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黎秋月戳了戳充气卡通树上的补丁，确定系统的摆摊地点没错后终于认了命，把自己的东西从小三轮上面一点点卸下来。
两个大号的保温桶里全是煨好的牛肉，黎秋月端出家里的大号砂锅放到铁锅里，又往铁锅里倒了些开水点了煤气，才用勺子舀了些肉放到砂锅里保温。
煨牛肉的香气极为霸道，顺着风一路横冲直撞，引得旁边卖炒粉的人吞了吞口水。
“你这牛肉怎么卖？”
王星实在是忍不住，扔下自己的摊子走了过来，两百多斤的体重站在摊子前像一座山。
“一百一斤。”
黎秋月看了眼王星，用马克笔写好最后的一竖，然后将写着【煨牛肉，100/斤】的纸张贴到【概不赊账】的白纸旁边，再把付款码一挂灯全开，摊子就算是摆好了。
“能买半斤吗，你怎么在这边摆摊？”
卤味店的酱牛肉都要八十，王星对这个价格接受良好，但他也真的不明白黎秋月为什么会在这里摆摊。
极安纺织厂的是个百来人的小厂子，又不在车流不息的主干道上，根本养活不了什么小摊，更何况两公里外就是热闹的街道，随便找个地方都比在这个犄角旮旯生意好。
“可以，主要想试试，你为什么在这边摆摊？”
黎秋月应下半斤牛肉的单子，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当年她的凤爪还是按只卖的呢，五两牛肉不少了。
至于摆摊的地点……这也不是她能决定的啊。
倒是这个炒粉摊为什么会在这边，她从停车到摊子摆好都没看到一个客人，外面就算生意再不好，这么长时间也总有三两位客人点单。
“我不指望挣钱啊。”
面对黎秋月的反问，王星回答的很诚实，奈何理由听着着实不太可信，这么冷的天出摊不想挣钱，就像是社畜说对钱不感兴趣——满口胡言！
“你的牛肉。”
黎秋月把牛肉放到去皮的不锈钢大碗里，半斤多半两，黎秋月把零头抹了，只让王星付50。
“谢谢……我说的是真的。”
王星看出黎秋月的不信，想解释什么又闭上了嘴，最后只是又强调了一遍，然后得到黎秋月一个敷衍的“哦”，蔫蔫的回到了自己的摊子前。
王星没撒谎，但也不想争辩下去，这种时候出来摆摊挣的都是辛苦钱，在困难的人面前强调自己的幸福，也是一种残忍。
从买东西到回来，王星的摊子前并没有出现等待的客人，他不在意的拿出一盒米饭，炒热以后配牛肉吃，牛肉入口的那一刻他就瞪圆了眼睛——
王星家里算是有点小钱的，大哥结婚后家里就分了家，他分了两套房子，一套大的带着长期租客，每月
的固定收入就有三千，王星又胸无大志，索性就没出去工作，住在小房子里靠租金过活。
但父母看不惯王星的混吃等死，又拖关系又花钱的给王星找了份996单休工资两千五的工作，让他好好干活。
王星：……
他熬了一个月，毅然决然的离职，然后就是吵架，王星继续在家窝着，父母找工作的无限循环。
带着退休金的老一辈人并不知道现在的工作环境，王星被迫遭了几次社会的毒打后终于痛定思痛，主动采取了措施——父母不是看不惯他在家闲着吗，他找点轻松的事情就是了。
然后王星就在纺织厂门口摆了个摊，专门卖炒粉炒面炒饭，虽然赚不到什么钱，但是大家都满意了。
王星一直觉得他的选择挺正确的，但从没有哪天像是今天一样庆幸他选了这个地方摆摊，今天又不怎么认真的出了摊。
炖了四个小时的牛肉软而不烂，小火慢熬将所有的滋味都融入进去，轻轻咬开的牛肉连最里面都是十足的鲜味炸弹，在口腔里攻城略地，毫不客气的宣扬自己的存在感。
王星的物欲并不算强，大大小小的饭点也吃过不少，但几千和几十的菜在他嘴里也没有多大的差别，直到牛肉入口……都有这个厨艺了，你怎么敢卖这个价格的啊！
真不怕被你的价位养刁了的客人气死厨师吗？！
王星大口的扒拉着炒饭和牛肉，也明白了黎秋月为什么敢于在这边摆摊，就这个香味这个手艺，别说在纺织厂门口，就算在百慕大三角，都有人开着游艇去包圆！
“再给我来十斤！”
吃完手上的半斤牛肉，王星头一次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储蓄意识，不然今天就可以多买点牛肉了！
这个摊主怎么就没有早一点来呢，昨天他才丢了好几个648进游戏啊！
王星在心里哀嚎，面上却表现的八风不动，黎秋月没看出什么不妥当，只是将王星要的分量装好递过去，然后又舀了些到砂锅里，昌南特有的妖风一吹～
“哪里来的牛肉味？”
纺织厂的二楼，开了一点窗缝透气的女工停下剪刀，有些茫然的抬头。
“反正不是我们这边的，老板连猪肉都舍不得买。”
旁边的女工接了话，她们这些正式工是管饭的，但只能保证吃饱，要吃多好肯定没有，平常也就是鸡架鸭脖之类的轮着来，再不挑剔的人都没胃口。
不过厂里的饭菜再怎么不好起码不要钱，她们除非真的打牙祭，不然一般也不会去外面吃，以前还有些不信邪的小摊贩在下面摆摊，一晚上做了五六笔生意就老实了。
“楼下多了个摊子，好像卖的是……”
窗口的女工也知道楼下小摊的消失史，却还是不死心的往外看了一眼，然后就发现了下面多了个黎秋月。
“卖的是啥，你倒是说啊！”
见女工说着说着就消了音，有性子急的就催了起来，其他人虽然没开口，耳朵也支了起来。
“看不清……”
窗口女工有些沮丧的摇摇头，黎秋月卖什么都是写在白纸上贴好，不像其他小摊亮着招牌。
“不过卖的应该是牛肉，之前没闻到过这种香味。”
窗口的女工也不是随意猜测，任谁看到下面的人从锅里舀起什么东西，鼻尖的食物香味就浓上一点，都会猜测二者之间的联系。
“那你还是赶紧把窗户关了吧。”
好友也闻到了隐约的肉香，脸色顿时严肃许多，低声说道。
“要是衣服沾上了……”
开窗透气无可厚非，主要是女工坐在窗边，开一点小缝对别人也造成不了什么影响，但布料最容易吸收油烟气，她们这一批还是棉布，要是被闻到了，她就惨了！
“啪！”
窗口的女工没想到这一层，被人提醒以后脸色骤变，赶紧将窗缝关紧，又小心的进行深呼吸，确定隐约的香味逐渐变淡才松了口气。
“多谢。”
她小声的对好友说道，又许下承诺：
“下班请你吃好吃的！”
厂里面的饭随便打，但菜都是有人拿勺子打的，算不上缺油水，但吃多了的确容易嘴馋。
“那我要加两个蛋。”
好友的眼睛一亮，当场来了个蚂蚁小开口，女工扑哧一笑，知道好友说的是门口的那个卖炒饭炒粉的常年摊，味道一般但给的料足，她们舍不得花钱，点个炒粉就算解馋了。
“行，再给你加份肉。”
女工说的豪气冲天，好友配合着娘娘万万岁，下班后先用饭盒盛了饭菜，然后结伴向外走。
不要是不可能的，带回去喂狗都不便宜了资本家！
“你说他们从哪里买来的肉，我看了下，真的是一点瘦的都没有啊！”
好友气咻咻的说着，她们的确不挑，但猪肉搞全肥的过来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要只是肥肉就好，就怕这些肉比你年纪还大呢。”
做饭的是老板的弟弟，刚来的时候还好，现在把采购权抓到手里了，可不怎么捞钱怎么来吗。
女工想着油腻腻的肥肉打了个哈欠，挽着好友的手就往外走，踏出厂门就闻到浓重的肉香。
“就是这个味道！”
什么捞油水之类的事情都被抛到了脑后，女工拖着好友一路狂奔到黎秋月摊子前，然后嗞的刹住车。
“一百一斤是吗？”
女工看了眼敞开的砂锅，又确定一遍，见黎秋月点头，直接豪爽的一挥手——
“给我来半斤。”
旁边默默观察的王星一个踉跄，不是，您摆出这么大的架势就要半斤？！
“好的。”
黎秋月淡定的答应，还是那句话，鸡爪论只买的她就见识过了，半斤已经不少了。
“先尝尝味道，好吃待会儿再买。”
女工抱着跟王星一样的心思，拎着打包盒进了工厂，盒子一掀开，牛肉的香味就压下了肥肉的腻，以女工为中心的周围一圈顿时安静下来，女工只当没看见。
这牛肉贵着呢。
“我们分分。”
女工倒了好些给好友，煨牛肉在雪白的米饭上冒着热气，只凭肉眼就看的出诱人，好友把上面有牛肉的米饭舀起来放进嘴里——
“外面买的，一百一斤。”
女工及时制止了被好友暴风吸入弄得蠢蠢欲动的人群，这么贵的肉分是不可能分的，想吃自己买。
有些人心动了，出门去找煨牛肉的源头；有些人舍不得钱，默默吃着厂里提供的饭菜；有些人又想吃又不想花钱，于是被女工撅了一顿，给厂里提供了免费的笑话。
但这一切跟黎秋月没有多大的关系，她只是懵逼的看着厂里出来一个又一个人，到她面前排起了长队，就是大部分都只要二三两，还有些只买一两的。
再小的生意也是生意，这一拨人走完，黎秋月的库存只剩八成。
再过了几分钟，有几个人匆匆跑出来，少则三斤多则五斤的一通扫码，八十斤的肉转眼就只剩下六十斤不到。
王星看着黎秋月这边的人来来回回，尤其是最后那几个刚进去又出来的熟面孔，闻着空气中的牛肉香，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还有多少牛肉，我全要了！”
等最后一个工厂人进去，五分钟也没有新客人来以后，王星冲着黎秋月笑出一排大牙。
第112章
“还有五十八斤三两，算你五十八斤。”
黎秋月不打算带着这么多牛肉回家，确定王星是认真的，就分批称重抹零，带着两个空荡荡的保温桶哼着歌走人。
路过一家蜜雪冰城的店铺，黎秋月停下来搓搓手揉揉耳朵，要了一个大杯的双拼奶茶，找了个空地方坐下，看似玩手机打发时间，其实已经开始在脑袋里挑菜谱了。
牛肉全都成了煨牛肉，散卖了一百斤，剩
下的做好都会寄给贺兰姐，好容易消灭一大块食材，黎秋月自然不可能大批量采购，而是从剩下的食材中选择明天的菜谱。
猪肉两百多斤，两只羊也是两百多斤，选哪个当主菜好呢。
黎秋月吸了一口刚刚拿到手的奶茶，脸被烫的皱成一团，然后甜的拧巴成奇怪模样，赶紧从随身的包里拿了瓶水喝了才好些。
不是，三分糖的奶茶也这么甜了？！
黎秋月气咻咻的把标签翻过来一看，好么，五分糖，她刚刚忘记说口味，直接被选了默认。
她的错。
黎秋月冲店员要了个奶茶袋把奶茶装好，准备回去加水或者奶稀释一下再喝，然后又开始对着菜谱发愁。
在家的时候菜单倒是一张张的出，但适合做的大锅菜却没几道，不是好几样食材混在一起，就是不适合外出摆摊，看来看去，最后还是只能从寻常菜色中找。
比如红烧，红焖，和红煨。
黎秋月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把红烧肉的食谱划掉，选了扣肉，又在心里对着红煨肉道了个歉。
冰箱里的羊肉实在不适合白切或者清蒸，为了不跟牛肉或是明天的红烧羊肉制作方法重合，她只能做扣肉，好在也就一天，应该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黎秋月拿手机点开一个长视频，看着像是在打发时间，其实已经进学习空间，询问师父扣肉大锅菜的制作方法了。
***
黎秋月这边潜心钻研，王星已经带着沉甸甸的牛肉回了家，一边把超大号的电饭煲米水加满煮饭，一边在锅里倒水煮米粉。
等饭好水开的间隙王星也没闲着，先把自己吃的牛肉和准备带回家里的留出来，然后掏出电子秤和一大堆食材比比划划，准备好所有东西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
这还是王星身体不错，干活一刻不停的结果，不然时间高低得翻倍，但看着小车上难得的满满当当，王星又觉得实在很值。
王星开着小车路过的纺织厂的时候，厂里刚下晚班，不少人围着一个地方恋恋不舍，王星一眼看出那是黎秋月摆摊的地方。
中午给自己加餐的员工不多，但好朋友之间分一点尝尝味掉，还有拼单的的每人一小点，最后也让餐厅八成的人尝到了牛肉的滋味，然后当场被征服。
工厂休息的时间很短，有行动力强的，直接就去买了牛肉回家，但更多的人还是打算好好吃个饭，下了晚班再去买牛肉，结果熬呀熬的到了下班的时候，出来就看到卖牛肉的地方空了！
“小伙子，你知道卖牛肉的小姑娘去哪里了吗？”
有人认出了这个总在楼下玩手机的小伙子，试探的问了一句。
“不知道。”
王星看天看地，眼神根本不敢对上这位熟客，没撒谎是一回事，包圆就是另一回事了，看这群姐姐妹妹婶婶大娘找人的架势，王星要是把自己的牛肉暴露了，他一点不怀疑自己会被撕了。
想到之前纺织女工大战的场景，王星默默的把速度加快再加快，本来打算好的附近摆摊也不敢了，扭头就往父母家跑。
“不年不节的，怎么突然过来了？”
王星的父母有些诧异，两个老人跟王星哥哥住，龙凤胎的侄子侄女要上学，现在已经睡着了。
“买到了点好牛肉，顺路送过来。”
王星把手上拎着的袋子往前一伸，冲着嫂子不太好意思的笑笑，拒绝了进门坐坐的邀请。
一半是今天的确有事，一半是不合适——他没打招呼上门本来就不太妥当，而且他刚刚才知道，大哥今天加班还没回来。
“赶着出摊呢，就先走了。”
惦记着自己车上的牛肉，王星三两步出了电梯，却还是被塞了一袋子砂糖橘到手上。
“挺甜的，慢慢吃。”
嫂子冲着王星挥挥手，然后冲着公婆点头。
“送出去了。”
见两位老人长出口气的模样，嫂子有些哭笑不得，最近公婆又看了多少小说？把她代入了什么人物？
“这牛肉挺不错的，我煮个面，你们吃吗？”
嫂子举起牛肉对着灯光看了眼，黎秋月选的包装盒质量不差，隐约的香味也能勾起人的馋意，刚好面膜顺手丢了垃圾桶，是老天都要让她加餐。
“吃。”
两个老人异口同声，然后又专心看狗血电视剧去了，嫂子进了厨房起锅烧油，庆幸自己还没洗澡，不然一身油烟味白下了水。
王星大哥家临时加餐，王星已经带着自己的小推车到了一座商业大厦旁边，下班的打工人跟流水一样出来，然后被严阵以待的小吃摊分流。
王星拿着喇叭试了试，确定没有掉链子，就打开了开关，于是在家录好的大嗓门立刻传向四面八方。
“好好吃的牛肉炒粉炒饭，错过后悔，快来买哦——”
王星没什么卖货天赋，这句话还是跟以前一年跑路三百天的服装店老板学的，喇叭放在车边吸引注意力，王星手脚麻利的将小桌小凳摆好，做好剩下的准备工作，然后起锅烧油。
口说无凭，王星忙了这么久也饿得慌，准备先给自己炒上一份，香味飘出去，生意就好做了。
王星的炒饭手艺只能说是平平无奇，回头客基本全靠真材实料，但烈火烹油的味道还是香的，一勺油两个鸡蛋，颠勺下饭炒散加热，最后来一勺牛肉——
“好香啊！”
戴着银发卡的打工人动了动鼻子，本来还在犹豫把肚子交给哪家，现在也不用思索了。
“好好吃的牛肉炒粉炒饭，错过后悔，快来买哦——”
喇叭里的声音不知疲倦的重复，王星已经吃的头也不抬，直到打工人敲敲板子，王星才意识到来了客人。
“牛肉炒饭，三十一份，大份五十，两位美女要来一份吗？”
一份炒饭里面有五块钱牛肉，除了平时的利润还能净赚十五，卖完就能发笔小财！
王星满心期待的等着第一个订单，结果戴着银色发卡的打工人冲着他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去了对面的手抓饼，另一位上班族倒是礼貌一点，却也去了别的摊位。
这个发展不对吧？！
王星看看自己面前的牛肉炒饭，又看看重新回归空荡的摊位……这牛肉炒饭三十块钱挺划算的啊。
王星百思不得其解，对面点了手抓饼和烤冷面的两个打工人也在说悄悄话。
“张嘴就要三十块钱，都不给一个试吃装。”
银发卡最讨厌这种商贩，以前她揣着钱出去闯荡，想着第一顿对自己好一点，那个小吃摊把自己的食物吹得天花乱坠，结果花了双倍的钱还没人家的好吃。
“关键是香味也不够啊，闻着比旁边的摊子好吃一点，但也有点太贵了。”
好友默默的表示赞同，这条街上的卖炒粉炒饭的流动摊子就有三家，你想卖的贵一点，总得拿出点让人感觉得到的，与众不同的东西吧。
可能你卖的炒饭是真的好吃，但大家的钱也都是辛辛苦苦挣的，谁愿意多花钱去赌未知的可能啊。
“而且还不把价格写出来，说不定就打着有些人脸皮薄，问了以后不好意思不买的主意。”
相似的操作勾起了银发卡惨痛的回忆，让她将王星摊子前的一切都往不好的方面思索，但她多少有些分寸，只是低声跟朋友吐
槽。
两个小姐妹的蛐蛐没有第三个人听见，王星并不知道自己的失误在哪里，被喇叭吸引过来的打工人听到价格，几乎都是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三年前大家可能还要脸，现在都在消费降级，没有明显优势的请情况下，别想让他们为了这个远超市场价的金额付费！
在纺织厂门口混吃等死的王星被市场竞争重新教导，一个小时过去了，他一笔生意都没做成。
不，其实还是有人问他能不能做普通的炒饭炒粉的，但王星当场拒绝了，人家也就找了其他的摊子。
王星：……
后悔，现在就是很后悔。
直到打工人下班的人潮过去，才有个好心的大妈指出了王星的问题，恍然大悟的王星赶紧做了一份牛肉炒饭，配着不少一次性勺子放到前面做试吃，但为时已晚。
王星一直摆摊到两点多钟，拢共做成了五笔生意，他本来还担心加工后的牛肉会不够用，特意准备了食材准备现场制作，结果……
还好他家有冰柜，饭可以放里面慢慢吃。
试图当黄牛的第一天，失败。
失落的王星在第二天早上被吵醒，是大哥的电话，问牛肉在哪里买的，能不能再拿一些过去，他给市价。
王星被昨天的情况搞的心灰意冷，把除了加工过的，还有自己吃的份额留下来，剩下的原价给了大哥，然后没了睡意，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吃了牛肉，然后开着车去摆摊。
一个小时后。
王星看着少了大半的炒粉盒子，还有空荡荡的牛肉碗傻眼了。
第113章
“一人一个盆，扎孔码颜色，会做吗？”
黎秋月招呼小时工进来，指着刚捞出来的肉问道，煮肉费时间，她一大早就开始忙了。
“会。”
“不会。”
这次两个人难得给出了不同的答案，她们有些茫然的对视一眼，又转头看向黎秋月。
“那你跟着她学。”
黎秋月一锤定音，这两样都没什么难度，更何况她还提供了扎肉器，扣肉比她想象的要简单，要不是数量实在太多，她一个人也能搞完。
两个小时工没什么异议，不会的人看了会儿操作，问了两个问题就上了手，全称不过两分钟。
被煮到筷子一捅就穿的大块煮肉被擦干水分，然后在肉皮上狂野的扎扎扎，正方形的断筋神器上的针密密麻麻，容嬷嬷的武器在它面前也只是小巫见大巫。
两个小时工的动作很有节奏感，一上一下一挪动，没毛的猪皮上就出现整齐的孔洞，让黎秋月的思维拐到了奇怪的方向——这个好像也很适合做防身武器哎。
一扎一片的血窟窿，还能随身携带，瞧着跟打散粉的小刷子差不多大，也不贵……
整块猪肉被扎成漏风的筛子，然后戴上橡胶手套，给肉抹好秘制的酱料，要上酱的肉很多，黎秋月足足准备了一大盆。
抹好酱料的肉用铁钩勾好，放到油锅里炸，等到肉皮起大泡就勾出来，黎秋月本来是用铁丝跟蛋糕盒打包一样把肉整个包好的，但那样太费时间了，最后综合考虑还是拿了铁钩。
其实火钳子更合适，但她在路上没找到，快递也不能当天送达。
勾出来的肉放到肉汤里起虎皮，再切成厚片，现在外面的扣肉恨不得把肉切的跟纸一样薄，已经很少有人知道扣肉有个俗名是木梳背背，意思是肉跟古代的木梳一样厚。
肉片堆到不锈钢盆里，加调料倒肉汤，一盆一盆的摞倒不锈钢桶里，中间用蒸片隔开，大火上汽一刻钟，再转小火蒸至少两小时，最后还要关火焖些时候。
黎秋月再次庆幸自己买了不锈钢桶，不然光是一碗碗的蒸肉就够麻烦的。
本来打算制作梅菜扣肉，但想想自己需要运输的量，黎秋月就果断放弃了梅菜，直接改成虎皮扣肉，到时候让他们自己挑，也省的碰上买一块肉要送一大碗梅菜的糟心事。
从早上六点做到下午，三人倒腾完最后一块猪肉，冰柜又清出一大片地方，黎秋月给两个小时工结了账，开始计算扣肉的成本，顺便问一下贺兰姐快递员什么时候来，她待会儿就要去摆摊了。
哦，对了，还有一个人要通知一下。
看着钟桐的信息很有存在感的蹦跶，黎秋月后知后觉的有了几分心虚。
【十五的月亮：五点，极安纺织厂，扣肉。】
看着开启震动模式的手机，黎秋月情不自禁的翘起了嘴角，开始思考要不要多带一个人的饭，扣肉还是要配着主食才好吃！
有了昨天的时间参考，今天的黎秋月在五点差五分的时候来到了摆摊的地方，王星猛的蹿了过来，但有个人比他更快。
“你昨天卖了煨牛肉，但是没有告诉我。”
钟桐小声的控诉着黎秋月，黎秋月左看右看，根本不敢对上钟桐的视线。
奇怪，她为什么要心虚？
黎秋月试图说服自己没做错，张口却小小声的说道：
“我给你带了米饭，配扣肉很好吃。”
不是，她的嘴怎么不听自己的使唤了？！
黎秋月慌张的想要补救，就看到钟桐冲着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那好吧，下不为例。”
钟桐说完就理直气壮的冲着黎秋月伸手，黎秋月愣了愣，福至心灵的把保温桶，细长的粳米冒着白气，一看就知道味道不差。
“今天的扣肉多少钱？”
黎秋月把不锈钢盆放到锅里，开火隔水保温，钟桐的眼睛根本离不开盆里的肉。
“八十一斤，自己夹了称重。”
黎秋月把一次性打包盒拿出来，圆形的透明容器看着很厚实，长着一副能装很多肉的模样。
“那我得挑点瘦的。”
钟桐笑的有点……黎秋月觉得可能是自己的文学素养有限，不然脑袋里怎么会跳出“贼头贼脑”的形容，但她看了一眼又看一眼，总觉得钟桐现在真的很合适。
“自己挑。”
黎秋月觉得自己可能得去洗眼睛了，这么标准的小白花长相在她看来成了那啥，难道是太累了？
“好哦。”
钟桐没发现黎秋月表情上的不对劲，在保鲜膜被扯开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被扣肉俘获了心神。
扣肉都是皮上肉下的整齐放置，每一片都有她小指粗细，带着皱巴巴却汁水丰润的虎皮，轻轻用筷子拨开，半肥瘦的是一排，三层肥瘦的在另一排。
每一片肉上面都是让人有食欲的浅褐色，肥肉的颜色略微浅淡一些，却也并不油腻，在扯开的保鲜膜的那一刻，香味就如龙卷风一样冲了出来，攻击着每个人的嗅觉。
“先拿这几片，不够再加。”
钟桐选了两片瘦多肥少的，又选了两片五花三层的，犹豫了一下，加了一小块肥多瘦少的，拿了一块全瘦的，才放下筷子让黎秋月称重。
“零头也别抹，待会儿我再吃的时候还得算，每个都抹的话太占便宜了。”
八十的扣肉贵的上天，前提是没闻到肉蒸好以后霸道的香味，也没尝过每块都分量十足的肉的味道。
出于对肥肉的感官，钟桐最先夹起的是全瘦的扣肉，这块肉是边边角，颜色最深，夹起来的时候很稳定，放进嘴里……
嗯？！
入口的肉跟外表看起来截然不同，看似紧实的肉轻轻一咬开就化在了嘴里，温温柔柔的鲜美转眼成了攻城略地的征服者，穿过每一个味蕾，清扫除了扣肉味道的一切味觉残留！
口腔中的惊涛骇浪无人可知，黎秋月只看到扣肉入口，钟桐僵住了一会儿，然后猛的加快了进食速度。
……有这么饿吗？
黎秋月有些疑惑，然后被轻微的敲击声吸引了注意力，抬头才发现王星站在小三轮面前，已经不知道等待了多久。
“你是……”
黎秋月不确定他是不是来买东西的，有些疑惑的开口。
“还有多少扣肉？”
王星有些烦躁的薅薅头发，没等黎秋月回答又说道：
“算了，还有多少都给我装起来，我帮你包圆。”
虽然还没尝到扣肉的滋味，但闻着飘出来的香气，加上旁边女人吃的头也不抬的模样，王星就知道这味道肯定差不了，再加上纺织厂要到下班时间了，他索性咬牙赌一把。
但跟昨天只是价格略高的煨牛肉相比，扣肉实在是有点贵了，王星只闻不尝，自觉有几份帮忙的意思，说话的时候也带了几分情绪出来。
“不卖。”
黎秋月本来对包圆是没什么意见的，但从这一刻起，她因为王星连带着开始讨厌包圆了。
太典了，这种勉勉强强又高高在上的语气，完全激发出了黎秋月的ptsd，她承认自己脆弱心眼小，听不得这种公平交易还说成帮忙的话！
“什么？”
王星本来都想好待会儿全装好要怎么压价，回头卖多少钱怎么发财了，谁知道从第一步就出了岔子。
“不卖，不想被包圆。”
黎秋月又重复了一遍，王星还没有反应，钟桐已经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包圆？今天能包圆？！那我全要了！”
钟桐不缺钱，只缺合胃口的吃食，上周的烤肠太多人买她没法包圆，今天真是天降喜讯！
见黎秋月没有反应，钟桐又很有竞争意识的看向王星。
“先来后到，要是能包圆，摊主必须先卖给我。”
王星：……
黎秋月：……
卖扣肉的摊主头疼的揉揉额角，好不容易把出发关键词的大凤凰推回小桌子面前继续吃，对着王星摊摊手。
“你要多少？”
黎秋月又问了一遍，王星也读懂了潜台词：要么一点都拿不到，要么买一些走人，或者干脆不买，自己选吧。
“……我要半斤。”
王星在原地站了半天，最后憋憋屈屈的说道，没办法，小凳子上的女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呢，但凡他敢狮子大张口，那个女的就敢再提包圆。
“自己夹。”
黎秋月指了指长筷子，自从那句话出来以后，她真的看王星处处不顺眼，能礼貌的应对已经是她的道德感帮忙。
果然，当你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连呼吸都是错。
王星被钟桐盯着，根本没心情细细挑选，胡乱夹了几片扣肉上称，本来还准备等钟桐走了再试着商量一下包圆的事情，结果刚到摊子上纺织厂就下班了，一会儿就奔出来好几位女工。
昨天的窗边女工和她的好友跑在最前面。
“还好！”
女工看着熟悉的小车，顿时觉得脚上被注入了新的力量，还想说什么，却喘的根本发不出声音。
“还在！”
好友接力了女工的心声，跑的呼哧呼哧，蹦出两个字嘴巴也没了力气，最后跟女工一起扶着小三轮大喘气，看的黎秋月胆战心惊，生怕人跟电视剧里的一样，突然手捂胸口翻着白眼倒下去。
第114章
“今天不卖煨牛肉吗？”
好容易喘匀了气，女工才看清今天的白纸上写的不是煨牛肉，而是扣肉，这东西她知道，附近的菜场就有卖……八十一斤？！
这肉是金子做的吗？！
猪肉做熟缩水三成很正常，但再怎么贵也不能上天吧，还是她在纺织厂工作完就变天了，继‘姜你军’‘蒜你狠’以后又来了猪霸天？！
“不想总卖一个菜。”
黎秋月理直气壮，反倒让女工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摊子这么有个性吗？
“这是土猪肉做的，味道也不错，您可以买一片尝尝。”
本来女工都打算转身走了，一片的购买量一出，她顿时来了兴趣，看着黎秋月的眼睛确认：
“一片也能买吗？”
黎秋月淡定的点点头：
“可以，就是不能用盒子装，只能用塑料袋。”
打包盒也挺贵的。
“那我要一片尝尝。”
女工直接做出了决定，拿过筷子翻翻找找好半天，才夹了一块五花三层的漂亮肉，上面的虎皮颇为明显。
“十块。”
一两二钱三厘，黎秋月直接把零头给抹了，女工有些心痛的付了账，直接拿着往嘴里塞。
虎皮带着满当当的汁水，瘦肉带着嚼劲却丁点不塞牙，肥肉软糯却不油腻，化在口中只剩下满嘴的鲜香，非要说有什么缺点，那就是味道有些浓过头，不适合白嘴吃，应该配上主食或酒水。
“我再挑一些。”
女工把塑料袋扔进旁边的简易垃圾桶，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擦擦嘴，能动性极强的拿了筷子就开始捡肉，旁边的好友看着着急，拍着女工的手臂让她留些给自己。
“好的都要被你挑完啦！”
每个人的口味不同，但多数人还是偏向瘦多肥少的漂亮肉，或者五花三层的大虎皮，剩下的部位虽然也不愁卖，但总归算不上第一选择。
女工也为难啊，谁不想挑最好的，而且按照这店主的性子，明天卖不卖扣肉还不一定呢，但朋友也是挺多年的了……
“里面还有，待会儿可以拿出来慢慢挑。”
黎秋月一句话解决了女工的进退维谷，两个女人笑嘻嘻的对视一眼，瞬间又从竞争者变成了好姐妹。
另一个不锈钢盆被端了出来，好友拿着同款长筷挑挑拣拣，后面的人看的蠢蠢欲动，但黎秋月的小三轮只放得下两个盆，她们只能焦虑的张望，个子小的还要踮起脚尖。
“就这些吧。”
女工有些遗憾的收手，视线还在停留在装着扣肉的盆里，黎秋月装作没看见，给女工抹了零。
“给两百就好。”
多出来的不到一块钱，黎秋月也就没算进去，女工利落的付账，又顺嘴问了一句：
“昨天我们下班的时候，你怎么没在啊？”
女工想到昨天的牛肉就有些遗憾，她本来打算下晚班以后来买的，结果跑过了其他人，过来一看傻眼了——
车呢？！
“卖完了，就走了。”
黎秋月看了眼紧张的王星，含糊的一笔带过，有些事情不说出来才能拿捏人，只要炒粉摊主是个明白人，后面应该不会再跟她说什么包圆了。
“你生意那么好呢？”
吃饭的时间卡的紧，反正已经彻底赶不上了，女工反倒放松下来，跟同样付完账的朋友往旁边一站，让想买扣肉的客人上前，自己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黎秋月聊天。
“手艺好。”
黎秋月翘起了嘴角，学菜的时候真的让人生无可恋，但每一次成功通过考核都让人很有成就感，她吃了苦，受了罪，流了汗，淌了血，配得上这身厨艺！
“也是。”
女工赞同的点点头，但凡闻到摊子上香味的都认不出不尝，只要尝过滋味就没人能忍住不买，她不就是个典型吗。
后面的人挨个挑拣着肉片，有些人直接在拿出来的盆子里挑选，有些人硬要让黎秋月拿新的出来，但不管是多么刁钻的客人，临走的时候手上总是拿着扣肉的。
工厂的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等黎秋月面前终于没客人了，八十斤的扣肉已经少了三分之一还多。
主要是好些人除了给自己买，还要帮着厂友带一些，黎秋月卖的又是大肉而不是在她们眼中不划算的小吃，每个人卖的可能不多，但加起来就不少了。
几十斤肉没卖完黎秋月也不着急，她刚刚跟女工聊天得到了晚班的信息，现在肯定有不想出来的，甚至还有想多赚点钱没闻到味的，等她们出工厂还能做些生意。
至于现在……
“一份鸡蛋肉丝炒粉，不要辣椒。”
黎秋月摸摸肚子，去王星的摊子上点了单，她准备了两份米饭，但卖啥不想吃啥的毛病又犯了，只能凑合。
王星没说话，就是炒粉的时候动作有点大，黎秋月看着都担心铲子会把锅戳破。
炒粉的味道是预料之中的平平无奇，但有锅气撑着，也算不上特别差，黎秋月胡乱吃了半碗，就有个老爷子背着手站在她摊前，冲着扣肉盆使劲伸脖子。
“老贾，你干啥呢？”
黎秋月还没来得及开口，老爷子后面就传来一个声音，黎秋月转头一瞧，又一位老人家。
而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随着一声声“老X”的呼唤，老爷子就跟葫芦娃一样接连出现，直到最后一位也挤了过来，才算结束这场无限的循环。
嗯，爷爷比葫芦娃的数量还多一个。
汇聚完毕的老人团在一阵吵吵嚷嚷后，终于想起正事，那个叫老贾的老爷子仗着自己最先到来，作为代表开口。
“你这卖的是啥啊？”
黎秋月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要不开口，那叫一个男女不分人畜不辨，弄得想套近乎的老爷子都无从下手，只能把称呼含糊过去。
“虎皮扣肉。”
客人不看招牌的事情不算少见，没有引起黎秋月一点情绪波动。
“多少钱啊？”
老贾笑眯眯的继续问，黎秋月回答的心平气和。
“八十一斤。”
黎秋月使劲点点【恕不还价】的纸条，把老爷子的
下一句话给憋了回去，虽然不知道这群爷爷是怎么找过来的，但她这边的老人购买都有固定流程了，黎秋月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以买一片尝尝。”
“可以买一片尝尝吗？”
谁在说话？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黎秋月迷茫的抬头，刚好跟闭上嘴巴的老人对上了眼睛，黎秋月认得这位，是叫老贾的那位老人，是爷爷里唯一一个戴眼镜的，还是金丝的，看着很儒雅。
其他的老人在听到价钱的时候就悄悄跑路了，留下来的只有这个眼镜老人和老贾……忽视掉抓着老贾衣服的手，两人的确都是自愿留下来的没错了。
黎秋月默默移开了视线，嘴里吐出两个字：
“可以。”
自己的台词被人抢了，黎秋月有些懵，但还是尽职尽责的称重算钱，没看到眼镜老人眼中闪过的笑意。
阿丽天天找这个小姑娘都没找着，他出来看个棋的功夫，就跟着老贾找着了，这次他得好好馋馋自家的欧阳同志，除非阿丽保证明天跟他去看电影，不然他回去不会分一块肉出来的！
孙女的确乖巧又可爱，女儿也贴心又能干，但老婆子都多久没跟他有二人世界啦，他们都两个月没一起去看电影啦！
老爷子默默打着自己心里的小算盘，又把抓着老贾的手紧了紧，要不是看在老贾带他过来的份上，他才不会让老贾留下，那些跑了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这么贵的肉都买，你是不是疯了！”
直到老人付款，老贾还在劝说好友。
“尝尝。”
金丝眼镜老人直接把肉塞到老贾嘴巴里，老贾下意识的嚼嚼，眼睛顿时瞪圆了。
“这个价钱值吗？”
老爷子冲老贾笑笑，老贾只顾着嘴里的肉，嗯嗯呜呜的点头，心里感叹果然是个眼光毒辣的，不然也不能跟欧阳妹子这个铁娘子成婚。
哦，对了，现在都不兴这个称呼了，欧阳妹子用现在的形容，应该是朵铿锵玫瑰！
这个词还是老贾从小说里学的，以前打仗的时候他学点东西跟拼命一样，老了老了竟然成文化人了。
两位老人走后，黎秋月的摊子又陆陆续续来了些客人，有买的也有不买的，但前者占多数，就这么断断续续的的卖着，一直持续到纺织厂下班，女工们一拥而上，所有的盆子才终于卖空。
要不是钟桐之前就选好了扣肉，她也只能空着手回家，不过钟桐心态好，能捡漏多买当然好，买不到手里的也有保底，所以她走的时候也心情不错，就是车上的司机有点受罪。
闻雅看着自己记录下来的日期，眉头拧成了疙瘩，同样的四天摆摊，同样白纸写价格，同样包的严严实实的打扮，会是巧合吗？
仅凭两个相同的日期来推断，还是有些证据不足，更何况摆摊的时间也并不相同。
闻雅看看时间，退出了微信带着皮蛋出去放风，顺便找一下被分配的巡查地点有没有烤肠摊主的踪迹，她遛狗的时候手机是不关机的，也就错过了绿信上的消息。
那个带着绒球帽子的，找山顶卖汤的摊主的大学生无意中混进了昌南大学的群聊，发现她们在聊一个卖无骨鸡爪的摊主。
出于对吃货的好奇，绒球多了解了一下，然后惊讶的发现虽然摊主没开小三轮，但无骨鸡爪同样只卖了四天。
绒球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传给了闻雅，奈何闻雅遛狗的时候除了接电话，从来不看手机。
第115章
红烧羊肉做起来并不复杂，就是配料中的少许有些磨人，黎秋月在学习空间没少受罪，好在最后的成果喜人。
“切成这么大就行。”
电水壶呜呜作响，锅里水花翻腾，黎秋月娴熟的把冷水洗清的羊肉用开水浇上一遍，顺手在肉上比划一下，头也不抬的对小时工说道。
家里的羊肉有纯肉，也有带着骨头的，骨头已经被黎秋月提前剔下来，堆在一起放回了冰柜，准备回头用来熬汤。
羊骨砸断把清水熬成奶白，下素三鲜的小馄饨，冬天的早上来一碗填肚子，别提多美了！
黎秋月咽咽口水，把切好的羊肉下锅，红烧羊肉的好吃就在这一炒一加水，黎秋月只能亲自动手。
花雕一勺，姜片下锅，最后加一把小茴香翻炒，火候正好的时候再一碗凉水浇下去，接下来就是等羊肉炖到半熟。
后面的羊肉还在源源不断的送过来，一直占着锅子也不是办法，黎秋月便一勺勺的把羊肉连着所有的配料舀到另一个灶口的不锈钢桶中，然后洗锅开始下一批羊肉的炒制。
一锅锅的羊肉入桶，桶下面的灶火一直控制在保持温度的大小，直到桶被装的满满当当，终于合上盖子加大火力开始烧制。
然后是第二锅。
两个不锈钢桶装满，黎秋月看着空出大半的冰箱和冰柜松了口气，决定把更满的一桶给贺兰姐，又开始为明天的菜谱犯愁。
第一天牛肉，第二天猪肉，第三天羊肉，都是大牲口，第四天要是换个家禽也不合适啊……
关键是家里的鸡鸭一个人吃着挺多，三四十斤肉还是带骨头的，一下就没了。
黎秋月看看灶上兴奋的火苗，又看看外面忙着处理蔬菜小时工，双手使劲搓搓脸，决定走一步算一步。
实在不行就来个腌菜开会，问就是吃了三天的肉，现在应该吃素了！
反正最终解释权在她手上！
当然，要是灵感来了，给这周的大锅菜来个完美的收尾就再好不过了。
“咕～”
黎秋月做好最坏的打算，肚子也终于开始彰显存在感，但看看被占的严严实实的两个灶口，黎秋月选择先用沙琪玛和牛奶哄肚子，然后打开外卖平台。
黎秋月关闭了外卖平台。
预制菜倒在其次，主要是没有一个想吃的。
牛奶买的是特价产品，味道很淡，沙琪玛的味道不错，不是那种一按一个坑，到嘴里软绵绵的款式，而是硬邦邦脆生生，咬起来咔嚓咯吱乱响的红薯糖款式。
黎秋月嚼了几块锻炼腮帮子，在冰箱中一通翻找，然后拎着香肠看向电饭煲……
话说回来，她也好久没吃过饭上面的香肠了。
昌南的香肠，或者说西江的香肠跟广式和川式的不一样，香肠馅里面除了盐，就只会放一点白酒调味，分成二三十公分的长段，挂在阳台上风干。
香肠里的油脂被太阳筛出来，随着风一滴滴的落在地上提前放好的纸板上，没有什么香味，一天天的受着风晒着光，直到某一天不经意的看过去，才发现香肠晒好了。
黎秋月把香肠切成剥片，然后一股脑倒进准备蒸的米饭里，不需要什么其他的操作，只等米饭蒸好，里面的香肠片就是最好的下饭菜。
黎秋月切了整整三根香肠进去，开锅的时候上面的香肠片满满当当，几乎看不到米饭的存在。
就是依然没什么香味。
黎秋月拿了个大碗把米饭连着香肠盛出来，吸收了香肠油脂的米饭带着点细微的油润，也带了丁点细微的咸鲜，就是吃起来依旧少了点什么，她夹了片香肠进嘴巴，嗯，对味了。
米饭上的香肠鲜味有余咸味不足，可能有些人觉得太过清淡，却合黎秋月的胃口，哪怕什么菜都没有，白饭配着里面的香肠，都能让黎秋月美的眯起眼睛，
一大碗米饭下肚，不锈钢桶里的羊肉也有了六分熟，黎秋月揭开锅盖放酱撒糖，用筷子确定羊肉烧酥，又把大蒜丢了进去。
为了方便回头捞调料，黎秋月放的是特意买的独头蒜。
关火，出锅！
黎秋月用干净的筷子尝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刚吃完饭也不想炒菜，又舍不得好容易空出来的灶台，余光瞥到角落的苹果，突然想起一款健脾胃的小甜水。
电饭煲内胆放到火上，去核切块的苹果放进去，红枣枸杞再倒水，大火烧开小火慢炖，一刻钟后直接出锅，喝着酸酸甜甜，不沾一点油烟。
黎秋月咕咚咕咚喝完一碗，索性把剩下的苹果也一起煮了，这些苹果就像是食物中的馒头，算不上多么难吃，但是一般也不会想起来。
可馒头可以放到冷冻层里面施展时间放置术，常温下的苹果却不能久放，黎秋月摸着好几个苹果皮都皱巴了，与其让它们在又一次遗忘中变得不可食用，还不如全部处理掉。
苹果水倒进大号保温杯，黎秋月给两个小时工结了钱，洗了个澡往床上一倒，睡醒刚好下午三点。
家里的大肉都被清空了，能加工的蔬菜也都变成了腌菜，黎秋月从冰箱下面的格子里薅出两个卤鸡腿，做了个蘑菇鸡腿面，然后对着漏网之鱼的西红柿发呆。
这个西红柿只有香梨大小，颜色跟冰箱里的小米椒一个样，八成也是因为这个才逃过了黎秋月的眼睛，现在虽然被抓出来，怎么处置却让黎秋月犯了难。
打汤不想喝，炒菜不够用，凉拌有苹果水竞争赛道，直接吃又觉得对不起它这么努力，黎秋月琢磨半天，看着冰箱里的肉松袋子，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肉松和西红柿的结合，应该会很有意思吧？
都说厨房最忌讳灵机一动，但黎秋月自认为也学了不少，况且这西红柿也就比冬枣大两圈，再是黑暗料理，咬咬牙几口就下去了。
番茄洗净去顶，切成广告汉堡中的圆片，正反都在淀粉里面蘸一下，然后放到倒油烧热的平底锅中，煎成两面金黄。
这道菜是黎秋月的奇思妙想，所以她一边做一边调整，不求有多么出彩，只要不难吃就算成功。
肉松是黎秋月自己做的，放在不透明的袋子里，黎秋月记得里面还有一点，但一摸才发现已经彻底空了，黎秋月紧急开启了替代品寻找计划，找了半天，只摸到一块骰子大小的猪肉。
这一点猪肉是买肉的时候凑整切下来的，冻起来的时候因为袋子折叠没跟其他的肉粘在一起，解冻后也因为肉直接拿走整块没被发现，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一丁点猪肉快速切成米粒大小，然后小心的洒在四个番茄片上，舀一点水进平底锅，撒一勺糖再放点酱油，盖上锅盖小火满煎一会儿，再把番茄片夹出来，把锅底的汁水浇在西红柿片上。
从肉松番茄变成肉丁西红柿，完全是胡乱操作的混搭，但成果意外的闻着不差。
因为肉切的小，一会儿的功夫也都熟了，酱油调了味，白糖提了鲜，煎好的番茄口感厚重又多汁，口感很奇妙，但跟难吃挨不上边。
黎秋月一口一个番茄片，十分钟做出来的小吃一分钟就全下了肚，胃没有满足，但味蕾被满足了。
吃番茄的功夫，鸡腿面也煮的差不多了，稀里哗啦的一大碗下去，胃也满足了，就是让黎秋月有点想睡觉。
吃的太饱，晕碳。
黎秋月拍拍自己的脸，哄了自己好一会儿才打开门，穿堂风呼的刮过来，黎秋月唰的戴上口罩。
很好，她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戴抹额，围挡脸，套围巾，黎秋月熟练的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然后带着一大杯苹果水去摆摊。
昌南的妖风呼呼的吹，行人的披肩短发都被吹成了向日葵，黎秋月仗着椅子分量不差，用点东西把自己卡在里面不动如山，头顶还亮着推车的金黄色小灯。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好多小摊的灯都是黄色的了。”
钟桐一边舀羊肉，一边跟黎秋月感叹，也不等黎秋月接话，就迫不及待的揭穿了陈述句的谜底。
“这颜色看着就暖和。”
在冷天里，一切温暖的东西都会让人类的好感度自动加五，即使只是心理上的温暖。
“更何况你卖的还是羊肉，”
钟桐想到什么，突然乐了，黎秋月有些疑惑的看过去，发现自己跟不上锚点的思维。
“加起来就是二暖。”
羊肉暖身子，灯光暖心思，二者合一就是暖上加暖。
钟桐笑眯眯的把羊肉递过去称重，黎秋月报了钱数，还是没想明白话题是怎么跳到二暖的。
不过她也没工夫想下去，今天的纺织厂提早下班，女工早就透过二楼的窗户看到了熟悉的摊子，一下班就往外冲。
食堂的饭再少也总是有自己一份的，但摊子上的东西卖完了就是卖完了！
“红烧羊肉？”
女工看着又换了菜品和价格的白纸，居然没有多少意外。
“对，味道不差。”
最近的羊肉比牛肉要稍微便宜一点，黎秋月计算了一下成本，把价格定在了九十一斤。
“给我来五斤。”
女工说的豪气冲天，昨天带回去的扣肉得到了全家的好评，一向吝啬的公婆在听到价钱后虽然憋了半天，最后也咬着牙承认这个肉值得这个价。
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小老太太还给女工塞了一百块的私房钱，让女工单独给自己带点肉回来，就算女工说今天可能没有扣肉，也没有改变婆婆的心意。
“那个摊子卖什么，你就给我带什么。”
小老太太说的很爽快，她都这么大年纪了，总的吃点好的！
“今天限购，每人最多买两斤。”
女工正盘算着五斤可能不太够，还得加点肉，就听到摊主限购的噩耗，顿时觉得天都塌了！
第116章
“时间不够，今天只准备了这一桶。”
黎秋月指指保温桶有些无奈，两只羊听着多，一煮一缩水也就百来斤，还得给贺兰姐送一部分，能卖的就这些。
“那给我来两斤吧。”
女工转转眼睛也没有坚持，拿着自己的羊肉一溜烟就不见了，后面排队的人赶紧上前，本来还想着买几两尝尝味道，限购的话一出来，也咬咬牙买了两斤。
黎秋月舀羊肉的动作利落，打包也娴熟，等待的队伍很快由长变短，等最后一个客人拎着打包盒走人，羊肉也只剩下一层底了。
纺织厂的工人有着固定的购买时间，黎秋月等了两分钟没看到新客人，刚想坐下歇一会儿，就看到两个人影飞快的跑出来。
“要……两斤牛肉……”
女工站在摊子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另一个女工喘的更厉害，废了半天劲就蹦跶出两个字：
“一样。”
好在现在科技发达，说不出话也不影响扫码付款，黎秋月沉默的完成了两个订单，两人抓着打包袋就没命的往回跑，一下就消失在门口。
吃饭时间卡的这么紧吗？！
黎秋月脑袋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而回去的两个女工抄起饭盒随意扒拉了两口，就把羊肉递给了焦急等待的窗口女工。
“多谢。”
女工看着打包盒笑眯了眼，六斤的数量虽然不算太多，却比之前可怜巴巴的两斤要好多了。
虽然黎秋月那边说限购，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窗口女工这种人老成精的存在，分分钟就能想出好些法子绕开限购。
她本来是想自己再去排一次队，却怕被黎秋月认出来把自己拉进黑名单；而排队的基本都是吃过黎秋月手艺的，合买的可能性不高，最后还是看到角落的两个工友，女工才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耽搁你们吃饭了，这钱你们拿着去买点面包吃。”
窗口女工给两个工友各发了五块钱的小红包，别看钱好像没多少，但连着来回花费的时间都没超过十分钟，这钱跟捡来的没什么区别，两个工友高兴的很，主动提出下次有这种好事还找她们。
这可是五块钱呢，买肉切丝跟蔬菜一炒，全家人都能吃到荤。
黎秋月并不知道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代买业务，最后几斤羊肉被她倒进不锈钢盆里隔水保温，肉香四散引人垂涎，黎秋月却只是皱着眉头，思考明天做什么菜比较好。
鸡鸭鹅？
鱼马鹿？
一个个食材在脑海中打转，然后一一被淘汰出去，黎秋月承认它们的优点跟星星一样多，但在明天的菜肴的需求中，这些食材的缺点也跟月亮一样显眼。
最后几斤羊肉终究没有坚持到纺织厂下晚班，在半小时内就被几个闻香而来的客人买走，最后一个客人是个精神抖擞的老太太，看着到手的一斤半多羊肉唉声叹气。
然后转身揪住了旁边老爷子的耳朵，黎秋月觉得他们有点熟悉，尤其是老爷子的那副金丝眼镜。
但这并不妨碍黎秋月偷偷跑路，在她的小三轮即将拐弯的时候，一只萨摩耶从后面的路口大叫着冲了出来，闻雅下意识的抬头，刚好看到小三轮消失在拐角。
套着牵引绳的皮蛋异常的活跃，闻雅下意识的要追上去，比了下从她站着的地方到拐弯处的距离又停了下来，捏住皮蛋的嘴巴，轻言细语的跟萨摩耶沟通。
“附近有没有三轮车卖的食物的味道？”
闻雅耐心的连说带比划，奈何皮蛋不想听也不想看，只是呜呜的挣扎着要追车，闻雅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一字一句的叫着萨摩耶的大名。
“闻、皮、蛋！”
萨摩耶下意识的一抖，身体还在比脑子快的继续挣扎，耳朵却已经成了飞机耳，从正面看直接进化成竖琴海豹。
嗯，不管是什么生物，在妈妈叫全名的时候总会头皮发麻的。
闻雅又等了五秒，见自家狗还是控制不好四肢，直接来了一套大嘴巴子——
孩子不听话怎么办，打一顿就好了！（玩梗，别学！）
啪啪的几声脆响过后，狗子终于不再向前窜，连眼神都变得清澈了，闻雅在心里不知道第多少次感谢母上，顺便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闻雅低声又重复了一遍问题，这次萨摩耶的耳朵终于好了，鼻子动动就往旁边冲，闻雅赶忙跟上，两分钟以后，一人一狗停在了一对老夫妻面前，老爷子耳朵通红，戴着一副金丝眼镜。
皮蛋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打包盒，闻雅飞快的捏住狗子的嘴筒子，深呼吸后开口：
“请问这个是在哪里买的？”
欧阳国丽和她家老头对视一眼，默契的把打包盒捏紧了一些。
***
黎秋月慢悠悠的开着小三轮穿过大街小巷，对明天菜谱的忧虑直接让她屏蔽了肚子的叫唤，直到一阵油炸食物的香味飘过来。
“咕——”
得到关注的肚子使劲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可惜这一小片地方热闹又嘈杂，它的努力就像是小狗屁。
“这个……”
黎秋月看着油锅里的翻滚的饼状物，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薯饼，五块钱一个，好吃的。”
油锅后的大娘笑容热情，加上使劲往黎秋月脸上扑的香气，让黎秋月不知不觉就付了款，大娘听着付款音更热情了，往旁边潇洒的一伸手——
“小美女你等等哈，我现在做。”
大娘看着空空的案板尴尬的笑笑，从里面拿出一碗土豆往绞肉机里面一倒，然后把打出来的土豆泥放到破壁机里，当着黎秋月的面加调料。
酱油麻油胡椒粉，熟芝麻沫干淀粉，熟肉丁倒进去再撒点盐，用破壁机日一声全部打匀，然后倒出来塑形。
“不怕被人学吗？”
大娘做的行云流水，黎秋月看的目瞪口呆。
“学了也做不出我的味道。”
大娘熟练的把土豆泥拍成相同大小的圆饼，手一转饼子就下了锅，她做这个几十年了，靠着它买了车买了房，看一眼土豆就知道要不要加水，碰碰土豆泥就明白放多少调料。
小吃这东西，做的难吃不容易，做的出类拔萃也不容易。
第117章
来自东北的传奇花花女士生活在最北方的小镇上，跟毛子的村庄只相隔几公里，为了改善家里的经济条件，他们家做了一点跨国生意。
在闻花花高二的时候，跟他们做生意的毛子还不上钱，就送了只蓝眼睛黑白毛的狗崽来抵债，后来经济发达了才知道这玩意叫哈士奇，是雪橇三傻之一。
当时的狗崽因为长的可爱，惹祸的时候只要撒撒娇，家里就舍不得教训，于是哈士奇越来越皮——
这是前提，而闻花花女士传奇的开始，还要归为那个夜晚……
那一年很冷，东北八月就下了大雪，等到地上的雪积到脚掌厚的时候，邮递员在月光中踩着雪花敲开了闻家的大门，送来了闻花花女士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那个时候的大学还没有扩招，交通也并不发达，录取通知书八月份送来很常见，闻雅还看过录取通知书的信封，是很厚实的牛皮纸，上面的牙印特别显眼。
是的，当时的通知书还没来得及拆开，就被家里的哈士奇直接叼走了，闻家人疯了一样去追，闻花花几次把哈士奇堵在角落，那狗子都将身一扭，从她的胯下逃走了。
闻花花的怒气值就在这种重复中越拔越高，直到她突然失去狗子的踪迹，找了半天发现狗子在雪地里看着她，嘴里还没有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后，她终于炸了！
吃肉蛋奶长大的女娃有的是力气和手段，闻花花将哈士奇揪了过来，直接一巴掌扇过去，问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在哪里。
从没被打过的哈士奇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张嘴就要咬闻花花，于是好容易消下去一点的火气又冲了上来，花花女士抬手又是清脆的一巴掌。
“啪！”
好听吗，好听就是好脸。
闻花花又问了一遍录取通知书的去向，依旧没有答案，于是一巴掌连着一巴掌，在脸成了爆竹以后狗子终于怕了，呜咽着想跑，扇出经验的花花女士顿时又是一巴掌，然后拖着哈士奇回家。
倒不是不着急通知书的去向，而是家里有更擅长跟狗子交流的人，闻花花准备拖回去慢慢审问，顺便给狗子长长记性。
闻花花的奶奶在家里守门，也是最擅长跟狗子沟通的，但不管怎么问，狗子都对录取通知书表现的一脸茫然，被揍了个半死都没有答案，闻花花都要绝望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院门被推开了，她
舅舅拎着一只哈士奇走了进来，她爷爷拿着闻花花以为找不到的录取通知书，而闻花花的爹大惊失色：
“你弄只狼回来做啥？！”
小镇上的消息传的比风还要快，闻花花女士的金凤凰美名还没流出去，就被认狼为狗的爆炸性消息取代，小镇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有个认知：考上大学，就能把狼当狗使唤。
第118章
热锅旺火，软绵绵的土豆饼子被漏勺轻柔的拨动，外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坚硬，然后被大娘轻巧的捞到上方的铁网上控油。
“等一下，沥了油才不腻。”
大娘冲着黎秋月笑笑，又将几只薯饼下了油锅，在等待的间隙将黎秋月的薯饼用油纸装好，套上塑料袋递了过来，黎秋月下意识的接过，咬下去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白色的热气从奶黄色薯饼的缺口中喷出，口感是意料之中的外酥里嫩，但这只是土豆饼最微不足道的优点。
里面的肉末并不多，却跟盐一起让饼子带上了咸味，让单调的土豆口感变得丰富起来，配上似有若无的胡椒味道，和隐约缠绕舌尖的芝麻香气，让薯饼咬下去的每一口都是惊喜。
“蓝宝到账十元～”
耳熟的进账声把黎秋月从美味的世界中拉了出来，似乎是什么时光复刻，大娘笑盈盈的把薯饼递过来，咽下最后一口土豆饼的黎秋月几乎就要伸手，却有另一双手接过了塑料袋。
于是黎秋月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没有什么时间循环，刚刚的付款是大娘的进账，袋子里的是别人的饼。
黎秋月有些尴尬的挠挠脸，重新带上口罩面罩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开着小电驴跑路，仗着导航在手就随意乱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一条不知名的小巷。
开出小巷再转弯，黎秋月看着陌生的大路果断打开手机开启导航，顺着地图指引一路向前……然后停在了摊子边。
“美女，要买肉不，新鲜的。”
摊主很热情，但如果能把手上的刀放下再招呼她的话，黎秋月觉得自己会更高兴。
这个摊子简陋的不像话，就是一根单杠上挂着铁钩，钩上挂着大块的肉，旁边放着一摞塑料袋，地上有一个菜场的电子秤，要不是黎秋月想明天的菜谱想的太入神，根本不会停下来。、
“这是什么肉？”
黎秋月问道，没停下来就算了，车子都捏了刹，多问一句也不费什么事。
“驴肉，中午才宰的，大补！”
摊主努力表现出肉不愁卖的模样，心里却着急得很。
他之前在固定的地方卖驴肉，生意还算过得去，但前段时间那地方被城管盯上了，这边他不是第一次来，但今天好像有点邪门，从开始摆摊到现在两三个小时，就卖出去巴掌大一块。
驴肉贵，挣的钱也多，但卖不出去都是虚的，这么下去他连本钱回不来！
他今天还特意多进了点货啊！
摊主忐忑的看着八风不动的黎秋月，殊不知黎秋月在听到驴肉的时候就眼睛一亮，只是遮的实在严实，根本叫人瞧不出来。
“驴肉啊……”
黎秋月下意识的低声重复，在心里打起了算盘。
论体型，驴也跟牛羊一样算是大型牲畜；谈美味，驴肉火烧也算是鼎鼎有名；比名气，驴肉馆子明显比鹿马要多，逢年过节周末夜晚，驴肉店里全是牛马……扯远了。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现在她身边就有大堆的驴肉，不需要费心寻找，她刚刚进空间里学了下驴肉的分辨小技巧，这些肉虽然没有新鲜到中午宰杀，却也是凌晨出来的上品。
“……多少钱一斤？”
黎秋月确定了食材的品质，终于放开握着车把的手，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无意中拿捏了摊主，还感叹这个卖肉的挺厚道，没有看到年轻人就把价钱往天山吹的臭毛病。
75一斤的驴肉听着贵，其实已经是有点便宜的价钱了，现在的驴肉都是七十五上下，昌南这边的商铺还得加个摊位费，八十一斤都挺正常。
“再便宜一些，能剥出来的瘦肉我都要了。”
感叹归感叹，零售和批发要是一个价的话，那黎秋月跟冤大头也没什么区别。
“你说真的？！”
摊主猛的抬头，这么久没卖出去，突然来了个大客户，不会他把肉切了就不要了吧？！
“肥肉不要，骨头不要，下水不要，头和蹄子通通不要，只要瘦肉。”
黎秋月一字一句的说着自己的要求，摊主听完反倒放了心，不怕挑剔就怕不挑，这种只要一种肉的肯定有自己的处理方法。
“你要是真的能要，我给你70一斤。”
摊主往下压了五块钱，一头驴能出多少肉他心里有数，要是这笔生意做成了，他不但能把本钱收回来，还多少能挣点。
“68一斤，给个吉利数。”
黎秋月试探性的又往下压了一点，摊主答应的有点艰难，但是割肉的时候嘴角上扬，甚至哼起了歌。
黎秋月：……
价钱是不是还给高了？
驴肉被一块块切割下来过称，摊主细心的用袋子给黎秋月包好，也就十几分钟的功夫，铁钩上只剩了带着皮毛的不好处理的部分，以及白生生的骨架。
黎秋月带着点微妙的纠结心思结了账，带着驴肉回家，摊主看着没几个人的路口，也没了摆摊的心思，把东西收拾进面包车，准备回去跟媳妇喝驴汤。
骨头砸碎了在清水里熬出奶白的汤，好喝又有营养，他家的两个姑娘打小就喝，初中就是过了一米七的大骨架，以后再窜一窜，高高壮壮的走四方。
摊主想到两个女儿又叹了口气，姑娘都是懂事的，但她们爹娘没本事，能做的也就是把她们养出一副好身板儿，以后的路却只能自己闯。
黎秋月带着一堆塑料袋回家，好容易空出来的冰箱上方又塞了个满满当当，葱姜陈皮之类的大料只能放到外面的架子上，而黎秋月往摇椅上一躺，就进了空间学驴肉的做法。
精神抖擞的进，疲惫不堪的出，黎秋月拿到合格分从摇椅上睁开眼睛的时候，连着打了几个哈欠，但还是不能睡，得先把驴肉做完。
酱焖驴肉的难度不大，但做好后得在汤里泡一晚上，不然就跟白水煮的一样入不了味。
而且可能是上天听到了黎秋月想多要点食材的祷告，虽然她只买了这个摊子的肉，但是摊主硬生生的给她折腾出了三百零九斤，按照五十斤一口灶来算，也得过上三轮。
“看来注定得熬夜了。”
黎秋月拍拍脸让自己打起精神，快步走进厨房，希望今天能在十二点前上床。
酱焖驴肉做起来不算麻烦，无非是驴肉焯水洗干净，然后起锅烧油，把陈皮八角之类的大料放进去炒香，再加葱段姜片和调味的酱料，最后驴肉丢进去加水炖煮调味。
想到要加进去的驴肉量，黎秋月直接两个灶台同时行动，炒出满当当的两锅料汁，等炖煮的时候分批加进去。
钟表上的分针走了一圈又一圈，灶台上的不锈钢桶空了又被填满，黎秋月时不时就要站起来查看情况，根据驴肉的状态调整火焰的大小，哈欠连天都不敢耽搁。
最后两桶驴肉炖好，黎秋月关了火，打着哈欠去冲了个澡，盖个被子的功夫呼吸就均匀了，最后一个念头是明天总算能多卖点。
驴肉的缩水率在三到四成，黎秋月做完第一桶就称了下分量，缩水刚好三成五，去掉给贺兰姐的一百斤，还有差不多一百斤能卖。
黎秋月睡得晚但起得早，跟健康作息无关，她纯属是被饿醒的，两个土豆饼只能给肚子垫个底，做完驴肉困意又压过了饥饿
感，不是黎秋月醒来才饿，而是肚子叫到天亮才把黎秋月唤醒。
黎秋月饿的腿软，好在冰箱里面的其他的东西可能会少，牛奶却是常备着的，几口冰凉的液体下肚，手脚总算是抖的没那么厉害了。
冰柜里捞出个白面馒头放微波炉里热着，黎秋月沿着锅边一圈油撒下去，乘着热锅的间隙把米饭蒸上，按下快煮键又撒了些香肠片，然后叼着热好的馒头炒鸡蛋。
两个鸡蛋加一个馒头下肚，黎秋月虽然还是觉得肠胃空空，但手脚总算是不打哆嗦了，看了冰箱又翻了冰柜，除了些调料根本不见蔬菜的影子，就连肉食也只有鸡鸭两种。
黎秋月：……
冻品清理一时爽，饿了只有火葬场！
黎秋月叹着气扒拉出一份切好的鸡胸肉放到微波炉解冻，然后把洗好但是没用完的大葱单独装出来，给自己做了份葱叶鸡胸肉，味道还行，就是看着没什么食欲。
所以她又给自己烧了个可乐鸡翅，香香甜甜浓油酱赤，唯一的缺点就是需要的时间有点长，黎秋月得先把自己的饱腹值填上去，才有耐心等待这道美味。
填饱肚子的黎秋月睡了个回笼觉，中午起来下意识的往厨房走，想到空荡荡的冰箱和冰柜又穿了鞋子出门，骑着小电驴直奔菜市场。
采购食材的事情不急，先去熟食店买一块卤肉牛切了，再到旁边点一碗鸡蛋汤粉，就着牛肉填饱了肚子，再慢悠悠的挑选食材。
品质好的蔬菜不少，但能看得上眼的肉却没几块，黎秋月不着急，家里的鸡鸭还能吃几天，今天主要也就是买点水果和素菜。
出了菜市场又吃了一碗粉，黎秋月卡着时间点开着小三轮上路，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疯狂抖动，却都被给期待假期的黎秋月给忽视了。
【大大大凤凰：这边好多人！】
【大大大凤凰：都是来找你的！】
【大大大凤凰：要是可以的话，今天换个地方摆摊吧。】
钟桐拼命的给黎秋月发着消息，往日安静的纺织厂门口一群人挤挤挨挨，有钟桐眼熟的，比如带着皮蛋的闻雅，山顶的大爷大妈；也有完全没见过的，比如昌南大学的舒南琴，从糟货买到馄饨的欧阳国丽……
第119章
黎秋月踩着点到了纺织厂门口，就看到之前安安静静的地方今天挤满了人，她有些疑惑也没有多想，今天是这个星期最后的工作日，有什么事情都得摆完摊再说。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黎秋月木然的看着面前的人群，很想回到五分钟前，把人群聚集没当回事的自己敲晕过去。
她知道昌南很小，但食客们联系的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她拢共也没有卖多少东西啊！
【酱焖驴肉，200一斤。】
黎秋月木着脸写下今天的价格，啪一下贴到小车上，对着问“你是不是在桥洞卖过烤肠”的闻雅点点头。
从现在开始，她就是个哑巴。
“那你之前是不是在山顶卖过汤？”
绒球女生看着黎秋月的打扮就信了三分，有些急切的问道。
黎秋月点点头。
“昌南大学的无骨鸡爪？”
舒南琴也冒了出来。
点头。
“糟货和小馄饨？”
点头。
“医院门口蛋炒饭？”
点头。
都是自己卖过的东西，黎秋月也没什么不承认的，只是默默把嗓子出问题的马甲焊死了，顺便打开了装着酱焖驴肉的保温桶。
肉香张牙舞爪的扑出来，对着所有人的鼻子哐哐乱锤，“追杀”过来的客人本来要兴师问罪，结果被酱焖驴肉香的晕头转向，连自己姓什么都差点忘了。
“两百一斤？”
闻雅最先回神，倒不是多有自制力，主要是皮蛋跟疯了一样的往前窜，她下意识的一夹一压，被动的清醒过来。
黎秋月把不出声人设贯彻到底，控制好自己想放到狗头上的手，表面淡定的点点头。
市场上的熟驴肉在130到160之间，黎秋月这个价钱有点贵，但也只是上了两三个台阶，还没飘到天上，有之前十块钱的烤肠打底，闻雅接受的很淡定。
“给我来十斤。”
她们公司福利好，这几天就有消息说要放年假，她把驴肉带回去给家里添个菜，闻花花女士肯定高兴。
闻雅想到母亲，整个人的神情都柔软下来，铁臂也少了几分力道，皮蛋眼疾手快的要窜出去，直接被攥着后腿拖回来，几个巴掌下去，本就挺翘的臀部都快成柯基了。
“等等！”
过大的数字直接触动了舒南琴的敏感神经，昌南大学的学生都体会过按只卖鸡爪的火爆场景，咋一听十斤，顿时条件反射的来了一嗓子。
“摊主，你这次准备了多少斤驴肉？”
舒南琴紧盯着黎秋月，两百一斤对学生的确有些奢侈，但当年货买回去还可以接受，先是凤爪再是烤梨，舒南琴对黎秋月售卖的食物味道充满了信心，多买了回家报销肯定没有问题。
舒南琴一嗓子把自己喊成了食客中的焦点，不少人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问题，也都盯上了黎秋月。
黎秋月：……
黎秋月张张嘴做了个口型。
食客：……
对哦，忘了摊主现在说不出话了。
“五十斤有吗？”
关键时候洛鹏站了出来，销冠碰到的事情多了，仅有的几次吃亏还是跟那个老太太抢小馄饨的时候，不管黎秋月是说不出话还是不想说话，得到信息都易如反掌。
甚至都不需要发挥什么能力。
有确切的数字就方便了，黎秋月果断的点点头。
“一百斤有吗？”
洛鹏说的数字翻了一倍，黎秋月点点头又摇摇头，众人看的不解，舒南琴却做出试探性的猜测：
“肉有一百斤，但更多的没有了，是吗？”
黎秋月使劲点头，她这边的肉比一百多一点点，但散卖的时候肯定不会精准到克，抹零都能把这点肉给消耗完。
“先问问其他人要多少，要是剩下的超过十斤，你再多买点行吗。”
洛鹏嘴上问的是行不行，但语气已经变成了陈述，闻雅有些不甘心，但对上后面一大堆眼睛的时候，也只能点点头。
早知道应该自己先探个路，买完再跟群里人说的。
黎秋月把酱焖驴肉拿出来，后面的事情就跟她无关了，四十多个客人迅速被统计分组，然后按照购买量由少到多的排队。
昂贵的驴肉并不是每个人都舍得大量购买，许多人只是买个几两尝尝味道，但等到所有人走过一轮，黎秋月这边的驴肉也就只有个桶底了。
有人比较着急，确认黎秋月的身份后买了驴肉就走；有些人实在馋得慌，都不让黎秋月把打包盒盖好，递过来直接夹了就往嘴里塞；有些人想吃又舍不得，犹犹豫豫半天也没个动作……
但不管怎么样，空气中的肉香都比之前的更浓了，王星的口水一壶壶的往下咽，理智在钱和肉之间被疯狂撕扯。
“给我来两斤。”
天上龙肉，地上驴肉，王星的理智还是败给了嘴馋……等等，这不是他说的？！
王星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站在自己的小车后面，刚刚那个声音是纺织厂的女工。
她不上班吗？
女工觉得自己疯了，不然怎么会为了小摊上的大锅肉放弃晚班，但事实是当她从窗口看到黎秋月的摊子的时候，她根本没在请假上纠结哪怕一秒。
两斤的驴肉到手，女工迫不及待的捻了一片放到嘴里，隐约的后悔和对金钱的心疼顿时消散，剩下的只有庆幸。
还好她请了假，还好她买到了肉。
失去一点加班费最多只会心疼一晚上，但要是因为加班没买到这份肉，她会后悔一辈子，直到失去呼吸的最后一秒。
完成这份两斤的订单后，黎秋月把最后几块肉拿了出来，连盒子带肉还有不到五斤，但盯着它们的却至少有二十人。
不缺钱想加单的，买了一点尝味道想多买的，没有经济能力纠结要不要超前消费的……王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在最后的争夺中抢到了一小块驴肉。
好吃，但两口就没。
黎秋月在跑路上已经有了充足而丰富的经验，虽然今天的场景实在惊险，但她最终还是成功逃脱了，并且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开心～
根据物质守恒定律，笑容不会消失，所以在黎秋月庆幸逃跑成功的时候，闻雅正对着自家呜咽的狗子释放低气压。
要不是逆子突然抽风，她怎么可能拦不下小三轮！
这下好了，根据她做出来的出摊表格，今天是摊主这个星期卖东西的最后一天，再想找只能等下个礼拜了！
闻雅一想到自己要在大街小巷重新游荡，气的又往狗子的屁股上抽了两下，并决定把今天的肉肠零食扣掉一口，让这个臭蛋长长记性！
人世间的悲喜并不相通，萨摩耶被皮蛋妈教训的时候，黎秋月已经哼着歌在小餐馆的冰柜前指点江山。
“一个黄丫头烧豆腐，一个菜心肉圆，一碗米饭。”
黎秋月点的不多，但都是正经的菜，旁边的厨师应了一声，拿着黎秋月刚刚指的菜就去了厨房，黎秋月暂时不想玩手机，索性坐着扭头看厨师炒菜。
小餐馆不大，中间被透明的大块玻璃隔开，左边放了几张桌椅给食客用，右边就是开放式的厨房，能让吃饭的人直接看到自己的菜是怎么做出来的，不给预制菜发挥的空间。
黄丫头烧豆腐属于昌南，或者说江西的经典菜，这是乡音的称呼，官方一般叫黄骨鱼烧豆腐，有些菜馆比较懒，直接叫黄鱼烧豆腐，但不管怎么叫，做法大致都是不变的。
冰柜中的黄骨鱼已经被提前处理好了，去了内脏鳞鳃排的整整齐齐，厨师拎出要做的黄骨鱼，一条条去了背鳍，又在鱼尾上剁一刀，然后加盐和酱油放到旁边简单腌制，煤气点火起锅烧油。
锅中的烟冒的很凶很快，但还没来得及冲出来就被抽油烟机尽数吸走，厨师把黄骨鱼放进去煎成两面金黄铲出，又往锅里加了勺油，把葱姜小米辣倒下去炒香。
刚拿出来的黄骨鱼再次下了油锅，清水倒下去烧开，乘着水面翻滚的时候放调料，转小火继续炖煮。
乘着黄骨鱼不需要动手，厨师飞快的把肉末剁细，加盐酒搅匀，用虎口挤成桂圆大的肉丸，下油锅煎成金黄色的诱人模样，再加糖提鲜酱油调味，最后放水把肉丸煮到八成熟。
打了霜的小青菜吃着脆甜脆甜，菜心更是多出一份细嫩的口感，煸透以后跟肉丸一炒，清甜中还带了点细微的肉味，竟然比圆子还要更好吃一些。
肉丸出锅，黄鱼也烧的差不多了，厨师匆匆忙忙的开大火加豆腐，等到汤水再次沸腾的时候，就连汤带鱼一起倒进大盆，配上一海碗刚煮好的香米饭，美的黎秋月都在心里冒出了川音。
【巴适得嘞～】
黄鱼柔嫩，肉丸香酥，菜心软滑，豆腐多汁，黎秋月的筷子都舞出了残影，又看到厨师端着一碗汤放到桌上。
“我没点汤啊？”
黎秋月有些疑惑的看着厨师，厨师只冲她笑笑。
“送你的，不要钱。”
一小碗水配着两勺生抽一勺盐煮开，转小火倒入一个搅匀的鸡蛋，定型后搅匀，加胡椒粉葱花蒜蓉，再点两滴芝麻油，这是厨师妈妈教她的神仙汤。
小时候的厨师靠着这碗汤养的健健康康，现在的厨师觉得黎秋月也需要一碗——这个女孩子太瘦了。
第120章
两个菜的分量都很大，加上那一大碗饭一碗汤，黎秋月使劲吃都没有吃完，最后还是要了两个打包盒把剩菜带了回去，准备晚上用微波炉热了当夜宵吃。
工作之中度日如年，放假期间岁月如梭，黎秋月只是吃了个饭又买了点菜，回家就到了要休息的时候，吃个夜宵再睡个饱觉，就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习以为常的饿着肚子起床，黎秋月吃了个昨天买的毛毛虫奶油面包打底，就一头钻进厨房。
家里还有只白条鸡，解冻了刚好跟买来的栗子炖了；昨天在地摊上买的西红柿没有菜场的好看，但她切了一个，番茄味可比那些又大又红的浓的多，配牛肉刚好。
两个荤菜都不是全肉，黎秋月也就没打算在素菜上费心思，昨天买的好几根莴笋还在冰箱里放着，弄成细丝用调料一拌就能吃。
再加个青菜鸡蛋汤，两荤一素一汤，一个人怎么着都够吃了。
黎秋月盘算了下觉得没什么疏漏，便把需要的食材从各个地方搬出来，就是速度嘛……反正也没有肚子在后面叫唤，悠哉一下也没什么。
整块牛肉下锅加水，葱姜大料一起放下去小火慢炖，等到筷子能穿透肉的时候捞起来，这期间花费的功夫不是一时半会儿，黎秋月刚好去倒腾栗子鸡。
茶水加盐煮开，板栗开十字口放进去两分钟，用漏勺舀出来对着十字口一挤，圆滚滚的板栗球自然就会跑出来，省了剥的功夫。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种方法只能用在油板栗上，相对便宜的菜栗子就算煮烂了都出不来。
解冻洗净的鸡肉放到案板上去骨，然后皮朝下的摊开，用刀轻轻斩上一回，将刀入肉深度控制在整块肉的五分之一，然后将肉剁成跟栗子相同的大小，用盐和淀粉拌匀。
锅中宽油旺火，借着将油烧热的功夫，黎秋月调了个后面需要的料汁，黄酒一勺酱油一倒，盐少糖多淀粉一把，调成一会儿就能用的汁水。
板栗和鸡肉同时倒进烧热的油锅，用筷子打散等待半分钟，然后用漏勺捞出沥油，剩下的油本来应该倒出大半，只留下锅底浅浅一层炒菜，但黎秋月舍不得，干脆给自己另外加了点小油炸。
食材的准备还需要一点时间，但为了不让锅空着，黎秋月果断从冰柜捞出了一些半成品，乘着油锅里的鳕鱼排上下翻滚，黎秋月飞快的从冰箱里捞出几根杏鲍菇。
外面指头大的椒盐杏鲍菇都敢卖一块钱一个，黎秋月喜欢但从没吃尽兴，今天刚好吃个痛快。
洗干净的杏鲍菇切掉头尾，只留下中间颜值最好的一段，外面为了节省成本，通常都是一菇从头切到尾，反正裹了炸好也看不出来。
杏鲍菇的头尾被单独放到一个碗里，准备回头打汤，中间的部分被黎秋月利落的切成滚刀块，裹上面糊放进油锅，只听入水般的哗啦声响过后，就只剩面糊和热油的相互反应了。
三根杏鲍菇炸了满满一大碗，外面的壳子金灿灿，里面的蘑菇软嫩嫩，咬一口还会冒出鲜美的汁水，吃的黎秋月心满意足，连鳕鱼排都差点忘了。
面糊算不上吃油，但锅里的油在炸了鸡和板栗后本来就所剩不多，鳕鱼和杏鲍菇挨个走上一轮，黎秋月又煎了三个蛋后，油就到了烧板栗鸡的标准线。
切好的葱段放下去爆炒成黄色，鸡和栗子倒进锅中翻炒，再把料酒酱油调好的酱汁倒进去，炒半分钟出锅。
鸡肉外面的脆壳和鸡皮粘在一起，在油中滚过一圈也没有干巴和腻味，里面的肉带着点板栗的香味，嫩而不软瘦而不枯，也算是死得其所。
板栗硬中带软，并不像板栗烧鸡一样入口即化，酱汁的滋味也算浓厚，虽然没有相辅相成，但也算合格的配角。
刚出锅的栗子鸡味道实在太好，黎秋月忍着烫连吃了几块板栗和鸡肉，又去电饭煲里舀了小半碗饭就着栗子鸡吃完，才有心情处理已经被煮好了，放在案板上的牛肉。
牛肉要凉透了才能处理，黎秋月吃饭的速度太快，放下碗摸到牛肉的时候还是温热的，只能先去处理西红柿。
去皮的番茄剔籽切块，放一勺白糖烧透单独放到碗里，洗干净的锅重新倒油，把花椒大料放进去炒香，葱姜黄酒酱油提调味，再把牛肉汤倒进锅里开大火。
摸摸牛肉，很好，凉了。
牛肉切成核桃大小，放到平底锅里稍微煎一下，用铲子把肉粒拨到放好肉汤的锅里，大火煮开后再等半盏茶，整块的番茄就可以放到锅里一起煮。
最后用淀粉勾芡，将花椒油往上面一淋，番茄牛肉就能出锅。
费时间的大菜做完，剩下的素菜和汤就简单多了，五分钟搞定笋丝蛋汤，顺便把干货泡了，黎秋月开始大快朵颐，等肚子彻底被填满，黎秋月往摇椅上一倒，打算提前抽取新任务的时间和地点。
她又存到了五个点，等下周的特殊任务做完，就又可以买一件商品了！
黎秋月满心期待的等着系统回复，在涉及到任务的时候，系统向来给力……带来了年假的消息。
【什么叫做“秉着人道主义，即日起宿主开启年假”？！】
黎秋月咬着被子才没尖叫出声，心里却把系统三百六十度的骂了一百八十回，语气之激烈，用词之辛辣，放到小说网站中是连标点符号都要打上“口口口”的程度。
黎秋月承认，如果系统是一家正常公司，她只会为这个长长的年假感恩戴德，毕竟现在的打工人都是牛马，除夕才放假已经是普遍情况，她这个快五十天的年假甩出来，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破防。
但系统任务是正常现象吗？！
【我们
的年假是人放假但是工资照发，放到系统里面就是不做任务依旧有美食点进账；这种不做任务也不给美食点的，在现实生活中就是暂时性裁员，年后再上班！】
黎秋月耐心的跟疑惑的系统解释两者之间的区别，但越解释就越激动，直到最后终于忍不住破防。
她都计算好了每样商品的购买时间，这个该死的之前没有任何消息的年假一出来，所有的事情都被打乱了！
【这是我的失误】
了解到正规年假的表现形式后，系统果断认错，在跑了一遍又一遍代码后，给了黎秋月一个补偿性措施，解释的时候用了很长很长的文本，但总结起来也就三点。
一是新年放假已经被写进了底层代码，无法改变，在放假日期结束之前，普通任务是做不了的了，但是新年期间不做任务也无惩罚。
二是系统感知到黎秋月对任务的强烈需求，推出了新年的特别模式，即取消了时间地点的限制，每周完成任务可获得三个任务点（不满一周到放假时间，按照一周计算）。
三是因为必须有年假，所以从小年到初七的两个星期无任务，但也有两个任务点，特别模式的结束时间为假期结束日，结束后得到的所有美味点可以当场换取商品（无特殊要求）。
【请问宿主是否接受？】
这是系统能给出的最优的解决方式，还不行的话，那就只能回归初始的无任务也无美味点的模式了。
【接受。】
黎秋月这次是真的心平气和了，毕竟玩游戏的时候有句话：补偿给的够，玩家就失忆。
系统的模式简单粗暴，原本七周的八个美味点收入直接上升到十九个，还有十四天的额外假期，黎秋月已经被彻底砸晕了！
多好的系统啊！
黎秋月已经选择性的忘掉了之前的阴间时间和不做人的地点，现在的任务在她眼中闪着金光！
【系统，开始特别模式！】
黎秋月深谙做事从速的准则，第一时间就要接取任务，这次系统没有再发出卡顿一样的声音，任务显示的也很顺利。
【特殊任务三：新年啦，请跟你的朋友分享美食】
【具体要求：在每周的工作日中，每天给认识的朋友至少尝一个自己做的菜（ps：自己做自己吃也是可以的，古话说得好：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水仙虽然略显少见，却也需要尊重。】
【任务时间：新年假期开始到结束。】
黎秋月看着那个ps，只觉得脑袋上的青筋突突的跳。
水仙是用在朋友身上的吗？！
她承认新年的特别模式地的确不一样，但这个非智能系统是不是被现实中的人工智障给传染了？胡编乱造，随意攀扯的毛病不能学啊！
黎秋月苦口婆心的跟系统沟通了半天，才把【水仙】两个字改成了【自己跟自己做朋友】，然后疲惫的倒头就睡。
果然她不适合教书，当年没考教师资格证的决定实在是太正确了！
一觉睡醒已经是太阳下山，黎秋月把牛肉热了下，肚子填了个半饱，脑子总算有能量思考新任务，然后脑袋上就冒起了小灯泡。
这个任务，不是完美匹配了贺兰姐那边的需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