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作精受联姻后 > 12、第 12 章
    夜色将至,江逢推开休息室的门。灰白条纹的被子下有一小团起伏,缩在角落,呼吸声又绵又甜,两只手乖乖放在脸颊旁边,嘴巴被挤得嘟在一起,看着很好亲。

    江逢看了他一会儿,俯身去碰他的睡得热烘烘的脸蛋。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软绵绵的,好似没长骨头,被江逢的动作闹醒一点,昏头昏脑还以为让他下床走路,便耍赖把自己蜷缩成一小团,拒绝沾地,也不管来是谁,非要往人家身上黏,又伸出手要抱。

    江逢顿了顿,没有顺着他的意思把人抱起来,反而很过分地推他:“再不起床,你就一个人呆在这里吧。”

    林知酒睡梦中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没什么力气地打开江逢的手,露出一个好像是责怪他不懂事的表情。

    江逢垂着眼,嗓音很冷:“撒什么娇?你以为还是以前?没人会惯着你,起来自己走。”

    林知酒睡意朦胧,东倒西歪,被人像揉面团一样捏着脸蛋,嘴巴都变成鸭子嘴,发出“唔唔”的含糊语调,被江逢不客气地捏住上下两瓣唇揉了揉,“说什么呢。”

    林知酒被人打扰也没醒,这时候脾气变得很好,只是用两只手并在一起挡住脸蛋,被江逢轻而易举地拿开。

    一夜无梦,神清气爽。

    林知酒在大床上滚了两圈,坐起来发了一会儿呆。他洗漱完毕便穿着睡衣下楼,惊奇地发现餐桌上放着一碟还在冒热气的绿豆糕,连小叉子都配好。

    林知酒先是怀疑自己昨晚梦游去买,又觉得大概是菩萨显灵。尝了一块,真是他最爱吃的那家糕点铺的味道。

    可那家糕点铺离碧湖湾壹号很远,在他念过的中学附近,几乎要跨越大半个城区。

    总不会是有人闲来无事,大清早开车过去买完再回来的吧?

    管家恰巧路过,被林知酒叫住询问,思索片刻,含糊道:“您前几天不是说想吃?也许是阿姨知道了研究的新菜式。”又说,“喜欢的话,您可以都吃掉。”

    林知酒闻言不再客气,欢天喜地地将绿豆糕据为己有。

    相安无事地过了一周,周末一大清早,林知酒被人从温暖的被窝挖出来,昏头耷脑地洗漱穿衣。

    下楼看见江逢穿戴整齐,是适合爬山的运动装。林知酒这才想起,两天前江逢的母亲徐静兰特意打来电话,说是春末还不热,正适合爬山,刚好让弱不禁风的林知酒锻炼身体,要求两人必须到场。

    徐静兰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很喜欢林知酒,江逢刚结婚就出差的那段时间,她经常过来探望林知酒,每次都带上许多手工做的小饼干,林知酒不大好意思拒绝她难得的请求。

    等林知酒总算挑好能穿的衣服,日头大起来,他却还没开始穿。江逢等的额角青筋直跳,十分不客气地随手从衣帽间抓了一件要强硬地给他套上。

    林知酒奋力反抗,大声嚷嚷:“我不要穿这件,上回已经穿过了!我要穿新买的那件!”

    江逢人高马大,站在林知酒面前跟座大山没什么两样,伸出手掌就能轻松攥紧他两只细瘦手腕,叫林知酒反抗不得。

    他近来钟爱复杂款式的衣服,自己穿不明白,又不好意思找佣人帮忙,试过一次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之后,一概塞进衣柜深处。这回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能穿出门显摆,林知酒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

    他挣扎起来虽说造成不了什么大麻烦,一些小困难总是有的,那些江逢挑出来轻便好穿的t恤和外套,不是被他嫌弃“太丑了,你是什么审美?能不能多看些时尚杂志?”就是满脸不情愿地说,“这件上回都发过朋友圈了,怎么能穿第二次?今天还要拍照呢。”

    又说,“我很快的,马上就好了,十分钟就能出门。”

    江逢为此等了无数个十分钟。

    等到林知酒勉强同意出门,时钟已从清晨八点滑向中午十二点。在此期间,江逢看完了三份财报、五份策划案,顺便完成线上会议。不到九点徐静兰打过一次电话,笑眯眯地让林知酒不要着急,她的美容还没做完。

    临出门时管家询问是否要吃过午饭再去,被林知酒断然拒绝,并且十分理所当然地说,“爬山当然要去野炊,不然怎么能叫爬山?”

    江逢对此不敢苟同,但他前段时日照顾病号那几天新学会不与林知酒做过多无意义的争辩,于是没有说话。

    他关掉电脑,拿上早就准备好的登山包,发现林知酒在玄关处皱着脸蛋不肯出门。

    “又怎么了?”江逢不耐烦道,沿着林知酒的目光看了一眼放在置物处的黄色小背包,顺手拎起递给他,叫他快点穿鞋。

    林知酒最终选定的是一套黄不拉几的套装。打底是浅黄、纯白的撞色拉链t恤,由于拉链设计有一部分在背后,林知酒够不到,不得不求助江逢,其间发出数次“你轻一点”的不满抱怨和许多声叫喊,并扬言,“再也不会找你帮忙!”。

    外套是嫩黄色的条纹衬衫,没有扣子,很好穿,林知酒坚持要用挂烫机熨烫五六次,直到一丝褶皱都找不出来,才愿意穿上。裤子也是黄色,只不过是深一些的土黄工装裤,各式各样的口袋要比江逢全身上下加起来乘以二还多,让江逢不禁怀疑林知酒很可能随手将某个东西塞入,再忘记,然后在半山腰急得团团转。

    他还给自己搭配了一顶橘黄色的毛线帽,很暖和的颜色,像未尽的夕阳。

    尽管江逢并未看出黄鸭套装哪个地方称得上“时尚”二字,只显得穿上它们的林知酒更像一只呱呱乱叫的笨鸭子,但他没有发出任何评价,以免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

    林知酒特意找出的背包也是黄色,江逢递给他,他背过手不愿意接,“为什么这么轻?我明明放了很多东西,是不是你拿出来了?”

    江逢说:“我想不到补光灯、三脚架、雨衣和一堆乱七八糟的破布有什么随身携带的必要。”

    林知酒急了:“那些不是破布!是我要换的衣服和遮镜头的欧根纱!”顿了顿,“还有,我的杯子是不是也被你拿走了?”

    “你指的是那堆又重又占地方还可能随时碎掉造成麻烦的陶瓷杯吗?”

    “是我上次在直播间蹲守一个小时,找了十个代拍、等了两个月才拿到手的限定春日系列纯手作联名款陶瓷杯套装!”

    数次交涉无果,林知酒坚持带上所有东西,并保证绝对不找江逢帮忙,两人终于前往西山。

    徐静兰比他们晚到十分钟,一行人从山脚启程。

    行程不到五分之一,林知酒的黄鸭套装因为勾到树枝变成一堆破布,头顶的小太阳毛线帽也被他嫌热摘下、又因为自己背包放不下塞给江逢,俨然忘记出门前说过“绝对不找你帮忙!”。

    “一顶帽子也要计较,显得你很不大度呢。”明明五分钟前才抱怨过包太重,这时候又得意起来,“看,我就说带衣服有用吧。”

    “幸好没听你的。”林知酒说。

    江逢不跟丑鸭子计较太多,林知酒又犯了难。

    “哪里可以换衣服呢?”

    西山是开发成熟的风景区,南北两侧都修建了山径,南侧是正门,一路上都有供游客休息和补充体力的休息站,但林知酒上山前认为那边人太多不好拍照、风景也不太出片,按照某社交软件上的攻略,决定往北侧上山。

    尽管北侧也有修建休息站,却远远不如南侧密集,离这里最近的休息站还需往上爬二十分钟,非常远。

    徐静兰先他们一步坐缆车前往山顶,出发前交代林知酒:“一定要拍好看的风景照哦,记得发给我,要发朋友圈的。”又说,“江逢一点审美都没有,拍照很丑,酒酒,这件事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

    几句话下来林知酒深感自己责任重大,迅速打消跟着坐缆车的念头,勉勉强强同意与江逢一同登山。

    江逢翻了下路线图:“往上五百米有一个休息区,你可以去那里换衣服。”

    林知酒想都不想就拒绝:“不行,那这五百米万一遇到好看的风景我想拍照怎么办?而且我的vlog还在录呢,我才不要穿破衣服录vlog。”

    “那你只换外套不就好了?”

    “这怎么可以?”林知酒急得跳起来,“我没带其他黄色外套,只有浅绿色的。如果换上会很奇怪。”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说了我要换衣服!”

    “没人不让你换。”

    “这里没地方我怎么换!被别人看见了怎么办!”

    “……”

    十分钟后,江逢黑着脸将野餐布展开围成一圈,在树林间找了个地方,供麻烦精换衣服。他比林知酒高大许多,遮住林知酒绰绰有余,他礼貌地回避视线,可被围住的人太能折腾,一会儿要内搭,一会儿要外套,江逢不得不打开林知酒的包进行翻找,期间不可避免地碰到他温热的身体。

    林知酒是没人能够否认的漂亮。一张脸鲜艳夺目得过分,唇红齿白,像春末将开未开的一小朵花苞。他天生骨架小,伶仃细瘦,哪里都软得要命,被江逢用撑起的围布围在里面,浑然不觉,宛如一只矜贵高傲却不慎被捉住的小雀。

    明明什么不合适的事都没做,却像是欲盖弥彰的邀请。

    江逢轻轻地移开目光,忽然觉得春末的温度也不是那么适合爬山。

    好不容易换好带来的衣服,林知酒总算消停,愿意继续爬山。他很少锻炼,体力也不行,还没走到一半,已经喘得好像江逢逼迫他完成十公里马拉松。

    林知酒脸色发白,累得头昏,倒是很有骨气地没说让江逢背他的幼稚黄鸭书包。

    “休息一会儿吧,不要着急。”短短五百米,正在要求第七次休息的林知酒仿佛理由正当:“我的包比你重这么多呢,会更累也是理所当然的。”

    江逢并没有指出是林知酒自己非要带上重达五公斤的杂物爬山,这显然没用,只是远远走在前面,很冷酷地说:“你自己休息好了跟上来。”一点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林知酒觉得他从要求换衣服后就没有缘由地加快速度,还故意走得离林知酒特别远,好像他携带了什么可怕的病毒。

    林知酒暂时没有力气与江逢计较太多,打算容后发作。他这时候倒是不嫌弃山间随处可见的长椅很脏了,呆呆地坐在上面,像个笨头鱼。

    “还不走吗?”江逢居高临下地看他,双手环胸,像个冷漠无情的监工,林知酒是弱小无助被压榨的劳动力。

    “背包太重了,我走不动,”他暗示道,“如果现在有一个好心人主动提出可以帮忙,那我一定走得很快,兴许一口气就到山顶了。”

    “哦,是吗?”江逢似笑非笑地,“那这个人还真是好心。”顿了顿,“但你选的这条路好像没几个人会来,看来你注定等不到好心人了。”

    林知酒正想和他辩驳一番,身旁忽然传来说话声。

    “那个,你好。”来人穿着简单的卫衣牛仔裤,看上去像附近的男大学生,在触及到林知酒望过来的目光后眼神略微闪躲,脸也有些红了。

    不远处还有几个看上去跟他一起过来的年轻人,正对他做出鼓励的动作。男生的脸更红了。他结结巴巴地道,“是、是东西太重了吗?我看你好像是一个人来的,没人帮着一起背。”

    “如果不介意的话,”他鼓起勇气道,“我来帮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