”话没说完,胃中一片翻江倒海,扶着墙根吐了起来。
“你怎么喝这么多?”冯瑄看到沈静白因为喝多了而烧起来的脸颊,不禁沉了几分面色,”你不是应该……在宫宴吗?”不是应该和顾锦辰在一起吗?
沈静白直起身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想用冷风去掩盖灼烧的感觉,”我,我出来玩儿会啊!我跟你说,那群人真是,真是无聊透了!”她的声音忽大忽小,明显是醉了。
冯瑄的目光里染上了几分心疼,抬手想要拍一拍她的后背,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手臂一顿,停在了半空中。。。
沈静白口中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眼中一片茫然。
冯瑄叹了口气,终究是把手掌覆上了她的后背,轻轻拍打起来,”我带去你开阔的地方醒醒酒。”
沈静白被冯瑄拉着到了一汪湖水旁,晚风习习迎着湖面吹来,让沈静白的头脑清醒不少。她掸了掸一块石头上的土,也顾不得形象,直接坐了上去,”冯瑄,你不是在城门当守卫吗,怎么进宫来了?”
冯瑄如墨般深沉的眸子看着深不见底的湖水,笑道:”这朝堂之上,除了顾椅上那个位子,只要有钱,都能买来。”
语气中带着对朝政的万般唏嘘,像是看不起买的官似的。偏偏他就是那个买的官的人。
“又买的官?”沈静白惊讶道。
不过细想也是,冯瑄家中是做盐商的,现在私盐兴起,跟官府有关系的商家拿到了大部分的贩盐权力,一手遮天,利润极大。一来是跟官府早就关系匪浅,二来家中富有,想要买个宫中的小职位,也是情理之中。
沈静白又问:”那你现在买的是个什么官?”
“御前侍卫,在宴会之余出来巡逻。”冯瑄摆弄着长剑手柄垂下的剑穗,漫不经心的说道,语气淡的就好像是在说昨天吃了什么饭。
沈静白虽然对于买的官的事情不惊讶,但是短短几天,从城门一个不起眼的小守卫能买到御前侍卫这样的官职,蹦的也太快了吧。
她啧啧几声,感叹道:”苟富贵,勿相忘啊。”
“这话应当我对你说才是,娘娘。”冯瑄侧过头,黑色的眸子在黑夜中跳跃着微弱的光芒。
沈静白一怔,忽然觉得娘娘这一声称呼是那么的陌生,好像不是在叫她似的。娘娘吗?那个只有在电视剧上才听到的称呼,那个看起来光鲜亮丽的称呼,真真切切的砸在她的头上的时候,却感觉那么沉重。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一个妃位尚且来之不易,不知道顾锦辰坐在那个顾椅上,又是带着什么样的压力。
“我不觉得当官有什么好的,每天做那么多事,还得纵横捭阖,费劲得很。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买的官职?”沈静白想到此处以后,随口问了一句冯瑄。
冯瑄耸耸肩膀,”人各有志。有时候当官不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而是为了百姓利益。也可能……”是为了壮大自己的力量,去完成未完成的事情。
沈静白把下巴搁在膝盖上,迎着晚风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顾锦辰心不在焉的应付着大臣们的言语,余光却一直放在宴会上那个空出来的位置。
怎么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沈静白不在他的视线中,他的心脏就惴惴不安的。
“皇上,老臣敬您一杯啊。”有大臣起身敬酒。
顾锦辰敷衍的笑了笑,举杯灌了下去。
“皇上,您是不是不怎么开心啊?是这舞蹈不够美艳,还是这鼓乐不够动听?”南萱儿的目光也一直没离开过顾锦辰,见到顾锦辰无视了自己炽热的目光,只是时不时往沈静白那个位置瞟,南萱儿心里就想泡进了醋坛子似的。
顾锦辰收回了眷恋的目光,摇了摇头,”不必乱猜。”
南萱儿还不放弃,想要引起顾锦辰的注意,”皇上,现在宫中精致甚好。今晚温度宜人,我们为何偏要禁锢在这一方屋檐之下呢?不如大家都出去走走,我想,今晚的湖畔,景色会很美吧。”她的唇角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容。
“皇上,小女说的有几分道理。不如皇上出去走一走,心情会好一些。”南相顺着自己的女儿说道,他自然知道自己女儿心里想的是什么。
顾锦辰见沈静白许久没回来,心里也就几分担心,反正他单独出去寻找的话也不太可能,既然南家的人提出来了,那他何不顺藤摸瓜,正巧看一看南萱儿究竟想干什么。
“好啊。”顾锦辰起身,掸了掸身上的袍子的褶皱,昂首阔步而去。
沈静白险些睡着了,头一歪掉下膝盖才猛然惊醒,”诶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也不叫醒我。回去了回去了。”
她起身,忽然眼前一黑,脑袋里一种晕眩感像猛烈的潮水一般袭来,双脚坐的也有些麻了,此时猛地一站起来,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静白!”冯瑄一个箭步上前,长臂一伸,揽过了沈静白,将她按在自己的怀里,才没有使她倒下去。
沈静白闭了会眼,才觉得清醒,刚想开口谢谢冯瑄,却听到一众人等倒吸凉气的声音。
“好啊沈静白!宫中设宴,你居然在这里私会情郎!”南萱儿站了出来,指着沈静白说道。
沈静白被这么一吼,脑子瞬间清醒,抬头正对上了顾锦辰漆黑的双眸,暗波涌动。
“皇上……”沈静白赶紧站好了身子,在这么多人面前有些手足无措。
南萱儿见顾锦辰沉默着没说话,急切的问道:”皇上,你看了,你刚册封的妃子居然再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南侯站在顾锦辰身边,冷笑唏嘘道:”这便是皇上您册封的好妃子吗?”
冯瑄却不慌不忙,上前一步道:”皇上,卑职只是见娘娘险些跌倒而已,顺势一扶,并未有其他的意思。”
因为天黑,之前南萱儿看不到冯瑄的脸,此刻看得清顾了些,脸色竟然霎时变得苍白起来,”怎么会是你?”
顾锦辰眯起狭长的双眸,似有些不耐,淡淡的对沈静白说道:”你跟我来。”说完就转身又朝着宴会的地点走去。
沈静白跟在顾锦辰的身后,浑身像是长了刺似的,一点也不安。
“顾锦辰……”她小跑两步,轻轻的扯了扯顾锦辰的衣袖。
顾锦辰回头看着她,目光里反倒是带了一丝笑意,问道:”怎么了?”
“我,我是喝多了,刚才一下子头晕,冯瑄他扶了我一把,我们没什么的!”沈静白生怕顾锦辰吃醋生气,赶紧道歉解释。
顾锦辰背对着沈静白,看不到神情,只是淡淡的回应道:”先回去,等宴会举办完以后再说。”
后半场的宴会,沈静白什么心思都没了,怏怏的坐在自己的位置,害怕又歉疚的看着坐在高堂之上的顾锦辰。
结束以后,等大家都散了去,沈静白才敢凑到顾锦辰跟前,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生气了?”
顾锦辰板着脸瞥了她一眼。
“对不起嘛,以后我会注意的,今天真的是那个南萱儿给我灌了太多了。”沈静白急的都快哭出来,扯着顾锦辰的袖子不肯放手。
“我警告过你,这是宫里,不比外面。”顾锦辰一字一顿的说道,字里行间都泛着寒气。
“我……”沈静白该说的都说了,看到顾锦辰生气的样子,心头一抽一抽的。
她知道宫里女人的手段,若是顾锦辰真的信了那些无中生有的东西,两个人之间就有了误会,有了罅隙,又怎么一起去面对其他人的算计呢?没有了信任的感情,就好比一盘散沙,一吹就散。
顾锦辰看着沈静白被酒熏得愈发殷红的面颊,急的都快要哭出来,抬手握上沈静白的手,收紧了五指,看了她一会,忽然就笑了出来,”我哪有那么小气,走吧,我带你去找一个人。”
沈静白看着顾锦辰笑吟吟的神情,漫天的星光洒在他眼中,映出一片细碎的光,不觉愣了神。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自己房间的院落前,院子里还站在一个熟人
——冯瑄。
“顾锦辰,你不会要惩罚他吧?”沈静白倏地有些害怕,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累到任何人,更何况冯瑄帮过她。
顾锦辰拉着沈静白的手,走到冯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微微躬身行礼的冯瑄,带着几分帝王霸气的说道:”你想要什么奖赏?”
奖赏?沈静白看着顾锦辰刚毅的侧脸,越发摸不到头脑,难道被气疯了?
冯瑄笑着摇摇头,只是将身子弯的更低了一点,”只求皇上让卑职好好保护皇上即刻。实不相瞒,卑职素有为国效力之志,御前侍卫一职,乃重金求来,只求皇上不要怪罪,也不要免去卑职的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