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路香急匆匆的赶到小学门口的时候，黎秋月面前的长队只剩下小猫两三只，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重复播放的语音。
“不要继续排队了，已经卖完了，蓝色书包的学生能买到最后一份。”
路香仔细瞧了瞧，最后排队的那位背着的就是蓝色书包，上面还带着红色的奥特曼，她正后悔自己来晚一步，冷不防听到清脆的啪一声，路香下意识的抬头，刚好看到男人收回拍在倒数第二个戴眼镜的学生后脖子上的手。
“我说你怎么半天不过来，这小摊上的东西有你妈做的好吃吗，都不知道里面加了什么！”
男人一边说，一边伸手揪住儿子的后衣领，跟拎小鸡一样把人拖走了，戴眼镜的学生看了看四周，迅速用手捂住了脸——周围没有熟悉的同学，只要别被认出来，明天他又是一条好汉！
“他那份我要了！”
乘着大家都在看戏，路香蹭的站到了蓝色书包的后面，接手了还没放出来的脆松糖，甚至不忘推一把蓝色书包，蓝书包往前一踉跄，路香一迈步，多出来的空隙就没了。
一点点运气，一点点手段，加上一点点反应能力，路香成功买到了问过的脆松糖，她排在最后一个，黎秋月听到付款的语音后就拧了电动车的把手，路香把糖放到嘴里的功夫，电动车已经消失在了拐角。
脆松糖的味道跟颜值一样好，吃起来满口的松子香味，糖不是软绵绵的粘牙，而是没辜负名字的入口就断，不粘舌头也不费牙，吃着还有点莫名的解压。
“这滋味有点熟悉啊……”
路香把第二个脆松糖放到嘴里，分了点心思回想起来，最后眼睛一亮！
贺兰家的！
路香转头想找黎秋月问个明
白，然后就看到刚刚还在原地的电动车已经不见了踪影。
路香：……
没关系，明天再来问也是一样的。
顺利卖完所有的脆松糖，黎秋月骑着小电驴回了贺兰姐家，厨房的门没关，飘出来的鸡汤香味比出门的时候更醇厚几分，黎秋月却只有一个念头——这沙发带着窗帘全得重洗！
布料最容易吸味，黎秋月之前做饭的时候都是把厨房门关上的，毕竟清洁人员也是打工人，没必要相互为难，但贺兰姐显然没想到这方面，或者说她根本没有这个概念。
“鸡汤还有多久才好？”
贺兰文星眼睛亮亮的看着黎秋月，得到了确切答案才上楼，黎秋月把厨房门关上，有点庆幸明天就是钟点工大扫除的日子，布制品全都要过水，不至于凭空增加工作量。
贺兰姐的胃口很好，一碗面条并不足以充当晚饭，黎秋月又做了些春饼，炒了点菜让贺兰姐包着吃。
春饼在有些地方也叫润饼和春卷，是软白的薄薄圆片，有些地方卷烤鸭肉也会用它，外面买的不贵，自己做着也不难。
高筋的面粉搅拌成絮状，揉成光滑的面团后醒两盏茶的功夫，分成大小均匀的剂子后擀成薄片，一层层叠起来的时候在中间刷油，再擀成饼状上锅蒸，揭开就是轻薄的春饼。
刷油的时候有个小技巧，用熟油不用生油，不然揭面皮的时候很容易粘在一起，说透了就是捅破纸，但没人指点就是千难万难。
“我当年做的春饼可是一绝，徒弟也够聪明，可惜聪明过头了。”
教黎秋月做春饼的师父鹤发童颜长胡须，看上去是三次元的太乙真人，有小龙女的哪吒喘气里面的那位，整个人仙风道骨的指数直接拉满，黎秋月进空间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
“那小子觉得所有的东西都学透了，就在我店的对面摆了摊子，跟我打擂台。”
师父叹了口气，直到现在他都没弄明白徒弟是怎么想的，要是自己对他不好也就算了，可他是真的把人当亲儿子教的，这店是大娘的嫁妆，何必一时半刻都等不得？
“有些人天生就没心肝，不然也不会有狼心狗肺的说法了。”
黎秋月嘴动手不停，手上的剂子不小心又破了个洞，正想着偷偷捏好，就看到师父的眼神扫过来了。
“要是吃完还练不好，就等着被抽手心。”
没有训斥，师父把一大碗面片怼到黎秋月面前，没什么好声气的说道，黎秋月眼睛一亮，不客气的抄起筷子大快朵颐。
炒面片是新疆的做法，面粉和盐水揉面团切条，抹了油盖湿布饧两刻钟，把饧好的面弄扁揪下小块下开水锅，半盏茶后捞出来倒凉水。
热锅凉油把腌好的羊肉片炒到变色捞出来，加蒜片洋葱块和番茄，放盐和酱油把面片下锅炒热，羊肉倒进去炒匀出锅。
师父做的炒面片跟正宗版本的不一样，面片用的是擀春饼的失败品，没加盐吃着有些淡，最常见的西红柿没放，换了芹菜梗，还加了一点胡椒，吃着也香得很。
“被我家大娘磨出来的。”
黎秋月称赞春饼师父的创意，师父却只是摇摇头，视线落在黎秋月身上好像又没有，像是透过黎秋月在看什么人。
“我跟你说过我家大娘吗？”
师父突然问道，黎秋月诚实的摇摇头，师父笑了笑，往黎秋月旁边放了一碟盐水花生，一边剥着吃一边跟黎秋月讲故事。
师父的故事其实挺平常的，父母生了不少儿子，师父在其中最不受重视，到了要成婚的年纪，就被卖给了人牙子。
“等等，什么意思？”
黎秋月觉得自己听错了，她不明白这两句话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哦，他们生病了，要钱治病，小的舍不得，大的成了家，姑娘能换彩礼，就把我给卖了。”
师父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过，甚至还有闲心吃花生，而黎秋月的cpu已经烧了。
“我在人牙子手上待了一段时间，被一个老寺人买回去做了儿子，他以前是在厨房做事的，做的一手好春饼，也传给了我。”
黎秋月用不多的脑子回忆了一下寺人是啥，然后就不奇怪这种买子活动了——太监嘛，想要个后代很正常。
师父是有几分运道在的，寺人是真心想找个养老的，性子也正常，还出了钱给师父娶妻，小夫妻的感情极好，唯一的遗憾就是多年只生了一个女儿。
“我当年也是老思想，总想着大娘要嫁出去，就打算收个弟子给她撑腰。”
师父到现在想起来都是后悔的，明明他爹都不在乎手艺传男传女，他却跟中了邪一样硬要找个**带肉的，虽然最后传了大娘，但之前女儿争吵流出来的眼泪也收不回去了。
而黎秋月的关注点完全歪了——还好她没出生在古代，她思想封建腐朽，出生就被叫大娘是真的受不了。
“再然后就是那个徒弟自立门户的故事，我也就不重复了。”
师父又往嘴里丢了颗花生，黎秋月看的眼馋，也摸了一个捏开往嘴里放，花生特有的香气带着点油润的口感，难怪师父边说边吃。
“也是我贪心，不该抱着把女儿留家的心思找徒弟。”
他觉得长了十一个指头的小乞丐可怜，人家还觉得自己耽搁了他光宗耀祖的一辈子呢。
盐水花生带着点微弱的咸味，好一会儿才出现回甘，师父想伸手再拿两个，指头却抓了个空。
“想吃出去自己做，别抢我的。”
师父瞪了黎秋月一眼，把碟子抽到自己面前，只吃了两个的黎秋月满脸茫然，好在炒面片还有很多，她能一边吃一边听故事。
剩下的经历就很平常了，徒弟没学到这刷熟油的这一手，偷鸡不成蚀把米，耗光了本钱，在镇子上的名声也臭了，师父经过这一遭终于醒悟，把手艺传给了自家闺女，女儿在吃食上有点天分，招赘又扩大了店铺，也算圆满。
“那小子的去向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我姑娘带着囡囡去看灯回来，说施舍了一个有只手长着六个指头的哑巴乞丐。”
“我老婆子给囡囡求姻缘的时候，在山脚看到了一个冻硬的人，十个指头完完整整，旁边的地上倒是有一小节枯枝样的东西。”
师父将最后两个花生捻到嘴里嚼着，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黎秋月正转着自己没怎么用过的脑子，就被师父瞪了一眼。
“面都凉了，赶紧吃，不然待会儿抽小腿了。”
擀面得用手，师父这边的戒尺从不打手心。
春饼什么菜都能包，黎秋月惦记着明天的漫展，只做了一个韭黄鸡蛋，清炒了一个土豆丝，又用葱姜煸了一盘子五花肉，加上巴掌大大的一小碟春饼，一碗竹笋鸡汤面，晚饭就算是做好了。
填了肚子，黎秋月把之前已经做了大半的无料拿出来，准备把最后的工序做完，明天去漫展摆摊。
因为精力有限，她只准备了两种无料，一个是金项圈款式的炸麻花，一个是蓝色的棒棒糖，刚好对应魔童哪吒的两个主角。
第162章
麻花黎秋月选的是老式做法，不加鸡蛋，只要别故意放到蒸锅里，坏之前都不会回软。
面粉和食用油双手搓匀，放酵母，盐和自己配出来的五香粉，本来还应该加点芝麻增香，但金手镯上面带着黑点点实在不好看，黎秋月便在放油的时候倒了点芝麻油。
搅拌好的面粉加水到棉絮状，揉成偏硬的面团，这方面只能靠自己的经验，非要找对比，那就是面团要比蒸包子和馒头的时候更硬。
黎秋月手上没这么大力气，揉面的步骤便交给了租来的厨师机，邮费带租金平摊下来差不多一百，算是除了模具最贵的开销，在这方面黎秋月想的很开，动物和人的区别，就是会创造和使用工具，这是她在学生时代就背过的话。
揉好的面团盖了保鲜膜半盏茶的功夫，然后切成差不多大小的几份，搓成长条分剂子，放到容器里倒油翻滚，再把裹满油的剂子放到另一个容器中，盖保鲜膜等一个时辰。
二次松弛后的剂子搓成长条，双手往反方向旋转，两端提起来后面条自然拧在一起；第二次上劲后再提起两端，把尾部开口藏好就是麻花胚子，黎秋月本来打算用麻花练练手，结果做着做着就忘了自己最开始的目的，连着出产了七八个小麻花才反应过来：
我是要做金手镯的啊！
好在盆里的剂子不少，及时拐弯还来得及，至于本来定的金项圈怎么变成了手镯……虽然大小藕能在项圈和手镯上无缝衔接，但麻花又不是这种能够随意变大变小的法宝，当然要考虑观赏度！
麻花是两叠四股的的做法，成品矮胖矮胖，带着点古拙的质朴，但镯子的宽度却不能这么夸张，黎秋月便只能在搓条的时候弄细一些，再细一些……
“又断了！”
黎秋月娴熟的把断裂的地方接上，三两下揉掉断开的痕迹，把它继续一叠两叠的上劲，她在空间里学的是麻花的做法，做手镯只能摸索着来。
“幸好当时咬咬牙坐完了。”
看着面前的壮观的手镯胚子，黎秋月庆幸自己的果断，不然现在就不是只有炸麻花的步骤了，现在想到之前的搓搓卷卷黎秋月都打哆嗦，不知道自己怎么坚持下来的。
大锅烧油，五成热的时候下手镯，黎秋月看着锅中的筷子开始出现密集的小泡泡，便把面胚轻柔的下了锅，生怕在最后功亏一篑。
圆环状的面胚在锅底轻巧的潜泳一会儿，便浮起来呼吸新鲜空气，黎秋月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锅里，时不时给圈圈翻个面，炸到金黄酥脆，就捞出控油装好。
刚炸出来的手镯麻花有一点油，却是真的香，并不算酥，而是脆硬的口感，但没有到费牙的程度，黎秋月吃的有些上瘾，一个接一个的往嘴里塞，让她停下的不是吃饱
了，而是棒棒糖终于可以做了。
敖丙的盘龙冰锤别称蓝莓棒棒糖，也有叫海盐真知棒的，黎秋月本来以为很好做，结果却卡在了颜色上。
那种清透的蓝色，不管是海盐还是蓝莓都调不出来，食用色素黎秋月又不想用，最后一边自己实验一边上网求助，总算是费劲巴拉的用复合水果调整出味道不错又相似的颜色，反应时间却又长得很，她一大早起来折腾，到现在才算是凑够了需要的果汁。
最大的难点解决了，棒棒糖也就手到擒来，冰糖连着麦芽糖倒进锅里加热，为了颜值，黎秋月特意选了透明的麦芽糖，俗称水饴的那种。
锅里冒泡的时候倒果汁，熬到糖液滴进凉水，嘎嘣脆不粘牙的时候关火，迅速搅拌消泡，倒入模具，凝固脱模封口就行，模具比预料的少，黎秋月用包饺子容器顶了下，然后发现自己无意中凑够了主角和导演的全家桶。
黎秋月：……
不管怎么样，明天的无料总算是准备好了。
睡饱了的黎秋月心情很好，啪啪啪的在平板上定了两条八两重的鲫鱼，准备做个河鲫鱼塞肉。
鱼肉带猪肉，加个文蛤蒸蛋，再来个素菜就差不多了……这是什么？
黎秋月把图片放大，又仔细看了看名字，迅速下了单。
芭蕉花她没做过，但可以现学，这东西看着可比日常的蔬菜新鲜多了。
送货的人来的很快，黎秋月瞧了瞧杀好的鲫鱼，青黑的野生品种，肚子上的鳞片被刮的干干净净，黑膜也被撕掉了，完美达成她的需求。
黎秋月满意的移开眼神，看向下一件货物——
“这是香蕉花，不是芭蕉花啊！”
虽然看着真的跟双胞胎一样，但黎秋月可是专门学过的，糊弄下不常吃的人也就算了，怎么可能瞒得过她！
确定黎秋月说的是真的后，商家干脆的退了款，送了个补偿的小礼物，香蕉花也没带走，黎秋月干脆把芭蕉菜变成了香蕉的，多学一道菜罢了，问题不大。
被处理好的鲫鱼新鲜的很，黎秋月抓紧时间用五花肉剁了肉糜，加了黄酒盐糖调味，放了荸荠沫增色，往鱼肚子里一塞，灶上就噌的起了一把火。
干锅烧热后用姜片擦拭，倒油放葱白炒香，姜片炸黑后跟葱白一起捞出，大火滚油香葱走个来回再取出，鱼下锅双面微煎炒，加水倒酱油焖烧，放糖收干，取出来的香葱往上面一撒就能吃。
鱼肉嫩，猪肉香，干葱爽脆念断肠；肉入口，葱嚼酥，米饭一碗填腹腔。
黎秋月站在厨房，就着刚出锅的米饭跌吃了半条鱼，才依依不舍的放下筷子，把文蛤蒸蛋放到蒸笼上。
蒸蛋没什么技术含量，无非是用筷子捣散以后放水，讲究点的就用勺舀掉浮沫，然后再上面扯个保鲜膜，防止水掉进去把蒸蛋变成蜂窝煤。
黎秋月这种文蛤蒸蛋算是最细致的了，却也只是把文蛤煮了，用煮文蛤的水代替加到鸡蛋里的水，再把文蛤放到蛋液上就行，比虾仁蒸蛋也就是多了个换水的步骤。
相对于毫无难度的水蒸蛋，香蕉花的处理方法对黎秋月来说就有些陌生了，所以她在学习的时候特意选了看上去比较简单的香蕉花色拉，并提前准备好了莴笋。
好吃的话当然皆大欢喜，要是不好吃，贺兰姐还有莴笋补充维生素。
香蕉花的外表有点像是荷花的花苞，但有竹笋那么大，深红色，最粗的地方比矿泉水瓶还粗一截。
扯下一片花瓣，内部是淡黄色，一串灰黄色小花朵排列的整整齐齐，下半段带着半透明的月牙，扯一朵小花下来拨开，里面是淡黄色的短花蕊和一根深黑色花芯，正面还带着月牙般的白色板盖，一大朵香蕉花，能吃的只有小花朵和黄色花蕊。
黎秋月耐心的一片片剥一朵朵扯，能吃的统统丢到加了柠檬汁的冰水里泡着，一朵香蕉花倒腾完，也就够一个人的分量，悄悄尝一朵——
呸，又苦又涩！
黎秋月把小花放到开水里滚了小半盏茶的功夫，捞出来沥水再尝一下，没有所谓的特殊清香，但不苦还脆，黎秋月已经挺满意了。
也不需要什么厨艺，小花放到容器里，点些鱼露，丢一把切好的辣椒丝，加一点洋葱片，赔罪的青虾煮熟了剥出虾仁倒进去，再放点柠檬汁搅拌，撒点花生碎，抓一把刚洗好的香菜搅匀，夹一朵小花进嘴里，巴适得嘞！
脆花朵带着点辣味，嚼的时候能尝到花生的香，洋葱香菜柠檬汁在鱼露中融合，形成说不出的好滋味，寻常的食物被这种混合的料汁一沾染，那就是画龙点睛！
黎秋月悄咪咪又吃了几朵香蕉花，才恋恋不舍的把菜送上了电梯，琢磨着明天蒸点土豆米吃。
土豆米是字面意思，就是土豆加工成的大米，融合了大分子物理理论，食品大分子加工等多项技术，看上去是棕黄色的，据说吃着比普通稻米更加有弹性，滋味更好，黎秋月自从知道就很好奇了。
至于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尝过……拼多多都是三十起步，还是一斤的价钱，黎秋月一时半会儿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拖着拖着就到贺兰姐这边做事了。
也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跟网上说的一样好滋味。
黎秋月心里打着小算盘，收拾东西的动作也没停，虽然据说漫展的集邮推荐在下午，但黎秋月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总想着要郑重一点。
比如搭一身好看的衣服，梳一个合适的发型，再化一个恰当的妆容，其他的还好，化妆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搞定的，把这部分时间算上，现在出门也就不算晚了。
“黎女士你好，”
到了预约的地方，化妆师已经在等着了，黎秋月跟她再次确认过自己的需求，就被扯着换了衣服。
这边的服务蛮多的，黎秋月直觉选了一条龙的全套，从衣物到首饰再到化妆品都由这里提供，她只要出个人就行。
一个好的发型，一个好的妆容都很耗时间，可能是早上忙的有点累，黎秋月坐着坐着就睡了过去，被化妆师叫醒的时候，对方的工作已经全部结束了。
“您看看还有哪里不满意的，我当场给您修改。”
半身镜正对着黎秋月，连一根头发丝上的分叉都能看清。
第163章
黎秋月一切以方便为主，考虑到要匹配漫展的画风，搭配师给她挑是以仿古的冬裙，化妆师又根据衣物的款式挽了发髻插了簪环，配了华丽但不厚重的妆容。
晃晃脑袋，看着繁复的首饰都乖巧的待在原地，也不比之前梳高马尾重上多少，跟裙上的大片刺绣刚好相配，镜中的女子烈焰红唇眉心点朱砂，坐着不动气场都强得可怕。
黎秋月知道自己适合浓妆，但没想到这么匹配，脸上的皮肤没有呼吸不过来的感觉，化妆师信誓旦旦的保证出汗不花喝水不沾唇，那黎秋月就只剩下一个问题：
“我快走的时候，它会不会掉下来？”
黎秋月指着耳朵有些担忧，她没打耳洞，化妆师给她带了耳夹。
“不会的。”
化妆师看着自己的作品，肯定的回答，黎秋月并不放心这种空口白话，在得到化妆师的许可后，她来回从快到小跑的绕了几圈，又使劲甩了甩脑袋，耳饰依旧稳当当的待在上面。
“我信了。”
一分钱一分货果然是有道理的。
“我自己做的，味道还行。”
黎秋月的肢体动作快过脑子，棒棒糖和手镯麻花拿出来才意识到不合适，但都放到小桌子上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面无表情的模样看着有些唬人，但脚下已经抠出了三室一厅。
“先走了，会准时回来卸妆的。”
网约车已经催了两遍，黎秋月说完自认为的客套话就飞快的跑了，没觉察到化妆室的氛围并不像她想的一样负面。
“这个麻花看上去好漂亮。”
有人兴致勃勃的举起手镯麻花，不是寻常看到的棕褐，而是细细长长的金黄，看着就觉得秀气，要不是放在透明的小袋子里，用打包面包的金色扎丝封了口，她甚至想试试能不能真的戴到手上。
“先检测再吃。”
化妆师制止了搭配师的小动作，她们这个工作室物美价廉，在当地算的上小有名气，客人满意随手或者特意送点东西是常事，但有些竞争对手不但没有道德，还无视法律，特意在这上面做了文章，好几次都险些吃了大亏。
痛定思痛之下，她们专门采购了一小批食品检测的器材，客人送的想吃想用的先进去走一圈，没问题才能接触，至于会不会有他们检测不出来的……能做到这种程度，也没必要盯着她们这点小声音。
“哦，”
搭配师叹了口气，拿了两份样品出去进了小房间，出来的时候很是愤愤。
“我就想不通，那些人怎么能恶心成这样。”
什么硫酸盐酸硝酸氢氧化钠就算了，有些人秉着打不着你也要恶心你的念头，送个红薯干先自己舔一遍，要不是嘴臭，她们可能就真的着了道！
“想不通才好，想通了才可怕，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化妆师淡定的安慰搭配师，
“白痴要跟你争辩的时候，总会把你拉开到跟他们相同的水平，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搭配师无言以对。
她们这边的生意很好，转眼又有新客人进来，众人便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专心致志的继续挣钱，好容易告一段落，搭配师便抓紧时间往小屋里蹿，转眼便嚼着麻花出来了。
“合格的，你们快尝尝，真的好吃！”
搭配师的眼睛都在冒星星，众人见状也抓了一个解开扎带——搭配师在工作室就是最爱吃的一个，被她尝过说好吃的东西未必符合所有人的胃口，但水平至少是及格线以上，堪称避雷针。
“真的哎！”
化妆师仗着自己离得近，抓了一个咬的咔嚓咔嚓，又想说话又怕开口掉渣，最后含含糊糊的发出赞美。
黎秋月拿出来的麻花手镯并不多，每人分了一点就没了，搭配师眼疾手快，一边吃一边往自己手上套，别人的都吃完了，就她晃悠着手腕炫耀，然后被人抓着手臂咬了上去。？！
大意了！
最后一点残渣也被分干净，众人的目光慢慢凝聚在棒棒糖上。
***
在黎秋月前往漫展的路上也没有出现什么幺蛾子，在检查完门票后，她顺利的在里面支棱起了自己的小摊，四块一米长宽的正方形爬爬垫一铺，提着裙摆往下一坐，小牌子支起来，搞定！
黎秋月来的比较晚，好位置已经被别人给占的差不多了，但架不住她长得好，穿着打扮又偏向张扬华丽，整个人就是自带的发光体，一路走过来都被集了几次邮。
找不到出的对应角色无所谓，谁不想和美人贴贴呢。
“这个是无料对吗？”
穿着洛丽塔的小姑娘问着麻花棒棒糖，眼睛却瞧着黎秋月，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对，哪吒的乾坤圈，敖丙的盘龙金锤，呸，冰锤，不要钱。”
黎秋月正后悔自己没拿张打印的彩色海报，一不小心就嘴瓢了，好在小姑娘也不在意，听到不要钱的关键词后象征性的拿了两个，燕国地图就到了尽头。
“小姐姐，能合个影吗？”
黎秋月：……
“可以。”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好耶。”
小姑娘开心的叫了一声，匹配了一下黎秋月压根没看出来的人设，就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自拍杆，往黎秋月旁边一挤。
“小姐姐你也太上镜了吧！”
小姑娘心满意足的查看手机上的照片，一边删掉有瑕疵的，一边疯狂给黎秋月拍马屁，黎秋月有些不好意思，后悔自己没有听取化妆师的意见带个团扇过来，以袖遮面的动静实在有点大。
“我会给你宣传的。”
拍到满意照片的小姑娘高高兴兴的走了，还不忘跟黎秋月做出保证，黎秋月很难把洛丽塔妆容的小丫头当成可靠的大人，只能象征性的点点头，结果小姑娘说到做到，转眼就拉着两个人过来。
“都说了这边有神仙，你们还笑我，现在相信了吗！”
一米五的小姑娘在伙伴旁边就像个小挂件，使劲蹦跶的嚣张样子让黎秋月脑子开始不听话的播报音乐：
【小小的老子脾气爆～】
“这个无料是什么？她只顾着把我拽来，也没说清楚。”
嗯，这位的燕国地图比较长，如果能把放在她身上的目光收一收就更好了。
“哪吒的金手镯，敖丙的盘龙冰锤。”
最近混元珠上演
第二部，但铺天盖地的宣传中没它多少影子，上一部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她已经做好了说了也没人知道的准备。
“魔童哪吒的？”
对面的人眼睛亮了，黎秋月愣了愣，有点不敢相信的点点头。
第二个客人就是冷角色的同好，这真的是她能有的运气吗？
“对，味道不错，可以……”尝尝。
“姐妹这也手镯也太精致了吧，这颜色也太好看了吧，你也太厉害了吧！”
连着三个感叹句直接把黎秋月砸懵了，不是，没人告诉她碰到社交恐怖分子的时候该怎么应付啊！
“这也太合适了吧！”
客人一边感叹，一边把麻花往手上套，黎秋月不怎么为玩冷冷外的热门游戏，认不出蓝衣白发月白纱到底是什么角色，但金色的镯子往手上一套，不细看的确挺不错的。
“咔嚓。”
随着清脆的咬合声，黎秋月提醒她记得洗手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身体比脑子快的低了头，黎秋月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下一秒……
“太好吃了吧！”
好的，她懂了。
救命，一个社恐真的没法应付一个社恐！
黎秋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人送走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已经排起了长长的小队，而且似乎已经有了一套固定的无料接收流程。
拿麻花镯和棒棒糖，凑过来跟黎秋月拍照，解开手镯的封口扎带往手上套，咔嚓拍张照，嘴巴凑过去将麻花咬断，再把剩下的拢到手里慢慢吃完，走的时候把棒棒糖往嘴里塞。
而且他们遵守着无形的规矩，就像黎秋月以前看到的“一个超配一个蝠”的玩梗，每个人都只拿一个镯子一个糖，再想吃就得排第二轮。
黎秋月：……
她对这种规矩其实没什么意见，唯一的问题是，为什么跟她拍照也成了固定流程之一？她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漫展上的美人到处都是啊！
“漫展上的美人到处都是，但你绝对不能错过那位！”
好友激动的跟女孩说到，女孩眨眨眼睛有点好奇，头上的小王冠闪闪发亮：
“为什么？”
她正吃卤肉饭呢，陪着她的好友看了眼绿信就嗷一声往外跑，跑到一半又催她快吃，说漫展这边又出了新神，还小气的连照片都不给她看，就硬把她拖过来。
好友不说，只是一昧的带她往那人的方向走，小王冠一边跟着人一边打哈欠，脑袋里想的却是自己在卤肉饭店里送出去的漫展门票。
她眼睛可毒着呢，别看那位衣着不显素面朝天还瘦的很，仔细瞧了就能发现三庭五眼骨相一绝，就是当时不好意思跟人合影，也不会抱着漫展再见的心思把门票送出去。
“你看你看，就是那位！”
好友激动的小声说道，女孩不怎么在意的一抬眼。
骨相美人？！
黎秋月玩着手机打发时间，时不时活动一下身体，姿势是不用找的，排队的人自会找到合适的拍照角度，翻过一页又一页的文字，黎秋月突然想到了那个送她门票的女孩子。
可惜除了那身想不起来模样的洛丽塔，和头顶上闪闪发光的小王冠，她已经想不起更多的特征了。
第164章
“只有麻花镯了，你要吗？”
黎秋月在家是算好了数量的，但在化妆的地方抓了两把，一个
麻花一个糖就配不上了，但面前的人可不敢挑剔，身后的人的视线已经要把他戳穿了。
“没有了，收摊了。”
分掉最后几个镯子，黎秋月扶着墙站起来活动着身子，虽然坐着的时候想怎么动都行，但只有真的站起来，才会发现瞧着挺好的骨头早就酸软的不行。
至于对电影到底有多少宣传效果……黎秋月只能说越到后面越是熟面孔，而且一个个都是抓了吃的就再到最后面排队，美人的吸引力根本没有美食大。
本来黎秋月还想靠着王冠分辨一下有没有送她门票的女孩子，结果戴着小王冠跟她拍照的都超过了二十个，相似的也有五六个，黎秋月根本分不清。
哦，不对，还是有一个能分清的，不是靠眼睛，而是靠鼻子，黎秋月清楚的记得，那个小王冠的身上带着淡淡的卤肉香，她闻着就饿了，一秒钟换了八百个动作，让卤肉小王冠的拍照时间比其他人都尝了不少。
她是不是不该把麻花和棒棒糖做的这么好吃？
黎秋月有些迷茫的去解决了一下生理需求，拿了块松糕，一边填肚子一边转悠，漫展的风潮来得快去的也快，一进一出的功夫，因为美食聚集起来的人已经消失在漫展的人潮中，偶尔有三两个觉得黎秋月眼熟的，也只认为是自己看错了。
哪怕是同一身衣服同一张脸，坐着跟站着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更别说行动起来以后，虽然黎秋月时不时还会被人集邮，但比起之前的排队盛况已经好得多。
甩开见过的食客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黎秋月又咬了一口松糕，悄悄在心里夸奖自己，她本来想做点糯米鸡在漫展上填肚子的，但那个必须趁热吃，几经权衡之下还是选了松糕这种能凉吃的点心，虽然没有热饭热菜吃的习惯，但也就是支撑几个小时的临时胃部填充，问题不大。
松糕的做法并不难，无非是江米和粳米磨成的面粉混合，加白糖清水拌匀揉成米粉形状又不大团的黏在一起的状态，取些出来单独放置。
剩下的米粉跟煮熟的红小豆拌匀，倒进放了布的蒸锅抹平铺匀，倒一层豆沙馅，加一点糖板油丁，再往将刚刚取出的米粉在上方放好，倒自己喜欢的馅料，撒清水上锅蒸。
黎秋月用的是红枣三仁馅，去了核晒干的小块红枣，加上松子仁，核桃仁以及西瓜子仁，吃着香而不腻。
松糕的制作难点就在揉粉和铺料，最后一步反倒容易的很，稳定火力一盏半茶的功夫，晾晾倒出切块就行。
本来松糕还应该在蒸一盏茶以后继续倒一层糖板油丁的，但现在人都吃多了油，以前的充足滋味对不少人来说都有些腻，黎秋月就干脆跳过了这一步。
毕竟糖板油丁念着有些摸不着头脑，其实就是字面上的做法：去皮去模的板油切成细小的丁状，撒上白糖腌制三天，就是糖板油丁，旧时代的人缺少营养，板油是难得吃到的珍馐，现代都讲究健康饮食，黎秋月的国家都开始倡导三年减肥大计了。
但是改良版的松糕真的很好看也很好吃！
糖油板丁润足了米粉，一口下去松糯细软又不觉得随时会在嘴巴里散开，白糖的甜配着红枣的香，加上各种坚果，本来只想填填肚子的黎秋月根本停不下来，也就是松糕冷了以后香味不怎么发散，不然黎秋月就是明目张胆的放毒。
“要吃吗？”
旁边有个两三岁的女孩一直盯着松糕，苹果脸星星眼，穿着一身……应该是蔡文姬的cos服，她实在不太确定，不过管他呢，就这么叫了，囡囡小小一只可爱的要命，黎秋月实在抵挡不住bilingbiling的视线，主动找了块小松糕递过去。
“谢谢姐姐。”
小姑娘细声细气的道谢，黎秋月又被可爱到了，拿到松糕的小丫头也没急着吃，而是转悠到不远处的草莓裙粉毛冷冷cos旁边，跟瘫在豆袋沙发上的cos说话。
距离有点远，黎秋月没有顺风耳，但根据小丫头指指糕点又指指自己的动作，推测应该是在说松糕的来历，小姑娘和粉毛搭配师的容貌有几分相似，应该是亲戚关系。
手上的松糕还有一点，黎秋月边吃边看戏，从粉毛的为难看到迷你蔡文姬和艾莎公主的分吃松糕，正津津有味的瞧着小蔡文姬和小魔仙美琪吵架，面前就多了个奶酪棒。？
黎秋月顺着伸过来的手臂看过去，才发现粉毛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自己的旁边。
“谢谢你的点心，这是她让我给你的回礼。”
搭配师指了指跟美琪重新牵上手的蔡文姬，她妹妹刚刚往这边瞅的时候她注意到了，但她没想到妹妹能就这么水灵灵的拿了别人的点心，幸好她出来的时候多带了点小丫头的零嘴，不然都没法回礼。
黎秋月有些不知所措，接下后也没心情吃东西了，把剩下的松糕三两下塞到嘴里，就匆匆离开了这片区域。
她对这种场合并不擅长。
这场漫展很热闹，但黎秋月只认出了熊大熊二，还有套了皮套的喜羊羊，真人cos她几乎没有能认出来的角色，不过无所谓，好看就行。
在合适的服装和妆容的加成下，普通人可以变成小美人，小美人能化妆成大美人，整个漫展就是美人的胜利，颜狗的天堂，脸盲如黎秋月都集邮了好几个美人，每位在拍照的时候都很配合，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摆出姿势的时候拍照的另一方比她脸红的还厉害。
黎秋月进漫展的时候拎着不少东西，出去的时候也没有双手空空，漫展上的无料虽然少但不是没有，从小卡到吧唧，黎秋月也零散的拿了不少免费的东西。
“还有人想把麻花手镯给我。”
黎秋月好笑的跟钟桐分享，声音通过手机有点细微的失真，但钟桐依然能听出对方的高兴。
分享无料的女孩子的麻花镯是朋友给她的，最开始的几位没人都抓了两三个镯子和棒棒糖，女孩没有去领，也不知道摆摊的就是黎秋月，在纠结了好久以后，还是舍不得这么好吃的镯子，只给了黎秋月一个角色日历。
“我怎么就没去呢！”
钟桐再次后悔起自己没有去黎秋月在的城市，她一个人又不缺钱，感兴趣的也就是吃吃玩玩，手上的平板多数游戏都能带得动，怎么就不跟着黎秋月跑呢！
“对了，上个星期你是不是在贺兰集团的食堂做饭？”
钟桐突然想起了什么，打断了黎秋月的思路，她下意识的回想了一下之前交流的信息，确定没透露过自己的工作地点，才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
没否认就是默认，钟桐再次后悔自己没定机票，她跟贺兰家的总裁有点交情，要是知道黎秋月在那边，多少也能蹭一口啊。
怪黎秋月是不可能的，黎秋月对这些信息保密是遵守职业道德的表现，思来想去，钟桐能怪的只有自己。
“有人在群里问了。”
洛鹏也不知道自己算是倒霉还是幸运，说幸运吧她大过年的还在异地开拓客户，说倒霉吧她吃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摊主手艺，而且吃到的那一天就是摊主跑路的最后一天，但要说不走运，比起味都闻不到的食客，她好歹尝到了一碗汤。
“她最后给自己做了个总结，说她有点走运，但不多。”
黎秋月被这个巧合震惊了一把，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都跨城了，还能碰上食客。
“我也觉得，不然我包的馄饨也不会被她买了。”
黎秋月对这个人有点印象，主要是当面卖小馄饨的时候，除了那几个小学生，剩下的馄饨基本都是被这个人和一位老太太买走的。
钟桐：……
“我有点嫉妒她了。”
钟桐幽幽的开口，作为合格的吃瓜人，她早就通过食客群里的表格统计出了黎秋月摆摊卖过多少次美食，但看到是一回事，真的从黎秋月这边听到是另一回事，她平等的嫉妒每一个吃到了她没尝过的黎秋月的美食的人。
黎秋月没听懂钟桐的意思，化妆的地方已经到了，她草草的说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准备主动敲响十二点的钟，回归平静的日常。
先把衣服换了，然后问问能不能躺着拆头发卸妆……黎秋月边走边盘算，然后就看到前台的小姑娘在看到她的时候，眼睛睁的比灯泡还亮。
“那位客人来啦！”
黎秋月发誓，在女高音出来的时候，左邻右舍都冒出了好奇的脑袋，而她几乎是被抬进去的，这些人的耐心比漫展上的要高得多，在她被轻柔的卸妆手法弄得昏昏欲睡的时候，燕国地图才展到了结尾：
“那个麻花和棒棒糖还有吗？！”
第165章
漫展上的华服美裳摄像头环绕就像是一场梦，美好但不能持久，好在现实的生活虽然如无风湖面般平静，却跟残酷扯不上什么关系，不会让黎秋月心态失衡。
在贺兰姐家做了几天厨子，就到了去唐医生那边看诊的时间，这次的黎秋月有记得带上保温饭盒，省的出来以后捂着肚子觅食。
“唐医生，我是这具身体的第二人格。”
相互问了好，黎秋月就轻描淡写的放出一枚炸弹，医生握着一次性塑料杯子的手抖了抖，只有半杯的水硬生生溅出来几滴。
猜测是一回事，当事人主动说出来是另一回事。
“我跟主人格对家庭环境的认知并不一样，希望您不要一昧的根据资料，而是将我们当成两个人，或者干脆把我当成平行时空的来客。”
但凡去过医院的人都知道，病情说的越详细，医生在能治疗的情况下把握就会越大，心理疾病也是疾病，把自己伤口撕开的感觉并不好受，可想要真正的好起来，总得走这一遭。
刚接受患者坦白的唐医生顿时又懵了，倒不是没见过这种情况，主要是接二连三的冲击直接砸碎了医生的防护罩。
黎秋月乖巧的喝着水，等着唐医生回神，心理医生也并不辜负她的收费标准，很快就把自己整理好，进入了正式的治疗阶段。
一个想治病，一个努力配合，情况进展的还算顺利，黎秋月吃着午餐想着刚刚的情况，冷不防对上了唐医生的视线。？
“……你想吃吗？”
黎秋月在张嘴的下一刻就懊恼起来，可能是生长的环境中同伴的缺失，她总是分辨不了什么才是相处之间的恰当距离，在底层摸爬滚打跌撕了一层血肉后才有了点模糊的感知，但嘴比脑子快的时候依旧不少。
唐医生让她在这边吃饭可能就是单纯的好心，她说这种话……
“我能尝尝吗？”
黎秋月正娴熟的把自己从自哀自怨的泥潭里往外拔，就听到唐医生开口。？！
大好人啊！
黎秋月对着完美解决自己尴尬问题的唐医生露出了星星眼，心理医生就是心理医生，一眼就看出她被自己的话卡住，还好心的帮着解围。
“我闻到香味的时候就馋了。”
唐医生倒是很直接，她这话配着黎秋月的手艺其实很有说服力，但被滤镜糊了眼的黎秋月根本不相信。
嗯，不相信的是唐医生的话，而不是自己的手艺，所以为了表示感谢，黎秋月把大半没动过的饭菜用公筷拨出来分享，后果就是她虽然带了饭，但是没吃饱。
“别抗议了，我们去找点好吃的。”
黎秋月哄着不听话的胃，骑着小电驴慢悠悠的转悠，比起店铺她更偏向小摊，能看到制作过程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它们在分量上往往更大，给人更划算的感觉。
黎秋月在吃上已经不算缺钱了，但一碗白粥管一天的饥饿还烙印在记忆里，即使知道她已经能承担店铺的消费，但老观念还是会时不时的冒出来。
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情况，中午也起了雾，一米之外看不到人脸，三米之外人畜不分，五米之外啥都没有。
“来一个肉夹馍。”
黎秋月下车问了价钱，直接扫码下单。
“要辣椒吗？”
老板一边做一边问，黎秋月摇摇头说了声不要，老板应了一声，把饼皮放到旁边的容器里加热，就对着手机继续直播，内容就是肉夹馍的制作过程，黎秋月闲着无聊也跟着听了听，顺耳就学会了。
老板的确是把关键点隐去了，但黎秋月有挂啊，只要能知道个大概又肯吃苦，翻翻菜谱想做什么口味的都行。
嗯，要是过完年手上的力气再大一些，她摆摊的时候也能试试卖肉夹馍。
肉夹馍的食材都是提前准备好的，简单加热后的白吉馍被从中间划开一道口子，从保温桶里捞出来的卤肉粗剁后跟香菜混合，用菜刀一抄一伸，再用牛皮纸一包，满当当的肉夹馍就做好了。
黎秋月怕烫，小小的咬了一口，肉没尝到多少，倒是被白吉馍给惊艳了一把。
“居然不是预制馍？”
刚刚老板直播的时候也没提这一点啊。
“预制的不好吃。”
老板见直播时长到了，就飞快的关了直播，她对这种宣传方式没什么兴趣，但架不住活动的奖励丰富，这羊毛不薅白不薅，她说车轱辘话也不是喜欢，单纯是没人互动只能照本宣科。
好吃的白吉馍要注意的细节不少，但老板出生在包子铺，打小玩的都是面团，去西陕吃了几回又在家试了一段时间，白吉馍就跟当地做的区别不大了。
“不少人就是冲着我这个馍来的，说是正宗。”
老板咬了一口肉夹馍，得意的说道，干这个虽然没有家里的包子铺挣得多，但她只要管着自己的嘴，挣多少钱都是给自己花，那像是那个吼不动叫不醒的姐姐，还真以为铺子能传给自己，天天老黄牛一样连轴转，结果钱都成了耀祖贵族学校的学费生活费补习费。
前两天她姐去看病，连挂号的钱都拿不出来，工人都有工资，她姐只有几句敷衍的夸奖……老板越想越气，狠狠的咬了一大口肉夹馍。
老板是真的不明白父母是怎么跟她姐洗脑的，她这些年用了千般计策万种法，苦口婆心也有，分析利弊也做，挑拨离间出家里的真面目也干，甚至直接把人拖上火车，跟她一起赚钱或者找工作都试过，她姐就硬是在包子铺扎根了。
“我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可能是天气太冷馍太暖，老板不知不觉就把自家的污糟事全跟对面的女孩说了，肉夹馍的白气跟雾气挡住了对方的脸，什么表情都看不清。
“你要是
没死心，就再狠管一次；你要是死了心，就过好自己的日子；你要是还想这么折腾下去，就不用再说。”
要是平时，黎秋月肯定不会这么回答，但在雾气掩盖了一切信息的情况下，黎秋月偶尔说点让人讨厌的扎心话。
老板：……
回头直接把人从医院接走，专门雇人看着摆两个月摊吧，要是还想回去，她就不管了，有人硬是要待在泥沼里，她总不能被拖下去。
老板咽下最后一口肉夹馍，馍已经冷了，硬硬的扎嗓子，弄得老板眼睛都红了。
“谢谢。”
黎秋月的话很锋利，但她说的是老板不敢细思的心思，与其说是扎心，不如说是嘴替。
黎秋月并不知道肉夹馍老板的重大决定，她怕自己被打，扎完心后就一溜烟跑了，肚子里有了食物，就有顶风骑车的力气。
“好冷啊。”
电动车轮的滚动不需要人的运动，即使补充了热量，寒冬腊月一路骑回来，该冷的地方还是冷得慌，好在贺兰姐家里一直开着暖气，黎秋月不用哆哆嗦嗦的等着身体缓慢回温，但呼吸中带着的冷意让她很想吃点热腾腾的东西。
这个时间点不太适合吃正餐，黎秋月又急着用热水冲掉寒气，在冰箱门前站了几秒，干脆的决定来一碗蛋羹。
搅打好的鸡蛋加盐加水去泡沫，盖好保鲜膜上锅蒸煮，黎秋月把自己搓的浑身上下冒了热气，才披着浴袍出卫生间进厨房，把莴笋丁和虾仁粒撒到蛋羹上，点了两滴香油又回去擦身体乳。
黎秋月活的糙，保养基本都是一时兴起，也没买贵的吓人的牌子，从来都是一瓶大宝走天下。
从脸蛋子到脚丫子都沾上大宝的香气后，蒸蛋也差不多能出锅了，黎秋月把碗端到桌上，虾仁和青色的莴笋丁几乎覆盖了表面，要变着角度才能看到丁点微黄。
蛋嫩虾嫩莴笋嫩，白盐调味芝麻香，黎秋月没吃的太着急，温温热热的一碗下肚，肠胃都暖融融的，黎秋月看着空碗，只能感叹人类的口味变化之快。
她小时候是不喜欢吃蛋羹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煎蛋炒蛋水煮蛋茶叶蛋虎皮蛋都能吃，蛋花汤也喜欢喝，唯独吃不下蛋羹，一吃就想吐。
父母觉得她在故意折腾，一日三餐只给蛋羹，她硬是吃了三天的白米饭，最后父母终于明白她就是不喜欢吃，往后除了自己想吃或者待客，在弟弟出生前，家里再也没出现过蛋羹的影子，她也没再碰过。
也因着这场斗法，在往后的日子里，她认真说过不喜欢吃的东西父母再没逼着她吃，甚至会尽量避免出现在餐桌上，蜜罐里长起来的孩子是最敏锐的，爱意的浓度低了一点都能第一时间发现，区别只是有些人接受，有些人拒绝。
后来是怎么接受蛋羹的呢……黎秋月晃晃脑袋，发现自己有点想不起来了，她也没在这上面纠结，进了房间把自己往床上一丢，没一会儿呼吸就均匀了。
黎秋月睡得久，晚餐做的也简单，白灼了一个生菜，煎了几块豆腐，做了个蛋花肉片汤，再把卤牛肉切了一碟子就算是一餐，然后一头又栽到床上睡到天亮，折腾完早饭就开始为下午的摆摊做准备。
第166章
“你们是不是快要放假了？”
黎秋月乘着学生付款的时候，见缝插针的问道，小学跟她已经隔了十多个年头，谈起暑假的放假时间她还能说个七八月份，但寒假……她高三的时候，除夕当天上午还在补课。
不过小学的放假时间应该要长一点吧？
“是滴。”
提起这个话题，雷子萱的声音都透着股高兴劲儿，长得高只是条件好了发育快，其实心里还是个小孩子。
“不是这个星期，就是下个星期。”
虽然离过年还有一小段时间，但雷子萱已经开始期待自己的压岁钱了，给小孩的红包的确是父母的人情往来，可他们家是不会收走的。
“就当是祭了年兽。”
雷子萱的妈妈这么说，小孩手上攥不住钱，过年除了买点零食，剩下的都放了烟花，一天到晚都在噼里啪啦，家里不富裕，却也没到不拿这笔钱日子就过不下去的份上，让小孩高兴下也挺好。
“之前那个加特林看着就好玩，我这次打算多买点。”
雷子萱说的眉飞色舞，烟花加特林玩着真的很有意思，虽然很贵，玩完以后头发还都脏脏的，但洗洗就好了嘛。
“那你买加特林，我多搞点二踢脚。”
雷子轩接了话，两姐弟都是爱玩的，小时候炸牛粪茅厕的时候就属他们跑的最快，最新款的烟花不能不买，但经典款的也不能忽视。
“仙女棒也得来点，不然那群小的闹腾的厉害。”
雷子萱接了话，这个算是最安全的了，只要别故意接触最中心的部分，哪怕直接伸手到善良蒲公英的绒毛处都只有暖呼呼的感觉。
“小钻头也还行啊，放地上嗖嗖嗖，踢一脚还能变成风火轮。”
年的气味已经渐渐浓烈起来，有个同学自然的加入了话题，她在城市里长大，市区的确不怎么让放烟花，但乡下没人会过年故意上门抓人，而且城市很多时候也讲究一个民不举官不究。
“那不是叫彩菊吗？”
有人对烟花的名字保持疑惑，得到同样迷茫的摇头：
“可能吧，但我们都叫小钻头，大的就叫大钻头，没人会故意记名字的。”
他们都是看着像什么就叫什么的，那个放地上点了以后会上天的凤舞九天，他们一般都是叫大蝴蝶和小蝴蝶，以及根据外形来的称呼的小蜜蜂圣诞树。
话题就这么歪了过去，黎秋月也没纠回来，最关键的放假日期已经打听到了，接下来就是具体到几号的问题，不过这也不着急，黎秋月打了个哈欠，看了看还剩多少丁果糖。
丁果糖，又叫柠檬果糖，相传来自州苏，是黎秋月今天摆摊的商品，同样按块卖，对零花钱有限的小学生很友好，酸酸甜甜的也合小孩胃口。
这种糖做起来也不难，无非是熟花生仁去皮，然后用热水融了白糖，加柠檬酸和水饴糖调成符合糖浆，再把花生仁和柠檬油放进去翻拌均匀。
做糖葫芦的大理石板再次出场，抹了油后把糖浆倒上去，冷却一切后进模具定型，凉透以后切片就行。
“吃起来又松又脆的，也不让酸的流口水。”
有学生向好朋友安利，朋友将信将疑的买了一块，尝到滋味后眼睛都亮了，看着黎秋月情不自禁的露出姨母笑。
小朋友真很容易开心，像她小时候……别想这些有点晦气的东西。
黎秋月抓了块糖丢到嘴里，花生的脆中又带着柠檬的清香，咔嚓咬碎的时候也没有粘着牙齿死活不走，酸甜达到了微妙
的平衡却互不相容，滋味在唇齿间碰撞成更高的美味。
好吃。
连吃几个丁果子糖，黎秋月才摆脱了emo状态，让排队的小学生们悄悄松了口气。
天知道他们在挑糖的时候，看到旁边多出来一只手是什么滋味，要不是场合不合适，他们都想直接让黎秋月别吃了。
要知道小学生找到便宜又好吃的东西是很不容易的，在他们必须被限量的情况下，黎秋月的放肆进食就很招人眼了——都是卖货的人了，要吃回家想吃多少都行，求求别跟他们在这边抢了！
黎秋月并不知道学生们的小心思，但在停下拿糖的动作后，她发现众人本来就没怎么耽搁的购买速度又快了不少。？
没人跟黎秋月解惑，她只能带着空空的箱子提早下班，然后被糟辣椒的香味勾进了一家小店，店里已经有了几位客人，门口的桌子上摆着好几道菜，黎秋月动了动鼻子，找到了香味的来源。
“那桌的鱼是哪道菜？”
黎秋月指着门口桌上摆在最中心的盘子问道，拿着记菜板的服务员看了一眼，悄悄勾起嘴角。
“炝锅鱼，鱼是现捞现杀的。”
她就说以打折换同学坐门口不亏，这才几分钟的功夫啊，就有人被菜香吸引过来了。
“来一条，我自己挑。”
黎秋月选了条不大的鲤鱼，又随意点了个素菜，就在收银台旁边的小桌坐了下来，玩着手机等了一段时间，鱼就连着米饭端上了桌子。
“难怪这么香……”
黎秋月夹了片还在滋滋作响的鱼肉吹凉，入口便摸到了关窍。
“这个糟辣椒能单卖吗？”
乘着还没到忙碌的饭点，黎秋月直接把服务员叫了过来，一点都不委婉的问道。
这家店是私人的夫妻店，从服务员到老板都是一家人，至于黎秋月为什么这么笃定……
她要饮料的时候，听到服务员叫柜台老板娘妈，还听到她冲着后厨喊爸。
炝锅鱼的手艺真的平平无奇，就是处理好的鲤鱼炸成金黄色，淋酱汁浇热油，但耐不住熬酱汁的糟辣椒真的是一绝，硬生生把鲤鱼的味道拔到了不属于它的高度。
跟各种厨师做了这么久，黎秋月在调料上也有了点判断能力，这个糟辣椒一尝就知道是用小米椒做出来的，没准还是从本地发快递邮寄过来的，比外面的不知道要好吃多少。
“那是，我家的糟辣椒都是在州贵做的，这边的天气不行，做出来的辣椒没老家的那个味儿。”
黎秋月正试图用对糟辣椒的彩虹屁来给服务员洗脑，旁边突然有人插了话，转头一瞧——
老板娘不是在柜台里刷手机吗，什么时候凑过来的？
黎秋月脑瓜子转的飞快，不多的情商紧急复苏，小嘴叭叭出一连串好听话，把羊毛卷的老板娘哄得眉开眼笑，不但同意了她的购买需求，还把糟辣椒的制作过程说了一遍。
新鲜的小米椒摘了蒂，跟仔姜蒜瓣一起铡碎，放到陶罐里加盐和白酒，以水封口数月，什么时候酸香飘出罐口，什么时候就算做成。
“没什么特别的比例，只要不离开州贵，做出来的都是好滋味。”
老板娘不担心泄密之类的事情，她现在的辣椒都是从本地邮寄过来的，运费都快比辣椒贵了，要是黎秋月能做成牌子，她直接买了，做菜的成本没准还能再下去些。
黎秋月安安静静的听完了故事，给足了老板娘情绪价值，又把自己没吃完的饭菜打包，才带着所有的东西回了贺兰姐家。
“咕——”
进门的时候，肚子就开始抗议了，黎秋月把东西往厨房一放，一边起锅烧油，一边把糟辣椒的盖子打开。
她本来以为糟辣椒会直接用袋子装出来，没想到老板娘跟她聊得太开心，直接把装巧克力的塑料罐整个断了出来，也省了她重新装容器的功夫。
打包回来的鱼只动了最开始的两筷子，黎秋月在聊天的时候花了太多的功夫，天气冷菜凉的快，等她准备继续吃饭的时候，鱼的汤汁已经凝成了冻，比起吃冷饭，黎秋月选择全带回来再加工。
锅里的油已经开始冒烟了，黎秋月用干净的勺子舀了剁辣椒进去，酸香的辣味转眼在厨房漫开，肚子的叫嚷声也高了不少。
金红的酱汁在锅中翻腾，黎秋月一边翻炒，一边在另一口油锅上施展单手打蛋的技巧，虚假的强者左手画方右手画圆，真正的强者左手炒辣椒右手炒鸡蛋。
鸡蛋很快凝固起来，黎秋月把小锅中的糟辣椒倒进鸡蛋里，一边翻炒一边放米饭，米饭同样是打包回来的，细细长长味道不差。
糟辣椒里本来就有盐，不需要再放什么调料，等到每一粒米都被翻炒成独立的存在，炒饭就能直接出锅，黎秋月忍着烫来了几口，火烧火燎的饥饿感总算是被压了下去。
炒饭初入口的时候带着糟辣椒特有的咸和酸，仔细一尝却只能品尝到融合的鲜，虽然少了点肉味，但细嚼出来的猪油香同样和谐，最寻常的食材做出了最好的滋味，黎秋月一边填肚子，一边感叹自己的眼光毒辣。
蛋炒饭吃完，离晚饭的时间也就半个小时，大菜是肯定做不了的了，好在黎秋月点鱼的时候就做好打算，现在只需要按部就班。
肥牛卷可能没有牛肉好吃，但偶尔来上几回，还是很香的。
第167章
时间紧任务重，肥牛卷的处理当然是怎么快怎么来。
开水倒进铁锅中，倒料酒烧到水波翻滚，肥牛卷分几次放进断生捞出单独放置；另起油锅，把洋葱丝倒进去煸炒出水分，转小火慢慢烧软，黎秋月不讲究成本，两样食材的分量瞧着都扎实的很。
美味的出品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制作方式，炒好的洋葱跟汆好的肥牛卷入锅大火翻炒，撒点生抽再放点糖就能出锅，这道菜讲究的就是一个清爽鲜嫩，酱油颜色太深，撒上去反而不好。
舀一碗刚出锅的米饭压实，盘子放到碗口双手旋转一百八十度，一个标准的半球就出现在盘子里，黎秋月把肥牛卷在旁边厚厚的堆上一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眼角撇到做糖果的白芝麻，舀一勺在肥牛卷上抖抖，舒服了。
莴笋丝是个好东西，在滚水里稍微烫一下，再随便拌一下，就是补充维生素的小菜，肥牛饭里的洋葱在贺兰姐心里算不算蔬菜黎秋月把不准，但莴笋肯定是素的。
做做饭摆摆摊，转眼就到了第三次跟唐医生见面的日子，想着今天是学校门口的最后一天摆摊，黎秋月干脆把要卖的东西一起带了过去，准备看完病就去挣点小钱。
她不知道其他的心理医生是什么样子的，但黎秋月对唐医生的感官不错，虽然有时候情绪也容易被挑起来，却能感觉到某种释放的畅快。
漫长的绵绵细雨永不止歇，狂风骤雨令人难以承受，却能看到雨过天晴，黎秋月不知道哪种状态更好，不过她不排斥跟唐医生见面。
第三次的交谈还算顺利，黎秋月分了一半的午餐作为借地方吃饭的感谢，走的时候还留了一小份云片糕。
“打算摆摊的，给医生您试试味。”
嘴上的敬称听着比前两次更疏远，但细细一品便能听出亲近，唐医生道了声谢，形象一直保持倒黎秋月出门。
好吃！
黎秋月做的云片糕白如雪形如云，底下没有为了方便连成一条，桂花的香气大咧咧的飘散在空气中，入口便直接化开，唐医生拿了一片弯成头尾相连的圆形，瞧着不怎么柔韧的云片糕也没有丝毫断开的痕迹。
“咔嚓”
唐医生拍了张照片给高秘书发过去，也就是半小时的功夫，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唐医生看了眼已经吃完的云片糕，按了接通键。
吃过的又不能吐出来，说出花来都没用。
黎秋月并不知道一份云片糕引发的斗争，她正给人展示顶级云片糕的特性，随意借来的打火机蹿出火苗，直接把云片糕给点燃了，黎秋月的手高高举起，一直到挂在铁丝上的云片糕燃烧殆尽才放下来。
“轮到你了。”
黎秋月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骑着三轮车的中年男人，男人的脸色青了又白，怎么都抬不起接打火机的手。
南方云片糕，雪白香味高；赠与蟠桃会，取糕不看桃；富贵纨绔子，只当柴禾烧。[1]
这首俗诗的流传度极广，但男人也只当是宣传语，都说最好的云片糕能用火点燃，他一直以为这是讽刺古代朱门的奢靡无度，谁知道今天真的碰上硬茬子了。
不是，你有这个手艺，干嘛要下凡跟我们抢这些小钱啊，去当个私人的点心厨子，有钱有闲不好吗！
看到黎秋月的性别和年级，认定这是个好欺负的对象的男人是崩溃的。
“觉得我给打火机做了手脚？”
黎秋月觉得手有些酸，打了个哈欠把打火机物归原主，又指了指围着看热闹的人：
“那你自己
挑个打火机。”
刚刚没有抢到机会的众人顿时兴奋起来，男人的眼中满是惊恐，人群堵得严严实实，加上各处举起的手机，除非他的云片糕也能一点到底，不然就完蛋了！
但怎么可能呢。
男人看着黎秋月，就像是看到了地狱来的撒旦，围观的人可不管这些，见男人迟迟不动，有个现眼包直接开始起哄：
“点火，点火……”
“点火！”
“点火——”
一个两个三四个，加入的声音越来越多，分贝也越来越庞大，男人只觉得头晕目眩，明明抬眼就是天空，却硬是有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欺软怕硬的男人迷茫的想。
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看着围成圈圈的男女老少，黎秋月也在思索这个问题，她顺着记忆往前捋——
哦，想起来了，她来摆摊的时候男人已经在这边卖东西了，本来卖的是不一样的吃食也行，但架不住都是云片糕，而黎秋月虽然来得晚，却有群众基础，小孩儿牵着大人热热闹闹的排长队，衬的男人那边门前冷落车马稀。
本来也没什么，黎秋月出摊已经被周围的商家摸清了频率，虽然在味道上吊打他们，每次的备货量却都不会太多，抢不了多少生意，还能让一些嘴馋的学生到他们那里消费。
热闹归热闹，真吃到客户流量的大头还是他们。
有这个大前提在，黎秋月在这边向来跟其他的商贩和平共处，但架不住男人不但是个新来的，还只打算做一锤子买卖啊。
所以两个人就这么对上了，男人也挺奇葩，在没有看过黎秋月产品的情况下，就拿着大喇叭录了音，把自己的云片糕夸到了天上，把黎秋月的给贬到了泥里。
关键是人还蠢，黎秋月好声好气的问话不听，非得拿着喇叭对着吼，然后还要比赛，要不是这是现实世界，黎秋月都想看看附近有没有摄像头了——这么标准的降智反派真的是现实中存在的吗？
不会是素人起号故意犯蠢的吧？
黎秋月的疑惑一直保持到对方的云片糕三连败。
好的，不是故意，就是单纯的蠢。
“我就这么点东西，卖完就走的，何必呢。”
黎秋月怎么都想不明白男人的脑回路，只能说那句话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世界上很多人其实智商有问题，但是生活能自理，于是被看成了正常人。】
男人哆嗦的接过了打火机，却怎么都按不下去，周围人的眼神像刀子，在他身上戳出一个又一个的洞，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彻底破碎，男人崩溃了。
“啊——”
黎秋月目瞪口呆的看着男人双手抱头仰天长啸，然后把手上的打火机往地上一摔，老式的打火机摔在地上哄的一声，大理石板上出现直径一米的近圆深色图案。
众人被吓的后退几步，男人抓住这个时机就要往外跑，连车带货都不打算要了——然后被众人七手八脚的摁在了地上。
“这丫的还想跑！”
随着一声怒吼，拳头和脚丫子如雨点般袭来，不知道那个人堵住了男人的嘴，让他连叫都叫不出来，仗着自己的性别和年欺软怕硬，抢拾荒老人的麻袋，吃摆摊寡妇的霸王，偷盲人钱包，骂哑巴雇工的男人终于碰上了铁板。
黎秋月目瞪口呆的看着现场，等到警察嘀里哇啦的过来，人群一哄而散后，男人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周围的小贩早就机灵的跑了个干净，黎秋月就这么一脸懵的被一起带进警局做了笔录。
“汪毅俊，是你吗？”
男人进来以后，一个老太太突然神情激动的问道。
“您是……”
男人抬起唯一完好的脸有些不解，他自认记性不差，但这老太太是真没见过。
“你以前是不是在柳仁镇卖过包子，三鲜馅的，这么大一个。”
老太太一边靠近一边描述，眼中都带了泪花。
有了地名和种类，男人顿时有了印象，本来没什么熟悉感的脸好像也在哪里见过。
“是啊，不过我早就……”不干这个了。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笑眯眯的老太太顿时变了脸色，扑过来就掐住了男人的脖子往死里拧，一字一句都带着血泪。
“你还我女儿命来！”
疯了的人真的很难抓，黎秋月亲眼看见的，好几个警察七手八脚的扯人，那双手依旧跟铁钳子一样牢牢卡在喉咙上。
好容易把老太太的手掰开，男人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要跑……没跑掉，他还没做完笔录呢，被控制住的老太太在他进去的时候还在撕心裂肺的吼叫，说一个字男人就哆嗦一下。
“柳仁镇卖包子的黄珍珍，被你说包子用尿和的黄珍珍死了，你收了十块钱，要了她的命！”
等男人进去后，老太太反倒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还跟同样等着做笔录的黎秋月讲起了她女儿的故事。
依旧挺俗套的。
生病的爸没工作的妈，欠债的家庭和不想嫁人的她，只是这个家庭里的人不把女儿当货物，而是真的当孩子，外面催债的逼得再紧，彩礼叫的再高都没松口。
“珍珍她聪明啊，看着人家包包子就学会了，然后自己也去卖，头一天做了十个包子只卖出去八个，还哭了鼻子。”
黄珍珍的手艺说不上多好，但胜在真材实料，每天也能挣个三瓜两枣，债主看着她能挣钱，也不急着逼上门了，家里的一切都在向着好方向发展。
“珍珍她每天回来就跟我吹牛，她说‘妈，债还完了咱们就去给爹治病，病治好了我就去读书，考大学当国家干部，到时候让别人羡慕死你们。’”
黄珍珍家里好了，想让她当儿媳妇的家里就不愿意了，但他们也想不到什么方法，直到男人来了，那家人给了男人十块钱，让男人把黄珍珍的生意弄得做不下去。
“姑娘到了年纪就得嫁人，我们又不会亏待了她。”
看着和善的老两口笑眯眯的，心里流淌的都是毒汁。
男人的计策拙劣但有效：他说黄珍珍的包子馅是苍蝇幼虫，搅拌包子馅的是黄家的尿，然后又拿出了自己从大城市运过来的高级包子，比黄家的大，比黄家的还便宜。
“三鲜馅的，馅料又多又好。”
“怎么做的，那谁知道呢，黄家的那位不是很会读书吗。”
但凡生意就没有不竞争的，于是黄珍珍一下从“能干的孝顺女儿”变成了“净读坑人书的害人精”，名声尽毁，债主逼的更凶更狠，熟悉的人家再次上门商谈彩礼，没了客气，钱也少了——这个名声的女子娶回家，就值这个价。
好容易起来的日子骤然被毁，黄珍珍钻了牛角尖精神恍惚，走在桥边一个没注意……捞上来的时候，人已经肿了。
人死为大，镇上的人再没多少明面上搬弄口舌的，但黄家过不去这个坎，也是老天帮忙，黄父给女儿办丧的时候，听到了那老两口的谈话，他硬是
忍到女儿入土，才把那家人给剁了，然后自己也抹了脖子。
而“被警察调查后才知道真相”的老太太夜夜哭嚎，吓病了好些曾说过黄珍珍的人，一段时间以后，有人隐晦的找老太太谈话，老太太便把家里东西高价卖了，然后搬走了——
“他们走了，我也得好好活。”
老太太离开镇子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其实她真正的目的就是去找做完这笔生意就离开的男人报仇，这一找就到了现在。
“刚刚应该用刀子的，我也是没想起来。”
老太太很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黎秋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里面的门却突然打开了。
“有谁带了过敏药吗？”
原来是做笔录的男人突然肿成了猪头，现在已经呼吸不过来了。
没人带了过敏药。
男人在救护车来之前憋死了。
青紫的脸色，肿胀的身形，跟黄珍珍去世的模样如出一辙。
第168章
“你的云片糕没卖完很正常，能卖光才是奇迹。”
听完黎秋月跌宕起伏的一下午，贺兰文星一边拿了云片糕塞到嘴里，一边下了结论。
“就是可惜了那些学生，我花了不少功夫呢。”
黎秋月叹了口气，今天是学校放假前的最后一天，寒假没过完她就得回昌南，想着来个好点的收尾才费劲巴拉的做了云片糕，没想到人算抵不过天算。
说云片糕做的费劲黎秋月一点都不心虚，毕竟光是为了找到陈化好的糯米粉她就花了不少心思。
云片糕要讲究起来，那是连种糯米的土地都要探查营养比例的，黎秋月没那个财力，但用来做糯米粉的糯米也是温水洗净热水烫，放到竹箕中堆垛推平晾干，过筛再拌了粗河砂炒熟的。
炒糯米的时候加了花生油，生硬的米心和变色的糊米粒都要捡出去，再过筛去河砂，磨粉的糯米粒粒都滚圆不开花。
“这些糯米粉都是存了六个月的，燥性没了，做出来才松软可口。”
在学厨之前，黎秋月一直觉得为了一道美食准备几个月甚至数年实在有些夸张，直到她真的开始腌火腿磨米粉，才知道食物跟食物之间的不同。
找到合适的糯米粉只是第一步，让粉变糕加的水也不是直接一瓢下去就行，得把绵白糖加到滚水里搅拌，放到第二天用上面的糖水来调糯米粉。
“这一步在我们的行当里有个专门的称呼，叫润糖。”
胖胖的老师细细教导着学生，他是标准的白案师父，行话说的很顺，让黎秋月听了不少故事。
润糖过后就是润粉，在稍微潮一点的干净地方铺布，加了糖水的糕粉倒上去摊平，再用布盖严实。
“别家只知道放猪油，多吃几口就腻得慌，有了这一步，做出来的糕点才发绒。”
老师得意的传授着小技巧，什么独门绝技传男不传女，他们吃着谁家的饭，就得受谁家的管，他爹打小就这么告诉他，要不然自己也不能来这里。
贺兰文星又连着吃了几块云片糕，暂时把嘴巴满足，就飞快的收好上楼了，平时的点心不多，她吃了也就吃了，今天的分量这么大，要是还独吞，被家里发现她就死定了！
还是抓紧时间去修改论文吧，忙起来就不想吃东西了。
贺兰文星想的很好，但她忘了世界上还有无意识进食的说法，一边干活一边吃东西，又遭了罪又没享受到美味，多么完美的双输！
黎秋月看了看时间，把自己躺在床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转身进了空间，师父笑眯眯的等在那里，黎秋月深吸了口起气，重新做起了云片糕。
云片糕她是断断续续学的，虽然通过了系统的考核，在师父这边却还差了一口气，当时她急着出摊，花言巧语的跟师父说要在人潮中感悟，师父信了，她也得回来履行承诺。
天灵灵地灵灵，考试成绩快显灵，求求老天奶快让她开窍吧！
黎秋月在心里默默祈祷，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炒米陈化润糖润粉做的顺畅的很，转眼便到了考验火候的打糕。
现在什么都流行机械化，打糕也不用人费力气，但在师父这边，这一步还是得人工来，哪怕只做巴掌大的一小块。
“你可以不用，但必须要会。”
这句话几乎每个师父都会说，黎秋月能怎么办呢，天大地大老师最大，还是只能咬着牙学。
“要喝汤不？”
闲着没事的老师又晃悠了过来，黎秋月有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仰起脖子张开血盆大口全喝了下去。
“汤里…（嚼嚼嚼）…面加了…（嚼嚼嚼）…什么？味道不错。”
黎秋月伸着脖子把肉咽下去，锤了半天的胸口，倒不是肉不够，主要是食材有点过于丰富，一口吞下去的时候就是狮子头过水管——粗细不匹配！
“老黄用拆骨肉炖的白菜粉丝，我亲眼看着那骨头实打实的熬了两个钟。”
老师得意的说道，他可是看着老黄用猪油葱末炝了锅，又把中间的骨头汤舀出来加肉，配了菜叶粉丝细盐姜汁的，奶白的一锅可好看，一口下去不油不腻，鲜的人能掉眉毛。
那群馋鬼做饭的时候不见人影，吃饭的时候就全冒了出来，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怎么可能喝五碗还给徒弟带一碗出来？
他可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师父了。
师父有些小得意的想到，黎秋月留了只耳朵听师父吹牛，剩下的心神都放在打糕上，大批量的手工制作是折磨，小小的一份比起考研，更像是过家家般的玩乐，只是对失误的容忍度也少了。
毕竟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调料多了可以增加分量稀释，但定死了只能用这么点东西，一着不慎就是满盘皆毁，要不是人有生理需求，黎秋月恨不得不呼吸。
蜂蜜桂花糖加糯米粉打成芯，从四周把料捞进去打成糕，铺平压平连模进水炖，水要微开不滚，成型出锅冷却脱模。
最后一点糕胚出来，黎秋月往后一坐，重重的送不过了口气，师父塞过来一个卷饼，她张嘴一咬，刚好咬到辣椒上，被刺激的直咳嗽。
“我记得我去掉了辣椒啊……”
师父在旁边嘀嘀咕咕，黎秋月的眼睛都湿润了，她也不说话，就这么默默看着师父对着自己的卷饼咬了一口，脸色瞬间就红了。
很好，心理平衡了。
黎秋月把咬了一口的卷饼拆开，默默捡掉了一二三四个辣椒，重新卷起来往嘴里一放，总算是舒服的叹了口气。
她能吃辣，但吃卷饼的时候不想吃辣。
手臂长的饼子下肚，糕胚也凉的差不多了，黎秋月正想把最后的回锅脱模一口气做完，面前就多了个有点眼熟的卷饼，上一次看到它，还是师父的脸红成灯笼椒的时候。
黎秋月：……
师父：……
“这土豆切完被我洗了个百八十遍，白水都洗成了透明的才下的锅。”
黎秋月木着脸挑辣椒，旁边是师父还在说他为了土豆鸡蛋卷饼付出了多少，黎秋月看着单独夹出来的红色小块，突然想起来之前自己之前为什么没过关了。
罪魁祸首就是这个笑眯眯的老头！
她每捣鼓两下糯米粉，这个人就端着不同的吃食凑了过来，做事都讲究个一鼓作气，她已经不是三而竭了，时间上的差异让制作的时间也要调整，可黎秋月一直没想明白，总是卡在回锅的最后一步。
好在为时不晚。
最后一点辣椒被挑干净，黎秋月深呼吸几次，用手细细探了糕胚的温度，面对面底对底的放在水屉里，平整美化取出保存，一天以后才能切片包装。
“棱角均匀，不散不开。”
巴掌大的一小份放到了师父面前，师父夹起一片尝了一口，终于点了点头，黎秋月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出踹出了学习空间。
“我还没吃上呢！”
黎秋月难得发出了抗议，这可是第一份被师父完全认可的云片糕，她连个味儿都没尝着！
被气着的黎秋月把原来的菜谱全部推翻，做了个红葱头的卤肉饭，本意是让贺兰姐也感受一下痛苦，结果越做越香，硬是把她的火气给香没了。
不带骨的五花肉在水里煮上一刻钟，切成四四方方的小条，加酱油腌制，黎秋月就开始用红葱头做红葱酥。
红葱头是商城那边处理好了送过来的，对剖去皮上下去尖，切成了硬币的两倍厚度，黎秋月出于习惯把分量往多里准备，反正做出来的红葱酥能保存很长一段时间，总能慢慢耗干净。
前几天才熬好的猪油倒进锅里，刚送来的红葱丝放进去，中小火缓慢翻炒，听着密集的嗤嗤声逐渐变小变慢，开大火等声音从小转大再转小，就关火地用余热将水分烘干。
金黄色的红葱酥跟名字没有半分相似，黎秋月舀了一些单独放好，然后把腌好的猪肉往锅里一倒，一边翻炒一边将几枚大蒜子丢进去拌匀，一直把肉炒成又硬又小的块状，才加米酒冰糖大火煮沸
小火慢炖。
黎秋月喜欢柔和一点的甜味，除了冰糖还放了些麦芽糖，但看着翻滚的水面总觉得忘了些什么，直到瞥到旁边剥好的鸡蛋才恍然大悟。
她选这个版本的卤肉饭，除了想用洋葱辣一下，不就是因为它还能放水煮蛋吗！
这些鸡蛋是早上她走的时候准备的，本来是留给贺兰姐做三明治的，但贺兰姐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咸菜泡面，从黎秋月出门到回来，鸡蛋硬是一个没少。
黎秋月能怎么办呢，她只能想法子把它们给解决掉啊。
所有的鸡蛋叠好放到勺子上，随着勺子的翻转沉入水中，黎秋月再次回想了一遍步骤，确定在出锅前没有遗漏，才松了口气。
漫长的三刻钟过去，黎秋月把卤肉翻炒收汁，除了加胡椒粉调味，还不忘放一大勺花生酱——这可是卤肉稠厚带香的秘密。
卤肉倒进装着海碗的米饭，旁边放上白灼过的青菜，开饭！
第169章
“唐医生再见。”
第四次治疗结束，黎秋月礼貌的道别。
“再见。”
在黎秋月关上门的下一刻，唐医生脸上的笑容就彻底消失了。
对黎秋月的心理治疗在双方的正确认知下有了良好的开头，小问题被基本解决后，留下的都是硬骨头，心理上的治疗并不比身体上的简单。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诞生的……”
唐医生叹了口气，黎秋月的生平她已经了解了个大概，却还是很难想象黎秋月的出现，她就像是跟倾斜的车轮支撑的扭曲乐章，看似跟常人无异，其实随时都会散架。
好在还没到不能治疗的地步，就是人得遭罪。
黎秋月并不知道唐医生在为了她的治疗问题发愁，她骑着小电驴左绕右转，最后到了一家小店门口，店面的招牌由类似方便面的纹路组成——泡面小食堂。
这种小店以前似乎流行过一段时间，应该是在黎秋月初高中的哪个时候，昌南的不少学校门口都出现过这种泡面食堂，小小一个地方价格表挂在墙上，明亮的玻璃门和六七张小桌，但好像都没有撑过一个学期就消失了。
“团购的套餐。”
黎秋月点开手机的二维码，这家店是刷视频的时候看到的广告，本来没想买，但点开评价发现都说这家配菜的午餐肉特别好吃，她就试着买了个招牌套餐。
“好的，您稍等。”
泡面的上桌速度很快，黎秋月玩了会儿手机的功夫，服务员就端着大号的托盘走了过来，然后又坐回前台的地方等待新客人。
这种小店为了节省成本，一般艾一荷都是身兼数职，什么服务员厨师保洁洗碗工……一个人就能撑起一家店，黎秋月早就习以为常，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泡面上。
套餐是泡面煎蛋加午餐肉，艾一荷还送了一小碟萝卜干，午餐肉有小半个巴掌大，一块放在面上，剩下两块叠在旁边的小盘中，跟黎秋月以前看过的午餐肉没什么不同。
黎秋月喝了口水让舌头做好准备，先夹了一筷子泡面……不能说难吃，但也就是平平无奇的一碗面。
有准备的黎秋月也不怎么失望，吃了口味道同样普通的煎蛋，就把午餐肉夹了起来，嘴巴一张一合，半块就下了肚。
嗯？！
混着着淀粉的肉香在开放的空间并不起眼，进入合拢的嘴巴后却瞬间爆开，舌尖仿佛有了嗅觉，香气炸弹跌毫不客气的在口腔摧枯拉朽，没有寻常午餐肉能吃到的蜂窝口感，多嚼上几回，竟然还有种吃鹅肝的错觉。
【花生米与豆干同嚼，有火腿滋味。】
黎秋月突然想到了金先生的名言，泡在面汤里的午餐肉和放在碟子上的是不同的滋味，黎秋月吃完也没尽兴，又要了两份配面吃。
“艾一荷，你的午餐肉可以拿出来单卖。”
黎秋月结账时候的随口一说，在艾一荷心里掀起滔天巨浪，回家的时候还有些心神不定，荷妈见不得女儿吃饭都走神，用筷子在桌上使劲敲敲。
“在想什么？”
艾一荷吞吞吐吐的说了自己的想法，因为退休年龄推迟不得不继续上班的女士翻了个白眼，对女儿的纠结不以为然：
“试试呗，你连泡面食堂都加盟了，干脆多折腾几下，总比现在看着本钱慢慢亏完好。”
艾一荷点了点头，低头发现荷爸已经把不爱吃的胡萝卜全都夹到了她碗里，恢复过来的艾一荷正想抗议，荷妈一个眼神扫过来，她只能委委屈屈的把胡萝卜往嘴里塞。
荷爸围观了全程，还没来得及笑，半盘子青菜就拨进了他的碗里。
“不吃胡萝卜就多吃点青菜，不吃素回头又拉不出来，嗷嗷叫着让我给你送开塞露。”
荷妈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对丈夫进行了同款镇压，苦着脸吃萝卜的艾一荷爽了，正所谓一个人受苦是地狱模式，两人遭罪那就感觉减半。
“我真的能行吗？”
躺在床上的艾一荷翻来覆去，焦虑像是莬丝花，甩下去以后又慢慢爬上心头，因为别人的一句话改变经营重点，真的不会从慢慢死亡变成瞬间暴毙吗？
这并不是杞人忧天，拍脑袋决策的苦果她已经尝到了，泡面食堂吞掉了她的全部资金，眼看着快到月底了，别说地上捡金子，她连房租水电都没赚到。
都是骗子！
想着收钱人的信誓旦旦，艾一荷的眼圈又红了，隐约的呜咽声从房间的缝隙飘出，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有心进去安慰，又怕自己造成更多的压力，最后端着牛奶敲响了房门。
“快喝，我今天特意买的，人家说这个奶粉吸收了红外线和紫光波，能定气凝神，促进消化，我好不容易才抢到的！”
艾一荷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被这一连串话给打蒙了，在反应过来自家老爸说了什么以后，她脑袋里只出现了四个字：
红！外！线！床！
她爹这是被卖保健品的给骗了啊！
艾一荷顿时没了悲春伤秋的心情，把买保健品的八百个套路给自家老爹变着法子说了，见二老依旧一脸迷茫的模样只觉得眼前一黑，喝了牛奶勉强把两人劝走，什么自哀自怨的心思都飞了。
手机的光在黑暗中照亮艾一荷的脸，她对着小小的屏幕划拉半天，最后给一个人发了信息：
【荷花朵朵开：我们办个针对老年人的营销号吧。】
保健品这玩意沾上就甩不掉了，与其千日防贼，不如从源头斩断，好歹她们不会捣鼓什么998/kg的奶粉！
被送出房门的父母松了口气，女儿的眼眶有点红，但还没肿成桃子，应该没什么大事。
“那个奶粉真的是你买的保健品？”
趁着洗杯子的功夫，荷妈悄悄问丈夫，丈夫把杯子倒扣在沥水架上，得意的挑挑眉。
“当然不是，我倒了盒纯牛奶，热了以后往里面加了点糖。”
荷妈睁大了眼睛，半晌给丈夫竖了个大拇指，她知道这死鬼的骚操作不少，毕竟她当年就是被这么骗到手的，但这个做法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那是！”
丈夫毫不客气的接受了妻子的赞美，平白端着东西进去肯定会引起怀疑，但是被保健品洗脑的父母想让孩子尽快吃上好东西，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啊。
艾一荷并不知道父母跟她演的双簧，她最近忙的不可开交，店里要做数据统计问卷调查采购新品，线上还要跟人开发把父母的保健品购买地点进行更换，整个人都忙成了陀螺本螺，精神却好了不少，看的父母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艾一荷加盟泡面食堂完全是被忽悠的，这个加盟商用的是比较常见的套路，就是用最差的材料在热闹的地方开上几家按天租的牌面食堂，虽然客人都是真消费者，却不是能被捕捉到的客户群体。
这么说可能有点难以理解，简单来说就是泡面食堂在网上打了广告，第一份的团购超级优惠，靠着亏小钱营造出热闹的氛围，艾一荷这种淳朴大学生哪里知道这种套路，直接以青蛙入水的姿势栽进了坑。
钱投了，房租了，设备买了，那边人就撤了，艾一荷傻眼了。
二手设备两折回收，食材买入不退不换，干起来是慢刀子割肉流血而亡，不干是沾了见血封喉立刻暴毙。
【荷花朵朵开：‘你想要别人的利息，别人想要你的本金’，这句名言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艾一荷一边解决问题，一边跟做的小伙伴吐槽，这算是背水一战了，能做起来最好，做不起来她就要以入职的名义去外地卖烤鸭腿了。
为什么不在本地卖？
别问，问就是要脸！
花了两天时间统计完平台上的各个数据，艾一荷在第三天的时候正式把午餐肉单独拎了出来，用可怜兮兮的盈利搞了点优惠套餐，然后
就开始焦急的等待。
其他的食材都是从经销商那边采购，只有这个午餐肉是自己捣鼓出来的，本来也只是自己吃，有人尝了以后挺受欢迎，也就渐渐成了固定套餐，但要不是黎秋月提醒，艾一荷真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将其变成主打售卖品。
午餐肉的做法不难，洗干净的猪肉搅打成肉泥，小葱生姜绞出汁水跟猪肉抓匀，加了鸡蛋清和自制的调味料再放点淀粉，在搅合的过程中少量多次的加清水，放进容器压实下锅蒸熟就行，跟外面的步骤差不多，但艾一荷做出来的滋味就格外好。
艾一荷这次让利够大，不少客人抱着占便宜的心思上了门，小店的每一个座位都满了，好在所有的食物，包括煎成两面金黄的午餐肉打包起来都方便的很，也没惹来多少怨言。
而尝过午餐肉的客人，十有三四会成为回头客，有些人吃多了小份的，就瞧上了一整份售卖的肉，连带着也会点一些泡面——艾一荷把其他食材都降了价，不至于亏本，但在客人眼中也划算的很。
小小的午餐肉撬动了生意，艾一荷成功在房租到期前消耗掉所有的食材，虽然不算午餐肉，去掉本金也没赚多少，但她已经知足了。
泡面的生意做不了，午餐肉的市场还是很大的。
艾一荷推了推眼睛雄心勃勃，荷爸荷妈看着女儿推过来的保健品营销号有些哭笑不得。
黎秋月并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带来的连锁反应，她正因为贺兰文星的话大脑死机：
“我去KTV卖小吃，你确定？！”
第170章
“我这边计划有变，整个年都不在这里，家里没大人，去那边玩儿还安全点。”
黎秋月听着贺兰姐一本正经的阐述理由，只记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或许面前的贺兰文星还记得，她已经大学毕业了？
“那又怎么了，你还小呢。”
对着个自己差不多高的黎秋月，贺兰文星理不直气也壮，看过来的眼神让黎秋月想起大学同学的东北家长，同学是独生女的独生女，早就成年了，还是被当成小孩子看。
可她跟贺兰姐也没什么血缘关系啊。
“……总之就这么定了，我已经跟那边说好了，你的零花钱也打过去了，不许给人家添太多麻烦，也不用当受气包。”
贺兰文星一锤定音，黎秋月无奈的接受自己即将在ktv过年的事实，并且越发肯定贺兰姐把她当小孩看了。
“想干就干，不想干就唱唱歌上上网，做几休几随你定，但在我回来之前你不能出去。”
黎秋月还在琢磨怎么给贺兰姐摘下对自己的小孩滤镜，冷不防听到最后一句，才发现事情好像跟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出什么事了？”
贺兰文星本来不想说，但看着黎秋月严肃的模样，还是含糊的开了口：
“总有些人不守规矩。”
世界上的正常人的确占了大部分，但架不住种花人多，黎秋月虽然看着平平无奇，但打听下就知道她做的饭菜合了贺兰家上下的口味，万一就有个思想奇葩的神经病，觉得伤害黎秋月就能给贺兰家造成致命打击呢。
尤其是她们贺兰家跟中了邪一样，平时还好，过年就跟有什么吸引不正常人的buff一样，她身上展现出来的还尤其高，要不是过完年就风平浪静，贺兰文星都不敢把黎秋月放到家里。
马上又是新的放鞭炮时候了，她还是先把人给藏一藏吧，那地方没人敢闹事，虽然是个销金窟，但有真本事的人也好挣钱。
“我知道了。”
已经脑补出一百集电视剧的黎秋月一口应了下来，再没有之前被勉强的样子，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也许未来会是海晏河清，但现在可能还不行。
她要命。
两人达成一致，黎秋月也没耽搁，简单收拾好东西就上了车，倒是贺兰文星眼眶红红——她好容易拐来的厨子啊！
【吃喝玩乐：有空做点卤味给我寄过来，我不差钱！】
黎秋月看着贺兰姐发来的信息叹了口气，回了个好字就退出了聊天界面，安静的玩手机到下车，一直拖着行李箱进了安排好的房间，才点了打算通话的号码。
“喂，唐医生……有个事……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您了……好的好的，非常感谢……这有什么难的，肯定管饭！”
黎秋月点了挂断键，放下手机松了口气，她已经做好暂停心理医生的准备了，没想到唐医生比她想的还要好说话，竟然能上门/服务。
都说大厨良医走四方，黎秋月以前都是过耳就忘，结果现在居然让她亲身体验了一把。
解决了最大的问题，黎秋月才有心情打量起她未来要住近一个月的房子：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六十多平的标准公寓式酒店格局，阳台带着及膝高的小浴池，一个人生活宽敞的很。
万恶的有钱人。
黎秋月在心里仇富了一下，就被软绵绵的床征服了，蓬松的枕头云朵般的被子，缠的黎秋月连饭都没吃就睡了过去，然后在半夜噌的坐起来。
好饿。
黎秋月面无表情的打开冰箱。
她又合上了。
空荡荡的冰箱就像是她空荡荡的肚子，让黎秋月不得不半夜出门觅食，好在楼下的餐厅二十四小时营业，十五分钟后，她得到了在炒粉和炒面之间选择的炒饭。
别问她为什么不选择线上订餐，问就是又做又送的时间更长，黎秋月怕把自己饿嘎了。
大师傅虽然值班的睡眼惺忪，但手艺不差，米饭粒粒分明，鸡蛋蓬松如金，就是小葱有点不新鲜，不过增色的配料吃不吃都行，影响不大。
黎秋月喝完还吃了份瓦罐汤润嗓子，又参观了一下自己工作的角落，才慢悠悠的上了楼，用最后的意志力把牙刷干净，抹了把脸就栽到
床上不省人事了。
这次她一直睡到了大天亮。
看着换了个装修风格的卧室，黎秋月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从贺兰姐家搬出来了，肚子大声轰鸣彰显存在感，但还在黎秋月的忍耐范围内，直到看完服务手册，她才换了衣服出门。
上班和上班还是有区别的，黎秋月也没少在黑心职场上用恶心穿搭辣人眼睛，但这边不行，尤其是第一天工作，多少得装出个人样来。
贺兰文星是真的把黎秋月当孩子养了，或者按照年级应该叫妹妹，昨天走的匆忙黎秋月没注意，今天翻行李箱的时候才发现里面塞了好几套百搭的衣服，发过来的信息提前堵了退货的路，把黎秋月弄得心里酸软，决定待会儿就去准备食材！
贺兰姐悄悄给她做了这么多，只是想吃点卤味罢了，有什么不行的！
谁敢抗议，黎秋月就敢用锅铲敲谁的头！
黎秋月穿着方便活动又好看的衣服，带着满腔的感动下楼……吃了两个羊肉包。
那啥，总得先填了自己肚子，才有功夫做菜嘛。
黎秋月在心里说服了自己，又喝了碗粥，吃了两个煎蛋，才去了自己的工作角，地如其名，她工作的地方是一个小角落，锅勺灶台常见调料一应俱全，五平米的小地方被两扇可折叠屏风隔开，只要一进一拉，就是不受影响的一小片天地。
黎秋月仔细的看了一圈，把缺少的调料记在备忘录上，在送货上门和自力更生之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下楼看看。
服务手册上说了，楼下的小超市的归属权也是他们，常见的东西里面都有，特殊需求也可以单独订购。
卖过鸡爪做过牛肉，糟卤的品类也不少，不喜欢重复的黎秋月划掉倒腾过的食材，在剩下的一堆中涂涂画画，最后挑中了鸭翅。
她本人其实偏好鸭脖，但脖子吃着吃着总有一根长长的食道，为了不拉低印象分，黎秋月果断选了接受度比较高的鸭翅。
鸭翅丢到锅里焯水，加葱姜去腥，倒料酒撇沫，乘这个功夫把调料配置好，辣卤鸭翅的老师是浓颜系美人，做菜的时候放的也是复合调料。
外面常用十三香调味，但老师的这个卤味方子不算盐酱之类的常见调味品，去了辣椒的原料都还有十四种。
“木香，碧波，白蔻，桂皮，香叶……”
老师一边往盆里放料，一边跟黎秋月讲自己当年是怎么把夫君给捞回来的。
“大料，陈皮，白芷，山奈，丁香，小茴香……”
黎秋月跟着耳边的声音慢慢数着，觉得幻听除了让她头痛，偶尔还是有点用的。
青麻椒加进去，两种花椒放进去，黎秋月低声数了一遍，才用花雕把所有的东西浅浅的浸湿，然后用手轻轻的把各种香料抓出来，走过这么一遭的香料煮的时候会更有滋味，表面的灰尘也会沉到酒底。
“请问有鸡汤吗？”
黎秋月的鸭脖煮到一半，推开点屏风伸出脑袋，说的是疑问句，眼睛却盯着灶台上的瓦罐。
鸡鸭汤便宜又有个滋补的名头，给菜调味也符合健康饮食的观念，每天都是要现熬的，就是往往喝不了多少，黎秋月一问就得到了半锅鸡汤，够卤鸭脖了。
鸡汤过筛又过布，进锅里的只有清汤，用酒泡的十四香加进去，就到了放辣椒的时候，黎秋月直接把算好数量的辣椒往锅里一倒，满当当的红辣椒直接覆盖了水面——
黎秋月做什么菜贺兰姐都照单全收，弄得她到现在都没摸清楚贺兰文星的口味，只能按照自己饮食习惯加辣。
辣椒的种类不少，师父平常用的都是混合成品，黎秋月不打算在漫漫辣椒中筛选，只去了其中最鲜明的香和辣，找到了合适的偏向的两种辣椒放进鸡汤调味。
冲洗后的鸭翅下锅炖煮，乘着这个时候炒糖色，等到冰糖融化变成浅黄的颜色，葱姜往里面一倒一搅合，一点花雕倒进去增色，再把焦黄的甜液倒进卤水。
单独拿个容器，两勺子酱油倒进去，加白胡椒增鲜，老抽上色，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原本不显山露水的辣味逐渐变得呛鼻，抽油烟机的作用不能说没有，只能算聊胜于无。黎秋月没忍住就咳嗽了两声，谁知道直接带起了连锁反应，厨房很快就成了咳咳怪的地盘。
黎秋月：……
快是快不了的，只能等到做好以后分一部分出去这样子。
黎秋月舀了勺红油进锅，面无表情的找了个口罩戴上，香辣的滋味飘出去好远，有些客人闻着馋，但在菜单上找来找去，所有的卤味都点了一遍也没有这个香。
黎秋月并不知道厨房外发生的小插曲，熬卤味的时间短不了，她趁机了解了一下在手册上没看懂的食物售卖规则。
说实话，规则被人解释以后其实并不难懂，但是……
“最初的大白话不方便吗？”
故意用这么多专业术语增加交流门槛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