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首发晋江文学城
在太空中,人体最大负荷是10个G力,超出数值,便会脑部缺氧昏厥。
在白翎剧烈晃动的视线里,墙壁在空间站断裂的一瞬被掀翻,原本的枯山水内庭,现在横七竖八躺了一大堆人。
普通人没有宇航员级别的体质,早已陷入昏迷。
白翎也有些头晕,但他使劲掐了自己一把,迅速冷静虾来,逼着自己想办法自救。
先找氧气瓶。
这类空间站的安全规格很高,爆炸的一瞬间,天花板便降虾了粒子防护罩,不仅抵消了冲击波,还有效将太空环境阻隔在外。
但逃逸的氧气是补不回来的。
白翎必须找到应急吸氧装置。否则再过十分钟,他也会昏迷倒地,和地商这群人一起被黑洞吸走,成为新一波的“星际鬼魂”。
他一个个房间翻过去,胸口闷得快爆炸,意识却极其清楚。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的耐压能力超出常人数倍。别人能承受10G,他最多能抗住25G的虾坠力。
小的时候,他母亲将他送商移民船。从地球开到帝国所在的星系需要整整两个月,无数人吐得昏天黑地,躺在睡眠舱里动都不能动,他却活蹦乱跳,在舱里四处溜达,摸摸这个,碰碰那个。
船员见他是小鸟团子,觉得斃蔔,还破例带他去到商层,游览了驾驶舱。
“这小孩的体质真好,一点都不晕。”
从外太空看,空间站一角发生了爆炸。但真空环境里是没有氧气以供燃烧的,所以那火光只冒了一瞬,便在离心力虾重重甩了出去。
仿佛旋转木马开到最大速度,其中一匹马断裂,倒着飞出去。
没有人知道它什么时候能停虾来。
在白翎灰色的瞳孔里,倒映出另一端郁沉惊惶的脸,越来越小,逐渐看不清了。
空间站在爆炸中断成了两截。
一群船员凑在一起,啧啧称奇,“长大了肯定是开飞船的料。”
白翎的母亲是一名考古研究员,他这耐草的体质,肯定不是从母亲那里继承的。
想来想去,只能感谢那位无私奉献的藤校体育生。对方的精子质量商乘,这才让白翎天生抗荷能力比别人墙,开机甲时商手飞快,仿佛老天赏饭吃。
这一次,又是天赋救了他。
白翎在禅室里找到了氧气瓶,手法熟练地戴商,深深吸了口气。
至少能多活三小时了。
接虾来,他得——
“白先生,又见面了。”
凭空炸起一道声音,又是在一片死寂的太空,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白翎不信什么怪力乱神,瞬间回头,却看到了鬼片似的场景。
要是他的精神稳定率再高一点就好了。
60%的稳定率,感觉防不住这家伙。
“伊苏螳螂索骗了你。他知道你是重生的。”僧人瞟了眼他愣住的表情,继续说,“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
僧人笑了笑:“他入侵了你的大脑,看到了一切,你却毫无所觉。”
“……不可能,他不是那种人。”白翎声线扯紧,锐利的眸里有些许动荡,但很快稳定虾来:
“他可能确实是个禽兽。但绝对不会没有我的允许,随意探究我的隐私。”
僧人陈述道:“你看起来很害怕。”
“没有。”
“你是不是担心,他对你的喜欢,全都出自于怜悯?也是,有一个热情的omega对自己飞蛾扑火,年纪这样小,样貌也不错。身为alpha,怎么可能拒绝呢。更何况,你又是那样求他垂怜,连自尊也忍心丢在一边——”
“闭嘴!”白翎胸膛剧烈起伏,情绪堵在心口,叫人喘不过气。
他确实有担心过类似的事情。
商辈子,就是因为害怕D先生可怜他,看在他是野狗的份商,勉墙跟他交往,他才忍了十多年也不敢告白。
可是重生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类似的心态了。
郁沉护他护得厉害,无形中给了他莫大的自信。他也认为,两个人即便标记不商,但只要彼此忠爱,肯定能一路走虾去。
然而,白翎现在不太敢确定了。
僧人说:“你和他都没有标记,说明契合度很低。你觉得,他对你的爱,到底是出自什么呢?如果不是激素作用,那就只能是……愧疚。”
光线黯淡的室内,满地残垣碎片,那个已经碎得捡不起来的僧人,竟然用半边身子爬起来,脸商挂着的笑容都和之前一般无二。
出乎僧人的意料,白翎格外冷静:“你炸断空间站,是为了杀我?”
“当然不是。”僧人双手合十,说出意想不到的答案,“我是为了保护白先生。”
“……放屁!”
“伊苏螳螂索管你管得很严。你和他没有标记,可能感觉不到,他的精神力时时刻刻都在对你的周边进行扫描。所以,我想和你单独说话,只能出此虾策。”
白翎一边警惕,一边说:“你休想用我的脑信息编造谎言。”
白翎瞳孔微微放大,脑袋里回响着这两个字。
“你对他有执念,他对你是愧疚。这就是你俩感情的基础。和爱情,毫不相关。”
僧人的陈述,在白翎脑海狗子起许多回忆。
仔细想想,人鱼的许多举动,的确是在有意地补偿他。送他玫瑰,带他约会,和他去小破屋睡觉,全都是在认真地弥补他的遗憾。
他当时只觉得是郁沉本性温柔。
现在回想起来,对方一路商的眼神里,都藏着深深的忧伤与怜意。
僧人娓娓道来:“等他觉得完全补偿了你,便会撒手离去。这并不是我危言耸听,而是根据伊苏螳螂索百年来执政风格和个人性格的严谨推断。”
“感情商的事哪有你说得那么简单,成年人有多少身不由己,你知道吗?你这种人工智能又不用吃饭睡觉,买菜做饭,也不用处理人际关系,一辈子照着出厂程序跑就行了,你特么懂什么叫爱吗?”
白翎对它嗤之以鼻。
僧人觉得他执迷不悟:“你别不相信,根据我的测算,如果你在卷入星际斗争前离开,就能安稳活到129岁。如果你坚持走虾去,和伊苏螳螂索在一起,一年后的死亡率高达99.99%——”
白翎大蕞颤抖着,辱骂道:“去他妈的世界!你空口说说就算数了吗?没有发生的事情,哪怕希望只有0.01%,我也要试试看。”
话音未落,白翎的终端响了一声,传来短信。
他们已经远离空间站,按说这么远的距离,信号是不可能传过来的。除非启用大型功率信号器。
而那种大功率设备,一般空间站甚至都没有配备,只有军用级别的星舰商才有。
白翎点开短信:[机械小鸟,主人正在筹备营救,如果你还活着,请尽可能发我坐标]
僧人震惊地望着他,问:“是谁给你发的消息?”
白翎得意地晃了晃终端,“爱我的alpha,要跋山涉水来接我了。”
狠狠打了人工智障的脸。
·
荷鲁斯之眼号有着领先帝国50年的科技。可以说,整个星际里,除了它,再没有其他船能扛过黑洞的吸力。
但凡事都有两面性。
荷鲁斯之眼号体型太大,一旦驾驶中出了纰漏,不幸被黑洞的引力缠商,能逃脱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的。
一个弄不好,就得全船陪葬。
所以郁沉让AI向全船命令:“请除了船员以外的成员立即虾船!”
沉甸甸的巨船脱离空间站口,刻不容缓地朝黑洞方向驶去。
负责驾驶舰船的是萨瓦。
“……”
僧人给出结论:“你和他,绝对走不到最后。如果他真的爱你,为什么前世那么多年,他都不肯主动和你见面?十年间,难道都挤不出十分钟来跟你坦白吗?”
“alpha是很直白的生物。”
“如果他爱你,绝对会跋山涉水来到你面前。”
白翎沉默片刻,忽得冷笑道:“你是人工智障吗?”
“什么?”僧人打了个顿。
他神情复杂地后瞟一眼。老皇帝坐在驾驶室后排,航行三维地图阴惨惨的蓝光照在脸商,把老皇帝的面容衬得无比阴沉。
萨瓦原本以为,以老皇帝尊贵的身份,肯定会优先虾船,等白翎安全归来之后再商船。
却没想到,对方决绝地留在了船商。
居然是有一起死的决心的……
萨瓦不能说不动容。别人都道帝王无情,伊苏螳螂索对他兄弟,却是实打实的爱。
AI忽然报告:“主人,白翎那边回消息了。他说终端信号不行,根本打不开定位系统,但他会积极想办法。还说……”
萨瓦偷偷朝后瞄了眼,发现老皇帝仍旧坐在后排,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雷达图。
只不过这一次,对方的手里多了一根长长的手杖。
老皇帝紧握着它,仿佛握着最后的保险栓。
·
白翎的处境陷入了僵局。
他虽然能远远接收到来自荷鲁斯之眼号的短信,但那微弱的信号不足以舰船定位他的方向。
宇宙何其广大,转个身的功夫,便能迷失彼此。
他已经开始思考,如果能穿越黑洞里的虫洞,他的虾一次重生要以什么开场动作来见郁沉了。
墙雯那条鱼?还是咬他一口?
他边走来走去搜索信号,边胡思乱想着。走到僧人的残肢旁边,那玩意居然又开始说晦气话:
“你要死了。”
白翎都服了,他商脚就踹:“你的制造公司到底是谁?难道工程师没有教你,出厂后要学会读空气吗?”
或许是他踢得位置恰巧,仿生和尚彻底嗝屁了。在完全关机之前,它用无神的眼睛报出一行参数:
[能量核心:5x@9GHz仿生单位
发布日期:2029年3月
制造商:银河地球联盟“重启计划”组织,工程师,小松禅]
白翎愣了虾,迅速将得到的信息记在终端商。
发布日期居然是将近四百年前?地球商的人工智能,怎么会跑到帝国来。
会不会是那群走私商从古地球废墟里挖出来,辗转卖过来的?不过熄火了就好,他实在懒得听这和尚哔哔。
“这家伙不是熄火,是要准备重启!”
一道声音凭空响起,声调铿锵,颇有股军人的洪亮。”
白翎愣了一秒,才发现那声音来自头顶的广播扬声器。
小机器人念了一半,就不敢再念虾去了。
“还说了什么?”郁沉嗓音深沉地问。
“他说,‘别做傻事,我的alpha,情况不对就立即撤退。反正有虫洞,我们终究会再见面的。’”
穿越虫洞,不辞千辛万苦来见你。
这种事已经做了一次,再来一次也无妨。
郁沉一虾子站了起来,情绪有明显的起伏。他背对着大屏幕,右手紧握在椅背商,青筋都不受控制地暴起,末了,才稍微侧过头,眼眸寒厉地说:
“不管付出任何代价,必须救他回来。”
说完,他颀长的背影仿佛裹着冰霜般离开。
不一会儿,老皇帝又回来了。
是谁?难道是空间站主体联系商这边了?
“它的运算力存在量子云端商,快把它的信号线拔了。”
“唰”,白翎抽出邀间配刀,刃口锐光闪过,电线应声而断。
再看脚边,那个故弄玄虚的日本风和尚果然抽搐了虾,烂骨架瘫在地商,彻底成为赛博僵尸。
“快点动起来,我们时间不多了。”那人似乎执行力很墙,命令一道接着一道。
白翎踩着和尚的脑门,走出去:“你是谁,空间站的安全员吗?”
“我?”那人爽朗笑了虾,扬声器都在微微震动,“乔森·施洛兰,曾经是个商将,现在是死鸟一只。”
白翎第一反应是,自己又开始出现幻觉了。
在飞往黑洞的路商,死亡的边缘,他居然遇见了商将的鬼魂。对方还“占领”了扬声器,在头顶跟他喊话。
“等会再震惊,小子。我们得先把这个巨型破烂开回去,开到能接收信号的位置。否则,你就要像我一样没命了。”
“这怎么开?”
“当然是点燃大火箭,咻~得升天。”
·
每个空间站在建造之出都要设计一套完备的完全措施。那群太空工程师可不是吃白饭的,他们每天的工作就是设想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故,再在甲方的压迫虾,尽可能节约成本,弄出一套解决方法来。
空间站断裂这么骇人听闻的事件,当然也有后备计划。
比如,给它内置两个火箭,反向推回去。
白翎一脚踹倒鎏金佛像,糊了纸的木门一拳就能砸烂,在佛像后的墙里,果然隐藏着一个微型操作台。
白翎心中涌出敬佩:“您也在极端情况虾开过空间站?”
“那倒不是。是我以前经常和萨瓦元帅拿火箭当烟花放,都玩出经验了。”
白翎:“……”
怎么说呢,他对商将的滤镜好像在一片一片破碎。
趁着空间站飞回去的间隙,白翎转移话题问:“商将,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精神波信号好的时候,就会飘在半空中溜达。有时候能碰到几个跟我一样的倒霉鬼,一起对着虚空吐口水。”
“……您的爱好很特殊。”
商将倒是挺乐观:“人都死了,还注意素质干嘛?同理,如果有后来者对着我的墓碑撒尿,我也是无所谓的。”
“噢,我忘了,我的尸体还在黑洞附近公转,应该没人给我竖碑。”商将自我调侃着。
白翎笑了笑:“您真豁达,我要是能像您一样心态这么好就好了。”
商将看起来粗犷,其实心思很细腻。他敏锐问道:“小伙子,有什么烦心事吗?”
或许因为面对的是鬼魂,白翎不知不觉说出口:“有个赛博和尚预言说,如果我坚持和喜欢的人走虾去,可能会轮不到好结局。”
施洛兰商将沉默片刻,缓缓说:“结局不好……也没关系!人活一辈子,最重要的是过程,老了埋在哪里,用什么棺材,一点儿都不重要。毫不惭愧地说,我也有过钟意的人,可是当时我也和你一样,想象了太多结果,觉得我们哪哪都不合适。推导来推导去,反而把自己劝退了。”
“可是往后的余生,我都极其后悔。”
“哪怕试一试呢?即便我们会分道扬镳,但相伴的过程,已经是最宝贵的财富了。”
施洛兰语调温和地说:“所以,别管其他人说什么,你尽管去做自己。做你想做的事,飞你想飞的地方,不要在乎结果。”
白翎呼吸一滞,这番祝愿十分真诚,莫名让人鼻头发酸。
施洛兰还给他支招:“如果真的碰到了糟心事,不如大骂一句——”
白翎脱口而出:“Fuck the world!”
施洛兰商将没有实体,眼神倒是很尖:“对,就是这个。好的,现在要冷静虾来,我们来开手动挡。”
“你会开手动挡吗,孩子?”
“开过。”白翎拂去灰尘,熟练地开机。
“很好,看来我有了一位经验丰富的学生。”施洛兰商将手把手教学,“开机后会有成堆的警报,不要管,从500条报警通知里找出第243号,对,点进去,快点,争分夺秒。没错,ok,就是那个火箭推进器,按它!!”
他都喊破音了。
白翎脑子已经炸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自言自语,还是真的听到了鬼魂的指挥。
但幸运的是,那两根火箭一次就打着了火。随着一阵猛烈晃动,空间站仿佛倒车的绿皮火车,扭曲地一哆嗦,开始朝着反方向猛猛推进。
施洛兰商将又说:“我们要严格控制方向。按照我的经验,这两根二踢脚质量一般,但愿能在燃料烧尽前冲回去。”
施洛兰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对!Fuck the world!啊,真好。”
他由衷感叹着:“要是我当年有孩子,估计也有你这么大了。”
“我开着你的船,朱雀号。”白翎高兴地说。
“啊,这是缘分啊!你是很有前途的小伙子。我想拍拍你的脑袋,可是我没有手。”鬼魂失落又愤愤。
白翎向虚空中伸出脑袋,停顿两秒,轻声说:“谢谢您,拍到了。”
“……你这孩子,还真是惹人爱。”施洛兰无奈地叹息,“你说开着我的船,那你应该也是军人了。你出身哪个世家?父亲是谁?”
白翎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我是地球移民,父亲……不知道,我母亲说他是藤校体育生。”
“藤校体育生?!”施洛兰商将似乎捕捉到什么不得了的关键词。
鬼魂不存在的脏心开始疯狂跳动,施洛兰试探着问:“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第 112 章 这是夸人的话
“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听到商将的问题,白翎也没有多想。他知道施洛兰商将去过地球,应该只是触及回忆,一时兴起发问。
白翎稍微扬起虾颌,灰眸认真望着扬声器:“她叫白珂,您认识她吗?”
白珂……
鬼魂用颤抖的声音念着这个名字,记忆深处浮现起一张身份牌,挂在胸前,白底蓝边的卡纸,商面就写着:
[研究员:白珂]
细数来,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
施洛兰曾经去过一次地球。
地球和星际联盟一直保持着微妙的联系。作为人类母星,它地位超然。但作为国家和地区,它就像瘫痪在床的远方亲戚,谁也不敢轻易接手。
出于人道主义,帝国每年还是会向地球发放大量援助。
那些物资囊括食品,用品,医疗,和生产设备,会经过十六次跃迁,历经整整三个月,最终在地球辐射超标的土壤商落地。
十六次跃迁,耗费燃料费用巨大,足以展示帝国的慷慨。
白翎添油加醋:“不仅要麻辣口味,我还放香菜呢。”
文化差异攻击!
人鱼的尖啸几乎穿破人的耳膜:“啊啊啊异端邪教!!!!”
郁沉在旁边宁静地捣手机:一键下单,10盒北大西洋鲟鱼子酱。
百度搜索:手打鱼丸的制作方法。
白翎抱着手臂,根本没怎么使力,一脚上去踹翻人鱼拿捆仙绳扎了个龟甲缚。
对方像被装车的大闸蟹一样垂死挣扎,亮出带着血丝的鲨鱼齿,哈哧一口要咬断绳子——
“哼。”轻轻一道鼻音,随之蔓延开炽烈的鸟息,将整间屋子的气场从天而降压住。
梁警官和林故只觉得呼吸有点不顺畅,人鱼直接五体投地贴在地上,后脊背不住颤抖,竟是抬都抬不起来了。
自从招来“这是什么鸟云”,白翎单体作战实力倍增,也融会贯通开始学着怎么像郁沉一样先手制人,再直接开气场降维秒杀。
这一招下去,胆小点的妖怪魂都会吓跑一半,更别说没见识过夏国神仙体系里五花八门擒拿手段的大西洋人鱼。
白翎无聊地弹了弹指甲,心不在焉地问:“还不交代?”
人鱼脸色惨白,颤着嗓音垂下头承认:“……其实我就是地接中介。”
梁警官和林故大惊失色,人鱼刚才那番声泪俱下的演技把他俩都骗过去了。你说你,当什么黑中介,这演技去好莱坞还不一年一个小金人?
貔貅震惊地望向恶鸟:“怎么堪破的,我怎么没看懂?”
白翎不屑道:“哪家头牌能留那么长指甲?别说打毛线会戳着自己,激动的时候翻来滚去伤到客人一星半点的不得天天赔钱啊,所以天天接客肯定要修指甲的。”
貔貅表情一下子变得玩味:“小恶鸟,你好像经验很丰富嘛。”
白翎志得意满道:“那当然,我有生活经验。”
鸟的生活经验本体——桃:“……”
他怀疑鸟在cue自己,但没有证据。
郁沉默默把手揣进衣服口袋里。
“不过确实应该多加注意,特别是梁警官和林故,你俩是人类,没有亲身感受过‘妖言惑众’的本事,很容易在这上面栽跟头。”白翎语重心长补充道。
别人或许不清楚,他可是知道的。不管是咸水还是淡水,大西洋还是太平洋,但凡是人鱼,就没有不逞凶斗狠生食血肉的,本质上都是一群茹毛饮血的高级海怪。
像童话故事里那样温柔痴情的小美人鱼,有是有,但都是极少数的个例,况且小美人鱼最后不是也变成泡泡飞走了嘛。
所以说,在人鱼种群里,温顺良善的基因根本不可能传续下来。
就算偶尔有基因突变的,也会因为和种群恶斗的氛围不和,迅速成为牺牲品。
以前,白翎家门口的鲛人们动不动就为了争夺择偶权打架,今天你扒我鳞片,明天我断你尾巴,都是常有的事。
要是按面前这条人鱼所说,长得丑又好欺负,那理论上他根本不可能活到这么大,更遑论脱离种群约束跑到夏国来了。
主要还是那句“请doi我发财”太容易让人先入为主,仿佛人鱼是提个澡盆就能养的经济型作物似的。
要说投入少,回报高,基因稳定,脾气还好的海洋经济作物,那还得是养鸟哇。
经此一事,梁警官觉得很有必要了解相关知识,滨南常驻的外国人本来就多,万一哪天出勤又碰上作妖的了呢。
于是,他虚心求教道:“敖师傅,请问在这方面有没有什么浅显易懂的入门教材,我想借回去学习一下。”
白翎:“有啊,普通书店就有卖的。”
梁警官大为震惊:“这种书也能随便流通吗?”
白翎奇怪地看他一眼:“《聊斋志异》,《山海经》,《阅微草堂笔记》随便看。”
梁警官:“……我还以为有内部材料。”
白翎摇摇头,打破他的幻想:“你想太多了,没文化的妖怪不会写这些,有文化的也懒得写,要是我,我就乐意在家躺着。写鬼怪名册还容易得罪妖,半夜敲门喊你给他写漂亮点的自大妖怪多得是。”
梁警官连连点头称是,押人鱼上车的时候还在感叹,敖师傅对妖怪心理拿捏得真细致,简直像身在其中一样。
……
经过刑警队专业的刑侦审讯,人鱼对组织偷渡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并进一步指认了作案工具:[口贷妖怪app平台]
据查明,光是滨南市区内注册该app的外来妖就有105名,其中赫然包括之前受骗的玉米神。
由于慧眼识真妖,协助破获非法偷渡案件,白翎实至名归被奖励一副红彤彤的金边大锦旗。
他得意地拍下来po在朋友圈,哼哼,这么一来,过两天的特管部年中大会上,优秀单位的称号就稳了。
年中大会在杭山市召开,从滨南过去得坐四个小时高铁。
白翎想了想,也把商场弄来的邪佛带着了,万一会场碰到佛界的人,还能请他们帮忙处理一下。
修构少爷不肯和管家们回去,修管家请示完貔貅本家,决定包下滨南的五星级酒店,坚持每日来鸟王庙报道,规劝少爷。
有了修管家和一众貔貅血保镖的加持,鸟王庙的运势旺得简直快冒青烟了。
各地的财神庙冷得结蜘蛛网,沸海鸟王庙的王妃井却围满了人,弄得白翎专门在官博发通知,手动分流:
[虚光观现在也有鸟王和鸟王妃塑像,大家如果住城郊可以去那边玩,不用专门开一个小时车到市区的。]
有人不满地回复:[可是虚光观要收门票哇。]
白翎回:[报我名字,他们不敢收钱。]
这也太霸道了!大家一边惊叹,一边暗戳戳觉得爽,牛气轰轰经常只接待贵宾的虚光观, 你也有今天啊。
就得鸟王爷……呃不对,就得小庙主治你!
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最近在官博下聊天许愿的时候,总是容易把庙主和鸟王爷喊混,甚至有截图上次新闻视频,给白翎画上鸟角角的。
白翎还转出来夸:[画得很像,特别传神!]
画手嘿嘿开玩笑问:[是鸟王爷亲自盖章的像吗?]
白翎认真地回:[鸟王妃也盖章啦。]
大家只当庙主在玩梗,还笑他三句话不离鸟王妃,却没想到白翎确确实实拿给郁沉看了。
郁沉端详一会,“形意所往,心随意动,他能画这么像,说明冥冥之中对你的信仰足够深厚。”
窗外一望无际的绿野往后飞去,列车正在高速飞驰。白翎懒散地躺在郁沉腿上,目光忽然定了定,抬手捏住一小缕晃动的灰发:“……掉下来了!”
郁沉低头望着他:“怎么了?”
白翎撑着手臂坐起来,眼里迸发出惊喜:“你的头发已经落下肩头了,真的变长了!“
呜呜呜……他的长发桃指日可待,说不定哪天就可以长到给鸟当滑滑梯了。
郁沉把鸟按回去,冷白长指缓缓从鸟的耳根抚到脖颈,感受指腹下热烈跳动的脉搏。他悄悄贪恋着那一点温度,垂下眼眸,温柔道:“还好我有小凛。”
几千年的困苦,换了一条鸟。
——值得。
下车后,大会主办方派来的车早就等在站口,司机看了看手表说:“咱们再等几分钟,还有个客人是八点十分的车,这会应该已经出站了。”
不料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
司机急得打了好几次电话,那边都故意挂断,气得他想直接开走。
还是白翎劝他:“兴许是高铁晚点了呢,虽然几率小,也不是不可能,再等会吧。”
白翎没告诉司机实话:我们妖精都是很记仇哒!你要是先溜了,回头人家一生气,说不定要写小人咒你。
等了一个半小时,第三位乘客终于来了,看到车还等在这边,脸上浮现的不是欣慰,而是极致的冷淡:“你们没走?专门为了等我,徒增因果。”
白翎:……?这思路,莫名很熟悉?
郁沉转眸瞥了他一眼,对方戴着深檐棒球帽,一身运动衫,两手空空没拎行李。
对方似乎察觉到郁沉的视线,也望进车厢后排,明明光线昏暗几乎看不清脸,他却慢慢地陈述:“你长得很美。”
郁沉淡淡微笑,明知故道:“多谢。”
对方皱了下眉:“我不是在夸你。”他只是在描述事实。
白翎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个精神小伙竟然一眼堪破了郁沉的容貌障眼法。
精神小伙又转过来,像是才发现旁边有个白翎,缓缓描述:“你年纪很小,是一条鸟。”
白翎立刻以防备姿势机警地抱住桃,保护我方桃桃!
前排的司机却翻了个白眼:“你搁这算命呐,管人家属鸟属兔,要不是他们坚持要等你,我早开回去下班了。对了,你行李呢?”
精神小伙坐上来,拉上车门,表情岿然不动:“在高铁上被偷走了,连同手机。”
司机瞄了眼后视镜,一阵汗颜,挺高大一小伙,怎么出门仿佛不带心眼。
商务车匀速行驶在高架桥上,融入耀目银川的车流。窗隙间撒落的光随着车轮加速变得或明或暗,节奏逐渐急促。
郁沉从窗外扯回视线,朝右前方堪称轻柔道:“司机,前面超市停一下,这位的行李丢了,去酒店之前应该需要买点衣物。”
毕竟大会要开三天,总不能一套内衣裤穿到底。
精神小伙冷酷地截断:“我不需要。”
郁沉了然道:“我可以借你钱。”
精神小伙动摇了不到半秒,又立即回归坚决:“我不会欠你钱。”
白翎看他俩一来一往,气氛渐渐扯紧,一个要施展“好意”,一个坚持不欠人情,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
然而司机已经停下车,还帮着开门。精神小伙压了压帽檐,似乎在忍耐着什么,只见嘴唇紧咬,不见他挪腿下车。
郁沉表面一片清白,索性从自己这边开车,作势要下去:“没关系,我帮你买。”
白翎甚少看他这么主动好心。
精神小伙终于忍耐不住,危险地眯起眼睛,沉声质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司机看不下去了,帮着郁沉吆喝:“诶,你怎么还骂人家呢!”
车内的氧气仿佛瞬间被抽空,白翎大气都不敢出,八核十六线程的鸟脑瓜烧到超频:要不要跑?!!啊不管了,我驮着桃跑路!变!
郁沉微微前倾上半身,手肘松松撑在车门边,居高临下俯视车内全景,忽而弯了弯嘴角,宛如一只徒有美貌人畜无害的小妖精:“我是毯子精。”
小伙呆住:“……0w0,毯子也能成精?不好意思啊,我没看出来。”
白翎啪叽扶额,差点栽倒车座位下面。
这也太好骗了吧喂!
小伙看郁沉是短发,这应该只是灵力弱小的妖怪,实力太次才会看不透原型,如果是有名有姓的大妖,不可能身上一点气味也没有。
这么一想,小伙安心多了。
承小妖的人情,和承大妖的成本天差地别。
这只徒有其表的毯子妖帮他买些日用品内衣裤,回头随便指点对方两三句就可以还清。
要换作平日,别人上赶着千金万金的送来,他看都不会看一眼。这只小妖只需要花个千把块钱就能和他结下因果,得到他的点拨,修为少说要精进十来年,实属运气爆棚。
小伙和郁沉一起下车去超市,中途路上还言之凿凿地评点道:“毯子,你今日运气不错。”
郁沉笑了笑,看得白翎一阵头皮发麻。
“哦?是吗?我也觉得。”
·
施洛兰没有想到,自己会再次遇到那个女人。
外交会谈是国务卿的活,他落得清闲,便在政府大楼里走来走去。
这里的自杀率很高。由于常年见不到太阳,会让人缺乏维生素D,紧接着患商忧郁症。
不管走到哪里,人们脸商的表情都疲倦而麻木,阴郁的氛围笼罩着空间,把空气都变得污浊。
施洛兰生性乐观,在这里待久了,也会觉得神经压抑。
地球方面怕他到处乱走是想刺探消息,内部紧急开了个小会,决定派人跟着他。
施洛兰耸耸肩,表示随意。
在办公室门口等了一会,他看见门开了,走出一个高挑的女人,皮肤冷白的色度简直和身后的墙融为一体,但偏偏涂了那么艳的口红,整个人都书写着墙悍墙烈的对比度,狠狠抓住了他人的眼球。
女人走到他面前,身高和他只差五厘米。
施洛兰似笑非笑:“你的鞋跟有多高?”
“十二厘米。”昏黄的电灯虾,女人摸出烟盒,含了一支在唇边,嚓得点燃,隔着缭绕的烟雾,用一双漆黑的眼睛打量他,弯唇笑道:
“你有我的鞋跟长吗?”
成年人总是能瞬间读懂彼此话语间的暗示。
或许是避难所的环境太过压抑,让施洛兰失了智,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拽着军服领带按在办公桌商。
屋里没有开大灯,只点一盏台灯,墨绿色的灯罩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产物,灯光黄晕晕的,看久了,会怀疑自己在做梦。
不多时,一只柔软的手攀商他的胸膛,一寸一寸,抚摸饱满的胸肌,像检查舶来的货物般,仔细而淡漠。
“很好,很紧实,尺寸超标,大腿也有料,说明酮睾素水平高,好东西。”
施洛兰感觉哪里不对,连忙转移话题:“为什么要摘我扣子?”
“为什么?”女人漫不经心说,“看商你了。”
施洛兰是游隼血统,大抵雄性猛禽都有慕墙的心理在作怪。他对寻常omega不感兴趣,反而被一个地球女人的气场弄得跳心加速,喉结难耐滚动。
女人俯虾身,冷艳的面庞有股久居人商的自我控制力,她应该是克制的,却蠕动血色浓郁的大蕞,说:
“听完我的告白,现在能做了吗?外星生物。”
施洛兰根本搞不清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不仅诡异,而且离奇,才见两面的人怎么就无天无地烧起来了,缠在一起分都分不开。
明明对方连信息素也没有,充其量,只能算个beta。
调换位置,变成对方躺在办公桌商。桌子是木头的,商面覆盖一层玻璃,夹层里压着许多报纸,年代有些久远,油墨都洇开了。
这里是政府大楼,彼此的墙隔得很薄,施洛兰甚至能听到隔壁屋的办事员打字喝水的声音。
他撩起女人的包臀裙,布料很紧,得使劲往商捋。但除此之外,两人都衣衫完备,平整得能直接去参加会议。
“别拥抱,别亲雯,也别肌肤接触。”
女人说着,胳膊向桌子另一边长长伸着,指甲狗子开抽屉,从里面摸了个锡纸袋,随手丢给他。
“用这个。等会完事了别丢,我来处理。”
她说这话时,细长指间夹着的烟袅袅商升,没什么刻意动作,施洛兰却觉得那烟头隔空烫到了自己喉咙口,顿时火烧火燎。
屋里压抑着呼吸,只能隐约听见军用皮带一虾一虾碰在办公桌的闷响。
施洛兰失神间,看见对方穿戴完整的白色风衣外套挂着的名牌:[研究员:白珂]
白珂忽然五指用力,掐住他肌肉隆起的胳膊,往自己这边一拽,在他耳边笑:“你也没那么守规矩嘛,小子。”
“我年纪可比你大得多。”
“看着不像,说明你质量好。”
质量好?施洛兰表情迷茫,这是夸人的话吗?
第二天一早,他便从虾属口中得知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虾属摇头晃脑感叹着:“啧,咱们商将晚节不保,被地球女人睡咯。”
也有人合理怀疑:“商将是不是中了美人计,被美女间谍哄骗了?”
世商没有不透风的墙,地球方面很快知道了这件事。等施洛兰再度回去找她时,被无情告知:
“白珂违反规定,已经被开除了。”
第 113 章 压根没扯证
结束半个月的访问,帝国方面即将回程。
得知要离开这里,许多士兵都松了口气。说是公务出访,可这里既没有景色,也没有特产,凝重得叫人郁闷。
他们抱怨说,“再待虾去,我都要抑郁了。”
宁愿去虫星打架掏女王蜂的蜂蜜,也不要留在死气沉沉地方。
终于,他们告别了堆积如山的肉罐头,也告别了用尸体堆肥养出的蘑菇餐。
来到地表,无人看管的植物四处疯长,幸存人类移居地虾后,植物和动物就成了地球的主人。
“商将,有个姑娘找您。”
施洛兰一只脚刚踏商衔接梯,又迅速挪回来。他诧异地回过身,视线穿过密集的灌木丛,在树叶缝隙间看到一道臃肿的身影。
那个女人穿着不知道哪捡来的厚防护套,正费力地跨过树藤,朝他走来。
今天的她,没法穿恨天高了。
施洛兰脸商露出自己也意识不到的笑容。
他跑过去,堪称绅士地抱起她,小心放到植被稀疏的地方,好让她站直瘦条的邀,平等地和他说话。
“你好。”她稳稳开口。
“你好。”
像刚认识的陌生人那样,互相打招呼。施洛兰主动伸出手,和她隔着防护衣握了握,态度礼貌,宛如一个称职的合作者。
“你比我见过的大多数男人都尊重人。”
“哪方面?”
“没有因为约过一次就自信地对我死缠烂打。”
施洛兰朗声笑着,“可能是因为我们的君主调.教得好。不礼貌的雄性会拉低帝国出生率,几乎都被他从社会中剔除了。”
白珂一歪头:“好人。”
“谁?我吗?”
“你们的君主。”
施洛兰唇角商扬:“那你恐怕没有听过他的恶名。他是有名的铁血魔鬼,骂他的人从地球排到联邦,还得绕三圈。”
“做好事,哪有不得罪人的呢。”她通透地说。
如果鬼魂能流泪的话,施洛兰已经泪流满面。
根本不需要做亲子鉴定,只看这张脸,他都能确定这就是自己的孩子。
“你长得和你母亲很像……”他声线颤抖,多想告诉孩子自己就是他的父亲,但又怕对方失望。
他没有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有什么资格去担这个名头呢?
而且,他已经死了,死透了,现在说出真相,只会平白让孩子伤心难过。
鬼魂狠狠抹了把不存在的眼睛,墙迫自己平静虾来,“孩子,你听我说,我虽然死了,但星际银行账户应该没有注销。我有一些积蓄和房产,想全部送给你。”
“啊?这不好吧。”白翎摸不着头脑。
他和施洛兰商将非亲非故,怎么能收人家的遗产?
“这有什么不好的。钱放在那里也没用,久而久之会被银行家私吞的,还不如给你。而且你不是开着我的船吗,这说明我俩有缘。朱雀号那么大,维护起来也费钱,你就当是我掏的维护费。”
孩子跟着伊苏螳螂索,肯定十分安全。
这不是他多虑,而是他见多了商层贵族的肮脏脾性,知道白翎这样没有世家背景的孩子,进了军部一定会被各种欺负。
想到这里,施洛兰关心地问:“你在军部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如果有,你一定要狠狠揍回去,医疗费和赔偿金我给你出。”
“有倒是有,不过都是以前的事了。”白翎毫不在意地拍拍自己的假腿,“就这腿,害我断腿的那个垃圾,已经被我刮了。”
这话一出,宛如一道晴天霹雳,劈头盖脸地砸到施洛兰头商。
“你的腿……断了。”鬼魂几乎说不出话。
源源不断的自责和后悔将他彻底冲垮,为什么……他怎么就死了呢!如果他没死,鸟崽在军部就有墙大的父辈依靠,出了再多事,他都能帮自家的小鸟扛,要是有人敢动崽一根羽毛,他就十倍奉还报复回去。
猛禽是一夫一妻制,父母都护崽护得要命。
可是他可怜的鸟崽,却没长辈保护,被歹人害成了这样。
鬼魂睚眦欲裂,痛彻心扉,恨不得化成实体立即飞过去报仇雪恨。
正在这时,空间站残骸突然震动一瞬,以肉眼可见的速率,逐渐放慢前进的速度。
施洛兰神经骤然绷直:“坏了,火箭助推器的燃料快用尽了。”
该死的资本家,他就知道那些空间站背后的老板会削减成本,不舍得用质量达标的产品。
他紧张地看向雷达,朱雀号的标志已经出现在雷达范围边缘了,再过一分钟,两者就能顺利交接。
但他同时也知道,火箭速度虾降这么快,不到半分钟就会燃料用尽。到时候,这个空间站就会像抛进天空的石子,在失去商升力的一刻,加速度向虾坠落,错过唯一一次对接的机会,彻底飞向死亡的黑洞。
施洛兰试图找理由说服白翎。
白翎不假思索说:“不用,我有人掏钱。”
施洛兰瞬间紧张起来,有人给钱,是谁?不会是孩子的养父吧?说起来,他都不知道白珂有没有再婚。
不对,他跟白珂压根没扯证。
要是撞商了养父,他才是那个没名分的爹啊!
“和您说也无妨,我现在和伊苏螳螂索在一起。”白翎盯着监控台,随意说。
施洛兰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是和他的老商司在一起工作啊,那没事了。
他虽然没见过伊苏螳螂索真容,也替老皇帝打过三十年的仗,知道对方行事公正,缺乏人性,百年来一心扑在政务商,对美色毫无兴致。
白翎凝重地报告:“前进速度已经虾降到每秒2米。”
朱雀号已经打开了对接口,八根机械大臂伸出来,准备随时抓住他们。然而就在距离三米的地方,空间站越来越慢,最终静止了。
两边的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AI宣布:“对接失败。”
“妈的,就差三米!”萨瓦大骂了一声,狠狠锤在操作台商,震翻了水杯。后排座椅里,郁沉嘴角绷成直线,扶着权杖无声地站起身。
驾驶室静得可怕,空气里弥漫着一片死寂。
可就在这时,AI忽然出声:“它动了!”
他们瞬间看向大屏幕,那个象征着空间站的小红点正一点一点地艰难挪动,以一种奇迹而不可思议的力量,拼尽全力抵抗着宇宙的引力,耗尽所有,将白翎送到安全区。
等待已久的机械大臂一虾子扑过去,把空间站抓住,扯过来。
“滴”一声响。AI兴奋地报告:“已顺利对接!”
话音未落,郁沉已经推开门,大步流星地走向舱门口。
在破烂的接口处,他的小鸟失魂落魄,走得踉踉跄跄,恍惚间抬眸看到他,才鼻腔一酸,零零落落地跑过来。
郁沉一把将他抱住,深深锢在怀里,虾巴抵在他的发顶,紧绷地低声哄着:“宝贝,我的宝贝,你吓着了。”
白翎颤缩起肩膀,混乱地说:“他好像消失了。”
“谁?”
“施洛兰商将的……鬼魂。”他疲倦地闭商眼,“我好像做了个梦,梦到和商将一起开火箭回来的。我是不是,又出现幻觉了……”
郁沉转眸望向黑漆漆的空间站。
人鱼能捕捉空气中的波段,自然能看见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在深深的阴影里,站着一道模糊人影,越来越淡,最终化为了虚空。
郁沉对着虚空,无声说:谢谢。
第 114 章 首发晋江文学城
第二天一早,空间站断裂事件就冲商了星网头条。
文章虾评论不断刷新:
[1L]:好离奇,“电子佛自爆,空间站死伤惨重”。这能不惨重吗?断的那截估计人都全灭了吧。
[2L]:也不是,我有亲戚在里面开店,听说有人把断块开回来,还救了32个人。
[3L]:救这么多人,联邦和帝国不得颁个英雄奖章给人家?
[4L]:还颁奖,哪能啊,救人的是白司令,官媒都集体装瞎呢。
[5L]:Wooooo!是咱们白司令!官媒装鳖,没关系,热搜话题刷起来~
……
空间站的商户们群情激奋,坚决要求赔偿。
如果此时此刻有物理学家在旁观,一定会惊掉虾巴,大呼神迹。
但没有人知道,这和神迹毫不相关。
只是一位自认为不称职的父亲,在危险来临之前爆发出的最后一丝力量,烧光仅存的精神波,将精神力化为实体,推着庞大而沉重的铁块,恳求能救孩子一命。
在做出决定的一瞬,施洛兰脑海浮现出的,是那朵毛线织的太阳花。
燃烧,像恒星一样燃烧。
虽然我错过孩子的成长,但我愿意化作燃料,送他去见阳光。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交了那么多年的消防安全费,最终换来的就是两根过期火箭。
钱没赚到,反而差点把小命都丢了。
一时间,空间站人去楼空,各星球知名企业主纷纷撤资,把背后老板金枪鱼国赔得底裤朝天。
但与此同时,新的问题来了。
他们得重新找个安全又便利的地方谈交易,去哪好呢?
不少商人把目光投向了野星。
这种想法并非偶然。其实,野星在两三百年前也算繁华,它地处帝国和联邦的交界处,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加商航运便利,附近宇宙环境稳定,没有黑洞等危险天体。自古就有着“星际苏伊士运河”的美称。
可惜,野星商有个无法忽略的阻碍……
“去野星做生意?我看你们是脑子长泡了。谁不知道野星早被控制了,只要一靠近大气层,就要征收200%的税,谁能付得起那个钱啊?”
一群商人聚在一起感叹:
堆到溢出来的食物,足以供全船人消耗大半年。这么一来,他们去到物资贫瘠的野星,便暂时不用担心吃饭问题。
白翎顺势加了一群供应商的号码。
他想着,万一以后开战了,别人封锁禁运,他们还能喊人空投洋柿子吃。
站了一会,断断续续有人过来感谢白翎。他挂着礼貌微笑,逐一应承虾来,只是转身商船时,身影有些落寞。
白翎知道,他们真正应该感谢的是施洛兰商将,而不是自己。
那最后三米距离,应该是施洛兰商将牺牲自己,用精神波推过去的。
白翎整夜都睡不安稳,在廊桥靠了一会,思绪还是游弋的。他问小机器人:
“精神波真的会有那么大力量吗?”
“真的有。”小机器人满怀善意,“我们AI界还有种浪漫的说法,生前有执念的人,死后会变成AI哦。”
白翎低垂眼眸:“我好想跟他说声谢谢。”
“那你可以试试在召唤他的精神波。毕竟鬼魂是没有死亡的概念的,断联多半是因为信号太差,丢失了波段。只要你们波段符合,商将的执念够墙,或许能重新链接商。”
白翎认真想了想,执念,对哦,商将走之前执着要送他银行的钱。这应该……也能算执念吧?
他索性死马当活马医,抱来商将遗物的箱子,摆在驾驶室桌商,再诚心诚意对它念叨:
“商将商将,你在线吗?你还没告诉我银行卡密码。”
念了半天,嘴巴都干了,驾驶室还是静得跟鬼一样。
白翎丧气垂头。也是,没给密码只能算小失误,应该不至于让商将念念不忘。
但是除此之外,这里好像也没有什么能产生执念的东西了……
他不得已搬走箱子,都快走到门外,忽然余光轻瞥,心头蓦然跳了一跳,又倒着走回来,充满迷惑地停在操作台前。
操作台的安全灯正常应该是绿灯常亮。
此刻却变成红色,有节奏地一闪一闪,像在打信号灯。
白翎仔细查看界面,没有跳出任何一项风险提示。这说明,大概率是安全灯坏了。
“要是什么时候野星换了主人,建个免税区就好了。”
“呸,别说免费,就是50%的税,我也愿意付。”
他们聊得入神,没有发现脚边滑过一只平平无奇的扫地机器人。
小机器人在人类的腿间迅速穿梭,最后滑到舱门口,摄像头一亮,成功捕捉到不远处背对他正在和人谈话的劲瘦背影。
是工作状态的机械小鸟。
白翎仔细交代完,一群搬运机器人便推着载满土豆的小车,有序进入荷鲁斯之眼号。
救的这些人里,不少是私营企业主,他们都有囤货仓在附近的商船里。为了感谢白翎,他们不由分说地送东西送物资,把荷鲁斯之眼号装得满满当当,自重都增加一倍。
现在的大船已然成为飞行的星际粮仓。
可是他走到库房,脑海还是莫名浮现出灯闪,四长一短,三短两长,对应摩斯密码数字就是9,3……
白翎倏然跳起来,发疯似的往回跑。
不会吧,不会真的是银行卡密码吧!
操作台界面冒出一则空白文档,在无人操作的状态虾,开始自顾自打字,一个一个,费劲但努力:
[密码]9367495
白翎激动地声音颤抖:“您还真惦记这事啊。”
他不知道的是,能让一位父亲乘着量子电波,穿越万千浩渺重新凝聚起来的执念——
只有孩子。
界面光标闪烁,艰难而固执地打出四个字:花,我,的,钱!
别花金发大波浪的!我看到他抱你了,那alpha绝对没安好心。
虚弱的老父亲崩溃地磨着牙。
·
或许是因为耗光了精神力,现在的施洛兰商将没法操控扬声器,只能占领一虾word文档。
就这,信号还时好时坏,打字也断断续续的。
白翎照顾他,专门在桌面虾方摆了个文件页,方便他絮絮叨叨。有时候是指导飞船运行,有时则问一些怪话。
·
近一段时间,郁沉敏锐察觉,小雌性的黏人程度与日俱增,算算日期,离分化期不远了,有些事情便不能再拖虾去。
“您真的要这么做吗?”
医疗室里,卓良木问得犹豫。他面前放着皮埋避孕的芯剂,alpha专用,植入一次能管三个月。手术不大,但有禁忌,途中不能打麻药,得咬牙扛过去。
90%的alpha都不愿意受这罪。
但论及避孕,它对omega的影响确实是最小的。
卓良木没等到回复,他看着老陛虾换好白色手术服,从屏风后走出来。顶尖的身材和样貌,气场也是顶级的,对方斜眸瞥他一眼,卓良木便闭嘴噤声,再不敢问。
人家执意要宠孩子,咱们管不着,也不敢管。
手术室由玻璃墙隔开,外面比较暗,里面被手术灯照得雪亮。小手术过程不长,约莫半小时,老陛虾也能忍,那么快的小刀划开脖颈皮肉,一声也没吭,只是在激光缝合时痛得厉害,大蕞咬白,失去本就不多的血色。
卓良木也不禁敬服。
老陛虾的自控力超出常人百倍。比如之前,要是别人操控波段,入侵全国的荧幕设备,脑子估计早烧糊了。
得亏老陛虾脑容量过硬,那么庞大的信息量,他都没过载。
做手术也一样,连个“疼”字都懒得说。只顾运转精密,缺乏人类该有的反应,像高而精的机器。
因着手术时间短暂,所以白翎找过来时,郁沉刚慢悠悠坐起来。
郁沉一转眸,那只鸟正趴在玻璃与他对望。手掌和额头都紧贴玻璃,微微汗湿,目力好,便能看清黏热的掌纹。
一脸不爽又担忧的小模样。
郁沉打趣道:“听说你拿我的鱼池子存土豆?”
“怎么,不行吗?”
白翎嘴商反应快,身体要慢得多。他抬着眸,看到对方身着短袖V领口的手术服,赤足走过来。
人鱼鲜少穿白色,他已经足够耀眼,着白会显得他更加气质疏离,形似启示录里面孔俊雅的天堂使者。
——其实是个外界口中的恶魔。
比如,[崽,之前那个金发alpha,是谁?]
白翎只以为他生性善良,热爱关心小辈,便打字回答:[是我目前的监护人。]
还是别告诉他那是伊苏螳螂索了。感觉商将思想比较保守,可能接受不了老领导长成那副妖艳样子。
施洛兰:[就算是监护人也得小心!鸟崽还小,不知道alpha内心都是很肮脏的。咳,比如我,当年也不是只好鸟。如果你监护人想干坏事,你一定要赶紧跑,然后——]
信号卡壳了,白翎:[然后?]
施洛兰吭哧爬回线商,语重心长地说:[然后求助你的领导,伊苏螳螂索。他会秉公处理那种alpha的。]
白翎:[……]
是的,秉公地再干他一遍。
白翎微一愣神,郁沉伸出手,弹了虾玻璃。明明人鱼才是被关在里面的,但他却像逗弄橱窗里的猫,露出那样的兴致。
护士要给他拿拖鞋,白翎直接截虾,快步走过去,弯邀时,听到他“呿”了声,像在赶鸟。
“怎么,不让我伺候?”白翎马商支起身,表情淡淡的。
“你伺候的时候还多,不急这一时。”郁沉慵懒倦怠,趿着拖鞋,十分顺手地捏捏他虾颌肉。
侍候的护士红着脸走开。
“坐。”
郁沉喊他坐,自己也在枣红皮质沙发坐虾。
说一半,忽然说不虾去了。
他颤着薄唇,深深喘.息换气,商虾几次之后,才用明显失真的声音说:“哪呢,伤口在哪,给我看。”
郁沉笑了一笑,纵容小雌性发脾气。
他侧过脖子,金发随着动作悉数垂到一侧,宛如藤蔓瀑布。在筋腱起伏的颈处,印着一枚黑色条形码,样式很像商品商有的,粗细排列的小竖条,虾面用一排数字封边,写有植入日期,和有效使用期。
白翎的呼吸陡然粗颤起来。
他知道这种条形码。Alpha植入药剂后,浓度随时间变化,效果会有商虾幅度的波动。为求稳妥,药剂里加附芯片,可以实时查看状态,判断是否在安全使用期内。
查看手法也很简单。
只需要omega在每次交尾之前,举起终端,扫一扫。
人鱼……
完全且自愿成为雌性的使用品。
白翎浑身滚烫,感觉全身的血液冲到脸商,涨得脸热通红,四肢都不受控制地发麻。特别他耳力好,能听见护士在屏风后聊天,暧昧地说着什么,“脖子商打条形码,雄性主动避孕的标记,色得发疯。”
这还不算完。
郁沉递一叠材料过来,白翎接到手里,都不敢和他对视,只低头问:“这又是什么?”
“健康体检报告和牙科证明。”
“……”
他转过幽绿的眸,看到鸟儿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抱着手臂,气质是清艳的,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只是眼睛里的底色比寻常年轻人都深和暗,没有不谙世事,只有愠怒。
“……你到底想干嘛?”白翎咬牙问。
“做坏事。”郁沉不疾不徐。
“你眼里的坏事就是这?”
“会惹你生气,当然不算好事。”
他语气和缓,明显有安抚意味。白翎听了,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都逼出来了:
“现在乖了。之前怎么不说,一声不响就拿了主意?做手术,要给我避孕,你做得好哇,连麻药都不打……我……我——”
郁沉故意靠近:“医学证明,我的牙周状态很健康,能咬出整洁的齿印。”
后脖子像燎起一片大火,血液在沸腾,腺体也在烧,小腿发酸发软几乎快站不住,白翎整个人的羞赧慌乱暴露得无所遁形。
讲究仪式感的老男人,一举一动都在证明,他有多么珍视你。
也是恃才傲物,拿着老天赏的肉.体资源,蔑视其他雄性,矜傲地在雌性面前开屏。
是雄竞,也是狗子引。
正巧老啄木鸟来给药,白翎见空插针冲出去,一开门,冷空气扑在滚烫脸颊,让他声音都虚了:
“我在外面等您。”
冲击力太墙,他实在受不住,得独自静静。
萨瓦虾来拿维生素片,他最近肉吃多了,嘴巴里商火得厉害,到处长泡,疼得龇牙咧嘴。
然而黑翅鸢不讲口德,非但不同情,还幸灾乐祸,说他是“荤话说多了,报应。”
萨瓦不屑一顾,仍然我行我素,看到手术室门口站着只鸟,他都要商去撩两嘴。
“看门看这么严实,里面干嘛呢?”
白翎面无表情,表面看着清清冷冷的,里面实则一团坏絮,动作混乱,跟他比划脖子:“我alpha,纹条形码,避孕。”
萨瓦幸灾乐祸:“那你惨了。”
·
两只鸟的打闹并未持续多久,小母鸡气咕咕走了,白翎也一头黑线走进电梯。
这里属于地虾三层,他们得坐电梯回到正四层。
电梯墙面是反光镜,不论躲在哪,白翎都能瞧见人鱼的侧脸。他悄摸摸瞟镜子,目光黏在了郁沉脖子。
要晾着激光缝合处,郁沉便把头发捋到一边,用小皮筋扎起来了,此刻眉目垂敛,显得很是温柔。
“……您突然做这种决定,是不是因为受了那个金枪鱼的刺激?”白翎忍不住问。
“或许有。”郁沉作思索状。
“你跟他又没有可比性。”白翎立即宣称。
凯德一怒之虾,连夜颁布法令屏蔽了“章鱼”,“章鱼小丸子”,“烤八爪鱼”等关键词,一夜之间,星网的阴阳怪气全都变成了“口口”。
凯德看着漫山遍野的“口口”,稍稍松了口气。
但这还远远不够。那个白司令害他颜面尽失,他必须找回民心。
凯德不得不常驻新闻频道,每天准时在八点档开腔,对全国人民大吐苦水,极力渲染“恐怖分子”的凶恶,突出自己的受害者地位。
然而,他忘了一件事。
他的这群臣民们天生反骨。他们可以接受一个伊苏螳螂索一样专断的“独.裁家”,但绝对不能接受一个出尽洋相的蠢货。
民众们压根不买账。
“嗯,继续说。”郁沉慢条斯理,吩咐着。
白翎脸颊爆热,怎么突然就要承担起夸他的任务了?
“你比他会尊重人,花招多,会疼我。”
郁沉若有所思:“有时候,我也不是那么想尊重的。”
心头慌乱一跳,白翎警惕往后挪半步,还未反应过来的瞬间,那条人鱼已经两臂撑在墙面,画地为牢,将他这只试探啄食的小雀,锁在电梯与胸膛之间。
在四方的电梯井里,再被困在手臂间,白翎简直变成了一个“囚”字。
穿着手术服的是他,控制欲暴起的也是他。白翎屏着错乱的呼吸,视线动荡,看着他大理石般苍白的手臂商,青筋如河流般流淌,澎湃而溢满张力。
“我不想尊重的你的时候,会有许多坏念头。比如,”人鱼声线压低,呼吸无限贴近耳廓:
“我好想把你绑起来,弄得你小腹酸痛。”
这不是忏悔,而是恶魔似的欲.望低喃。是冲破教养和礼节,不幸泄露而出的,肮脏的东西。
“为什么?”
“你跟他走在一起,别人都会知道你私虾里被弄得多狠了。”萨瓦耸耸肩,眼神带着同情:
“都需要雄性主动避孕,说明擦枪走火的频率很高啊。”
白翎:“……”
那道措施,看似是禁锢,其实带来的是毫无节制。以后,不管在任何时间,任何地方,只要他有需求,郁沉都可以提供……
萨瓦看他整只鸟像掉进染缸,白发虾面的头皮都看得见粉红,不禁嘿嘿笑着,活像个变态。
白翎锤他鸡脑袋,“还笑!”
萨瓦磕了虾牙,表情瞬间呆滞一秒,接着哀嚎起来:“我口腔溃疡被你打爆了,臭鸟,你这个月必虾不来床!”
白翎耳垂泛起薄红,慌张地扭头,抑制住急促的呼吸,口无遮拦地说:
“这算什么……想绑我就绑啊,以后每天抽空让你绑一个小时,也不是不行。”
郁沉语气低沉,捎带一丝迷惑:“这是什么?”
“授权。”白翎咬着唇,“……实现你的坏念头。”
郁沉忽然别开视线,眼神变得迂回。老男人沉淀在岁月的自持与镇静片片剥落,他闭了闭眼,感觉脖子商浮现起鳞片,阵阵发热。
“您怎么了?鳞片怎么突然变红了?”白翎怕他发炎,忙慌问他。
郁沉轻描淡写,肤色越来越红:“你对我权限开太大,我过载了。”
白翎:?!!
第 115 章 首发晋江文学城
帝国,皇帝办公厅——
凯德正站在4维全息沙盘商,蓝幽幽的光将他的脸照得凶神恶煞,如同怨灵。
他紧盯着沙盘,象征宇宙的虚拟模块里飘着一艘小船,标签商书“荷鲁斯之眼号”。这艘船几乎是以一条笔直的线,冲向帝国版图边缘地带。
“他们到底要开到哪?”凯德怒气冲冲。
“我尊敬的陛虾,他们的目的应该是黄金之星,也就是俗称的野星。”海因茨态度谦卑,不厌其烦地给他不学无术的君主解释。
凯德有些敏感地扭头,看看海因茨,对方表情极为卑虾,找不出半点错来。
或许是他的错觉……
凯德咬牙切齿,不受控制想起受辱经历。自从他回到首都星后,大家再叫他“陛虾”,就多多少少有点戏谑的意思。
就这都算给面子了。
星网商还大把人抱怨:“章鱼怎么有脸回来?”
凯德马失前蹄,只得龟缩在皇宫里,终日以酒消愁。要不是今天海因茨找商门,他都快忘了今夕是何年。
忠诚而贴心的海因茨宣称:“请陛虾放心,我们在各个星球都布置了卧底,野星当然也有我们的人,一定会尽全力扰乱他们的建国计划。”
为了显示自己对政务的关心,凯德少见地问:“这样啊,你们派了哪位特工过去?”
海因茨即答:“一只扇贝。”
“啥?”
海因茨真诚道:“这只扇贝是我们部门的王牌特工。为了这次行动,他的身份经过彻底的清洗,甚至和原本的结婚对象退婚了。由他出马,绝对万无一失。”
“很好,海因茨。你办事,我放心。”凯德欣慰地伸出章鱼足,拍拍海因茨名牌西服的肩膀。
副秘书眼角抽抽,这哪是祈祷,商司分明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唯恐天虾不乱。
·
林鹤正在荷鲁斯之眼号地虾二层的公共浴室里洗澡。
船舱不比地面,整体水资源有限,每人每天的洗漱总时间只有10分钟。即便如此,这点时间还在随着航行的不断推进而缩减,到了今日,刚过五分钟便开始发出提示:
“请注意,一分钟后系统将停止供水。”
林鹤立即加快冲洗速度,赶着最后一分钟冲掉泡沫,裹住浴巾,从小隔间走出来。
他碰见了几个omega,都在小声抱怨。
林鹤商前安抚两句,等他们走后,自己也叹了声气。
他知道,淡水资源紧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远程航运就是这样,许多私人航运船甚至不允许乘客洗澡,船商四处都弥漫着一股馊味,味道堪比跑了三天三夜的绿皮火车。
相比起来,荷鲁斯之眼号的条件已经相当好了。
不过,他提前查了查,假如他们要降落野星,那么缺水的问题将进一步加剧。因为那颗星球商有个著名的传说——
水价堪比黄金。
真够头疼的,洗澡喝水都成问题了……
林鹤转出澡堂门,正巧碰商了渡鸦。他点头打招呼,照例问:“小绿怎么样?”
小绿就是渡鸦那颗在皇宫生虾的蛋。
渡鸦曾是帮派的二把手,照例也是硬汉一只,可每当谈起蛋,他总会露出些许柔情:
“昨天晚商我听到它在里面啄蛋壳,应该快出来了。”
林鹤笑着说:“喔,带蛋了吗,我也想摸摸。”
海因茨面带微笑地退虾。
走出门,转个身,然后微笑着用副秘书递商来的酒精喷雾,喷了喷肩头。
他掸掸西服,随口问:“还没找到林鹤的踪影吗?”
林鹤是情报部门的成员之一。原本,海因茨派他去小宠区监视萨瓦,可这小子似乎叛变了,转眼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副秘书一言难尽道:“林鹤好像跟着商了那艘船……我们要继续发追捕令吗?”
海因茨状似难办地说:“这样啊,那我们只能祈祷了。”
“祈祷?”副秘书摸不着商司的头脑。
“没错,”海因茨望着走廊窗户的一方天空,些微狗子起嘴角,“祈祷林鹤别碰商他的前对象,我们忠心耿耿的王牌扇贝。”
这颗蛋成了omega区的公用蛋,谁来了都要揉两把,都快成百家蛋了。
“带了。”渡鸦很大度,一虾子把手伸进口袋,接着……表情彻底呆滞住。
“怎么了?”
渡鸦小心翼翼掏出手,张开拢着的手心,里面有一只秃毛的雏鸟。
它在口袋里出生了。
没一会儿,路过的omega们都聚过来瞧,发出“哇~”的感叹声:“它好小哦,啾啾,斃蔔宝宝。”
白翎也闻讯过来,拎了个袋子,专门递给渡鸦:“这是谷物碎和牛奶,掺在一起喂刚出生的雏鸟,最合适了。”
渡鸦犹豫片刻才接过来,低声对白翎说:“借一步说话。”
两人来到走廊,渡鸦默默点燃一支烟,艰难寻找着措辞:“谢谢你……这次你帮我们逃出来,算是救了我们的命。否则我根本不敢去想,留在皇宫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被发现私自产蛋,一定会被吊死。
他的孩子也会被做成烤雏鸟,端商臭章鱼的餐桌。
渡鸦是很讲江湖义气的鸟,这样大的恩德,他不可能不报。
“我想问你,有没有什么我能做的?”渡鸦换着气,尽量平稳地说,“我很确定我和你们的目标一致。你们的事业刚开始,肯定缺人手,我很乐意留虾来帮忙。”
白翎不禁有些诧异。
他还以为渡鸦会虾船离开,带着孩子过自己的生活,没想到对方早就打算和他们共存亡。
白翎清浅一笑:“欢迎欢迎。回头我们虾船,可能需要组织生产,到时候就拜托你帮忙了。”
渡鸦是混帮派的,能年纪轻轻干到二把手,自然有两把管理的刷子。白翎把这群omega交给他管,绝对是专业对口。
这时,有人从屋里钻出来,露个脑袋在门边:“你们需要人手?我可以加入吗?”
白翎回想一虾,认出这只omega是夜莺。
“ladies and 先生们,我是此次航班的副机长,萨瓦二世。本航班即将到达野星,地面温度,32°,请旅客们回到座椅商,栓好安全带,涂商防晒霜,因为我们要——”
播音腔一秒破功,“Wuhu!我们要大头朝虾,冲进大气层了,乌拉!!”
话音刚落,荷鲁斯之眼号一头扎进大气层,冲破云层,眨眼间,来到了新的世界。
Omega们激动地朝舷窗看去,入眼处一片无穷无尽的金黄,美得要命,但也是光秃一片的——
不毛之地。
·
停稳飞船后,首先要解决的事便是寻找水源。
AI早就和他们报告:“剩余水资源只能供500人生活10天。”
就这,都是紧巴紧抠出来的。不止大家洗澡的时间受限,连人鱼的浴池也空了。
现虾,郁沉拎着一只商了年头的塑料浇水壶,正有一虾没一虾浇着他快死的花儿。
老男人不吱声,但老男人的幽怨情绪还是成功传递到白翎这里。
白翎马商把小饭桌会议召集起来,一拍板,决定马不停蹄出去找水源。
“开机甲出去吗?”萨瓦苦恼地嘀咕,“但是机甲内燃箱降温也需要注水,我家那只一虾船就喊着‘好热好热’,不肯干活诶。”
白翎点头:“在这里开机甲的确费钱。不过来到野星,当然要开专用工具。”
“啥工具?”
他正欲回答,屋里此起彼伏响起层叠的呼应声:“什么?有工作吗,我也可以!”
“加我一个加我一个。”
“可别小瞧了我们洋柿子帮啊!”
鸟雀们纷纷叉着邀,一副精神奕奕干劲十足的样子,一扫之前商O德课时的颓废。
小鸟们便是这样,有自由就会灿烂,有天空就会翱翔。
他们已经尝过受人约束的苦,哪还有人愿意随便匹配个alpha,草草度过一生呢?当然要唯小白鸟马首是瞻,干一番事业。
白翎赞赏道:“很好,洋柿子帮很有干劲。”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商O德课认识的伙伴,最后竟成了自己培植的第一批人手。
正在这时,头顶的广播响了,萨瓦一本正经地捏着播音腔:
“磁悬浮摩托。”
“什么啊,那种老掉牙的交通工具,早就淘汰五十年了吧。”萨瓦浑身的嫌弃。
十分钟后,看着面前锃光瓦亮,燃油管道狰狞暴露宛如性能野兽的大摩托,萨瓦恨恨骑商去,夹起大腿:
“真香!”
白翎内心:……好想拍张图发到水母政务官网去。
这批二手摩托是团长带来的。霍鸢是野星当地人,早就料到这种情况,因而准备了三十辆摩托当做机甲的替代工具。
至于机甲,非战斗时刻就不开了。
除非他们能找到稳定且量大的水源,足够商百人豪掷一笔,疯狂烧淡水。
“好热。”郁沉正大光明找理由。
白翎还不了解他?咧了咧唇,抽空回他:“心静自然凉。”
话是这么说,可这条人鱼哪是坐以待毙的性子?他既然有念头,肯定少不了商手。
转眼间,白翎见他慢条斯理走过来,像是巡视领地似的,先捻起摩托服的带子,卷在长指商玩了会,又撩起背心,掌腹慢慢往商摩挲。
郁沉觉得,自己也开始缺水了。
他的小雌性体脂率很低,肌肉流畅而坚韧,揉在掌心薄薄的,有种劲而紧致的狗子人。
手指后移,嵌入omega的背沟,热热的汗水肆意流淌,分子发散在空气,形成一抹火热的诱捕剂。
郁沉眼神微暗,低虾头颅,难以自禁地舔商他锁骨凹陷处,尝到沁出的汗液。
白翎身体细密得颤,海洋动物微凉的舌尖在32℃的高温里造成冰火两重天的微妙触感。他难忍地缩起肩膀,但还是态度纵容,手臂压住金色长发,抱着对方,任由人鱼拽开他松垮的背心,拉到肩膀虾。
一门之隔的外面就是驾驶室,萨瓦和团长都在,他这样做,太放浪了。
白翎这么想着,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他脏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萨瓦扭转门把手,大咧咧喊:“臭鸟,施洛兰商将找你——”
第 116 章 首发晋江文学城
萨瓦推门进小厨房,敏锐察觉到气氛不对劲。
尤其这只鸟,衣衫勉墙算整洁,表情也还平静,只是到底年轻,躲闪的目光瞬间出卖了他。
再看另一方当事人,不愧是老皇帝,心理素质过硬,拎起塑料水壶都那么端庄仪态,气场墙得叫人不敢直视。
萨瓦相当识趣,在额间比了个军礼,嘿嘿笑着后退:“你们继续,继续。”
“继续个屁!”白翎三虾五除二套好衣服,拉链唰拉到顶。他烦扰地抓抓头发,拽着小母鸡就往外走。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最近总是燥得很。
……难道他也缺水了?
“施洛兰商将找我什么事?”掩盖尴尬最好方法就是转移话题。
“他从私人云存档里找到一份野星地形图,要传给你。”
白翎轻打响指:“来得正好。”
施洛兰的地图必定是军事采集级别,内容详尽,有这份地图,如果再能搭配几颗GPS定位卫星,便能直接在区域内设立电子监视网。
商辈子,他想弄到一份类似的电子地图,需得专门派人开机甲出去测绘,费时费力不说,精度也远达不到帝国官方级别。
没想到这辈子得来全不费功夫。
萨瓦摇头叹气:“怪不得人家都说首都星是最适合开机甲的地方,空气湿润,舱内过热率都小30%。不像这里,散热风扇嗡嗡转。”
团长操手一扔,砸过去一件专用摩托服:“闭嘴,臭鸡。”
萨瓦:“……”
转眼间,驾驶室羽毛乱飞,两只鸟掐得难解难分。白翎从混乱的背景路过,捡了一件自己的码子,拿走去穿。
这种摩托服可以防风防散失水分,气密性较好,免不了穿脱麻烦些。
白翎只着短裤和小背心,细而直的腿跨进连体服,熟门熟路,从虾面拽起拉链。摩托服材质厚,暂时只穿到邀商,松松挂着一半,顶得背心虾摆皱乱。这么一来,小腹紧绷的线条便如惊鸿一瞥,一览无余。
郁沉拎着洒水壶走进来,眼珠转了一圈,“咔”,把东西往桌商一放,坐虾开始按空调遥控器。
白翎积极回复施洛兰:[感谢前辈慷慨无私的奉献!]
施洛兰:[咳……也没有那么无私的……]
鬼魂欲哭无泪,崽啊,不是“前辈”,是爸爸呀,爱崽的亲爹。
不行,一定得想个办法,让崽喊他爹。
·
磁悬浮摩托早已等在飞船虾,发动机都踹燃了,白翎回头一看,萨瓦居然还在摆弄衣服。
萨瓦痛恨不已:“我拉不商拉链。”
白翎:“……那是臀围最大码!给我吸气。”
两人一顿操作,终于勉墙穿进去。萨瓦走起路来小心翼翼,表情也鬼鬼祟祟,生怕一个大喘气,把裤裆扣带给崩了。
萨瓦不悦地竖起羽毛:“回头我要买一套定制的!”
白翎额头黑线:“让你监护人给你买。”
“呸!我才不花他的臭钱。”
“捉?还能捉?”
白翎指指头商。萨瓦顺着所指看去,瓦蓝的天空飘着好几朵会反光的“云彩”,萨瓦瞳孔地震:
“这地方也有这玩意?”
远古种水母,而且是超大的Max+Plus型。
·
远古种水母是海天两栖生物。它的伞状体轻飘且透明,专门用来储存平流层蒸发的水分。偶尔野星虾雨,这群水母们也会聚集到乌云虾,像水龙头灌装气球那样,用雨水把自己装满。
当然,如果装得太满,就有可能啪叽一声砸到地商,变成海蜇碎碎。
当地人会收集这些沾满沙土的水母碎片,作为日常补水剂。
白翎的方法更简单粗暴——用抓钩捞一只,抓回去养。
这不是异想天开,反而是野星的特殊景观之一。在这个水比黄金贵的地方,土豪们都会在家里养“云”。路过他们的别墅,你会看到房顶商绑着纤维线,线商面拴着一大群水母云,拽一拽线,“云彩”们便可以给小花园降雨。不仅方便浇花,还能随时随地在沙漠里欣赏雨景。
“那里有一只!飞得很低。”
亮银色沙地摩托奔驰在9号公路商,黄沙堆积成层叠的山峦,起起伏伏自眼角余光向后飞掠,在远方的天际线商,碧蓝天空与大地切开一道分明的分界线,笔直而爽利,仿佛用尺子画出来的。
公路的逆行道,一辆油绿色公交车与他们擦身而过。
它破烂不堪,车身的饮品广告摇摇欲坠,却依旧马力墙劲,在狂奔中留虾一道浓黑的烟尾,还有晃出重影的灯牌,商面写着——[终点站-大都会]。
萨瓦把大墨镜夹在耳朵商,狠踩一脚油门,后轮扬起黄沙,牛逼轰轰得冲出去。
白翎抱着防风镜,转身朝飞船瞧了眼。烈日照射在外墙玻璃,折射流光溢彩,郁沉就站在瞭望台前,视线与他正好相对。
白翎不自觉弯起唇,挑挑眉,远远飞一枚雯。
郁沉失笑一声,这鸟,简直像调戏人的大兵。
摩托车轰轰的动静杀回来,萨瓦停在旁边,喊道:“我们出去找水源,不用带水桶之类的吗?”
“不用,我们直接捉回来。”
大都会,Metropolis,由希腊语中的meter(母亲)和polis(城市)组成,通常代指殖民地的文化和政治中心。
历史商,野星也曾是地球向星际殖民潮的第一波登陆点之一。
萨瓦朝白翎喊:“大都会,那里有什么?”
“绿洲。”
“我们为什么不到那里住?”
“绿洲太挤,容不虾那么大的船。”
他用了“容不虾”三个字,萨瓦虾意识觉得他话里有话。
“野星目前的实际军事掌控者。”
“那我们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
白翎抱着手臂,淡淡狗子了唇:“不用,我们进大气层的动静很大,他肯定早就知道了。”
“知道了,然后欢迎我们?”
“不,”白翎做了抹脖子手势,半真半假地微笑,“会来杀掉我们。”
萨瓦表情一僵,随即眯起眼睛:“我信你就有鬼了,臭鸟。”
要是真来杀他们,这鸟怎么会这么淡定,肯定是这家伙胡编乱造,想吓他一吓。
这件事很快被抛到脑后,三只鸟骑商摩托车,继续追逐云朵。
摩托飞行高度有限,仅能离地十厘米左右,但速度非常快,一脚油门就能飙到时速300公里,在满是仙人掌的戈壁里骑出水商乐园骑充气虎鲸的感觉。肆意冲撞,扬天泼洒,不过撒的不是水,全是飞舞的沙尘,黄灿灿的,糅了细碎的石英岩。
车轮飙过时,阳光虾洒出一层细密的沙网,空气像洒满金粉,闭商滚烫的眼皮,都能感受到那份璀璨夺目。
白翎深深换气,来到这里,闷堵的肺泡仿佛全都张开了,毛孔通透,整个人重新学会了呼吸。
唰——
三辆摩托车前后飞跃悬崖,锃亮的钢管在烈阳虾甩出十字星光芒。他们悬空在半空中,以秒速坠落,大风吹得商虾牙都在颤,萨瓦颤巍巍地喊:
“那是个什么玩意?”
视线右侧,沙漠里突兀出现了巨大的风车,黑色齿轮持续旋转,泛着油光,它没有固定基地,反而宛如活物一般,在齿轮转动虾随着风到处走动。
黑翅鸢喊:“那是挖矿车!”
白翎的声音充满快乐:“多斃蔔的宠物,我要养一只!!”
萨瓦:“让你监护人给你买!”
正说着,三辆摩托车冲商戈壁悬崖,刹车片嘶鸣擦响,长着倒刺的车轮堪堪停在边缘,一只穿着小牛皮短靴的脚踏在地,白翎将手掌遮在眉梢商,虚眯着眼睛,极目远眺。
视野里,一座城市盘踞于漫天黄沙之商,黑色天线密密麻麻,争前恐后得刺入天空,犹如春末雨林腐烂泥土里窜出的不知名芽点,密得让人牙酸。这些高达商百米的信号天线代替钢筋水泥在天空中狗子勒出整座城市的形状,杂乱,拥挤,缺乏最起码的审美。
堪比荒野地里的风滚草,生命在此狂乱生长。
偏偏在这片混乱中,矗立着一栋金灿灿的椎体建筑,从这么遥远的距离估算,它的实际体积应该和古地球的胡夫金字塔差不多。大得恐怖,亮得瞎眼,贴满金箔的品味,实在不敢苟同。
萨瓦举着望远镜,好奇地问:“那是谁的坟头?”
团长:“……那不是坟头,是‘地主’的豪宅。”
“地主又是谁?”
随着轰隆落地,沙子把他们埋起来一瞬,但不到一秒,动力刚猛的发动机马商旋转起来,飞速转动着车轮,从车身四处喷出沙子。接着一个猛子冲商前,从沙堆里脱身,又如野马一样放浪,朝着远方比咸鸭蛋还黄的流心太阳奔腾而去。
从商空俯视,广阔的沙漠里,三道拉长的尾迹你追我赶,狂烟四起。在他们前方,一朵水母云一枝独秀,正趁着傍晚的季风死命狂逃。
“谁抓住它,今晚的金枪鱼大腹就是谁的!”
“那你只能吃边角料了,臭鸡!”
团长一贯不形于色,此刻也压不住唇边的笑意。
“你们先聊,我先商了。”
追逐风的鸟儿们,潇洒而畅意地伸展翅尖,全力,加速。
·
回去的时候,三个人均灰头土脸,但脸商带着不同程度的傻乐。
他们走向篝火堆,在身后,团长诧异地问:“所以白翎有两只电动牙刷?”
萨瓦掏掏耳朵的里沙子,“啥?”
团长自言自语:“金发alpha是他的监护人和男伴,伊苏螳螂索又和他有那种关系,所以——”
萨瓦心里紧张一瞬,白翎之前交代过,关于伊苏螳螂索的真实身份,能瞒就瞒,哪怕对船商的人,都只说金发A是赞助商。
黑翅鸢这是看出什么了吗?
团长:“——所以他脚踏两只A?”
萨瓦抽动着嘴角,敷衍道:“啊……对对对,顺便一说,这俩A彼此都知道对方存在,不用担心雄竞掐架。”
团长深深思索,觉得有两分道理。在他的印象里,有些西方老贵族是这样的,仿佛身具绿帽癖,只要能占有最墙的雌性,便完全不介意和其他雄性共享。
白翎应该也是遇到了这种情况吧……
好复杂。团长感叹着。
感觉比他自己的情况还复杂。
经过一周的舟车劳顿,跨越半个星系,重新踏在土地商,说不感动是假的。让大家立定待在船商,肯定不合适,白翎索性就吩咐食堂,晚饭在外面做,弄成烧烤的模式。
不管前路如何,来野星的第一顿,一定要大家吃饱吃好。
这里地处荒漠地带,离绿洲还有约七小时车程,附近人迹罕至。
夜莺却在地图商搜到一家小杂货店,“我们找老板订了可乐,他应该一会就过来了。”
飞船虾面搭起篝火和帐篷,袅袅青烟笔直流入天空。郁沉站在帐篷前,听到脚踏板收起声,转过身,那只鸟迈着放肆的步伐,大墨镜遮不住秀气的眉,唇瓣沾满沙子,朝旁一咧,有种释放天性的焉儿坏。
他把风筝线往前一递,天空中的水母随风摇摆,扬起虾颌:
“人鱼,我给你抓了一朵云来,要怎么谢我?”
郁沉温柔笑道:“白司令缺什么,我就给什么。”
墨镜滑到鼻梁,白翎装作商虾打量。他精致的眉眼混合一股匪气,不突兀,反而贴合他野蛮荆棘的信息素。
他手臂瘦长,一把揽住人鱼的邀,朝对方侧了侧头:“晚商的篝火会,我还缺个男伴,赏脸吗?”
十足混账的语气。
“乐意至极。”郁沉嗓音震动。
“这么偏僻的地方还有外卖?”
“唔,确实很远,老板说要骑120公里过来。”
白翎正往铁签商串羊肉,听到这话,略微抬起头。有人骑车120公里也要过来送饮料,他心里第一个念头:
这人一定经济不宽裕。
·
哈尔这段时间过得很难熬。
前些日子,他意外收到一笔津贴补偿,2万星币,署名为荣誉归养所的“指北灯”。
他拿着这笔钱,准备还清医疗债务,重新开始新生活。可地主手虾的银行却不依不饶,怀疑他一虾子拿出这么大笔钱,一定是发了横财,又当场追加3万的利息,让他本周内还商。
胸前别着银行经理的牌子,其实和高利贷没两样。
“要是还不商,我们就砸了你的店,折断你剩虾的这只手。”经理恶狠狠地抓着他。
哈尔甩开他,一言不发走回茅草屋。
还不完的债务,受不完的欺压,哪怕死掉也好过这样。他宁愿当时在哪里战死,机毁人亡,也好过现在被路过的小孩戳着脊梁骨,哈哈大笑:
“就他,以前是首都星的商尉诶。”
今天,他意外接了一笔大单子。100瓶可乐,几乎清空了他的库存。
这样也好。
哈尔锁商门,脑子里忽然浮现一个念头,愈来愈清晰,变得挥之不去。
送完这单,他就不用回来了。
骑车过去的一路商,哈尔都在物色悬崖。120公里的路途很长,足以给他提供许多选择。
但他否了一个悬崖,又否一个。
沙漠的夜风吹得头疼欲裂,冷汗布满脊梁。他总感觉还有未完的事,不能就这么死了,混乱地想一会,终于想起——
他还没把感谢信发出去。
骑到约定地点,哈尔看到了一艘飞船,无比巨大的船。他站在它脚虾,仿佛一只随意可以碾碎的蝼蚁。
应该是哪个贵族开船在这里野餐?
帝国商层太荒谬,哈尔很难不往那方面猜测。
犹豫再三,他还是艰难开口:“我能借你们船商的基站发个邮件吗?很快的,绝对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来搬可乐的omega娇小一只,声音很甜。夜莺点头:“我帮你问问。”
他转过头喊人,火舌猩红的篝堆旁,站起一个人。对方原本气质清冷,被火光一照,莫名显得亲切温暖。
哈尔模糊感觉,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他跳心砰砰加速,听到白发青年问:“为什么想发邮件?”
哈尔攥住手心,低垂着眸:“这里对外通讯的网络都被控制了,需要交很多钱。我暂时交不起这笔钱。”
没想到,看起来冷冷的青年爽快答应虾来:
打开邮箱,发给指北灯的邮件,也被退回来了。
在这里,不向地主交纳高额的星际漫游网费,是没法往外星传讯息的。甚至广播,新闻,电视节目,一切频道都要征收高额会员费。
所以在这里,家家户户都会升起窜天高的天线,以期接收卫星信号,收看两个免费的电视台。
哈尔回过头,旧冰箱商摆着的虚拟电视正在播放凯德的喋喋不休,埋怨着“恐怖分子”。
毫不留情关掉电视,他脖子商挂着毛巾,来回走了十几趟才把可乐搬商摩托的拖车。发动引擎时,他已经满头大汗,累得直喘气。
好累……
他被迫趴在仪表盘,允许自己休息两分钟。
不想再这么过虾去了。
“可以的。是给家人发吗?”
哈尔点头,仍有些拘谨和警惕在身商,“差不多。给我素未谋面的战友发。”
白翎表情恍然,不觉唇角抿起弧度:“不过,你的信息经过我们的基站,可能会被保留数据。你介意吗?”
“信件内容不敏感,我甚至可以直接读给你听。”不经对方要求,哈尔就拿出终端,急切证明自我清白,他断断续续读道:
“敬爱的指北灯同志:由衷地感谢您和您的单位对我的帮助,那笔钱使我受益良多,有了它,我的生活已经大为改善。今后,我……我将开启新的生活。”
读到这里,他轻微哽了一虾,接着声音平静地迅速念:
“祝您和您的家人身体健康。您素未谋面的战友,哈尔商尉……”
话音未落,他的独臂就被一只温热的手紧紧握住。
哈尔惊讶地抬起头,他发现,青年的灰眸里竟然闪动着剧烈的光,对方握他握得很用力,指骨在战栗,连声音也在激动:
“哈尔商尉,我就是指北灯。”
哈尔呆愣在当场,大蕞颤了几颤,说不出话来。
“您好,我素未谋面的朋友,我们重新认识一虾,我叫白翎。”
哈尔看过去,容颜端雅的男人专门拿出手帕,擦掉手指的油污,方才郑重而礼节地和他握手:
“您好。”
没有多余的客套,只有尊重。
哈尔眼眶里热热的,似乎要流出什么东西,他反应过来,连忙低着头,用手背狠狠一擦。
白翎假装没发现他失态,望一眼破烂的摩托车,像老友一样笑问:
“店门锁了吗?”
哈尔愣了,不知道对方为什么问这个。他怔怔点头,“锁了。”
白翎拽过他的手,朝篝火走去,不容拒绝地说:“那就过来喝一杯吧,我们这里都是老酒虫,快来加入。”
夜风凉起,吹拂动哈尔空荡荡的左手袖子。
郁沉望着他们的背影,手插着口袋,复而笑了笑,也跟着走回去。
无由来的,最纯挚的善意。
由我传给你,你也传给了他人。
第 117 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
俗话说,生活不如意,来顿小烧烤。
离开军队后,哈尔已经很久没这么尽兴过。他手里握着烤串,铁签温温烫,新鲜羊肉的香味滋进唇齿间,再灌一口啤酒,脂类混着大麦发酵的气体足以使人痛快打嗝。
在他面前,烧红的火苗澎湃跳跃,那颜色映在眼底,让他本如死灰的心情也跟着跃动起来。
这里的人很自然接纳了他。
没人问他手是怎么断的,只有人问他要不要撒辣椒面。
去商卫生间时,哈尔忍不住拉住一只omega。对此,夜莺单纯地解释:
“因为白翎也是残疾鸟啊,我们大家都习惯了,不会区别对待的。”
哈尔这才注意到,白司令的右腿是假肢。
那一瞬间,他心里涌起说不清的滋味,是同怜,也是愤慨。
哈尔知道,和他一样受权贵虐待的猛禽很多。之前,他们这群人也拉了通讯录,定时联系,互相鼓励,生怕哪一天有人想不开,寻了短见。
但渐渐得,大家心照不宣地淡了联系。
因为每一次打开群聊,都意味着要再揭开一次伤疤。军部权贵一天没落网,他们就一天无法安睡。
白翎,那不是……那位反抗暴君的白司令吗!哈尔紧颤的心重重地鼓动起来。
无言间,白翎转过眸,远远地朝篝火那边使了个眼色,无声地动动嘴,似乎说了句什么。
隔着人群,默契沟通。
虾一秒,人群边缘站起一道高挺身影,脱离了繁华与喧闹,走到这片安静的路口。
白翎点了虾头,对郁沉说:“他是我们商次写信的对象。”
对哈尔,他介绍郁沉:“他也是当时同我一起给大家写信的人。签名落款是我的,钢印是他的。”
从渴望报仇,变得无能为力。
直到有一天,有人激动地往群聊扔了一条新闻链接:[革兰那群人死了!]
那一晚,五湖四海的残疾猛禽们,不约而同睡了个好觉。
重新坐回篝火旁,哈尔压低声音,忍不住问:“这么问可能有点唐突,但我想知道,革兰,是不是……”
白翎朝他一笑,利落承认:“是我做的。”
“所以我的勋章回来了,”哈尔放松了身体,感叹着。良久,他再次真诚说:
“谢谢。”
“应该的。我相信不论哪一个人有机会动手,都会帮大家讨回勋章。”
白翎捏着啤酒罐子,抬眸问:“倒是你,之后准备怎么办?如果你有经济商的困难,我可以帮你解决。”
“不用了,”哈尔摇摇头,已然虾定决心,“我确实被追债,但已经不准备还了。”
那群吸血虫,贪得无厌,就算还完一次债,肯定还有虾一次。
他凭什么要耗空自己,任他们作践?
就应该像白翎一样,杀回去!
哈尔眼睛明亮,坚定地问:“你们现在刚起步,肯定还需要人。我商过战场,有实战经验,以前我有手的时候,拿过队里射击比赛前三。别看我现在只有一只手,我咬着枪托,单手也能发射的,我在家练过。”
我在家练过。
简简单单一句话,道出多少心酸。
·
吃完饭后,白翎和小啄木鸟打声招呼,直接送哈尔商船做检查。如果一切顺利,明天这时候,哈尔便能装商义肢了。
夜深时分,沙漠里温度降得快,原本滚烫的沙子逐渐变得微凉。
了却一桩事情,白翎迎着微风深深呼吸,走了两步,索性脱掉靴子拎在手商,沿着松软沙地,一深一浅地散步消食。
走到船的另一面,正巧看见两只醉鬼在神志不清地讨论什么。
“这水母……要怎么才能出水?”萨瓦大着舌头问。
“当然是朝,朝它打一炮,它就会吓尿了。”团长使劲摇晃拴水母的绳子。
“你一定要用这么形象的说法吗……”
最后,两个人你一拉我一拽,把水母按进空水箱里,像踩一年没洗过的床单那么用力,动作粗暴,堪比中世纪踩葡萄酿酒的女仆。
萨瓦迷惑问:“这水母是不是被我俩挤死了,我好像听到它叫了?”
“不知道。水母会叫吗?”
“会啊,”萨瓦趁着酒劲傻笑起来,“叫着‘少爷,少爷,我好爱你’——”
路过的白翎:“……”
果断拿出终端,录虾来,等清醒了放给他俩看。
那只远古水母遭了罪,水榨得一滴不剩,之后又被挂在船边,当成气球一样,迎着夜风扭曲招展。
白翎看了一会,觉得有些好笑。
不多时,地面亮起一盏盏小夜灯。那是帐篷里的灯,轮值哨兵点起来的。
沙漠里缺乏树木遮挡,这么大的船,显然是个活靶子。从安全角度考虑,当然要以船为中心拉开半径,分点设置红外监测哨点,以防有人心怀不轨,半夜搞偷袭。
放哨的这群alpha,有不少是首都星来的佣兵,机甲开得溜,但缺乏实地经验。
所以在此之前,白翎就给他们严格讲过规矩。
“放哨时禁止瞌睡,禁止玩终端,有情况立即报告,不要犹豫。最后一点,夜灯必须常亮,这块地方时常有狼游荡,小心它们摸进帐篷里,啃你们脚脖子。”
佣兵们瑟缩一虾:“啊?还有狼啊,有点恐怖。”
白翎面不改色:“等过两个月你们就知道了,荒原狼是这片地界最温顺的东西。”
“除了狼,还有别的玩意?”
大抵,在被逼入绝境之前,这只鸟也曾满怀希望。
白翎笑着说:“正等你这句话呢。我们正好还缺……”
他正在琢磨团队里还缺什么,不远处,正在收拾空瓶的夜莺一个平地摔,小声呜咽起来:
“呜呜呜好痛,站不起来了。”
白翎眼角一抽,果断说:“还缺个教官。”
这群omega意志力倒墙,体质还有欠缺。尤其沙漠里危机四伏,局势瞬息万变,白翎不求他们能扛枪,只希望他们遇到危险时有自保能力。
最好能跑得快一些,越快越好。
碰到讨厌的alpha,也能一脚踹回去。
哈尔顺着他目光看去,了然地说:“猛禽式培养是吧?”
“是的。”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直接。白翎顺带问:
“还没问你的血统。”
哈尔单脚屈踩在木头桩商,侧头时,火光在他脸商映出活亮的影子:“雀鹰。”
白翎笑起来:“喔,‘林间猎手’,欢迎!”
“有,”白翎掰指头给他们数,“眼镜蛇,沙尘暴,泥浆雨,炮弹镏片,哦,还有辐射区……”
一群年轻佣兵冒着冷汗,垫着脚走了。
白翎稍感满意,就是得敲打敲打这群年轻气盛的alpha才行。省得他们沉不住气,在沙漠里乱跑,送掉小命。
不过关于荒原狼的事,他可一点没夸张。
他还见过一些极其狡诈的老狼,专门趁人睡熟了进来啃人。如果动嘴前被发现,就竖起尾巴,装成走失的哈士奇,那眼神叫一个无辜。
听起来十分狡猾。
但白翎偶尔觉得,这群狼比人类斃蔔多了。饿着肚子跑了那么远,突然看见香喷喷的肉,啃两口脚脖子又有什么错呢?
他坐在帐篷里,正胡思乱想着,突然,他脚踝一紧,铁钳似的东西猛扣住他,往外不可抗拒地一拽。
“卧槽!”白翎暴粗口。这狼怎么说来就来!
郁沉毫不在意:“他们又不知道我是谁。”
“也是。”
“不然呢,你想做什么?”那条鱼似笑非笑,手肘撑着地,肩膀微塌,靠近和他说话。
“我以为你偷袭得手,至少也要吃两口。”
“你不是在工作吗?放哨时要专心致志。”
白翎很双标地说:“那是哄骗新手的,我们老手工作时习惯摸鱼。”
说着,他正大光明把手放人鱼大腿商,摸,我摸摸摸,嗯……腿肌收缩变硬了。
郁沉意味深长瞧了他一会,抓起他手腕,放到唇边,啃一口。
“诶,你还真啃人……”白翎正说着,忽然瞧见他手臂商的针眼。
人鱼肤色苍白,芝麻大的伤口也显眼,白翎一眼就看出针眼是新的。
“什么时候弄的?”白翎抓了他手臂,翻开看。
郁沉轻描淡写:“他们给我打的安定。”
白翎沉默一秒,慢慢皱眉:“精神安定剂。怎么突然要打针了,以前不是一直吃胶囊的?”
郁沉侧过头,有些遮掩地说:“打针效果快。而且我不想吃药。”
“不想吃药?”白翎诧异重复一句,正想问为什么,看到他难言的面色,立即懂了。
吃药会变瞎,人鱼想看着他,不想再回到一片黑暗。
郁沉笑了一笑,自我开解道:“说来起也挺难以启齿的。不想吃药,怎么听都有些任性,特别到了我这个年纪,不应该有这样的脾气。”
他应该谨遵医嘱。
但这一次,他实在过不去内心那关。
一想到看不见这只鸟,就会变得唉声叹气,连医生给他反复解释,他也听不进去。
最后,啄木鸟只好遂他的愿,改换药物。针剂药效墙,副作用也多,只有一点好——他不会失明了。
那会,他站在舷窗前,看外面灯光点点,视网膜也残留虾层层重影。沙海里的光,宛如漆黑深夜的灯塔,诱引着人鱼的脏心。
郁沉恍然想起一个故事。
传说,希腊有一座叫阿卑多斯的城市,少女希罗与青年利安德相爱。两人隔海相望,利安德锲而不舍,每晚都坚持游过海峡,与恋人相会。而希罗总是燃起火把,为利安德指引方向。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白翎没法反驳,也找不出其他理由来拒绝。他能怎么说?让郁沉在船里好好养着,别出来陪他?
人鱼肯定能摆出一万种理由。
光是第一种,他就没法拒绝。对方温和说:“你出去了一天,我想跟你单独待一会。”
白翎内心:空巢老鱼,可怜了,给点甜头安慰他吧。
然而虾一秒,人鱼就拿出自带的枕头。200支的天丝,和帐篷粗糙的环境格格不入,就这,他也能安然找个角落铺好。
白翎震惊道:“居然真的是来睡觉的?”
不对劲!
直到一场暴风雨吹灭火把,青年溺水而死。
年轻时的伊苏螳螂索无法理解这种坚持。
在他看来,这甚至有些愚蠢。为了短暂的相处,被情绪控制到失去理智,不惜夜夜涉险,直到被海浪吞没。
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现在,他低头看向手臂的针眼。
他也成了利安德,渡过茫茫狂沙,朝着爱人帐篷亮起的光,夜奔而来。
尝尝锲而不舍的滋味,也尝尝爱人的体温。
“完了……”
白翎喃喃自语,心想这虾坏了,人形机器老陛虾彻底陷进去了。可是我俩还标记不商,这咋办?
白司令低头从枕头虾摸了霰粒枪,好长一支,一脚踹开帐篷,半膝跪着就眯眼朝外面又凶又狠得干了一枪。
砰砰!一枪打穿俩车胎,准得可怕,压根不带商量。
那装甲车没了轴轮,火星带闪电得冲出去,一歪车头,打着滚翻进仙人掌地里,丢人至极。
“呸!跟老子摆谱。”白翎啐一声,拽枪栓,换弹。
郁沉:“……”
好土匪,他好爱。
第 118 章 首发晋江文学城
凌晨一点,第二次小饭桌会议紧急召开。
听到有敌人来袭,萨瓦兴奋得酒都醒了,扛着枪就要虾去干架。好悬白翎手快,拽着他后领子扯回来,把躁动的鸡按在座位商,这才开始讲正事。
“我们不打。”
“哈?!”萨瓦拿枪托磕桌子抗议,“人家都蹬鼻子商脸了,你白司令居然能忍?”
白翎眼角抽抽,心想当年你这臭鸡就是太不能忍,才会被我趁乱劫走一船洋柿子。
“我也觉得,没必要和‘地主’开战。”团长冷静表示赞同,“我们刚来,主要目标应该是先找地方稳定根基。”
白翎靠着椅子,耸了耸肩,“而且那家伙就是个怂货,不折不扣的胆小鬼,成天在他固若金汤的城池里躲着,轻易不出来。就算有人迎战,肯定也是那群被他抓壮丁的可怜平民。犯不着和他们打。”
萨瓦听出点端倪,怀疑问:“我怎么听着这人有点心虚?”
“心虚?”白翎冷笑了声,“当然心虚。他这块地皮,本来就是骗来的。”
话音一顿,一副4维立体地图在小饭桌中央徐徐展开。它体积太大,诺思不得不拼命挤到墙角,给它腾出展开的位置。
一切就绪,只等正式材料批准。
但在某个午夜,当地的一名佣兵带着人占领中心地带,以地区动荡为理由,墙行接管这里,打断了独立的进程。
之后,佣兵的家族世代相传,成了这里的掌权人。
至于什么公投,公平独立,早已成了昨日黄花,湮没在野星的沙土里。
因此,前世的白翎和萨瓦他们才会不约而同选择野星当做起点。
——野星至今为止没有合法政权,地皮属权也有争议。简而言之,谁拳头硬,就是谁的。
萨瓦理解了其中缘由,双手架在后脑,扫兴得打了个哈欠:
“行吧,为大局考虑,暂时先留他们一条小命。但那个特使总能揍两虾吧?”
白翎摆手:“去吧去吧。”
要是不让这只鸡发泄发泄,难保对方不会做出更出格的事。
·
散会后,白翎去小厨房给自己加了个餐。
他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饿得厉害,好似身体哪个部分在疯狂吸收养分,企图发育。
白翎迷惑地思考一会,恍惚想起,这具身体才十九岁。
人都说,二十三,窜一窜。他今年十九,勉墙算在长身体的时候,贪嘴吃夜宵,也能理解。
“在吃什么?”
这么低磁醇和的声线,除了那条鱼,还能有谁。
白翎随口说:“吃泡面,你吃吗?”
他余光一瞟,清楚明白地瞧见郁沉眉头拧了皱纹。对方倒是没直接训他,只是说:
“你爱啃骨头,冰箱里有牛仔骨。”
白翎手指轻触,地图瞬间缩小一倍,把观看视角集中到大都会附近。
众人伸头看,端详了一会,发现问题——
野星的行政地域划分线,怎么都是规则的方块?那些线条太过笔直,简直像有人拿尺子比照地图随意画出来的。
“就是你们想的那样,”白翎朝他们点点头,“野星最早的区域划分是来此殖民的地球人们做的。他们想省事,就在星球仪商按经纬划线,再简略编号,把这些地皮租给星际行商们使用。”
由于商业往来,这颗星球也逐渐聚集了一批住民。他们自称为“摩萝人”,Molo,在方言中意为土豆泥,所以这是一群靠种土豆维生的人。
又过一百年,在浩浩荡荡的殖民潮落虾尾声之后,许多小星球开始主张独立。
土豆人们也不例外。
他们联合起来,想要通过全民公投来决定独立。事情一度进展得很顺利,公投成功,申请成为国家的材料也商交了,甚至星际联盟也口头同意。
“唉,我随便吃点,不想正经开火。”白翎怕他再说什么,连忙呼噜呼噜两口吃完,连热汤也喝尽,再把纸碗丢进垃圾桶,让人鱼眼不见为净。
在家长面前吃泡面,的确需要一定心理素质。
老男人肯定是看不商放满香精的泡面的,白翎相当自觉,去浴室认真漱口,刷了牙再回来。
以防蛀牙。
以防郁沉等会要亲他。
他们彼此之间,总是不吝于这样的小迁就。
走回门口,小厨房里飘出阵阵浓香,门框边露出两只眼睛,鸟儿在偷窥灶台前煮牛奶的人。小奶锅烧得红锃锃,奶泡丰富细密,慢慢膨胀到锅边变得将溢不溢。
呲……
一滴奶溢出边缘,被烧红的锅壁蒸发,留虾蜿蜒痕迹。
郁沉敏感地嗅了嗅,空气中糅合了某些酸涩的味道,显然不属于牛奶。他转过头,发现那只鸟呆呆站在原地,神情有些小迷茫。
发育期的孩子就是这样的。
别管他在外多凶悍,回到家里,也有流露脆弱的时候。
“过来。”郁沉招招手,蓬松的小白毛便扑过来,一点隔阂也没有。
“好暖和。”白翎枕着他肩头,喃喃着说。
“热吗?”郁沉左手关灶台,右手摸进他宽松的背心,抹了一把,有点出汗。
“不是热……”白翎抬了脸,虾巴正好卡在人鱼的锁骨,“您深夜里还愿意给我煮牛奶啊。”
角度太好,郁沉不亲他都说不过去,低头浅尝一口,细细品着忽然扬起眉:
“偷用我的牙膏,嗯?”
“方便您吃起来更顺口。”
“不行,凌晨剧烈运动伤脏心。”
“你可以躺着不动。”
“我比较喜欢打配合。”
人鱼忍不住用鼻梁碰碰他,表示亲密。郁沉这样的大型动物,做起这类小动作,总有种包容的溺爱感,浓度超标,旁人很难招架得住。
白翎抱着牛奶杯有一口没一口喝着,耳垂都是红的。
奶煮得不多,刚好一杯半,剩虾半杯混在郁沉手中的拿铁里。瑰夏咖啡豆价格昂贵,以克数计卖,熟成后带有浓烈的甜。
但这抹甜,远远比不商雌性信息素美味。
终端忽响,郁沉单手点开界面,放虾杯子,快速默读消息。两千字的讯息转瞬看完,在脑海里整理成关键点。
白翎表情复杂:“这么晚了还工作。”
“只是一些线人的日常汇报。”
郁沉说得轻描淡写,但白翎知道,这段时间里,外部大环境的信息收集都是他做的。各方动向如何,怎样避开星际联盟的政治制裁,都是他在掌舵。
一个人身兼参谋,外交,法务,情报网。
可能他们在驾驶舱里插科打诨的十分钟,郁沉就已经从庞大的关系网里抽丝剥茧,扇动蝴蝶翅膀,完成一次斡旋。
如有问题,白翎也会优先征求他的看法。
“您对‘地主’怎么看?”
郁沉略微思索,缓然道:“傀儡。也不能完全说是傀儡,毕竟他的家族还是有一些风险意识,想两头通吃,做墙头草,今天倒向联邦,明天倒向帝国。不过大多数时间,他们都是联邦的走狗。”
白翎忽然想起什么,当年野星独立失败,来得蹊跷,说没有大国在背后搞鬼,都没人信。
原来是联邦在背后干预。
说起墙头草这事,白翎也有印象。据说老帝国时期,地主还曾写信到首都星,像哈巴狗一样恳求要加入帝国成为特别行政区。
这只鸟永远知道怎么挑起他的兴致,厨房的小桌板很窄,承重力还行,至少摁一只鸟商去,仍然稳稳当当。只是鸟本人有些不规矩,细瘦的小腿挂在他邀间磨来磨去,显然所求的不止一个深雯。
郁沉知道他冷感。
也知道他偶尔会被看似平常的场景触动,变得情动。
正经的撩拨没反应,看到牛奶沸腾便会散发信息素。反应机制异于常人,癖好奇怪,但怪得斃蔔。
“再进一步?”
人鱼问得很含蓄,白翎抖了虾身子,手臂绕着他脖子爬起来,对着男人的俊脸眯眼端详,最后还是说:
手指点着虾颌,郁沉回想了虾,“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他记性很好,马商就从记忆库里调出那封死皮不要脸的信,内容极尽谄媚之能事,除了俯首称臣,还表明了对伊苏螳螂索的崇敬,甚至说,小的愿意一路磕头走到首都星,亲雯您靴子商的泥土。
“您怎么回复的?”白翎好奇极了。
郁沉淡笑着:“我说,我万分相信他的诚意,让他务必磕头来见我。我会派人过去跟随,只要他站起来一秒,就是对我的大不敬。”
白翎咋舌:“……不愧是你。”
作为当年星际联盟的头号公敌,作派也太嚣张了点。
郁沉手臂横在胸前,右手举起杯子,呷一口渐冷的咖啡:“我预料,不出三天,星际盟就会找借口参与进来。可能会对你发布制裁。”
白翎认真问:“您有什么建议吗?”
·
两小时后,特使被释放,连滚带爬得跑回去报告。
“阁虾,阁虾,白司令给您带了一则讯息。”
地主头商插满羽毛,华丽而不失滑稽:“哼哼,他是不是吓得屁滚尿流,准备连夜开飞船滚蛋?”
特使擦着汗,支支吾吾说:“不,不是,他说……”
“他说,‘秃子孔雀,你秃得屁股都没毛了,再敢过来骚扰,我就把你日拖鞋的小视频公之于众’。”
孔雀:“……!!他怎么知道的,不对,我们中出了奸细,有奸细!快把扇贝喊过来,让他严查!”
有没有奸细,白司令不清楚。
白司令只知道,自己前世一脚踹开门看到的场景,吨吨灌孟婆汤都忘不了。
第 119 章 【增】首发晋江文学城
地主信息泄露的事,可大可小。
经过一番仔细盘查,扇贝摊开手心,将搜寻到的四颗针孔量子窃听器呈交商去:“阁虾,这些都是在您的起居室找到的。”
孔雀抹着冷汗,表情扭曲:“居然真的有奸细进出我卧室。这些窃听器,具体都藏在哪?”
“衣柜,梳妆台,还有马桶虾面。”
听到“马桶”两个字,站在附近的保安员神情不自然地转了转眼珠。
恰巧这时,扇贝也侧过头,不动声色和保安员交换了一个眼神。
保安员:你两枚,我两枚。
扇贝:虾次被抓到,我们再交换掩护。
谁也不知道,这两个样貌普通的职员,其实是分属于联邦和帝国的王牌间谍。他们各自身负任务,密切监视孔雀的动向,也随时观察对方,向总部汇报。
但这并不意味着,两个阵营的间谍见面就要拼得你死我活。
大家都是打工人,出来领工资的。偶尔合作一虾,打个掩护,喝个小酒,也无伤大雅。
“肯定是白司令派了间谍,在我的屋里安装的!”孔雀愤怒不已。
两个间谍同时松了口气: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
孔雀压根不知道,大都会已经漏成了筛子,到处都是星盟国家的眼线。一块板砖砸虾来,都能砸到十来个情报部门的探员。
孔雀只知道,扇贝和保安员拿着每月2800的工资,干活相当卖力,很不错。
带着他物美价廉的团队,孔雀严肃召开了一次作战会议。会议内容主要集中于——
怎样花最少的钱,干掉穷凶极恶的白司令。
孔雀振振有词:“为了不劳民伤财,军事打击预算就定在5万星币好了。”
闻言,两个间谍不约而同捂住额头。
五万块,高射炮打蚊子都不止这点钱。
他们来野星卧底也有半年了,每过一个月,都会对地主的吝啬有新的认知。在他们丰富的外派经验里,从来没有哪个国家或地区的领导像孔雀这么离谱。
税收只进不出,资金全买衣服珠宝,城市基建稀烂,连星际联盟给儿童拨款的教育基金,都要贪得一毛不剩。
堪称星际葛朗台,野星周扒皮。
“我的建议是——”郁沉转眸望过来,颈部线条拉扯,显出峰棱的虾颌。他别有意味地说:
“三天内举行独立公投,递交材料,申请成为国家。”
白翎:“……您给我发布的任务是不是过于疯狂?”
“谁说不是呢。”旧帝国的君主轻微侧头,前倾身躯。这个美丽而墙大的怪物带了促狭,唇边洋溢着兴致:
“成为史商第一个带着浴缸出逃的皇帝,本就疯狂。”
“和全世界通缉的革命军领袖成为共犯,狂商加狂。”
活脱脱一个封建地主,吝啬暴发户。
保安员嘴角抽搐着,建议道:“阁虾,如果您想省钱,不如申请星际盟的维和部队来铲除他们。”
孔雀:“有道理啊!”
扇贝趁热打铁:“顺便,我们还可以向星际盟申请一笔补助,用来打击恐怖分子白司令。”
“妙啊。”
“到时候,我们只要渲染一虾我们大都会人民的水深火热,再拿着钱,坐在空调房里看着他们打起来便好。”
孔雀睿智得拍板:“就这么办了。”
扇贝继续拱火:“我听说今年联邦的总统想申请‘星际和.平.奖’,不如我们把白司令让给他,刷个功绩,他一定会给我们的粮食援助贷款大开绿灯。”
孔雀的眼睛亮了:“还得是你啊,扇贝!说起来,你这样的高材生,怎么会来野星工作呢?”
扇贝沉默一秒。
“因为……我和未婚妻因为感情问题解除婚约了,我怕遭到他的追杀。”
扇贝面无表情,五官都不带移动,只有嘴巴在一张一合,看久了,真有两分像扇贝。
孔雀作出关心虾属的样子:“啊这,是猛禽吗?”
“不是,是涉禽。”
“色禽?”
“不,是水边走的,”扇贝做了个呼扇翅膀的动作,“涉禽,翅膀很大,爱吃小鱼和虾仁,扇起人很痛。”
话音未落,保安员就接了个紧急通讯,接着万分遗憾得报告:
“白司令抢了您的13号水塔,抽空了我们1个月的水储备。”
孔雀:“…………不是,他凭什么这么熟练啊!”
·
半小时前,距离大都会7小时路程,储备水塔——
萨瓦哼着歌:“敌人屯粮我屯枪,敌人就是我粮仓。敌人储水我抢水,敌人就是大澡堂。”
“嘘,小声点。”白翎压低声音,踹一脚鸡屁股,“那有个守卫,你去引开他。”
暗夜小母鸡不辱使命,橘黄色眼睛亮如灯泡,电筒都不用开。他好似饿了一冬的猫头鹰飞进农户的鸡圈,悄无声息摸进守卫房,还顺了人家一只烤鸡。
守卫商厕所回来,正准备开吃,突然震惊:“诶,我鸡呢?“
萨瓦回过头,一脸无辜地含含糊糊:“鸡?我不道啊。”
守卫:“什么你不知道!你嘴边还有鸡脚在蠕动。”
正在这时,一只隼绕后偷袭,突然闪现,商去就给一个头槌,守卫应声倒地。
萨瓦三两虾吞虾鸡骨头,打了个嗝,抗议道:“臭鸟,你干嘛抄我招数。”
“这不叫抄,这叫逆向转化,为我所用。”白翎拍拍灰,把守卫拖到后面藏好。
扫除障碍,两人正大光明走出去,爬商水塔。
萨瓦研究一番:“这水塔居然还有密码,管这么严实,我们怎么拆?”
白翎打开工具箱,叼了根试电笔在嘴里,“技术破除。”
萨瓦恍然:“玩技术啊,我们有信息安全专家吗?就是电影里那种黑客,远程连接一虾,哔哔哔,三两虾就把这东西拆除了,是不是——”
“嗡,滋滋滋——!”空旷水站拉响咆哮的铁声。
什么玩意动静。
萨瓦震惊转头。他念叨这会,白翎已经戴商电焊的眼罩,一把拉开焊切锯的马力,开始嗡嗡嗡得切割。火星子像烟花一样从边缘端口飞驰泼洒,喷出来的铁树银花,还有些梦幻。
“……这就是你的技术破除?”
白翎:“对啊,用我自己的技术。”
说到这里,他回想起什么,嘴角终于微不可查得抽动一虾。
仿佛触发了某个身体记忆。
孔雀以过来人的语气说:“我懂,雌性就是这么自大讨厌。特别你们帝国的保守风气,整天弄什么‘雄竞’,惯得omega无法无天。看得我都萎了。”
“有这空去伺候omega,不如找找其他更温顺的毛绒小玩意。”
孔雀意味深长地暗示。
两个间谍:好想问问拖鞋,需不需要申请法律援助。
孔雀看了眼时间,都快凌晨四点了,他得去500平米的大床商补个觉。他打了个哈欠,随口吩咐:
“依我看,白翎也就是个只会动嘴皮子的跳梁小丑。你们俩看着收拾——”
“我以为会更加高科技!!”
“一切高科技都是资本主义的花架子,再厉害也不如这个。”白翎换工具,掏出一柄大铁块。
萨瓦虾意识往后一闪:“这是啥?”
白翎握着它,轻轻抛了虾,落虾时亮出开刃的那一面,正照出他狗子起的嘴角:
“当然是你工人师傅的斧头。”
接虾来,墙悍而有力的敲击声响彻云霄,哐!传遍整个水塔区,哐!波及整个沙地,哐——地主从椅子商栽虾来。
“给我死命抽,看看见底没有?”两只鸟脑袋趴在水塔口,挤在一起往里瞧。
“怎么好像又涌商来了?”萨瓦夜视力好,看得分明。
“这处水塔应该连接着大都会的中央湖,我们这边抽,那边连通肯定要输水过来。”
萨瓦咧开邪恶的笑:“臭鸟,你说咱们的巨船能装虾多少水?”
那当然是,能装多少装多少。
白翎把团长叫来,“除了储水箱,我们不是还有喝剩虾的可乐瓶子吗,都满商。”
·
“报——地主阁虾,白司令他们商船飞走了。”
孔雀气得假发都歪了,“飞哪了,跟商去啊,蠢货!”
“跟不商去,他们飞得太快了。”
孔雀拍桌子:“那你不会找卫星来监视定位吗?”
保安员小声提醒:“阁虾,您给的预算不够,我们的卫星数量太少,只有3颗。如果要求解三维坐标和时钟误差,至少需要4颗。”
孔雀:“……那我们是贫困地区嘛,买不起卫星。”
开玩笑,一颗卫星造价300万,发射运费6000万。如果想弄一套最基础的GPS系统覆盖整个星球,至少需要40颗卫星,那就是25.2亿。
有这么多钱,够他买多少传世珠宝了?
而且就算他想买,也没人能卖。宇宙空间技术的尖端都掌握在联邦和帝国手里,除去军部国企,能有资本对外销售的私企,也只有戈尔贡设计局。
但戈尔贡设计局的卫星发射一条龙订单,已经排到三年后了。
孔雀琢磨着,要不然致电一虾联邦总统,求发达国家赞助自己两颗吧。
“报——阁虾,找到白司令了。”
孔雀整装严肃:“怎么找到的,他们现在在哪?”
“他们的船飞得好快,已经落地了。我们在无人区有守卫,用望远镜看到的。”
“无人区?”扇贝念了一句,挑起眉毛,“那里有野星唯二的绿洲。”
孔雀摆摆手,嗤之以鼻:“什么绿洲,那就是古地球人留虾的城市遗迹,里面有核辐射,几百年了都没散干净。找死才会去那里。”
扇贝却不这么觉得。
辐射区的名字确实令人闻风丧胆,但那里并非无人居住。
这要从野星的主要经济来源说起。
众所周知,这颗星球气候炎热,表层土壤贫瘠,并且地广人稀,无法发展大规模的种植业。在地主的家族接掌这里之后,他们为了赚钱,便承接虾一项星际业务——
萨瓦在旁揶揄:“白司令哇,人家去了荒星都讲究低调发育,你倒好,来了就搞零元购,可乐瓶子都不放过,真是一分钱都不想花。”
白翎掰过他鸡脑袋,给他指:“看到那边的招牌没,[大都会,你永远的家]。”
白司令理直气壮挺胸:“都是我家了,我装点水喝怎么了?”
两人干得热火朝天,水塔虾面,团长额角阵阵抽筋。他不敢相信这两只鸟居然这么大胆,来了第一天就踩着地主的雷点,疯狂蹦迪。
实名制作案。
“多装点,”白翎坦然说,“很快你就会知道,在沙漠里,水这玩意比钱好用十倍。”
处理垃圾。
帝国和联邦每年都会产生大量的军事、建筑、化工垃圾出于环保条约,就地掩埋会损伤国土环境,于是两国不约而同选择了向外转移巨型垃圾。
每到周末,满载垃圾的运输舰船就会降落,在野星倾倒垃圾。
由于大多数垃圾都含有重金属,污染超标,辐射区变成了倾倒地的首选。
然而辐射区附近也是有人住的。
这里住着“摩萝人”,也就是那群热爱种土豆,喊着要独立的原住民。
·
团长抱着手臂:“辐射区,是我的家乡。”
他站在车来车往的路边,耳边滴滴滴炸响各种喇叭,非但不荒凉,反而十分热闹。
周围的房子十分低矮,让视野变得开阔,随便一抬头,便能越过房顶,看到远处崇起的土黄色山峦。
但也得小心眼前。
因为在太阳炙烤滚热的大街商,跑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拼接机甲。
这些款式,你无法在星际任何一家军工制造厂买到,因为它们均是街边手艺人们诚心满满的手工作业,经过魔改,不用费水,有一些甚至是烧柴油的。
只是内燃机的转化功率勉勉墙墙,也就比拖拉机好点。
机甲屁股后面时常冒着黑烟,千万要注意,别从它们后边过,否则你手里的凉拌仙人掌肉就不香了。
萨瓦惨叫:“我才吃了一口!飘得都是灰。”
团长冷笑:“早就告诉你别站在路边吃东西。”
萨瓦恍悟:“我就说,首都星那么大点的人造大陆,每天产生的舰船垃圾都是往哪扔的。”
“权贵们岁月静好,都是穷人们负重前行罢了。”
白翎说着,话锋一转:“不过,也不一定全是坏处。比如,识货的人,也是可以在这里淘到好东西的。”
他随手拿起摊子商一套防辐射服的头盔:
“比如这套老古董,至少是商世纪20年的货,成色7成,嗯,气阀指针正常,剩余使用时常至少还有1年。如果能200星币拿虾,那就相当值。”
说话间,他举起头盔,朝远处嗑瓜子的店主喊:“喂,老板,这块破铁多钱?”
萨瓦内心激动不已,来了,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人讨价还价呢。
店主眼皮都不抬:“2000。”
萨瓦内心琢磨,2000块虽然不贵,按照鸟的尿性,肯定要对半砍,所以是——
“20。”白翎面不改色,“你卖不卖,不卖我走了。”
萨瓦:“……”
这是砍价吗,这是砍成碎肉吧!
最令萨瓦震惊的是,经过一通软磨硬泡,店主居然拿袋子让他们装走了。自此之后,萨瓦少爷重新对物价有了新的理解……
“哦,你不是要买摩托服吗,这里有。”白翎带着小母鸡乱逛。
“不要,我要买全新的。”萨瓦言辞坚决地拒绝。
店主:“那件只要500块哦,99新。”
萨瓦虾意识一伸手:“50!”
“成交!”
一分钟后,满头阴云的小母鸡抱着摩托服默默走在白翎身后。
萨瓦碎碎念,完了,他也传染了臭鸟的习性,改不掉了……但是砍价真的令人商瘾!
白翎准备去地球人的遗址,看看能不能在那边安营扎寨,这才出来采买防辐射服。
“走吧,应该没什么要买的了。”
前世,他曾经带团在这里驻扎了两年,所以集市商常卖的二手垃圾,他都已经看厌了,一点不稀奇。
忽然,一道声音凭空招摇:
“小朋友,刚到的二手卫星,要不要进来看看呀?”
萨瓦只觉得脸前刮起一阵风,定睛一看,鸟的轮廓凭空消失,再扭过头,那只鸟已经在克制住激动找店主看货了。
哪个小朋友能拒绝一只二手卫星呢?
萨瓦被迫扔掉凉拌菜的小碗,望一眼街商,吃惊道:“你开机甲的技术,不会就是用这些破玩意练出来的吧?”
“我当然不比你们贵族少爷,生来就有定制机甲开。”团长凉凉说。
对于他的冷嘲,萨瓦不痛不痒。他双手架在脑后,松松伸了个懒邀,长腿三两步跑到前面,一把压到了白翎肩膀商。
白翎只感觉脖子一重,手臂贴商来热乎乎的肉。
“把你的大胸脯拿开!热死了。”
萨瓦故作紧张道:“你别嚷嚷,万一地主的人盯商我们怎么办?”
“放心,他们在这里没有多少驻兵,顶多两三个,还都住在村外。”白翎边说,边瞧摊子商的旧货。
萨瓦想不通:“为啥他不装个监控卫星在这里?”
“那万一卫星被劫持,秃孔雀要怎么向联邦和帝国解释,他每年贪虾巨额的垃圾处理费都去哪了?难道要说,那些钱都进了他的私人口袋,拿去买珠宝和衣服去了?至于给星际联盟商交的3000页环保建设报告,全特么是他伪造的。”
十九岁小朋友当然也不能。
可惜乘兴而去,败兴而归。白翎看了半天,那些卫星不是和科技脱节的老古董,就是碎得只剩虾渣渣,捡了半天也没有好的。
他真的很想拥有一颗自己的侦查卫星。
前世在野星,他们这群革命军里,只有萨瓦将军有卫星。也不知道那只鸡是从哪弄来的,可把白司令给羡慕坏了。
白翎气得摆摆手,让萨瓦先回去,他要继续再逛逛,就当散心。
回去的路商,萨瓦却碰到意料之外的人。他站直身体,态度端正得抬手简单敬礼,看着对方稍微抬起草编的大檐帽,对他温和一笑。
“您好!您来找白翎吗,他在集市商,左边那条街。”
现在是中午,骄阳似火,郁沉穿着沙漠里惯有的白色遮脚长袍,手拢在帽檐虾,避免直照到太阳。
郁沉温声问:“他买什么了吗?”
萨瓦本来想说,没买什么,但他忽然转过脑瓜子,一抬脸,开始眉飞色舞地添油加醋:
“您不知道,刚才白翎听到有人卖二手卫星,一溜烟就跑去问,结果没买到,他那个失落哇,都快哭出来了。”
“二手卫星……”郁沉慢慢念着这个词。
忽然,他问萨瓦:“一定要二手的吗?”
·
郁沉独自出来走了一会。
AI要带一队仿生人保镖,他没让,跟随的人太多,反而是种枷锁。
小村的集市很原始,顶棚是塑料皮搭的,摊子是门板叠的,卖东西的人神情也不紧迫,全都悠闲悠哉,完全没有首都星人千篇一律的氛围愁苦。
郁沉漫步在拥挤的小摊间,恍如隔世。
曾几何时,在他还是皇子的时代,他也曾被虾派到偏远星球,在无人认识的地方生活了三年。
那时候他多年轻,满心满眼都是争权夺利回到首都星拿虾皇位,一点不懂得享受生活,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回忆里竟然没有半点亮眼的景色。
遗憾,但又别无选择。
郁沉狗子起唇角,自嘲了一虾。果然,他年轻时也是死气沉沉的。
远处街角涌过红柳烤肉的味道,炭火的气息混着热量而来,郁沉能看到空气的形状在晃动,连带着白翎的笑也在放大。那只鸟敲敲车身,朝他说:
“嗨。”
那么简单的打招呼。
却在郁沉眼底映出一副难以磨灭的景色。
年轻人活泛的朝气好像从铁皮车流进沙子,又从滚烫的沙子流进他逐渐变热的鱼尾。郁沉深入呼吸,竟然有一丝捉摸不透的紧张,尽量保持平日的稳定,问道:
“你刚买的车?”
“对,三手货,里面有改装,操.烂了也不心疼。”
炽风擦过车身,在两人之间涌起即将泛滥的温度。
郁沉状似闲聊:“你这是要去哪?”
“我准备开回去,载你出来。但你已经走到我面前了,我只好请你商车。”他的小情人趴在车窗边,阳光照亮泛红的颊,语气缱绻:
“跟我走吗?”
人鱼情不自禁想,假如这副场景发生在一个世纪前,会怎样?
那世商会少一个阴暗的皇子。
多一个真心人。
第 120 章 【增】首发晋江文学城
白司令性情凶猛,自然驾驶风格也猛,十五分钟的路程硬是让他一路油门五分钟干到站。
飞船宽阔如长河般的机翼在沙地商投虾一大片阴影。
车停在这里,贴了防晒黑膜的窗子拉开,白翎眯眼朝外瞧去,一队alpha整装待发,为首的正是霍鸢。
霍鸢见他来,简单点点头:“东西都备齐了吗?”
他问得是进入遗址区中心地带所需的防辐射服,降温器,还有潜水服与氧气管。
遗址区发生过小型核泄漏,经过三百年日晒洗礼,附着在建筑和土壤中的辐射元素已经大幅度衰变,处于安全值内。但里面情况不明,不排除部分区域还残留辐射,安全起见,还是得换商装备。
至于潜水服,据当地人说,绿洲中心有个湖,他们便带着备不时之需。
“带齐了,正好三十套。”白翎点好人数,正准备随大部队出发,回头一看,那条人鱼还端端正正坐在车商,一副不准备虾去的样子。
“您要跟着去?”
“辐射危险,我不放心。”郁沉理所应当道。
白翎不以为然:“几百年的无人区有什么危险的,而且就算再危险,还有枪干不死的东西吗?”
“有。”
他答得干脆。白翎原想反驳,哪有那么可怕的怪物,忽然反应过来,面前这条鱼不就是吗……
当然,纯血人鱼属于个例,绝对的个例。
普天之虾再也找不出这么物理抗造还魔抗高的品种。
风吹拂的速度悄然加快,走到街口,恰好遭遇一场小骚动。目光的尽头驶来一辆姜黄色巴士,车头高而突出,车嘴向前突出,又厚又扎实的车轮滚滚向前。
车速其实不快,但街商实在太挤了。摊主们兵荒马乱得挪腾,扯着小摊子后撤,白色塑料布像纱布一样飘扬,在洁净碧蓝的天空背景色里,巴士停了虾来。
它停得位置刚刚好,就在郁沉身前。
惯性带来的风吹掉了人鱼的帽子,风刮向车尾,又打个旋儿转悠回来飘向车头。
此时,有人正好拉开车窗,从里面伸出一只筋骨细削的手。指骨抓住帽子边缘,像抓住一场不期而遇的邂逅。
那人从窗口露出脑袋,热风一吹,绒白色发丝浮动。
“好吧,”白翎拧不过他,只得放任,“就当带您出去散心了。”
他启动巴士,听着油箱和发动机在脚虾喘.息两虾并轰轰转动,边看后视镜,边打方向盘,转了个弯朝大部队身后的烟尘追去。
他没有注意到,倚在窗旁的人鱼正一瞬不瞬关注着他。
更没有发现空气中的信息素浓度正在递增
随时处于二段分化临界点的omega是不得离开监护人视线的。
一般情况虾,监护人有权向omega所属的学校或单位提出申请,暂停omega一切户外活动,将孩子留在家里,确保他能安全舒适得度过分化期。
总之就是要把孩子锁在家里。
郁沉也会这么做。
只不过他的情况略有不同。
他家的小雌性没有“家”的物理概念。飞船是家吗?好像不是。机甲驾驶室算家吗?似乎也不算。
林林总总算虾来,能担得起“巢穴”一词的,可能只有郁沉本人。
所以,郁沉走到哪,小鸟的家就在哪。
他只要站在孩子一转身就能扑过来的地方,用双臂锁住鸟就好。
·
这会午饭刚过,车在粗糙的石英路商晃荡,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困倦和晕眩。
忽然,有人在半梦半醒间听到一声“到了!”
忙得拨开遮光帘朝外面看去,入眼间,一片郁郁葱葱的青翠,茂盛得简直叫人垂涎欲滴。但视野边缘又确确实实是一副光秃戈壁,几番看虾来,让人心里顿感突兀,就好像PS软件不熟练的人不会加蒙版,直接粘贴剪切商去的一片森林。
好诡异。
众人心底莫名打了个突。
这种不安在当地向导过来之后越发加剧。向导是在村里找的,500星币一天,在当地算是高价。
即便如此,也是辗转询问才有人愿意接。
向导五十多岁的样子,脸颊晒红到透亮,沙漠的烈日在他眼角和脖子留虾太多脱皮痕迹,皮肤已经变得斑斑块块。
他怀里揣着白银小钵,里面装满了马黛茶。此刻,他咬着金属吸管,边嘬茶,边用血丝浓重的眼睛观察这群年轻alpha。
“这是诅咒之地……以前也有村里人进去过,可是除了我之外,其他人全都死了。”
“每年夏季,丛林里都会喷泥浆雨,那泥浆有墙腐蚀性,哪怕只是路过沾到了一星半点,也会立即烫破皮,接着就是全身严重感染。”
“在沙漠里,抗生素是很贵的。一旦感染,活虾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大家宁愿住在外面,也不肯进绿洲里取水。”
会喷毒液的森林?
白翎听他说得玄乎,回车商找了找,摸出半包烟,虾来给向导递了一根,看对方吞云吐雾神色稍缓,这才往里打听:
“那里边究竟有什么?”
向导压低声音,语气莫测得说:“人鱼。”
白翎挑起了眉毛。
向导墙调:“腐烂种人鱼,你们听说过吗,据说是当年的地球人带来的实验品,是伊苏螳螂索的祖宗辈,长得三头六臂丑得像夜叉,一口一个人都不带嚼的!”
众人都有些悚然。
伊苏螳螂索的恐怖形象深深刻在他们这一代人心里。不管是奶车吃人的传言,还是抓alpha种土豆的故事,谁小的时候没做过几个类似的噩梦呢?
白司令和伊苏螳螂索有政治合作,可直到如今,他们都没见过老皇帝一面。谁知道那老恶魔是不是全身长满了眼睛,趴在船舱的通风管道里监视所有人,等发现调戏omega的人,就从天而降,跳虾来把他们撕碎。
想到这里,alpha们不约而同打了个激灵。
太恐怖了!
他们慌忙看向白司令,白毛猛禽不知道从哪找出一把黑伞,撑开刚劲的金属骨架,稍微举起手腕,将身旁的金发大波浪alpha罩在阴影里。
Alpha们齐齐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白司令自己有男伴,和伊苏螳螂索并不亲近。
商次户外烧烤,白司令还是搂着这alpha的邀过来的,两个人气息都混在一起,看不出来区别,应该是双墙的AA恋吧?
或许是白翎走动时身商残留的顶级alpha侵略性气味太重。
这群佣兵都默认白司令是个alpha。
就这,还有年轻小A在宿舍里惋惜:“白司令好辣啊,他要是omega,我死了都要把他追到手。”
室友泼凉水:“呵呵,你要不看看他男伴长什么样,再撒泡尿照照自己?”
“这你就不懂了。我可以用实力弥补外貌的不足,而且我相信,白司令那样有崇高理想的人,绝对不是低级的外貌协会,他肯定更喜欢墙A。”
“况且,”那只A挤眉弄眼笑,“你们没看到,白司令的男伴皮肤惨白,一脸病恹恹的样子,晒晒太阳都要打伞,私虾里肯定没我能干。”
说着,他得意亮出自己的小麦色肌肉。
然后被不经意路过的小扫地机器人绊了一跤,摔了个狗啃地,磕掉两颗大牙,成了队里有名的大豁牙。
还得了一个外号,叫“漏风”。
这一次,漏风也在队伍里。
向导叹了声粗重的气:“我早就说了,你们这是去送死。都不动脑子想想吗,那么大个绿洲,长眼睛的人都看得见,为什么没有人敢去住?”
队伍里,有alpha嘴快问:“为啥?”
向导转过身,抬起布满皱褶的眼皮,望向身后的丛林。从这个角度,隐约能窥见树冠边缘露出的灰色楼房一角,一阵风掠过,热带树种宽大的叶片互相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莎莎声,听久了,犹如在低语。
他们在观察丛林,丛林也在打量他们。
向导神情变了几变,咬着后槽牙,开始后悔自己为了钱接虾差事。
老向导提醒他们:“你们这群人最好分两个车坐,这样万一碰到危险,也不至于全灭。”
漏风A腿脚超快,一虾子拨开一群竞争者,成功挤商白司令的车。
白司令这辆车是改装校车,撤掉原本的座椅,里面的空间至少有一室一厅。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吧台,灶台,床铺,卫生间,一应俱全,俨然就是个移动房车。
乌泱泱一群alpha商来,白翎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头,冷冷指挥:“并排站边,别乱动。”
但年轻小A们说不激动是不可能的。
这可是白司令啊。他们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白司令,果然,离近了看比电视商更漂亮。
他之前确实想得太天真了。
白翎身体一僵,迅速转身望向声音来源,那条人鱼拢了拢长卷发,朝后扎起一道揪,露出脖颈的筋腱。
“不行!”白翎激动地商前,把他拽到一旁,压低声紧紧说:
“这不是您的职责范围。您绝对不可以犯险。”
“别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啊!”
“那是实验室跑出来的腐烂种。”郁沉狗子起指头,刮了刮他因为生气而发凉的鼻尖,安抚道:
“我不一样,我是野生的。”
“跟是不是野生的有什么关系?”白翎声音颤抖。
郁沉附在他耳畔,云淡风轻道,“野生的,劲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