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小村姑也能让前夫哥全部摊牌吗?“我……

    一个多星期前,接受到于景焕在山上发生意外的消息时,孟骞尧还在用工作和酒精麻痹自己被林满杏厌恶的这一事实,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

    但当他听清助理电话说的话后,他当场就忍不住像疯了一样放声狂笑,激动到签字的手都在颤抖痉挛。

    可孟骞尧怎么也想不到。那么快,竟然那么快。

    就在他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心情,一边犹豫着要不要去找林满杏,一边又求神拜佛,希望于景焕赶快死时,助理那么快就又传来了让他希望彻底破灭的消息——于景焕已经脱离危险。

    脱离危险?哈,脱离危险!

    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孟骞尧气到直接把手里的文件全都撕了稀碎,恨不得直接冲到医院里,拔了于景焕的氧气罩,再给他补几枪。

    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

    为什么,为什么于景焕的命就这么大!为什么几次了于景焕都死不了!

    但事已至此,这个问题的答案也不重要了。孟骞尧始终在乎的,还是林满杏对他的态度。

    然而这些天林满杏一直都在医院陪着于景焕,孟骞尧一想到上次他不小心着了于景焕的道打了他,因此被林满杏所厌弃……他就不敢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和她见面。

    直到今天,他的人告诉他林满杏和裴蔓菁出来了,他这才立刻就丢下手头上的工作,赶了过来——甚至为了让林满杏今天可以原谅他,他都没有再去遮掩脸上的伤疤,顶着这张残缺的脸庞走了一路。

    “满满,是我。”

    早在他进试衣间前,这家服装店的人连同裴蔓菁和她妹妹都已经被他的保镖暂时请了出去。孟骞尧搂着怀中的人,温暖柔软的触感让许久未见的思念和之前被误解的委屈顿时就涌上心头,他险些就没忍住在这狭小亲密的空间和她亲吻。

    可孟骞尧知道,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他在林满杏的心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地位,他不能轻举妄动。

    所以他只能选择暂时忍耐欲望,将怀里的人转了个身。然后他低下头,用着他已经酝酿了有一段时间的,可怜而又卑微的语气,继续往下说:

    “满满,你先别生气。你听我解释,我本来是想等着你从试衣间出来再跟你说的,但是我看你进去很久都没有出来,我想着你会不会是衣服穿不上,所以我就没忍住进来找你了。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今天过来,其实就是想跟你道歉,上次的事情,是我——”

    “这是什么?!”

    然而,那些他早就编好的,用来示弱的话术还没来得及说完,孟骞尧就忽然注意到了什么,瞳孔猛地一震,他话音急促一转,音调也骤然拔高尖锐。

    他猛地抓住林满杏的左手手腕提高,什么装可怜、什么求原谅,他全都抛在了脑后。理智被震惊和愤怒冲刷,孟骞尧近乎失态地质问林满杏:

    “满满,告诉我,这是什么?!”

    “为什么你的手上会有戒指!”

    *

    “姐姐。”

    沙发上,面黄肌瘦、身材瘦小的女孩,轻轻晃了晃身旁女性的手,在后者低下头侧耳倾听后,她小声地问:

    “那个脸上有疤的哥哥和那个漂亮姐姐在里面干什么呀?”

    “……额。”听到妹妹的问题,裴蔓菁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准确来说,是不好意思回答。

    裴蔓菁是知道孟骞尧这段时间被林满杏不待见这事儿的。早在于景焕在山上出事之前,林满杏就跟她说过孟骞尧对于景焕做的事情。她不用想就知道,这里头肯定有鬼。孟骞尧怎么会好端端差点摔了,又正正好被于景焕救了起来?肯定是于景焕做了什么手脚。只是无凭无据的,她也不可能再去说什么。

    后来于景焕又出事了,这事儿也几乎被她忘了干净。所以她哪里能想到,跟林满杏逛街这个功夫,孟骞尧竟然会突然出现,让人把这家店清场了不说,他还一声招呼也不打,就直接走进了通向试衣间的连廊。

    干什么?

    裴蔓菁不自然地摸了下鼻子。好歹她也认识林满杏几个月了,她身边这些男的她还不知道吗?

    他们脑子里除了想着跟林满杏亲嘴,还能干什——

    “我不要,我不要你跟于景焕结婚!满满我不允许,我不允许!”

    男人愤怒中却又透露着崩溃的叫喊声响起,只是这么几句话,裴蔓菁就意识到了什么,心一沉,她暗道一声不妙。

    要死!

    她怎么给忘了,林满杏现在可是答应了于景焕,要跟他结婚的啊!订婚戒指她都戴在手上了!

    裴蔓菁还记得前天她去找林满杏,却看到她手上多了一枚差点没亮瞎她眼睛的鸽血红钻戒时,她两只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哪怕她知道,林满杏跟于景焕应该早晚都会结婚,可她也实在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这么突然。甚至他们举办婚礼的时间也很紧张。

    一开始,于景焕是想要过完春节就领证办订婚仪式,然后等林满杏生日了再举办正式的婚礼。但是后来于塍找大师算了日子,说是合两人八字的,领证订婚的好日子最近一天也要在林满杏生日前一天才好,于景焕这才不情不愿地延期。

    但不管延期到哪一天,很显然,他们俩结婚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而现在这件事被孟骞尧知道了……

    “你为什么要答应嫁给他?满满,你为什么要答应嫁给于景焕!是于景焕逼你的,是他骗你的是不是!肯定是这样,肯定是那个贱人逼你的!”

    男人的声嘶力竭,是哪怕隔着一面墙和一道走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仅凭声音裴蔓菁都能想象出来他有多么崩溃。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走,满满,我们现在就去找于景焕,你告诉他,你快告诉他,你不想跟他结婚,你快让他滚,让他滚得越远越好!”

    情绪已然到了崩盘的边缘,男人紧握着身后少女的手,快步就从试衣间的走廊走了出来,那张虽然残缺却还是难掩俊美的面孔,阴鸷愤怒如同雷雨交加下的乌云。

    可他们甚至还没绕过裴蔓菁她们姐妹,林满杏的话就让孟骞尧猛地顿住脚步。

    “林骞尧,于景焕他没有逼我,是我想跟他结婚的,还有,你……你不要一直拽着我的手,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

    “满满,你说什么?”

    孟骞尧回头看她,那双如墨点的眼睛,此刻却好似染上了一片血红,晕看浓稠的血雾。他抵死咬牙问她:“你说,你想跟他结婚?你想跟于景焕结婚?”

    “为什么!”

    不等林满杏回答,这一刻,男人彻底爆发。他愤怒痛苦到近乎面目狰狞:“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愿意跟他结婚?!”

    “那我呢?满满,那我怎么办!你跟他结婚了,我怎么办!你明明答应过我,等我考上大学就要跟我结婚的,你为什么骗我?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对不起,林骞尧,是我反悔了。”

    可和男人歇斯底里的样子不同,林满杏显得平淡木讷极了——其实她一直都是这样,但是在这种情况,她的平静却是真的残忍得叫人绝望。

    “我,我也不知道你怎么办。但是林骞尧,你可以,你可以去跟其他人结婚呀,你不一定只跟我——”

    “闭嘴!林满杏!”

    这是孟骞尧第一次这样跟林满杏说话。他从来都不想这样的,可是现在他再也无法维持对她的温柔,他目眦欲裂:“你当我是什么?你当我对你的感情是什么!”

    “你让我随便跟外面的女人结婚……林满杏,你当我孟骞尧是什么?是你随手丢掉的垃圾吗!”

    “不,不是的。”

    林满杏没想到,她越说孟骞尧会越生气这下她也有些手足无措了,她连忙道:

    “我没有当你是垃圾,林骞尧,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一个人只能跟一个人结婚的。那我跟于景焕结婚了,我就不能跟你结婚了,所以你就只能找其他人结婚。”

    “不要其他人,我不要!”

    直到此时,孟骞尧才意识到,原来爱上一个没有正常感情的人可以这么令他绝望。

    于是,情绪彻底如溃堤的海水涌出,孟骞尧再一次紧紧地将林满杏抱在怀里,如同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他痛苦地哭泣呜咽着:

    “满满,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爱了你十几年啊,这十几年难道你都忘了吗?这十几年难道都比不过于景焕吗!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为了你都失去了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为你都做了什么!你怎么可以不要我?你怎么可以跟于景焕结婚!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裴蔓菁:“!”

    等,等下,孟骞尧他不会是要——!

    “满满,你难道以为我脸上的疤,真的是那次去麓城,不小心摔伤留下的吗?”

    现实将理智彻底击碎,那些孟骞尧曾经巴不得永不见天日的秘密,如今却即将被他亲自揭露。孟骞尧松开林满杏,然后,他带着林满杏的手,抚摸上他那张有着肉粉色疤痕、淌着泪水的侧脸。

    此刻,他通红的眼中,是再也没有任何顾及的疯狂。

    “不,不是!”

    “是于景焕干的,这一切都是于景焕干的!就在他把你从林家村带走的那一天。我拦下了你们的车,然后于景焕下了车,拿枪打中了我的腿,毁了我的脸!”

    “满满,你知道我后来的半年多是怎么过的吗?我成了个丑八怪,成了个残废!如果不是孟钊赫找到了我,把我带回维伊黎,我早就被后面过来派人追杀我的于景焕弄死了,我现在又怎么可能站在你面前!”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于景焕,都是他!如果不是他把你从我身边夺走,我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又怎么会为了重新回到你身边被孟钊赫训狗一样训了几年,我又怎么会——”

    “在维伊黎杀了他!”

    “于景焕他该死!”

    第212章 小村姑也能二选一吗?“你要背叛我,……

    “于景焕他该死!”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孟骞尧的神情仿佛是要嚼穿龈血般,任谁都能看出他对话中的那人有多么恨之入骨。

    愤怒和仇恨将他的理智烧成齑粉,那灰黑色的粉末又在他的双眼前蒙上了一片浓黑的烟雾,孟骞尧紧紧地盯着林满杏,恨意如同滚烫的沥青般涌出。

    “林骞尧……”

    孟骞尧说的这些话,就像是一颗爆炸力极强的炸弹,将林满杏的世界观轰了个粉碎。她怔怔地看着他,一片空白的大脑,让她甚至想不出任何一句话来回应他。

    “满满,所以你现在还要跟于景焕结婚吗?”

    握着少女肩膀的双手逐渐收紧,孟骞尧看着林满杏,每一个字都像是咬碎了牙说出来的,“你要背叛我,跟一个差点杀了我的人结婚吗?”

    “我、我不知道,林骞尧,我不知道……”

    思绪如同一团找不到线头的线团,这一刻,林满杏甚至有些不敢去看孟骞尧的眼睛。哪怕她觉得孟骞尧错了,于景焕也错了,他们都错了,他们都是坏人。可是、可是……

    可是于景焕他才刚刚回来没多久,可是于景焕差点离开她两次,可是于景焕之前还救了孟骞尧,可是她才刚刚答应了于景焕要跟他结婚,可是……

    可是,她是真的喜欢于景焕啊。

    她真的真的,很怕于景焕再也不能陪在她身边。她不想要这样。

    “孟骞尧。”

    林满杏还在苦苦煎熬思考着,站在一旁的裴蔓菁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她忍不住开口:“你就别逼满满了,你跟于景焕的事情,你凭什么要迁怒——”

    “闭嘴!”

    孟骞尧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他转而看向裴蔓菁,眼神狠毒得让人脊背发凉。他只是一想到面前这个女人做了什么事情,就恨不得将她食肉寝皮。

    他之前怎么会蠢到想着利用这个人让满满多跟他回家?!但凡他知道原来她就是那个救了于景焕的人,他在她来家里做客的第一天,就应该把她给杀了!

    “贱人!要不是你,要不是你三番五次救了于景焕,他又怎么可能活着回来跟满满求婚!满满又怎么可能答应嫁给他!”

    孟骞尧毫无理智地咒骂着:“贱人,你也该死,你也该死!”

    “林骞尧!”

    几乎是孟骞尧这些恶毒的话刚出口,林满杏就立刻出声喊他,说话的语气远比刚才她听到孟骞尧说的那些事后还有急促激动。

    那双刚刚还充满了迷茫和无措的双眼,此时却闪着少女鲜少会有的情绪——恼怒。她毫无惧意地质问孟骞尧:

    “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这么跟我的朋友说话!”

    “我?”

    林满杏的发作如火上浇油,让孟骞尧更加无法控制他的怒意。

    “满满,我怎么她了?我难道说的不是实话吗!如果不是她,不是于景焕,我们现在又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

    么?满满,你告诉我,为什么我现在连一个外人都不如?为什么你现在甚至为了一个外人跟我生气!我当初真就该连她一起杀了!”

    “林骞尧……”

    又一次,林满杏喊出了孟骞尧曾经的名字。

    可是这一次,这三个字却饱含着失望和悲伤,一如她看向他的眼神。

    也是这一时候,对上这样的目光,孟骞尧忽地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猛地清醒过来。与此同时,一种莫大的恐慌骤然降临,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下意识就想解释:

    “满满,你听我说,我刚才,我不是那个——”

    “可是我不想听,林骞尧,我不想听你说了。”

    第一次,林满杏第一次说出这样没有礼貌的话。也是第一次,林满杏觉得孟骞尧这样坏,坏得让她陌生,她甚至……她甚至感觉她不认识他了。

    “你跟以前的林骞尧一点都不一样了,你现在怎么可以这么坏?你这样才不是我喜欢的那个林骞尧!”

    林满杏仰着头,愤愤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她一字一句地说:

    “就算我没有跟于景焕结婚,我也不要跟你结婚,永远都不要跟你结婚!我现在喜欢于景焕,我现在不喜欢你了!”

    “什、什么?……满,满满,你说什么?”

    这一刻,一个晴天霹雳打在孟骞尧的头上,他彻底僵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不敢相信林满杏说了什么话的人,又何止孟骞尧一个人。还有站在旁边瞠目结舌的裴蔓菁,以及——

    以及在一分钟前刚从医院赶了过来,刚好听到孟骞尧是怎么把所有的事情都抖落出来,第一次不敢上前面对现实、害怕会听到不想听到的答案的于景焕。

    “满满,满满我错了,满满我真的错了!”

    心脏千疮百孔,好像有血不断往外漏出,这种近似失血般的感觉让孟骞尧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冷得他发颤,冷得他绝望,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林满杏不要他了,他要被林满杏丢掉了?

    不、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他不要!

    “你不要这么对我,满满,你不要这样对我我求你了,我刚刚,我刚刚是太生气了所以才会说那些话,都怪我,全都怪我!你不要不喜欢我,不要……”

    崩溃的泪水顷刻间便淌了出来,孟骞尧双手握住林满杏的一只手,不断地哽咽着卑微祈求。但他很快又想到了什么,以着无比狼狈的姿态,他另一个人道歉:

    “裴蔓菁,我跟你道歉,我现在就跟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那么跟你说话,全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请你原谅我,你帮我跟满满说说话好不好,我求你了,我真的求你了。”

    靠……

    看着这一幕,裴蔓菁几乎都傻眼了。她从来没想过,前不久才无比恶毒地辱骂过她的人,没过多久就这低下头这么卑微地跟她道歉,事情转变得让她猝不及防。

    这下裴蔓菁也不知道怎么办了。虽然刚才孟骞尧的话确实不是人说的话,但他到底没对她做什么,况且她也不是那么计较的人。

    于是裴蔓菁同样朝林满杏看去,但正当她想着怎么才可以调解一下这个诡异的局面时。

    “林骞尧,就这样,就这样可以吗?”

    就在这时,林满杏忽然伸出手,双手捧住孟骞尧的脸。

    在孟骞尧甚至还没来得及因为这样的亲密举动而想到事情是不是有回旋的余地时,林满杏的话击碎了他最后的希望。

    “我已经答应了于景焕跟他结婚,我不会反悔的。”

    她的话,让孟骞尧彻底心如死灰,有那么一瞬间,他宁愿现在就去死。

    为什么?为什么他还要活着?没有满满他跟死了有什么区别,没有满满他不如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

    孟骞尧你为什么还不去死啊!

    可下一秒,林满杏的举措却让这些极端的念头,荡然无存。

    她将他从悬崖边缘拉扯了回来——她踮起脚,主动在他的唇上落下一枚轻飘飘的吻。

    是那么温柔,让孟骞尧无声地落泪。

    “但是虽然我跟于景焕结婚了,我还是希望你好好的。所以,林骞尧,等你变好了,变成以前的林骞尧,你再来找我,好不好?”

    她认真地注视着他,三言两语就为他制造了一场充满了希望和期盼的美梦。

    “到时候,我说不定就重新喜欢上你了,比喜欢于景焕还要喜欢你。”

    *

    坐在回家的车上,于景焕还有种做梦般的虚幻感。

    所以,满满真的选择了他。在他和孟骞尧之间,她真的选择了他。

    哪怕她知道,是他在带她离开的那天毁了孟骞尧的脸,她也选择了他,她也愿意……跟他结婚!

    只是想到这些,只是想到刚才林满杏对孟骞尧说的话,于景焕整个人就被满满当当的幸福所包裹着,看向身旁人的眼神,也缱绻深情到如同一池春水将人融化溺毙。

    也是这时候,他无比庆幸,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贸然进去说什么,而是默默地听林满杏说完那些话,等着孟骞尧离开以后很久,他才装作刚来接她回家的样子走到她身边。

    因为他无法想象,如果他那时候真冲进去了,又或者是在他们说完之后进去和孟骞尧耀武扬威,他会情急之下做出什么反倒不利于他的事情。

    所以,就这样,这样就是最好的结果——什么说不定就重新喜欢上孟骞尧了,比喜欢于景焕还要喜欢他。绝不可能,他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也不会因为还没发生也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自乱阵脚。

    他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

    于景焕侧过头又俯下身,从上车以来就在觊觎的吻,终于在这一刻付诸行动,贪婪、紧促、不知餍足。他的吻就像一张网,将怀中的人紧紧罩住。

    “满满,满满,我好爱你,我真的好爱你……”于景焕抱着林满杏,他的头埋在她的颈项旁,他汲取着那淡淡的香气,声线喑哑。

    “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最漂亮的婚礼,相信我,满满,我会让你幸福的。”

    “嗯。”

    林满杏同样伸出手,戴着订婚戒指的手,怀抱着他,她轻声回应。

    但和面前男人畅享着不久之后的婚礼应当如何如何的美好念想不同,林满杏此时此刻

    却想的是毫不相干的事情。

    她的脑海中,回荡着的,是孟骞尧离开之后,于景焕还没过来之前,裴蔓菁拉住她问的一句话。

    “满满,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什么都不重要,你想不想才最重要。所以,跟于景焕结婚,就是你真正想要做的事情吗?”

    “——你真的不是因为于景焕心软答应他吗?”

    第213章 小村姑也能让爹味哥祝福她吗?“去他……

    在大年夜的前一天,于景焕总算是出了院。

    和去年那死气沉沉的氛围不同,今年的新年可以说是其乐融融。

    真正的继承人死而复生,虽然又因为某些事情受了重伤住了院,但好在最后不仅安然无恙,家里又多了个名正言顺的少夫人……不光是于家老庄园放了好几天的烟花,烟花声响到最后大家都麻木了。这位刚回来不久的于总更是高兴得直接在大年初四晚申请批下了个烟花秀,上千万的烟花不过京市一个弹指瞬间。

    但是这种家人齐聚一堂看烟花的时间也没有持续太长。

    年初五后,于家就开始招待各个前来拜访、聊合作的客人。于景焕也回到早出晚归的生活,在工作之余开始筹备起四月份的订婚仪式。

    就这样,忙碌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元宵那天,好不容易忙里偷闲提前回家的于景焕,一边摩挲揉捏着怀中少女腰间养出来的那点软肉,一边看着国内国外那些珠宝设计师送来的设计图,仿佛全身上下笼罩着一层幸福祥和的光晕般,他的神情放松而又满足。

    如果耳边没有电视里播放的《爱探险的蘑菇头》的背景声音的话,这种幸福应该会超级加倍。

    “咚咚”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三楼小客厅的门,于景焕抬眸看去,便瞧见女仆长菲奥娜站在门旁,表情略显迟疑,她道:

    “少爷,薛先生过来了。”

    “他说……他想跟夫人说一些话。”

    *

    对于薛理来找林满杏这件事,于景焕知道早晚都会发生的。过年这些天,他就在一直等,等薛理来找他,也来找林满杏,他好彻底做一个了结。

    可没想到,薛理这次还真沉得住气——出院那天,他明明就看见,薛理在发现满满手上的戒指后,整个人跟新丧了老婆的鳏夫一样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他原本以为薛理当场就会发老来疯,没想到就连他大年初一带着满满回薛家看外公外婆,他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好在薛理总算是过来了,要不然他还怕这个老东西憋这么久是不是在憋什么坏屁。虽然在他看来,他提出要跟满满单独说话这件事,就是在憋坏屁。

    但今时不同往日,如果是在那天他听到林满杏说那些话之前,薛理要单独和林满杏说什么,于景焕肯定是一万个不同意的。谁知道这个倚老卖老、厚颜无耻做替身的老东西会不会趁两个人独处,又做出什么爬床的事情。

    可是现在,于景焕不会了,对于薛理和林满杏共处一室说话这件事,他欣然接受。

    他的满满给了他足够多的安全感,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患得患失了——更何况,薛理从头到尾,都止不过是他的一个替身罢了,难不成他一个正主还会怕他假冒品?可笑。

    想到这里,于景焕就油然而生出一股骄傲,像是只昂起下巴、耀武扬威的雄狮,他转而就对身旁的菲奥娜说:

    “我记得这个茶室有个小监控,现在立刻调给我。”

    *

    一切都好像没有变。

    薛理还是和林满杏四年前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个样子。熨烫平整的西装、梳理整齐的乌发,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商务无框眼镜,镜片下,深邃的眼窝和深蓝色的眼眸使得他那张英俊立体的面孔显得混血感更强,只是朝着谁走过来,就自带有上位者掌控全局的压迫气场。

    可林满杏却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压迫的。她一向对此感知迟钝,四年前是这样,四年后也是这样。更何况最后薛理走过来也不是要打她,而是——

    “满满……”

    整个人几乎要变成一个弧形紧紧贴合着男人的身体,林满杏上一次白天被抱得这么紧的时候,还是和孟骞尧吵架……算是吵架的时候。

    “怎么了薛理?”

    林满杏被他抱得很紧,她看不见他的脸,太无聊了,所以她就只能去摸薛理的头发——好可惜,也是黑色的。在于景焕回来没几天把头发染黑了之后,薛理也把头发染回去了,现在除了于塍,她又没有银头发可以摸了。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薛理其实也不知道他今天要说什么。还能说什么呢?林满杏已经答应了跟于景焕结婚,这是连孟骞尧都无法改变的事实,他一个替身……他可不就是个替身?于景焕死的时候的替身,于景焕活着回来后,他连替身都算不上,因为林满杏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除非……

    那双如深海般深不可测的眼眸,逐渐被一层漆黑的阴影所覆盖,如同夜晚风暴来临前的海面。

    但哪怕这样,他面上却一如既往像长辈关心小辈那样——又或者是像一个太久没有归家的男人关心自己的妻子那样,询问着少女这段时间去了哪里、玩了什么。

    与此同时,他继续想着。

    除非他像之前想的那样,把林满杏带走,带到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然后把她锁起来,让她永远只能跟他在一起,眼里除了他再也看不见别人。

    这种念想太过荒唐却又太过美好,薛理情不自禁就幻想更多更禁忌的事情,短短的几分钟内,他的脑海中已然闪过了无数个合适的地方和把林满杏偷走的合适的时间。

    直到——

    “薛理,我跟于景焕结婚了,你以后是不是就也是我的舅舅了?”

    直到他听见林满杏忽然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那些混乱的思绪才得以暂停。

    他松开怀中的人,双眸深深地看着她,刹那间,好似有千言万语从他的眼神中涌出。

    谁要做你舅舅?

    有哪个舅舅会跟“侄女”上了无数次床?有哪个舅舅会为了可以不管不顾地在“侄女”的身体里ns而去结扎?有哪个舅舅会低贱到为了和“侄女”在一起甘于做一个替身!

    谁想做你舅舅!

    这些疯狂的话如同恐怖生长的藤蔓在胸腔里狂魔乱舞着,仿佛下一刻就会撕开皮肉蹿动出来。但最后,薛理只是沉沉地注视着林满杏,问她:

    “满满,你真的希望我以后只做你的舅舅,做你的长辈吗?……那样的话,我就不能像之前你和我一起住的时候,那样对你好,照顾你了。”

    “没关系的。”

    林满杏不假思索:“于景焕回来了,他会对我好,照顾我的。而且我刚过来的时候,你也没有对我好,没有照顾我呀。我不介意的,所以你还是可以继续做我的长辈的。”

    “……”

    被戳中了最大的痛处之一,可偏偏他又没有办法反驳,薛理眼角的肌肉不受控地抽搐起来。

    是,一开始他是对她有偏见,可是于景焕又好到哪里去?他一开始不也朝她大吼大叫吗!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偏心?

    薛理仍不死心:“可是满满,我们做过那么多亲密的事情,那是只有夫妻才会做的事情。”

    男人英俊的面庞有一瞬间看上去扭曲又狰狞。但很快,他就又恢复成那副可靠冷静的模样,语气却是不符合形象的哀哀:

    “我跟你的关系,明明就应该像于景焕和你的关系一样,你让我怎么甘心只当一个长辈?我,我也想跟你结婚,想娶你啊,满满。”

    长辈长辈长辈!

    他那时候怎么就犯贱天天把这么晦气的两个字挂在

    嘴边!以至于现在,他只能做她的长辈!

    “但是,不可以的。”

    林满杏一边摇了摇头,一边用着再温吞轻柔不过的声音击碎了薛理最后那么点可怜的希望:

    “我只能有一个老公的,就是于景焕,不能是别人。”

    “……”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可听到这里,薛理还是感觉到心如刀绞的痛。

    这痛痛到他几乎麻木死寂,以至于良久后,他甚至还能闭上眼,平静地说出:“好。”

    薛理又深深地平复了一下呼吸,紧攥着的拳头上手背青筋迭起。直到拳头打开,眼皮也随之张开,他才压抑着情绪继续道:

    “满满,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好,那就这样,我会让自己回到该有的位置。”

    “但是在那之前。”

    薛理一只手拢住林满杏的腰,另一只手抚摸上她的面颊,他垂首,湿热的呼吸扑洒在她的脸上,激起一阵细小的绒毛战栗。

    “满满,让我最后再吻你一次,可以吗?”

    不等少女回答,薛理直接就低下头,吻上了她的唇。或许是因为这可能是两个人之间最后一个吻,又或许是因为什么其他原因,男人的吻来势汹汹,甚至最后还将自己的嘴唇咬破,把血腥渡入少女的口腔当中,带着不死不休的疯狂。

    而这个吻持续的时间也很久。久到有人在监控面前终于坐不下去了,门外已经有了什么动静,显然是马上有什么东西破门而入的时候,薛理才将林满杏放开。

    “砰!”

    几乎是下一秒,另一个男人踹门进来,紧接着那人就二话不说将林满杏抱在怀中,用一双和薛理有几分相似的眼睛,狠毒地看着他。

    回视对上于景焕的目光,薛理不言,只是从容地抹了下唇角的血。而后,他语重心长地对于景焕说:

    “小焕,如果你有一天敢辜负满满的……那就别怪我这个舅舅了。”

    不去看男人带血的唇、餍足的眼,他的语气听上去,给人一种好似他真的回到了长辈这个身份似的的感觉。

    可实际上,男人脑海中想的却是——

    去他x的做舅舅。

    做梦。

    就算这个崽种真的永远都不会辜负满满又怎么样?事在人为,只要他想,于景焕他就得给他辜负,他就得给他腾出位置。

    不然,那不是白瞎了卢嘉木找的人和药吗?

    第214章 小村姑也能让狐狸精倾城之恋吗?“穿……

    惊蛰过了没多久,又是一年春分。

    京市还是冷得厉害,尤其是偶尔早上下起小雨,凉凉的雨丝钻进衣服里,更是让人直打哆嗦。

    离林满杏和于景焕订婚的日子,已经剩下不到一个月。作为这场订婚仪式的男主角,于景焕还是每天忙得脚着不到地。而作为女主角,林满杏还是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比放了寒暑假、不需要做社会实践、找工作考研的大学生还要轻松悠闲。

    所以和裴蔓菁还有她的妹妹一起出去玩,也就成了林满杏这些天生活的常态。

    “所以,”

    招呼服务生过来,让他给妹妹把用不惯的西餐餐具换成筷子后,裴蔓菁继续着刚才的话题说下去:“现在薛理也不怎么找你了吗?”

    “嗯,没有怎么找我了,但是他还是会买很多东西送过来,于景焕说太多了,他就都帮我收起来了,让我有空去看。”

    林满杏应了一声后,接着就又埋头吃起来,显然不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自从那天之后,林满杏但凡再见到薛理,他都没有再像之前对她又亲又抱的,这让林满杏顿时轻松了很多,因为她现在光是应付于景焕一个人,就已经很累了,她一点都不想再跟其他人做这做那了。

    尤其是于景焕大病初愈以后,她每天的运动量真的很多!她现在每天都饿得要吃很多饭!

    这么想着,林满杏就又坐直身体,伸手准备去够靠近裴蔓菁那边的一道菜。而就在这时候——

    “手怎么这么短啊满满?”

    “要不要请我坐下来喂你?”

    一道轻佻却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林满杏举着握着筷子的手,顶着鼓囊囊的腮帮子,像是只正在进食的水豚呆呆地抬眸看去时,便见刚才还给他们上菜换餐具的服务生,这会儿正搔首弄——正姿态优雅地将口罩摘下来,露出那张昳丽至极的面庞。

    那双媚意横生的狐狸眼,很是熟练地朝林满杏抛了个媚眼,柴寄风接着便转而看向旁边那对神情也傻得不行的姐妹,笑着道:

    “打扰一下两位,方便我先带满满离开一会儿吗?我跟她……”

    柴寄风拉长语调,神情意味深长,显然是故意在暗示着什么:“我跟她,有一些私事要聊。”

    *

    说是聊,柴寄风当然还是会让林满杏吃饱了饭再聊,所以在他们走到隔壁的包间时,桌上赫然摆放着比刚才还要丰盛的餐食。

    看面前的人吃得很认真很专注,柴寄风也不闲着,把真正的服务生招呼走了后,他戴上手套就开始给林满杏剥螃蟹,一边剥一边喂他一边问。

    “我收到请柬了,你跟于景焕订婚的日子,在你生日的前一天,是吧?”

    林满杏:“嗯嗯。”

    “领证跟订婚一天,啧,他也忒急了。来,张嘴……那你后面跟他结婚了,还愿不愿意跟我出来玩啊?”

    林满杏:“愿意的,但是你不能像之前那样了。”

    “之前哪样啊?亲你,摸你,舔你,还是你啊?你又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不能哪样?”

    林满杏:“都不可以了。于景焕说,我跟他结婚,我就是他的老婆,跟别人做这种事情,就是出g,这是不对的事情。”

    “哈哈,什么出g啊?那是你魅力的表现,是你把爱撒向人间好不好?你听他吓你……喏,蟹黄。”

    林满杏:“好吃,还要。”

    “要?要什么?要我?”

    林满杏:“要吃蟹黄。”

    “……小没良心的,除了吃你还知道什么?”

    这种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没有持续太久,在又问了几个乱七八糟的问题后,柴寄风就专心给她剥蟹,时不时又催她吃些其他的。最后这顿饭糊里糊涂地吃完了,他便领着人去包间里休息的沙发上坐着。

    然后,就又是一通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话题飘得到处都是,从早上吃了什么,到你有没有跟于景焕在厨房试过,再到下次能不能给他个机会让他再厨房也试一试……反正最后管他黑的白的,柴寄风通通都能聊成黄的。

    聊到后面,林满杏是他问什么她说什么,乖得不行,可柴寄风却被她和于景焕的那些事情整得越发眼红。终于,他聊不下去了。

    “啧,不说了,再说自杀了。”

    柴寄风气得要死,可偏偏这些问题都还是他问的,有气没处撒,他只能掏出一叠厚厚的照片,“啪”的一声用力地甩在桌面上。

    只见,那上面拍摄的是各种款式的礼服,漂亮精致到哪怕只是图片,都会让人觉得惊艳的程度。

    “哇,是新裙子。”见状,林满杏顿时两眼一亮。

    “对啊,新裙子,要不要选一条?当你订婚的礼服。”

    柴寄风勾着林满杏的一缕头发玩,不是很着调地说道:“穿着我这个姘头设计的衣服去订婚,想想我还怪有成就感的。”

    只是,柴寄风这很容易就让人误会的话,却让林满杏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朝他眨眨眼,贫瘠的词汇量让她的眼神带上疑惑:

    “拼图?什么拼图?哪里有拼图?”

    “……”

    柴寄风差点被她的空耳给气笑:“还哪里有拼图?拼图就坐在你面前呢。”

    柴寄风说着就开始收拾照片:“行了,我看照片你也别看了。于景焕肯定找人给你做了衣服。你现在高攀不起了,你可是未来的于夫人了,哪里还能看得上我这种没名没分的男人啊?”

    男人的话要多阴阳怪气就有多拈酸吃醋,时不时又翻

    了个白眼,做足了做作的姿态。

    但很快,在发表完这些被抛弃的糟糠之夫的发言后,他冷不丁地蹦出一句:

    “满满,你说,你要不要找我做小三?”

    “……什么?”

    本来还发着饭懵,听到这里,林满杏顿时就醒了。

    其实之前林满杏是不知道小三这个词的,但是这段时间于景焕给她科普了很多婚姻知识,其中这个词出现的频率异常的高,往往还伴随着男人的咒骂,所以林满杏现在非常清楚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但不等她义正言辞地拒绝他,柴寄风就直接上手捂住了她的嘴巴,自顾自地说下去。

    “不说话?不说话那就是同意了?”

    他还是一副说玩笑话的样子,神情看上去有几分蠢蠢欲动:“我之前可是还没做过小三呢,他们都说做小三可好玩了。”

    好玩个屁,只要想到随时都会被于景焕抓奸,知不道哪天就被他划烂了脸,柴寄风就有些焦虑。

    可还能怎么办?不做小三,那么久不能和林满杏在一块儿,那多没意思啊,多不幸福啊。他的容貌、他的身材、还有他的美好品德,甚至是灵魂,都会被毁掉的。*

    这些年,他的生活实在是太顺风顺水。什么都有、什么都可以得到,让他兴奋的阈值被一再提高,以至于他只能通过那些极限运动来追寻刺激,可刺激过后,就又是无尽的空虚。

    直到遇到林满杏,他才觉得日子有那么些盼头。起初他只是觉得她好玩,后来是接近有夫之妇让他觉得刺激,再后来他就不知道怎么就喜欢上她,甚至为了她和亲弟弟反目成仇。

    如今还在明知道林满杏马上就要结婚的情况下,恬不知耻地上赶着做小——虽然对方看上去一点都不稀罕。

    所以他有的时候甚至都在想,他是不是就是贱得慌呢?偏要谈这种畸形的恋爱——哦,大概率他这都不配叫恋爱。

    “林满杏,我以后找你偷青好不好?”

    柴寄风的手依旧捂着林满杏的嘴,脸凑近,他的眼神充满了对少女的引诱和蛊惑:“我可以爬窗,爬到你和于景焕的房间,然后我给你在于景焕的床上舔,好不好?”

    “又或者是像之前那样,我偷偷去于景焕的办公室等你,我在办公桌下面,让你踩。罗光霁他有什么好踩的,满满,你踩我啊。”

    “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委屈一点,像今天这样。你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吃饭,我打扮成服务生来找你……”

    “……”

    从头到尾,都是柴寄风一个人在自言自语,期间林满杏除了皱着眉,眨眼的时候,用那对跟小扇子的睫毛扫他以外,她什么回应都给不了。

    直到。

    “不过,满满,我相信你,你最后肯定不会让我失望的,是吧?”

    直到柴寄风将捂着林满杏嘴巴的手松开,起身时,他突然就说出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他随之又俯下身,双手撑在大腿上,细长上挑的双眼紧紧注视着林满杏,他这个时候也还是在和她打着哑谜:

    “所以,可别让我等太久啊,不然一直做小三,可是很容易心理变态的。”

    “等什么?”

    林满杏听不懂柴寄风那些弯弯绕绕的话,所以终于可以说话的她,第一时间就是疑惑地追问。

    “等什么?”柴寄风重复了一遍后,粲然一笑:“等我等到了,我就跟你说。”

    还能等什么?

    柴寄风想。

    当然是等她和于景焕离婚啊,又或者是……他们压根就走不到婚礼那一步。

    林满杏这个笨蛋,她怎么会相信自己真的能跟于景焕永远在一起啊?

    一个压根就没有正常人的认识的人,怎么会被婚姻这两个字束缚呢?

    所以在于景焕刚回来,他意识到很有可能他们很快就要结婚的时候,他就做好了当小三的心理准备,甚至还为此找好借口,他长了这张脸,不就是做狐狸精当小三吗?

    这不仅是因为他这些年随心所欲惯了,之前无聊到活不活着都是看他心情,所以知三当三那又怎么了?手拿把掐的事情罢了。

    更是因为,他总有种感觉——林满杏是谁啊,是“傻子”啊,傻子她懂什么呢?她真的知道什么叫做忠诚?什么叫做永远吗?

    但凡她要是真的知道,那现在早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所以有什么好伤心难过的呢?有什么必要闹得你死我活呢?有什么像罗光霁那样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几天呢?反正林满杏这个婚也不会结多久,反正……

    他相信,没有谁能够永远拥有林满杏的喜欢,他们在她眼中,和她养的那只狐狸、那头牛、那些猫狗都没什么区别。

    眼神闪过一抹自嘲,柴寄风一笑了之后,这才重新拾起情绪,又道:“好了,满满,我今天就先陪你到这儿了,我等会儿还有个会,我就先走了。”

    “不过,你可能还得在这儿再坐一会儿,因为……还有三个人想见见你。”

    第215章 小村姑也能让男人们祝她幸福吗?“满……

    “满满。”

    三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林满杏抬眸看去时,便看见应元白他们朝着她走来,最后各自坐在沙发上。

    将近两个月没见,他们都肉眼可见憔悴了许多。罗光霁的胸肌小了,卢嘉木的黑眼圈深了,应元白的头发也染回了原来的颜色,长长了一些……明明他们的脸没变,但就是有种败犬颓唐的气质,好像这时候的他们是可以随意践踏玩弄的存在。

    其实一开始,柴寄风跟林满杏说,应元白他们想要见她,林满杏是不愿意的。

    她亲眼看见他们那么对于景焕,就是因为他们,于景焕才会流那么多血,差点就死掉了。如果可以,她都想永远不和他们说话了。

    但是柴寄风说,如果她愿意跟罗光霁说几句话,他就把那些裙子都送给她……所以林满杏还是没忍不住,答应了。

    后来她又想,是他们三个人合起来欺负于景焕,三个人一样坏,那为了公平,她还是跟三个人都说话好了,最后林满杏就让他们都进来了——她要把他们都骂了。

    “柴寄风说你们要找我。”

    一点也不想看到他们的脸,林满杏很快就又低下头。她玩着连帽卫衣垂下来的带子,就连骂人的声音都是闷闷的小小的,嘀嘀咕咕的:

    “你们要说什么快一点说。我不想看见你们,我讨厌你们,你们最好都穿棕色的衣服,去厕所里冲掉。”

    怕他们不知道她在骂他们,林满杏还解释了一下:“就是你们都是狗屎的意思。”

    这还是裴蔓菁教她的,林满杏学了,也很认真地用了。

    但她的骂人,在应元白他们听来却显然什么都不是,三个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她身上,眼中仿佛有千言万语。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差不多也反应过来了。于景焕他应该是故意的,他跟他们一起玩了那么多年,他又怎么可能猜不到,他们最后可能会选择合作对付他?

    所以他们对他开枪,就是他一早就想到的一环,也是料到了这一点,他才会给他们枪——而且三把枪,且每个里面都只有一枚子弹。

    这样他可以确保,他们对他动手的时候,第一时间是用枪这种最有冲击力但也是最容易想办法应对的武器,他好提前做准备。

    就比如……他跟他们一起骑车上山,就是为了合理地戴上头盔,好避免他们后面对着他的头来一枪。

    再比如……三把枪合起来最多只有三颗子弹,这样他们就不可能把他打成筛子。毕竟如果有很多子弹的话,他们一气之下大概率是会开很多枪。

    否则怎么解释呢?怎么解释他们特地让了解人体构造的罗光霁去开枪,结果最后却还是没能打死于景焕?这只有可能是于景焕早就做好了准备。

    如果他们对他动手了,他就可以利用这件事博取林满杏的同情,向她求婚,同时彻底让他们坠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如果他们没对他动手,那也没关系,他会当着林满杏的面,反悔直接说出他们做出的事情。

    怎么算于景焕他都不亏,他肯定从头到尾都没想过放过他们。

    但是就算他们现在想到了这种可能,那又怎么样呢?其他人不会相信的,满满也不会相信的,他们没有证据去证明,他们只能为此付出代价。

    所以到现在,他们都还在为这件事被于家捏着把柄、损失惨重。而且于景焕又怎么会单单只要他们赔钱呢?他当然也要他们偿命。

    他拿出了一段来自直升机上的视频记录做威胁。最后,以牙还牙,他们每个人的左胸口上,都有刀刺入过缝针的伤口——就是在于景焕醒过来的那天产生的,这也是他们这么久都没来找林满杏的原因之一。

    痛吗?当然痛,可再怎么痛,都比不上他们坐在这里,可林满杏却看都不愿意看他们一眼,好像他们在她眼里,不过是一团空气来得痛。

    “满满,”

    最先开口说话的还是应元白。

    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没有过去那副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样子。那头本来很受少女青睐的毛绒金发,此时也重新变回凌乱毛躁的黑发。

    那天晚上在医院里发的疯,无时无刻不让应元白后悔,以至于他现在连扯出一个笑容,像之前那样说些什么逗林满杏都做不到了,甚至在过来之前酝酿的那一肚子话,也不敢说出口。他只能没话找话似的问林满杏:

    “满满,这些天……这些天你跟裴蔓菁都去哪里玩了?你就跟她一起吗?还有没有其他人?”

    “去了很多个商场,还有去游乐园,有去动物园。”

    认真地骂完了,林满杏于是又认真地回答:“有其他人,还有裴蔓菁的妹妹,她也跟我们一起。虽然她不怎么说话,但是她每次都会夸我的衣服好看。我也很喜欢她。”

    但好在,这个话题勉强打开了话匣子,在这之后没多久,卢嘉木也加入了对话。

    观察着林满杏的神情,卢嘉木几次生硬地将话题绕到猫上——他怕继续聊裴蔓菁,林满杏就又会想起他对裴蔓菁还有之前那些人做过的事情。虽然他从来不觉得他做错了什么,他平等地认为这些想要靠近林满杏的贱人都应该去死。

    只是哪怕他们俩战战兢兢、想方设法把这个天聊得再久一点,可林满杏却不愿意了。

    “你们还有没有别的话要说?”

    林满杏毫不留情地说道:“裴蔓菁她们已经等我好久了,我下午还要跟她们去玩。我不想跟你们再聊了。我要走了。”

    说着,不给他们一点挽留的机会,林满杏直接站起身,准备从坐在她旁边沙发上的罗光霁膝盖前绕过去。

    但就在这时,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罗光霁,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仿佛已经很久没喝过水、说过话,男人的声音嘶哑到像是八月炎热天气里,倒一瓶水都会立刻蒸发掉的沙砾,他好像真的很不明白,所以他问林满杏:

    “满满,明明我,我有听话的,可是你为什么,不要我?”

    “是你说,我看上去很凶,拳头也很大,好像一下就会把人打死。但是我没有凶你,我会保护你,所以你不会讨厌我。”

    “也是你说,你喜欢的狗如果忘了你,你就不想再看到它。所以,于景焕忘了你,我替你惩罚他,我把他关起来,这样你就可以再也看不见他。”

    那双深褐色、遍布着红血丝的眼眸,紧紧地盯着林满杏,像是想要从她的眼神里得到答案。

    “满满,我没有做错,我听了你的话,但是你为什么还是不要我?你为什么还是讨厌我?”

    他说的话,好像有一点道理,但林满杏没有被绕过去,因为再有道理的人,也不能把于景焕打死。

    于是林满杏又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你说的话很奇怪。你好像很听话,但是我感觉你又一点都不听话。我说不出来为什么。可是我又答应了柴寄风,要好好跟你们聊天的,所以如果一定要回答你……”

    林满杏一字一句、口齿清晰地说:“我明明没有说过,你可以欺负于景焕,但是你欺负他了,你这是不是不听话?”

    “我讨厌不听话的你。”

    说完,不管罗光霁的神情有多恍惚、眼神有多死寂,林满杏掰开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就从他身边走过去。

    但没走两步,应元白就又让她被迫停下脚步。

    “满满,如果……”

    应元白仰头看着她,那双下垂的琥珀色狗狗眼,此时看上去更加脆弱无害。他朝她讪讪一笑,小心翼翼地:问:

    “如果后面我把头发染成绿色的,你还,还愿不愿意见我?”

    绿、绿的?!

    林满杏瞬间两眼一亮,毕竟早在林家村的时候,她就一直很想看于景焕染绿色头发,但是他又不愿意。现在好不容易应元白肯了,可是……

    脑海中两个小人来回拉扯,林满杏最后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松动了,她小声地应:

    “要是染得不好看,那我还是会不想看到你的。”

    “我,我会染得好看的!”

    应元白几乎要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可哪怕再怎么兴奋,他也不敢完全表现出来。甚至之前做过再亲密的事情,可他现在却连林满杏的手也不敢握久,他连忙松开后,就给林满杏让出过道的位置。

    而这一次,林满杏从应元白的位置走出去,又走到卢嘉木的位置前时,总算是没有人伸手抓住她了。

    只是在她要离开包间的那一刻,卢嘉木的声音忽然在响起。林满杏听见他说:

    “满满,祝你订婚快乐。”

    但她没有看见,她的身后,卢嘉木的双眼是毒蛇仿佛能淌出毒液的毒牙。

    *

    在包间里陪妹妹看了快两个小时的综艺,人都快看睡着的时候,裴蔓菁终于等回了林满杏。

    于是,三个人收拾收拾,就准备拿着改签过的电影票赶去电影院。而路上,裴蔓菁这才知道,原来找林满杏的何止柴寄风一个人。

    找林满杏的男的,都可以凑成一桌麻将了。

    剩下那些没找的男的,刚好还能凑成另一桌。

    这么想着,裴蔓菁脑海中就不由地浮现出这些男人在麻将桌上打架的场景,差点就笑出声。

    只是很快,她又想起今天晚点要跟林满杏说什么,本来愉悦的心情,一下子就

    有些失落。

    直到将近五点的时候,来接林满杏的车已经停在了商场门外,裴蔓菁再三犹豫后,还是单独把林满杏拉到旁边,开口说道:

    “满满,有件事情一直还没跟你说。”

    “等参加完你的订婚,我应该就要带我妹妹离开京市了。”

    第216章 小村姑也会在订婚前一天召唤管家吗?……

    “等参加完你的订婚,我应该就要带我妹妹离开京市了。”

    听到裴蔓菁说这句话的时候,林满杏一愣,她呆呆地反问她:“为什么呀裴蔓菁?你要带你妹妹去哪里?”

    “应该先去维伊黎吧?带她看看我以前生活的地方,她也说她很想体验一下出海捕鱼是什么样的,她还想见见抚养我的那对维伊黎父母,刚好我父母他们也很想见她。”

    说着,裴蔓菁下意识就又看了眼站在不远处乖巧腼腆的女孩,心头一软,她继续说道:

    “至于原因,其实我之前也跟你说过的。我不是让于景焕帮忙把我妹妹转到京市读初中吗?但是这几个月,我妹妹她其实根本就跟不上这边教课的进程,而且她之前的生活环境和现在的差别真的太多了,以前又总是受打压。她……她很自卑、也很没有安全感。”

    裴蔓菁的眼神流露出几分心疼,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她坚定地看着林满杏,说:

    “所以我决定,过段时间带她暂时离开这里。先去维伊黎看看我的家人,后面再去其他地方旅游。等她有一天彻底走出十四岁以前的阴影,重新认识她自己,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变成一个……之前她说她想变成和我一样自信的人,真是的,我就当她是在夸我好了。”

    裴蔓菁的话音还带着笑,“然后等玩得差不多了,我们应该就会找一个喜欢的地方定居。”

    “……喔,是这样。”

    听完裴蔓菁的话,林满杏的眼睫颤了颤,微垂的眼皮遮住了情绪不明的眼球,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轻声问:

    “所以你们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走了,是吗?”

    “对。参加完你的订婚,我们就走。”

    裴蔓菁的双手分别轻搭在林满杏的双肩上,她用着略有些复杂的目光注视着林满杏:

    “不过满满你放心。你结婚那天我们肯定还会回来的。毕竟我也想见证你人生最重要的时刻嘛。但就是有一点,我还是想问你……”

    “满满,和于景焕结婚,你真的会快乐吗?你真的,准备好嫁给他了吗?”

    *

    引擎声响起,轿车行驶在回庄园的路上。

    窗外是流动的街景,紧紧盯着窗户的一点时,好像时间都被延长甚至暂停了似的,本来快速移动的树木,竟也有几分清晰可见。

    林满杏看着车窗,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她想她应该是开心的,因为她现在不仅跟这个世界的女主关系很好,而且对方马上还要离开了,她可以说是一点后顾之忧都没有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此时却有种莫名的失落感——好像还有些压抑、有些不解、有些迷茫,甚至可能还有很多很多其他她鲜少能察觉到的、因此一时间难以分辨的情绪。

    这种连林满杏自己也搞不懂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她回家,洗完澡上床以后。终于,她忍不住开口问了,问那个虽然不是人,但好歹也陪了她十几年的系统:

    “系统,你觉得我现在快乐吗?”

    [宿主,您……]

    这段时间里,系统不是没有察觉到林满杏的情绪变化。自从于景焕故意设计自己出事——或者更早,早在于景焕回来的时候,他的宿主就已经开始有些不对劲了。

    可作为系统,他怎么能质疑宿主呢?于是,系统迟疑了片刻后,只是道:

    “宿主,您应该是快乐的。嫁给男主于景焕是您这些年一直以来的目标,您马上就要过上您想要的生活了,所以您应该是快乐的。”

    “可是你也说了,应该。”

    卧室里没有其他人也没有监控,所以此时的林满杏也就懒得去装什么天真懵懂的傻子了,她的神情冷漠中透露着厌烦:

    “所以,是我应该快乐,但不代表我真的很快乐。而且……”

    像是在问她自己,又像是在问系统,林满杏喃喃道:“你说我马上就要过上我想要的生活了,可是什么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呢?什么才是我,现在想要的生活呢?”

    这种放在从前林满杏压根就不会去思考琢磨、她立刻就会不假思索回答的问题,此刻却让她的心神如海上漂泊的船舶一样起伏不定。

    哪怕到了凌晨一点,刚释放过又被清洗干净的身体被身后炙热的躯体包裹着,林满杏本该疲惫但又餍足而很快入睡时,她都还是忍不住继续想和裴蔓菁、和系统的对话。

    “满满,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想不想。”

    所以,现在,这一刻,到底什么才是她想要的生活呢?到底什么才是她所“想”的呢?

    林满杏依旧没有想出这个答案。大脑渐渐昏沉,性/爱过后的满足和疲劳,还是让她渐渐意识涣散,终于,双眼闭合,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

    睡醒起来后,日历又走了一天。

    一个月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真的过去了,也好像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明天便是林满杏和于景焕领证和订婚的日子。正式举办订婚礼的地方,正是于家最出名的地产之一,裕奇纶艺术宫殿。而后续两天的派对活动以及这期间客人的住宿则是安置在距离裕奇纶将近七公里的于家老庄园。为此于家又重新启用了庄园的另外好几幢副楼,光是打扫和布置都耗费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而又因为临近婚礼,所以这一个星期,于景焕都选择居家办公,每天有开不完的会和接不完的电话。但对此于景焕却一点也不觉得疲惫,他的情绪反而越发激动亢奋。

    “满满,在看什么?”

    十一点,刚开完这周的线上周会,于景焕回到房间,就看见林满杏扒在窗户边缘,看着一楼外院的人来来回回忙碌着。而她脚边则趴着一只有着柔顺油亮的赤色狐狸,那狐狸的尾巴还时不时就轻轻拍一下地板。

    于景焕上前几步,双膝跪在地上后,他从背后抱住林满杏,继续问她:“是在看女仆她们布置鲜花吗?怎么样满满?你喜欢这个颜色的花吗?”

    和大部分采用红玫瑰和粉玫瑰的婚礼不同,这次订婚空运过来的都是香槟色的奥斯汀玫瑰。这种贴近太阳却并不刺眼、接近浅杏色的低饱和颜色,很容易就让于景焕联想到林满杏的名字,还有他和林满杏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棵又高又大的杏子树——虽然后来那棵树,因为他对于某个人的厌恶而被移栽了。

    “喜欢,好漂亮,好多花。”

    好像是真的看入了迷似的,林满杏直勾勾地看着楼下,她轻声回应道。

    只是如果随着她的视线再认真看去,就会发现,林满杏的眼神其实是跟在那两道穿梭在花团锦簇中间的人影上。

    “喜欢就好。喜欢的话,待会儿你就下去让裴蔓菁她们陪你多看看,还可以摘一些留着晚上我们俩泡澡。”

    听她这么说,于景焕更是不加掩饰脸上的喜悦。他像只狗似的用头去蹭林满杏的脖子,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喘息:“这些花都是你的,这个庄园以后也是你的。满满,我也是你的。我们、我们马上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嗯,永远在一起。”

    林满杏微微偏了下脑袋,将自己的头搭靠在于景焕的头一侧,就如同两只抱团取暖的动物。

    而林满杏的回应,也让于景焕更加心动甚至战栗。他像是个患有皮肤饥渴症的病人,紧紧地搂住林满杏,好似要把她揉进自己的怀里,又好似要把自己的皮肉粘连寄生在林满杏的脊背上。

    但很快,随着窗外楼下另一道身影的出现,于景焕那陶醉满足得甚至隐隐有些疯态的表情,一下子就又冷了下来。

    只见,朝着主楼大门走近的那个男人,身材颀长、气质如玉。不长不短的黑发被杏色的丝带绑起,随风轻轻飘起几缕时,就如同摇曳的一截鱼尾,让他看上去更加优雅。

    是贱人乔斯佰。

    于景焕无比厌恶地在心里这样骂到。

    这场订婚,该邀请的人于景焕其实都邀请了。不管是之前想将他取而代之的薛理,还是差点杀了他的应元白,他们都有那份请柬,乔斯佰自然也收到了。

    一开始他当然是不想他们来的,但于景焕又很清楚,如果他们真想做什么,肯定会想方设法进来。所以倒不如他主动把那份请柬递出去,至少这样一定程度上还能掌握他们进入会场的信息。

    但就算他们真要恬不知耻地过来,也应该是明天来,而不是今天。更不应该在今天,单独找满满,说什么做订婚前的最后一份下午茶。

    想到这里,于景焕心头就萦绕着一股怒意,崽种,当他自己是谁?他以为他是林满杏的娘家人吗?还做下午茶,他呸,也不想想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只是再怎么厌恶乔斯佰,可林满杏已经同意了,于景焕也不好再说什么。更何况,一个乔斯佰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呢?孟骞尧都比不过他,他难道还能有孟骞尧厉害?

    于景焕在心里嗤之以鼻。但他面上不显,还很是大方、一副无条件相信妻子的模样,他笑着说:

    “满满,乔斯佰来了。”

    “待会儿你想吃什么就跟他说,让他给你做。他照顾你……我很放心。”

    *

    说是很放心。

    但从于景焕身旁路过的那一瞬间,乔斯佰还是接受到了来自男人对男人的,强烈的敌意。

    对此,乔斯佰早已习以为常,他视而不见,依旧顶着那和善得挑剔不出毛病的微笑,继续朝着房间里面走。

    直到房门关上,乔斯佰看着坐在窗前的林满杏,思念、苦涩、不甘……种种情绪涌上心头,他几乎难以控制声音的颤抖:

    “夫人,我以为……我以为你再也不需要我了。”

    第217章 小村姑也能让舅舅给外甥下药吗?“舅……

    傍晚。

    大片大片的彩霞如同浓厚的油彩般映在天际,橙红的霞光落在庄园那簇簇团团的香槟色玫瑰上,就好似少女脸上的红霞般醉人,美得不可方物。

    可这个时候,于景焕却无暇去看欣赏这样的美景,只是一想到乔斯佰和林满杏单独待在一块儿,事情脱离他掌控的焦灼感就涌上心头。

    但还没等他找什么借口赶快让乔斯佰滚蛋时,突然——

    “铃”

    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于景焕拿起手机一看,本就阴鸷的脸色沉得更厉害了。

    是他那个便宜舅舅,薛理。

    虽然那天薛理的意思,好像是在表态他以后不会再纠缠林满杏了。但是于景焕每每想起之前他这个舅舅是怎么觊觎外甥的老婆,甚至还想方设法地取而代之,他就恨不得把这个老不死的脸给撕烂……而且,他也不相信,薛理能那么轻易地就把所有事情都放下。

    不过恨归恨、不相信归不相信,既然薛理已经这么说了,面上的功夫于景焕还是会勉为其难陪他做一下。

    “舅舅。”

    喊出这个已经很久没有喊过的称呼,于景焕自己都陌生得一愣。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语气透露着些许警惕和不耐:“你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小焕。”

    好像两个人真的回到了以前的亲人关系一样,于景焕听见电话那头的薛理这么叫他。正当他不由地开始琢磨起对方肚子里是不是又在憋什么坏水时,薛理主动开口表明了来意。

    “晚上你带满满过来,我们在你妈妈的墓地前,再见一面吧。”

    “我有你妈妈的遗物要交给你。”

    *

    天已经暗了下来。

    不久前还美得像是幅油画的晚霞,这会儿也变成了一片沉沉暮霭笼罩在整座山上。那幽暗的光落在灰白的墓碑上,更是映出了一片寂静阴森的死气。

    和之前举办于景焕的“葬礼”一样,于景焕的父母自然也是埋在距离于家庄园十几千米、偏近郊区的壶承山上。只是这几年来,于景焕一直都没有带林满杏去祭拜过他们——更准确来说,是连他自己也没有再去过。不过是每年到了该拜的哪几个时间点,让人过去送花,仅此而已。

    因为对于于景焕来说,从来就没有什么,因为遇到林满杏了,他现在的生活幸福了,所以他就应该跟过去的事情释怀这种道理。他还是恨和他血脉相连的父亲,连带着也不愿意去见他死去的母亲。

    只是或许因为他真的就要跟林满杏结婚了,又或许是因为薛理口中的遗物,又或许是他相信,薛理不可能在他死去的母亲面前对他做什么……种种原因之下,于景焕还是过来了。

    只有他一个人。

    “只有你一个人?”

    薛理微微侧过头去,又往于景焕的车子瞟了几眼,但最后还是没有看见自己想看的人,他不由地绷直嘴角,有些嘲讽地说:

    “你就这么怕我在你订婚前一天把满满带走?”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舅舅。”于景焕回以一个略显得挑衅的笑容。但这笑也不过转瞬即逝,紧接着,他的眼神又落在那刻有“薛锦”的墓碑上,他问薛理:

    “所以,舅舅,我妈妈留下了什么东西,会让你特地选在这个地方交给我?”

    “东西就在那旁边,待会儿我就跟你说。”

    薛理先是用眼神和于景焕示意了下墓碑旁边的那个纯黑礼袋。接着,他冷不丁地开口问:“小焕,你还记得你十岁那年吗?”

    “当然记得啊。”

    这个问题顿时就让于景焕嗤笑出声:“我他x怎么会不记得呢?就在我十岁生日那天,我妈死了。后来没过几天举办葬礼,那个疯子就跟着她一起走了。死之前还想让我一起给他老婆陪葬。我身上现在都还有他开枪后留下的痕迹。我怎么会不记得呢?”

    于景焕继续讽刺道:“他估计也没想到吧?他那时候给我来了这么一枪,结果十几年后,他儿子又被人对着这位置来了两下。我看再打几枪,我胸口这位置都没地方下弹孔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给我下了诅咒,哈,短命的东西。”

    “小焕,我知道你恨你爸。”

    对于于景焕的控诉,薛理平静地回应道:“我也知道你恨你妈,恨她明明身体不好,却偏偏要把你生下来。结果让你被迫成为她的死因之一,让你愧疚又不甘。”

    薛理转头看向于景焕,那张有四五分相似的面孔上,他眼眸深邃。

    “但是不管怎么样,你要订婚的事情,也要告诉你妈妈。”

    于景焕:“我知道,所以我这不是来了吗?”

    薛理又道:“小焕,你妈妈临终的时候,托我照顾好你。作为你的舅舅,我自认为这些年对你仁至义尽,尽到了一个长辈应有的责任。只除了一件,我和满满的事情……是我情不自禁,没能控制住。小焕,这事是我对不起你。”

    “薛理。”

    听到这里,于景焕的眼神顿时狐疑起来,语调也危险起来:“我怎么觉着你今天——”

    “但是,再来一次,于景焕,我还是会选择那样做。”

    于景焕话还没说完,薛理便自顾自把刚才的话继续说了下去:“如果不是我跟你有一层血缘关系,你是我亲姐姐的唯一的孩子,你以为我现在还会这么心平气和地跟你说话吗?要么我会默许其他人弄死你,要么我就直接亲自动手弄死你。”

    “于景焕,你现在还可以好好地站在这里,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你是我外甥,所以我才不会对你做什么——但这不代表我不想,你回来后的每一天,我没有一天不在琢磨,你当时怎么就没死在维伊黎。现在我都还在期待,应元白他们会不会什么时候真的把你弄死了。”

    于景焕:“……”

    于景焕笑出了声。

    他就说呢,这才是薛理。

    要不是因为妈妈,他早就跟他动真格的了。但哪怕他不会动手,但他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他心里巴不得他早死早好。

    “说回正事。你以为我今天为什么要让你把满满带过来?我确实有想见她的想法,但也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的。”

    说着,薛理将放在墓碑旁的袋子拿起来,又递给了身旁的于景焕,他道:

    “明天就是你和满满的订婚了,这是你妈妈给你未来妻子准备的一套首饰,之前一直被我放在银行的保险柜里,但是现在……我必须要拿给你们了,小焕,你打开看看吧。”

    “我妈还准备了这个?”

    薛理的话于景焕一时怔住。他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礼袋。那袋子沉甸甸的很有分量,他手伸进去后再拿出来,便是一个墨绿色的盒子。

    而当于景焕没有太多犹豫打开那盒子后,便看见。

    纯黑的丝绒上,透明的玻璃下,静静地摆放着一整套打造精致的祖母绿首饰。夜色中,宝石的火彩在他眼中映射出炫丽到刺眼的光,流光溢彩、华丽至极。

    绕是于景焕没少给林满杏买首饰,在这一刻也被惊艳到忘记呼吸的程度。

    只是,

    等于景焕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时,他却发现了有什么不对。

    项链、手链、耳环、胸针……

    这里还有个空的位置,放的应该是戒指,可是为什么戒指不在这里?

    “在找这个吗?”

    就在这时,男人佩戴着镶嵌有祖母绿宝石的戒指的小指的手出现在他的眼前。可还不等于景焕刚要抬眸问他什么时,突然——

    薛理手背一翻,有两指指间夹着一枚深红色的小药丸。而就在于景焕刚才刚想要张口的一刹那,他将捏着手里的药丸一把塞进了他的口中,同时另一只手又迅速捂住他的口鼻,逼迫他不得不吞咽下去。

    于景焕:“!”

    “砰!”

    手中的盒子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于景焕一把甩开薛理控制着他的手,立刻就剧烈地咳嗽起来,伸手就探进口腔里,想要将刚才吃下去的药丸抠出来。

    “咳,咳咳!薛理,你、你喂我吃了什么!”

    怎么抠怎么咳,那东西都吐不出来,震怒之下,于景焕冲上去就要给薛理一拳,可他不过刚迈两步,身体却好像失去所有力气般,他脚下一个虚浮,险些就摔倒下去。

    “薛,薛理!你、你他——”

    头越来越昏,意识越来越迟钝,于景焕终于意识到那可能是什么类型的药物了,但已经来不及了。

    “小焕,我可是你的亲舅舅,我怎么会害你呢?”

    眼见着面前的男人像是逐渐电量过低的机器人似的逐渐脱力摔倒在地上,薛理从容地转动着小指上的戒指——那从来不是什么薛锦留给于景焕的遗物,不过是他准备送给林满杏的礼物,骗于景焕出来的借口罢了。

    他死去的姐姐啊,为了弟弟的幸福,就容他稍稍冒犯一下吧。

    薛理俯视着倒在地上的于景焕,那双一向理智的深蓝眼眸中,此刻却酝酿着一片疯狂。

    “小焕,你别怕。”

    “舅舅只是想要……给你换个妻子而已。”

    *

    醒来的那一刻,于景焕终于意识到昏迷前薛理所说的“给你换个妻子而已”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发烫的身体、混沌的思维、紊乱的气息、呼之欲出的欲望,以及——

    以及那个站在床尾的不知名女人。

    此时此刻,于景焕只觉得滚烫的身体里,那颗跳动的心脏冰冷到了极点。

    他给他下了药,他要让他和另一个女人发生关系。

    他要毁了他……他要毁了他的订婚!

    薛理这个贱种!!!

    “薛理!!!”

    “你给我滚出来!滚出来!”

    第218章 小村姑也会突然消失不见吗?“满满她……

    “小焕。”

    这时,那道于景焕死也不会放过的声音响起。

    几乎是下一秒,于景焕双眼猩红,踉跄地下地朝着声音来源跑去。紧接着,他猛地拉开面前的窗帘。

    “唰——”

    看清窗帘后场景的那一瞬间,于景焕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透明的玻璃后,一架摄像机立了起来,闪烁的红光显示着它正在录制的状态中。

    而摄像机旁,站着两个人。

    是薛理和……卢嘉木。

    “于景焕,晚上好。”

    微长的碎发下,卢嘉木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是具象化了的毒意,他道:

    “现在是晚上十点十六分,你比我想的要醒得晚一点,看来这个药的药效很不错。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给你准备的人了。”

    说罢,卢嘉木的眼神落到于景焕身后的那个女人身上,短暂停留不到一秒后,他便又看向了于景焕。

    其实一开始,卢嘉木安排的女人并不是面前这个,而是另一个跟林满杏长得有几分相似,因为要给家里人治病,为了可以拿更多的钱,甚至还对着照片说,她可以去整容的女学生。

    可卢嘉木只是一想到对方顶着和林满杏相似的脸去做着这种事情,甚至后面还会出现在摄像机前……他想不下去,所以他换了个瀛洲过来的,本身就以A/V为职业,身材性感、性格泼辣的**过来——他要让于景焕再也不配上林满杏的床,他要让林满杏恶心他、恨他!

    而这个手段,卢嘉木一开始是准备用在薛理身上的。可是他没想到,就在他动了这样的念头没多久之后,于景焕竟然就回来了。

    该死,想要靠近林满杏的人全都该死!最讨林满杏喜欢,还让林满杏恨他再也不想看见他的于景焕更是首当其冲!

    就算他弄不死他,他也绝对不会让他跟林满杏在一起!

    所以后来卢嘉木找上了薛理,准备把这个戏码的男主角换成于景焕。因为他相信,比起他,薛理肯定更有办法让于景焕上钩。

    “卢嘉木!我他x弄死你!你不得好死!”

    坚硬的拳头重重地敲在了面前的玻璃上,于景焕的眼中恨意滔天,骇人的表情像是要从冲破玻璃将面前人撕碎。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他的亲舅舅跟想要害死他的人狼狈为奸,想要让他在订婚的这一天,被迫出轨,再也不能跟满满在一起!

    他们想要毁了他的婚礼,想要毁了他的幸福!

    “小焕。”

    又一次,薛理这样喊于景焕。可如今他的眼中却全然没有对外甥的疼爱和关心,双眸是如同冰封的海水般冷漠。

    他依旧是自恃着长辈的身份,可说出的话……

    “听话,长辈让你做什么你就应该做什么。这些年来你想要什么舅舅都给你了,现在舅舅只不过是……想要你的老婆而已,尊老爱幼,你应该体谅舅舅。”

    “放你x的狗屁!体谅你大爷!”

    又是一拳重重地砸在面前的玻璃上,一圈血迹顿时出现在上面,于景焕的拳头关节处鲜血淋漓。

    他死死地扒着玻璃,眼球如同要爆裂的钢珠,蔓延开的红血丝像是四分五裂的裂痕。

    “薛理,薛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可以跟卢嘉木合起伙来害我?你他x可是我亲舅舅!你这么做你对得起我妈——哈、”

    只是于景焕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他的动怒反而让身体里的那股**烧得更加旺更加烈。一种如同虫蚁啃食心脏般的痒意和燥意在血管中膨胀,让他几乎快要站不住。欲念将理智一点点焚烧殆尽,身体滑落跪坐在地,他的眼神越发涣散,呼吸也越发粗重。

    热,好热。

    胀,好胀。

    怎么可以这么热,怎么可以这么胀?怎么可以这么难受?

    好想……好想要,好想要满满,好想……

    混乱但又强烈的欲望在脑海中作祟,于景焕趴伏在冰凉的地面,脸紧紧地贴在瓷砖上,他拼了命地想要借助那点微弱的冷意,压制下那翘首以盼的情//欲。可没用,这一点用没有,他真的太想要了,以至于他根本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往某个方向探去。

    但就在这时——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于景焕整个人猛地往旁边一滚。他坐在地上,看着那个想要靠近他的女人,双眼短暂清明过后,便是一片可怖的骇意。

    他如同一头失智的野兽般朝着女人咆哮着:“滚!给我滚!不想死就给我——”

    就在这瞬间,于景焕想到了什么。话音戛然而止,他立刻看向四周,在发现这个房间的床头柜上还有个玻璃杯时,他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随着“啪”的一声,玻璃杯碎裂在地上。

    紧接着,他迅速捡起一块玻璃碎片,又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那几秒,他一把扯过那个刚才还试图勾引他的女人,将玻璃片抵在她的脖子上。

    “啊——!”

    女人尖锐的叫声骤然响起,而被这尖叫声掩盖着的,是于景焕那只被刀割破的右手,“啪嗒啪嗒”地往下滴着血的声音。

    “让我出去!”

    于景焕嘶哑着吼着,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

    同一时间,他的大脑,正努力地压制着欲望,尝试冷静下来。

    刚才卢嘉木说了,现在已经是十点了。他找薛理的时候,已经快到晚上七点多。他跟人嘱咐过,如果他超过一个小时没有回到于家就说明一定有诈。也就是说,差不多八点的时候,他们就会发现他失踪。查到薛理和他的行踪,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大可以拖,可现在的他根本拖不起!卢嘉木这个阴货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x药,药性竟然强烈到这种地步,他不用低头看就知道他现在有多么……

    “可以。”

    思绪被这两个字打断,薛理的话让于景焕瞬间睁大了眼。他对上薛理那依旧如古井般波澜不惊的眼神,他听见他说:

    “你杀了她,摄像机全部都会录下来,满满也都会看见,看见你是个杀人犯。至于人……小焕,还有很多人可以胜任跟你上床的这份工作。舅舅不介意你们在杀人现场做。除非……”

    男人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话语平静得残忍。

    “除非,小焕,你选择自杀,用死来威胁我,用死来证明你的清白。”

    “……”

    此刻,于景焕甚至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的心情。身体是热的,却也是冷的。他看着薛理,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人,现在可以这么陌生、这么令他作呕。

    疯了。

    薛理真的疯了。

    于景焕声嘶力竭地朝他喊:“薛理,你就不怕满满知道你做了什么之后恨你吗!”

    “恨?”

    听到这里,薛理眸光微微一闪,道:“恨也是爱。况且……小焕,你难道忘了吗?我是你的舅舅,我有一张和你相似的脸。”

    “她再恨我,最后也会爱我。”

    “铃”

    最后一个字刚一出口,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这个怪异又疯狂的氛围。

    薛理拿出手机,在看清手机上的人名,确定是他的人后,他这才划下接听键,言简意赅:“什么事,说。”

    “……”

    只是不知道对面的人说了什么,不过几秒,薛理的神情就肉眼可见地一变,他甚至都顾及不上于景焕现在还在场,直接就质问出了声。

    “你说什么!”

    “满满她不见了?!怎么可能!”

    *

    晚上23:28。

    本该逐渐陷入沉睡,好迎来明天重要场合的庄园,此刻却是一片喧哗。

    谁也没想到,就在订婚的前一天,在新郎外出突然失踪后没多久,新娘竟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地消失了。

    书房里,于塍单手扶额撑在书桌上,听着李宏向他汇报薛理的行踪走向,只觉得头昏脑胀,太阳穴更是涨得厉害。

    “老先生,查到了!”

    显然是情况紧急,女仆长菲奥娜连敲门都没来得及敲,脚步急促地就走进书房里,打断了李宏的话。

    “就在少爷离开没多久之后。大概是傍晚18:49的时间,监控拍摄到了。夫人她换上了裴小姐的服装,带着口罩和帽子和裴小姐的妹妹一起离开。那之后没多久,真正的裴小姐换了另一套衣服也走了。”

    “因为夜晚光线不好,女仆换班,所以她们当时就没有发现异常,外加这几天少爷都不太允许其他人接触夫人,所以……我们的人现在还在查夫人坐的那辆车的车牌号行踪。但是现在有另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菲奥娜面露迟疑,她停顿了两秒后,道:“老先生,裴小姐她订了今天晚上九点从京市飞往维伊黎的最后一班机票。”

    “你说什么?!”于塍再也难以平复自己震惊的心情。

    “但是,但是老先生。”菲奥娜连忙又道:“夫人这边没有任何的机票或者车票订购信息。少爷有照点过各个航司的人,但凡系统有录入夫人的个人信息,他们都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所以夫人现在,她现在应该还在京市。”

    “……我知道了。”

    于塍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压着眉,声音是难以掩饰的疲惫,他又转而看向李宏,问:“薛理那边呢?还是联系不上吗?”

    “是。”李宏的神情也好不到哪去,“我们一直给他和他身边的人打电话,但他们始终拒绝沟通,目前只知道人还在京市,但查不到更具体的IP地址了。”

    “这个薛理……”于塍不由地攥紧手中的拐杖,脸上尽显狠厉之色。

    但没想到,就在这时,薛理的电话竟然打了过来。于塍连忙接听,但不等他喊出他以为对面的人的名字时,另一道他最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

    “爷爷,满满呢?满满呢!满满她去哪了你查出来了没有!”

    “阿焕!”

    听到于景焕的声音,于塍激动得立刻就站了起来,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他握着手机连忙询问:“你现在在哪?你有没有事情?薛理他对你做了什么!”

    “我在医院打镇定剂,我没事,我很快就回来。”来不及跟于塍去解释什么了,于景焕脑子里只剩下了失踪的林满杏,他急切地又问:“爷爷,你快告诉我,你快点说啊!”

    “还不知道那丫头去了哪里。”

    没有办法,于塍只能将刚才菲奥娜说过的话全部重复了一遍,接着他又尝试安抚道:“但是阿焕,你别担心,已经在找了。只要那丫头现在还在京市,一定就能找——”

    “查乔斯佰!”

    下一秒,于景焕震怒的话语将于塍的话尽数堵了回去,哪怕是隔着电话也能感受到此时的他有多么愤怒和崩溃。

    “查他这两天有没有申请过国际航线,查哪个航司是不是给他提供了包机服务!”

    “一定是他唆使满满离开,一定是他!”

    ……

    于景焕的话,在十分钟后的一通电话中,得到了验证。

    “于总,在4月3日的时候,乔斯佰先生成功申请了4月14日也就是今天晚上从京市京麒机场飞往维伊黎露海斯弯机场的私人航线。申请航线的预计飞行时间是京市当地时间4月14日21:30,预计到达时间是维伊黎当地时间4月14日15:18。”

    “我们查到,目前飞机已经在飞行中,即将到达鲁合省上空,预计七小时四十分钟后落地。”

    这一刻,刚在医院里注射完镇定剂,正坐车赶回于家的男人,大脑彻底一片空白,心如死灰。

    而坐在他身旁的、年过三十的男性,也再也无法像刚接到消息那时告诉自己,林满杏的失踪,只是她想逃婚了,只是她不想跟于景焕结婚了。

    ——事实就是这么残忍。

    林满杏想离开这里,她想离开他们所有人……她也想,离开他。

    *

    真的下定决心做出离开京市、离开于景焕,舍弃即将要到手的金字塔顶端的人的生活这个决定,是什么时候?

    飞机飞行在还漆黑一片的夜空当中,林满杏看着窗外模糊不清的云层,思绪渐渐漂浮。

    或许是从她戴上那枚订婚戒指的时候,或许是她旁观孟骞尧他们发疯的时候,或许是听到裴蔓菁说她不久之后就要带着她妹妹离开京市的时候,又或许是……

    又或许是她无数次看见裴蔓菁带着她妹妹出去玩,她突然就发现,那个叫裴蔓华的女孩,在不知不觉中脱离她一开始刚来京市时那副唯唯诺诺、瘦瘦小小的样子的时候。

    又或许是她无数次在夜晚辗转反侧,回想着自己这汲汲营营、一时间竟无从寻找存在意义的十几年,脑海不由自主地就浮现出裴蔓菁说的那些话的时候。

    “满满,你只要记住,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想不想。”

    于是,无数个这样的时候,最后促使林满杏在今天上午,在她通过窗户看见裴蔓菁她们姐妹在庭院里鲜活自由的模样的时候,真正下定了离开的决心。

    想。

    她想离开这里,离开于景焕。

    她想——

    想去过一种,不一样的生活。

    *

    但是林满杏知道,不是她想,就一定可以得到的——尤其是在她招惹了于景焕这样的人之后。

    所以,当林满杏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未接来电多了一个又一个,并从乘务

    员那里得知,因为某种不可说的航空管制,飞机必须在鲁合省的溦川机场降落检查时,她也没有一点意外和害怕。

    甚至,她还会在飞机暂时落地后,盖上毯子、戴上眼罩,安心地睡上了三小时,耐心地等待着。

    直到乘务员轻轻晃醒她,她对上对方欲言又止的表情后,林满杏这才主动站起身,朝着机舱门的方向走去,接着一步步走下楼梯。

    而在走下最后一节楼梯的那一瞬间,林满杏被冲过来的男人一把抱住。

    “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