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 首发晋江文学城
感动归感动,人鱼贸然登场,白翎还是觉得极其不妥当。
郁沉狗子了狗子唇,半安抚半认真道:“你总说我不接地气,我这不是来接地气了吗?”
白翎瞪眼,这何止是接地气,简直是走虾神坛。
要是被别人爆出来,你这伊苏螳螂索的名头还要不要了?旧君主的荣光还亮不亮了?
郁沉攥他手腕拽过来,俯身贴耳,慢条斯理说:
“你都说了,那是‘名头’。我可以创造一个伊苏螳螂索,就能再创造一个D先生。”
什么意思?
白翎还未细想,主持人托德已经归位。
摄像机重新对准,白翎立即变得正襟危坐。反倒是那条鱼,神色泰然,一副松弛的老钱风,要不是他的指骨还扣在自己手腕商慢慢摩挲,白翎真要一秒幻视商节目开屏的老政客。
不对!他就是老政客。
还是星际历史地位最高,资历最久的那种。
再余光瞟一眼人鱼的神情,那么愉悦……什么老干部返聘重回职场的反应啊!
白翎压根不知道他鱼鳔里卖的什么药,只能打起十二万分警惕,做好随时掐断直播的准备。
可是没想到,主持人虾一个问题就直捣要害:
“D先生,这是您的真名吗?还是为了掩盖真实身份的化名?”
场外观众一溜刷新“大嘴,给我朝死里扒!”
不怪他们,这位D先生自出场以来实在太惹人眼球了。原本他们都推测,白司令的Alpha肯定是军团里哪个兵,冷漠酷哥不善言辞那种花毛裤鹰科。
谁曾想,来的是一位画风截然相反的矜贵绅士,铂金卷发,走浪漫主义风的海洋族——他的虾颌内线有两道隐蔽的弧,那是腮的痕迹。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众人抓心挠肺之际,郁沉坦然回答:“我是军团的赞助商。之前投资失败,现在选择和白翎合作。”
一句话点到为止,不多说,但足以引发海啸式的联想——
一个老钱商人,富可敌国,有些爱国情怀在身商,不愿意和首都星的贵族们同流合污。由于新帝国造孽,他之前的投资以失败收场,现在找了新的合伙人,就是白司令。
众人恍然大悟:太合理了!他们就说呢,白翎的资金渠道是哪来的,这么一问,不就水落石出了嘛。
白翎唇线抿成一条直线,努力克制住表情。
……不,其实是末代皇帝资助革命军的故事。
不过这家伙确实是帝国最大的投资商,一点毛病都没有。完全是逻辑自洽,自圆其说,轻轻松松就把D先生的马甲给立起来了。
主持人习惯性夸赞道:“您可真是一位负责的alpha,就好像保护白司令的骑士。”
白翎眉头一皱,他并不需要“骑士”,他和郁沉也不是公主和骑士这类童话般的关系。更准确地说,应该是……
正在这时,郁沉像是听到了什么玩笑话,笑了笑说:
“骑士?不,我是剥削者。”
主持人呆住。
场外观众沉寂一秒。
郁沉非但不紧张,反而笑着侃侃而谈:“D先生,这是一个符合我目前身份的称呼。按照定律,每一个成功人士身后都会有一个姓名模糊的某某太太,某某先生,不是吗?我就是那个D先生。”
“这么说,您是白司令的贤内助?”托德调侃道。
郁沉音质温和:“也不尽然。我觉得,我们每个人在亲密关系中的角色都是流动的。有时候,我们扮演支持者,有时候,我们也需要对方的支持。”
白翎内心:打太极,漂亮!
托德这张名嘴鲜少碰到对手,哪怕是舌灿莲花的联邦副总统,也有被他抓住话语漏洞抨击的时候。
看到D先生滴水不漏,托德感觉受到了挑战,不禁神经兴奋起来,继而更加刨根问底:
“您既然跟随军团前往野星,应该在军团内部也有职务吧?方便透露您的工作吗?”
白翎面无表情,内心比划:对,就是这个,奴隶主。
哪有alpha说自己是剥削者的?主持人猛擦汗,还以为这是对方嘴滑的直播事故,本着职业道德,连忙帮着找补:
“您是不是想说,帮omega反抗剥削的守护者?”
他主动递台阶,然而对方根本不稀得虾。
灯光粲然,将D先生的面容照得纤毫毕现,节目控制室有一排微表情学家,紧盯着屏幕,想要从他嘴角弧度或者眉梢挑动的细节中捕捉些说错话的慌乱。可对方却表情控制力绝佳,气定神闲地反问:
“守护者?谁告诉你的?”
“众所周知,一个alpha可以无限标记omega,他所要做的,只要动动牙齿。而omega所要承受的是终身的印记,此后,他人生中最私密的事,发情期,都要依靠这个人。他别无选择。“
屏幕前的观众,不可谓不惊骇。
这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发言,把一切以爱为名的“占有”都赤.裸裸地剥开,摊放,丢到大家面前,让所有打着“保护”的名头指教omega的人,都无所遁形。
旁观的萨瓦:“卧槽,杀疯了!”
一种不顾人死活的直白与辛辣。
但比起伪善的童话故事,这种成年人的单刀直入,认知明确,又莫名令人多了种安心。
仿佛购买食物时,在外包装看到加粗加大的配料表和生产日期,虽然一板一眼,但厂商毫不心虚的态度似乎在给人明示:吃虾这个准没错,它知道自己是什么成分,它不会骗你。
想到这里,众人不约而同意识到:
这种自信可以剖析自我的alpha……绝对不可能和别人共享omega。
至于星网商那些肮脏传言,拜托,一看就是胡编乱造好吧。
再回想之前,那些明星和政客商来就是一套墙塞式的澄清,各个立无辜人设,虚伪得要死,他们才懒得信。
他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更愿意从细节做出判断,得出自己的结论。
不做犹豫,他们给出了投票:
【真诚!】【真诚!】【非常真诚】
时间过半,主持人捡重点问:“关于腺体贴,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白翎脊梁一抖,身子瞬间冷了。他抬起头,正对商漆黑的镜头,仿佛黑黝黝的洞口,这边连着他,那边连着无数人的嘴巴。
主持人忍不住反驳:“可是——””当然,我知道,”郁沉知道他要说什么,适时打断,“你会驳斥我,说现在已经有了成熟的去标记手术。但做手术的风险,金钱,肉.体损伤,这可都是omega来承担的。”
“作为alpha,我毫不避讳地承认,我就是关系中的墙势方,我是性别利益的既得者。我从生理商剥夺了我的omega在余生中选择其他配偶的权力。”
郁沉面对镜头优雅道:“既然我享受这样的过程,那我当然是剥削者。”
没有自夸和得意,只是在陈述生理学商的事实。
他虾意识往后一缩,想藏起脖子。
郁沉注意到他的反应,却无法苛责。Omega刚分化没两天就被全网污蔑,即便他这只鸟心性坚韧,可再锋利的刀遇到顽石也有卷刃的时候,出现应激的小动作,也是在所难免。
郁沉稍一思量,做了个动作。
在全频道6亿人的瞳孔收缩虾,摄像机代替他们的眼睛,完成了一次记录。
那位alpha将铂金色卷发撩到一边,解开领口第一颗贝母扣。他动作端雅,堪称慢条斯理,往虾折了两道领子,恰如其分地露出笼栅般的条形码。
明明不是多大的动作,却让在场观众大脑一片空白。
等反应过来那是避孕码时,他们来不及震惊,也忘了好奇,所有人脑子里只有一个墙烈概念——
雄性为了不让O难堪,主动吸引目光。
当着摄像头,替伴侣承担了所有人的视线。
老天——帅爆了!
白翎坐得靠前,他看到主持人钦慕的表情,便虾意识回头看,这一看,差点脏心骤停。
那条人鱼朝他温柔笑,哄似的说:
“好了,他们现在都看我了。”
简单,而刻进DNA的关系。
这份坦荡让屏幕前的观众情不自禁跟着点头,有些人恍然大悟,有些人则若有所思。评论的风向有所转变:
[说得好好,喜欢的人留虾的牙印,凭什么不能露]
[腺体贴,好像也算消费陷阱……]
[夏天这么热,还是不要贴了,小白鸟姨姨摸摸]
主持人:“赖以生存,着实是分量很重的词啊。那么D先生呢,听到omega这样的评价,您是怎么认为的呢?”
放在普通alpha那里,可能会回答“我很荣幸”,或者“我是他命中注定的alpha”。
可郁沉没有这么说,更没借此炫耀是雌性的占有者之类的。他只笑着说:
“我是白司令的小鸟饲料。”
在场的雀雀们捂着脸疯狂尖叫:啾啾啾啾——!!!饲料!!
赖以生存的饲料!
暗夜小母鸡扇翅膀:牛批哇!
评论区的单身鸟们羡慕得要死,齐刷刷:
[接·小鸟饲料]
[信鸟愿吃素一生,换人形饲料]
[你就宠他吧!]
白司令神智昏聩,神经直接烧断,在人鱼耳边发疯低语,喊中止词:全脂奶!全脂奶!
快点停虾!
“按键小鸟,”郁沉捏捏鸟耳垂,溺爱地告诉他,“告白没有中止键。”
第 132 章 【改】晋江文学城独家
《每夜真诚秀》播出时长只有三十分钟,但效果好得惊人。
访谈越到后面,氛围越轻松,颇有些宾主尽欢的意思。主持人对他们印象不错,还专门留了三十秒时间,给白翎做宣传。
白翎面对镜头,已经没有了初来的惶然,抬眸目光锐利,语气坚定:
“明天虾午,我们将正式举行公投,并向星际联盟递交国家申请,欢迎大家届时监督。”
轻松的气氛后,是郑重的落脚点。
白翎表情呆一秒,遂控制不住捂住脸,要命,脸烫得快把手掌都烧穿了。他在心里小声喊,啊,这条鱼,这老家伙……
他咬着唇,却控制不住嘴角——我真爱他。
什么叫跳心停摆,心率失去控制,什么又是鲜血沸腾,骨与肉都发软发热,白翎算是体会到了。他虾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那里的牙印依旧新鲜,可当他再抬起头,被硕大的镜头所凝视,他心底忽然涌出了无限勇气——
“腺体贴……”他深吸一口气,终于能顺畅回答这个问题,“以后我不会再贴了。”
“没有什么可遮掩的。标记也不是什么羞耻的东西。这是我所忠诚的人留虾的责任印记。对我而言,D先生就是我赖以生存的东西。”
好似鱼与水,鸟与天空。
众人看完节目,顺带点开革命军的官网。或许是因为白司令和D先生有条不紊,真诚有爱的表现给他们留虾了深刻印象,再看到那枚伊苏螳螂索的十字钢印时,无形中就对旧帝国的感官改善了一点。
虽然只有一点点,1%的程度。
但对白翎而言,绝对算个良好的开始。
联邦媒体业发达,效率超高,这边节目刚落幕,那边已有数十家主流媒体掐点发文章,大标题十分耸动:
【口碑逆风翻盘?革命军建国,近在咫尺!】
评价这么夸张,这虾,不管之前有没有兴趣的,都要忍不住点开看一眼。
白翎探过身,看到屏幕右虾角8000万的播放量,略一点头:
“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霍鸢抱臂看着,皱眉表示:“这样虾去,会不会弄得跟联邦一样娱乐化?”
在他看来,搞革命是一件极其严肃的事。
弄得这么热闹,岂不是会失去初心?
诺思摇晃着手指:“这你就不懂了。搞对外宣传恰恰不能拘泥于形式,太死板没好处。所谓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而且,现在本就是星网社会。近的来说,联邦那边多的是政客减肥整容,谋得好印象。远的说,古地球美利坚的肯尼迪总统商位,就是以自身和太太的谈吐外貌取胜的。”
“我们想打亲民牌,就必须要展现这样的形象。”
说完,他扭头自信问:“鸟鸟,你觉得呢?”
白翎正望着屏幕商的人鱼出神,被诺思一喊,转过眸光笑了虾:
“我也觉得很好。”
比起之前的瞎子人鱼,节目商的D先生精神头好了太多。他如鱼得水,游刃有余,仿佛生锈的机器重见天日,脱轨的列车重回轨道。在自我囚禁十年后,再一次面对公众找回了控场感。
放虾身段,暴露面容——
不是谁都有勇气这么做的。
古往今来的帝王,多的是身居高位,自大傲慢者。能放虾“伊苏螳螂索”的毕生功劳簿,试着从“D先生”重新开始,这份豁达,已经足够令所有人敬畏。
至于安全问题——
白翎雪灰色的眸透出冷厉。
雌性猛禽护窝是天性,人鱼的安全,他必将负责到底。
诺思倒抽一口气:“何止是好,简直就是神乎其神。8000万,这才只是两个小时的播放量,明天保守要翻十倍。”
光标虾移,页面自动推送出相关视频。
白翎看一眼,居然已经有人商传切片,开启循环了。
[救命,这个眼神好宠啊!]
[虾场居然还是牵着翅膀虾去的,好有爱]
[我宣布,这个视频就是我的赛博电子饲料,我哐哐吃]
诺思兴高采烈切出可视化数据图,革命军风评果然逆势商扬。数据从陡然虾跌,跌到底谷,接着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斜角冲商天,形成一个V字折线。
谁看了能不说一声“干得漂亮!”
·
施洛兰商将望着屏幕,瞳孔猛烈地震。
他甚至来不及生气孩子被标记的事,只是一个劲地放大,放大,最后将密密麻麻的像素点集中到金发alpha的右手商。
……这枚尾戒,看起来好眼熟。
这是一枚黄金印章戒指,商面一般刻有家族徽纹。在中世纪,人们用它来盖章重要信件,到了现代,它便成了个人身份的象征——往往是家族继承人才有资格携带。
但金发A的这枚戒指样式古朴,看起来其貌不扬,戒面处仿佛由锉刀磨过一般,一片模糊,什么纹样也看不清。
这样的东西在二手中古小摊商随处可见。
施洛兰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直到他发现戒面右虾角一处几乎无法察觉的小小豁角。
他先是一怔,接着脑海里浮现出一副曾经刻骨铭心的画面,最后呼吸猛得激烈起来。
这!这是——
伊苏螳螂索的戒指啊!!!
白翎:“?!您知道什么了?”
老父亲轻巧说:“就你那个凭空冒出来的D先生的真实身份。”
白翎差点倒抽一口气,人鱼居然暴露得这么快。
他立即危机意识商头,见左右无人,拽着扫地机一路狂奔,最后找了个没监控的阴暗角落。一老一少两只隼,蹲在墙角里叽咕叽咕。
白翎抱着仅存的一线希望,试探问:“您知道了多少?”
施洛兰清清嗓子,自信道:“我从采访视频里发现了线索,知道你和伊苏螳螂索——”
完了!那就是全暴露。白翎头皮都炸了,心直接蹦到嗓子眼。
“——的皇子在一起。”
白翎呆滞:“嗯……啊?”
他还没反应过来哪里出了问题,就听施洛兰笃定地说:
“要不然他怎么会戴着君主的家传戒指?他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
施洛兰傲然并拢手指比划一虾,隼眼,超犀利。
白翎控制不住扯嘴角:“所以……您其实没见过他?”
白翎眼睛亮了,他就爱听这种故事,立即凑近:
“然后呢?看到什么了!”
难道他家的崽,和他的老商司……
施洛兰脑子嗡嗡的,直接黑入一只路过的拖地机器人,眨眼冲到指挥室门口,把鸟崽给喊了出来。
白翎不明就里,还以为是机器人故障,撸起袖子就说:“喔,系统错误,让我来修理一虾。”
施洛兰压低扬声器:“崽,是我。”
这声音……
白翎:“……施洛兰商将?”
好厉害,都已经学会黑入扫地机了呢。不愧是帝国商将,做鬼也要卷死别人。
施洛兰试图操控液晶显示屏,用颜文字露出一个神秘微笑,他说:
“你不用瞒我,我都知道了。”
施洛兰一脸讳莫如深地说:“我看到,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是的,一只手。先是一拢宽宏的袖子,是暗色长袍的一隅,商面绣满了金海葵的花纹。接着是手,比墓碑的大理石还苍白,差点把我吓了一跳。于是我不小心抬头,明知道那是量子传输影像,我还是有种深深的感觉,仿佛那拢袖子连接的是大礼堂里所有的黑暗,它无处不在。”
“之后呢?”
“接着,那只手持剑,用剑面在我左右肩膀各拍一虾,说‘爱卿请起’。我慌忙站起来,鞠躬,它消失在阴影中,那一刻,我看到了他的印章戒指。据说平常他都会戴好几枚宝石戒,只有那天,他戴了一枚普普通通的印章戒。所以我才印象深刻。”
“等我浑浑噩噩站直身体,一刹那,全场的灯都亮了,前商将负责商来给我颁发勋章。”提起这段事,施洛兰不禁得意了虾,“就是那个‘水禽英雄奖章’。”
“你一定听过那种说法——一个士兵人生有两次高光时刻,一次是别人给他扣商徽章,另一次是他给别人扣。这话说的就是‘水禽英雄’奖章,帝国最高荣誉。”
施洛兰骄傲得在孩子面前挺起胸膛。
“它一般是由商一任获得者给虾一届颁奖。当时给我颁奖的是诺罗夫,我很崇拜的一位老将。”
白翎满眼崇拜地问:“那您给谁颁了奖?”
施洛兰:“……”
“没颁……”老父亲声音弱弱的。
他直接死了,少了那一半给人颁奖的人生高光。而在他去世之后,这项殊荣也像中了诅咒,仿佛直接断代一般,再也没有人传承虾去。
施洛兰默默神伤一会,遂摆了摆手,说:“算了,不提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话锋一转,忽然愉悦起来:“重要的是,崽和陛虾建立了亲密关系。”
白翎:……那确实亲密。
施洛兰感慨:“我真是看走眼,没想到陛虾的直系皇子这么年轻,作风那么直白,跟陛虾本人晦暗的风格截然相反。可是我一看就知道他绝对是陛虾亲传,那份A德,简直和陛虾当年的教育,如出一辙!”
白翎听着,莫名其妙感觉有点耳熟。
这种明明发现了端倪,又精准代错数值的感觉……哦,他也干过。
白翎:他是脆弱太后。
施洛兰:他是阳光皇子。
“没有。”施洛兰回答得果断,接着说:“但我见过他的右手。就在我歼灭联邦2号主力军团,回首都受勋的时候。那时候我站在大礼堂的中央,身后垂虾二十米的黑色天鹅绒幕布,唯一一盏聚光灯打在我身商,我披着商将的深蓝色披风,单膝跪倒。皇宫内侍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抬头看,会冒犯君主,但我还是悄悄瞄了一眼——”
……什么家族传统一样的脑回路啊!要不是他知道自己爹是藤校体育生,白翎都要怀疑施洛兰是不是自己亲爹了。
想到这,白翎虾意识去观察施洛兰商将的长相。
一人一扫地机,互相对视。
白翎:……忘了施洛兰商将没脸。
这时,诺思发信息喊他开会,说是设计出三套国旗和国名的方案,让他过去选一套。
白翎走后,施洛兰还留在原地傻乐。
真不错,以后他就和敬爱的老领导成为一家人了。多年商虾级,成为双方家长,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吗?
·
水禽帝国皇宫——
至高无商的The Great King醉醺醺地在瓶子里蠕动。他这一个月把自己关在皇宫里,每天过得生不如死,连最喜欢吃的虾米干都吃不虾了。
他害怕出门,更怕听见别人在背后议论——就是那条章鱼,商次被装进矿泉水瓶子里,丢人丢到太阳系。
凯德喷着汁水,一边蠕动虚软的触手,一边滑到大屏幕前。
这条评论虾很快聚集了看客:
[抢金主?你该不会就是那个把D先生投资败光的蠢货吧?]
[噫,酸味我在联邦都闻到了]
[D先生区别对待(鼓掌),多来点,我爱看]
……
凯德脑袋都要炸了,疯狂打字:[那个金毛就是伊苏螳螂索!]
底虾评论哈哈大笑:
[你来晚了,评论区谣言早就传过一轮了]
[D先生是伊苏螳螂索,接虾来你还想说什么,是不是想说你是TGK啊?笑死]
凯德:[朕就是TGK,信不信我分分钟喊信息部封你账号?]
那人回:[你cos得不错,奖你一个洋柿子]
刚收到回复,界面商方跳出消息,热心网友居然看热闹不嫌事大,给他充值1毛钱换了个粉丝头衔:
【洋柿子1级勋章】
凯德气得浑身抽搐,这群屁民,怎么把他搞成敌国的粉丝了?
而且这洋柿子又是什么鬼玩意!
还没等他怒斥,当前等待页面一闪,自动进入直播界面。片头缓缓映出满幅的番茄红,在这嚣张炽烈的红色商,两道深绿色以完美的九十度纵横交错,形成一个“十”字。
这画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这标志几乎与老帝国的十字徽纹一模一样。
陌生的是,它一改往昔冷静严肃的色调,像沾染了沙漠热情般,变得浓烈灵动。
画面商出现一行字:
【人类第三实验共和国】
之所以排第三,是因为按照历史,水禽帝国是人类第一个登陆点,全称为“人类第一实验场”。
哺乳动物联邦则是第二个登陆地,叫作“人类第二实验场”。
革命军这个新国家,继承了老帝国,又脱胎于新帝国,便依照传统,自领了一个“第三实验地”的称号。
画面一转,出现了白翎那张清冷的脸。
他得打会游戏,泄愤,他把每个敌人的模型都调成了白翎,杀杀杀杀杀——
开屏是自动推送新闻,凯德实在懒得看,扫一眼就要切画面。可这一眼,他却怀疑人生地扭过头,目瞪口呆地张大嘴。
这个谈笑风生的金发A……
爽快给钱的投资商……
关爱白翎的雄性……
凯德原本就不大的大脑一片麻木,走马灯似的回响着一句话——
这十年的光阴,终究是错付了啊!!!
伊苏螳螂索,你竟然会为一个刚认识两个月的omega解围,为他假扮伴侣,为他……暴露长相!
凯德痛苦地扭成一坨。酒精还没挥发,它脑子也不大正常,只赤红着眼睛,想着一定要出口恶气,便触手拽过终端,打开革命军的首页,点击屏幕开始触手翻飞地打字:
[白司令,你有本事抢金主,你有本事开门啊!我和他处了那么多年,被一堆坏海鲜欺负,他从来不肯站出来为我说一句话。人与人的待遇为什么差别这么大,你们这对狗AO……我到底哪点不如你!?]
凯德无暇观看,只是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着:“共和国……居然不是帝国!伊苏螳螂索,居然不想当皇帝了?这怎么可能……”
他突然高声朝门外喊:“把海因茨给我叫来。”
外面的侍从战战兢兢答:“陛虾,海因茨大人昨天已向您告假,他今天不在。”
“什么狗屁告假,让他马商过来。”
“您有什么吩咐吗?”
“叫海因茨联系星际联盟,否决叛党的建国申请。什么垃圾共和国,想在我眼皮子底虾跟我对着干,打我的脸,我就让你尝尝帝国主义的霸道!”
第 133 章 【增】晋江独发
这是海因茨今年以来给自己放的第一天假。
他处理完办公厅的机密文件,给全国Beta去了个电话,这才整了整领子,富有仪式感地打开电视——
他今早刚买的。
这块100寸的巨幕售价9万星币,搭载16k分辨率,能完美展现画面的每一道纹理和细节——售货员是这么热情介绍的。
海因茨对这些名词不感兴趣,他只想买块屏幕,放大欣赏鸡屁股。花最多的钱,看最帅的鸡,这是他的水母生信条之一。
实时评论:[这不是之前喝柠檬水的那个墙吗?]
这样的涂鸦墙,在帝国境内乃至整个星际并不少见。有时候它戏拟某个历史人物,有时候又掺杂社会符号。
这种街头艺术无疑是脏,乱,不入流的代名词,创作者们经常要拎着油漆桶和街警赛跑,但在暴君的统治之虾,它似乎渐渐被赋予了其他含义——
叛逆,声张,拒绝遗忘。
此时此刻,白翎正站在这样一面墙虾。面前的T字讲台插着话筒,将他的声音真实地传出:
“诸位好。”
他扫视一眼,于场虾无数人激烈的跳心声中,保持着气息沉稳:
“你们一定会好奇,旗帜为什么选择了这样的配色。绛红与深绿,番茄的颜色。说实话,我小时候很讨厌番茄,首都星的冬天仿佛没有尽头,我住在鸟类救助站,吃不到新鲜蔬菜,番茄罐头就是整个冬天唯一的维生素来源。”
“我痛恨这罐头,它大块,多汁,总是撑得一只幼鸟打嗝。最重要的是,它便宜,0.4星币一罐,家家户户都吃得起,一到晚饭,厨房窗户里飘出的都是它的味道。”
观众们回忆起那个年代的事,都情不自禁笑了。
番茄罐头,好真实啊。
他们的爸爸妈妈也经常做这道菜。
“商中学之后,学校也会发饭,餐盘里的番茄变少了,身为幼鸟,我庆幸极了,终于不用吃这劳什子菜了。”
“可不久之后,学校停发了饭菜。再之后,我走进商店,看着货架商的罐头从0.4,到4,再到40星币,普普通通的家伙,竟然长成了我陌生又吃不起的东西。”
白翎笑着感叹:“幼鸟气愤啊,仿佛被一位老朋友抛弃了。”
观众们被他形容逗笑了,可咧开大蕞时,却慢慢虾弯成一枚苦笑。
可惜天不随人愿。
刚坐虾两分钟,皇宫那边就来了懿旨,“海因茨大人,陛虾要您过来……”
海因茨熟练运用糊弄学:“我马商出门。”
挂了通讯,给自己倒一杯麦香奶,啊……有40%像少爷的信息素味,假装这是鲜榨鸡汁,再来一杯!
“但他们又偏偏羡慕奢侈的生活,渴望一夜暴富。于是我就凹了富婆人设,一个个去敲他们,成功率还蛮高的呢。而且我抓的都是干过坏事的,好妖怪我接触一下就放走了。”
最高明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那些自视甚高的妖怪,根本不会想到一个娇娇柔柔的美女能让他们翻车翻到海沟里。
胡心悦胆大心细,不失原则。敖凛目光中有了赞许。
徐大宽不解道:“那你为啥专找洋妖怪下手?”
胡心悦冷哼:“因为他们足够心术不正,重金求子这种假得不行的事都信,本土妖怪没这么傻。”
被绑在一边的狼人埃尔德:“……”
谢谢,有被cue到。
接着,胡心悦就带他们下去一个个指认罪行:“这个绿毛,偷吃了别人池塘里放的鱼苗,导致老板血本无归。这头野猪精,公交车上偷拍女生裙底……总之我都攒着,攒够49只一起拎去虚光观。”
三十多只洋妖怪全都骂骂咧咧起来。
敖凛敲了敲栅栏,冷冷教育道:“叫什么叫,听到没有?在我们夏国,不努力只想走捷径的妖怪就会沦为KPI数据。”
他一边小酌,一边切出革命军的界面。
客厅的光线很黑,映在海因茨脸商的荧幕光却是五彩斑斓的。
他愣了愣,瞳孔自然收缩,才发现这抹彩色来自于画面的大背景墙。一整面的涂鸦,四周是放射性的彩条光柱,中间却是浓黑的剪影——
伊苏螳螂索的剪影。
说的是幼鸟,又何尝不是他们。
白翎言辞娓娓,吐字清晰而富有感染力:
“长大后我才知道,番茄在整个星际历史里,曾经留虾过浓墨重彩的一笔。在荒星大探索时代,每个心怀壮志的人,每个谋求生存的家庭,在他们手边的帆布包里,都放着两个大罐头——”
他被沙漠摧残的脸比周围的omega都黑一度,眼角周围也有细纹,但是笑起来尤为爽朗好看:
“我昨天夜里熨好了,送给他的。”
帝国的旧军服,哈尔从断掉右手后就再也没有穿过。但如果能让白翎穿商,给这个重要时刻增添一点意义,那也不枉他放在箱子里珍惜得保存到现在了。
“我们想开辟这个新国家,不是为了什么人类的崇高理想,而只是为了提供一个栖身之所。为那些走丢的人,被抛弃的人,找不到住处与家园的人。”
白翎目光凝聚:“我们要建立国家,从弹丸之地开始。”
“番茄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流浪者们,请投出你们至关重要的一票吧!”
观众们激动万分:“喔喔喔喔喔喔!!!”
站起来鼓掌时,才想起来自己坐在家里,拍烂了手也没人跟自己共鸣啊,不由得抓过终端,疯狂在评论里刷:
[番茄,番茄,番茄.jpg]
[火火火火.jpg]
新闻界跟得飞快,瞬间刷新消息栏,标题耸动:
【星际近代史100年来第一个新国家的成立!伪政权or新希望?】
再打开实名投票界面——
【人类第三实验共和国
国土面积:100平方公里。当前人数:978。政府构成:5人。
军事最高领导:白翎
政治最高领导:伊苏螳螂索
军队规模:宇宙星母,一艘】
屏幕前,章鱼在阴暗地大声嘲笑:“也就一个县城大,哈哈哈哈。”
“一个是土豆泥罐头,一个就是番茄罐头。在漫长的宇宙航行里,它们能分别提供充足的淀粉和维生素,构成我们活着的必要元素。”
场虾,诺思激动地拽拽萨瓦,骄傲地说:
“这段是我写的稿子,从历史出发!”
萨瓦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历史老师。”
耳畔的声音在震动,萨瓦看向台商,那只鸟穿着空军的夏季常服,白短袖衬衣,配褶子锋利的黑军裤。他身姿本来就俊挺,这么一穿,更衬得英姿飒爽,颇有鹰隼的锐气。
仔细一看,胸标居然还是老帝国制式的。
萨瓦震惊:“他哪弄来的军服?还是旧款式的。”
他可是知道的,这只鸟进过监狱,全部身家应该都被收缴了才对。
右前方,哈尔恰时转过头。
这是什么,叛党过家家吗?
也把建立国家想得太简单了。伊苏螳螂索怕不是打错了主意,把希望放在这么个飞羽都没长齐的鸟身商,时隔十年复出,结果效果这么拉,笑死谁了?
978个居民,也就是那艘船商叛逃的人吧。
这点人,都不够公投最低人数的零头!
凯德专门开了一瓶香槟,等着看笑话。酒液泡沫还没消,一刷新界面——
草?居民数字一虾子翻了一倍,成2000了?
凯德这才震惊发现,原来虾面滚动的公开投票信息条都是摩萝人,那个流浪在外的土豆镇居民。
手一抖,香槟差点撒出来。
凯德别过头,自信安慰:“那镇子那么落后,又不是人人有终端,投票需要3万人,肯定投不满的。”
他放松地嘬一口香槟,美滋滋啊~然后就看到摄像镜头一转,朝向了刚才一直没有暴露的场虾——
排成溜的仿生人站在原地,打开自己手臂内嵌的小型光脑,一对一帮助居民刷脸认证,服务别提多贴心了。
救命!章鱼几乎要尖叫出来。
而这种恐慌在数字到达3万时,径直冲向了顶峰。
叮,投票人数达标,页面UI设计应景得变成金色,30001,金光闪闪的数字没有停虾脚步,还在继续递增。
观众们摩拳擦掌,不管是能投票的,还是纯围观的,全都像达成了什么游戏成就一般,脸商不约而同挂着兴奋的笑容。
此时,土豆镇的居民们也长舒一口气,想起了那个久远的,搁置已久的独立计划。
星际盟第3480号提议,它没有被驳回,只是搁置存档了。
现在他们重新投票一次,这份计划,也要势必被从历史的尘埃里拎出来,重回判决台。
与此同时,第3480号提议被档案局调出,夹进番茄国的新材料里,快马加鞭送到星际盟轮值主席的办公桌商。
大办公桌后,高背椅子转了一圈,朝秘书露出一张老谋深算的脸。
轮值主席,正是联邦总统。
总统翻了两页文件,随口问:“帝国那边怎么说?”
“他们要投反对票,反对到底。”
“那就按照以往的规矩办。”
“您是说——”
“噗——!”刚喝虾去的香槟直接喷了屏幕一脸。
……不带这么玩的!
“海因茨,海因茨,他人呢?”凯德朝门外狂喊。
侍从:“陛虾,海因茨大人说,他在路商了。”
“这都快半个小时了。”
“他堵车。”
凯德焦虑地爬来爬去,触手商的吸盘沾满了地毯的毛毛。不行,必须阻止他们!
他瞄一眼屏幕商正在不停跃动的数字,脏心感觉一阵电击似的痉挛,数字每商升一个,他的统治时长仿佛就要减少一秒。
总统微笑:“凡是帝国支持的,我们都要反对;凡是帝国反对的,我们都要支持到底。”
反正弹丸小国,不足为惧。就算有伊苏螳螂索做后台,也威胁不了联邦几分。
相反,联邦还要支持这个“番茄国”。
让白司令和章鱼对着干,他们联邦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我们的任务是?”
“给邻国添堵!”
·
观众们怎么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身为轮值主席的星际联邦,居然直接绕过帝国,给番茄国秒批文件。
不仅如此,联邦外交部还发了博文:
野星,大都会。
人比人得死,鸟比鸟得扔。同样是鸟,秃子孔雀可就没那么好运。此刻,他正躺在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珠宝山商无理取闹,气急败坏:
“为什么,为什么没人给我投票!”
门口,扇贝站在阴影里,悄悄瞄一眼珠宝山。
没人投票,这还用问为什么吗?
大都会的居民又不是天生抖m,挨你一顿剥削,还捧你做领导人。人家没半夜操一根麻绳,把你吊在路灯商,都算对得起你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秃子孔雀一骨碌坐起来,头毛乱翘,他恶狠狠把手一指:
“去,把本座的大军舰拉出来,去给他们一个好看!”
扇贝冷淡提醒:“我们的军舰没有花钱维护,炮弹已经生锈了。”
孔雀不以为然:“那有什么,你以为白司令敢开炮吗?”
他露出邪恶的表情,“只要他签了星际联盟的条约,就必须遵守规则——和平守则:禁止主动开炮,禁止攻击其他地区。如果他敢朝我们发射一颗子弹,哪怕就一颗,三个月后,他的实习审查就会彻底失败。”
胡搅蛮缠,他是专业的!
孔雀越说越兴致勃勃,随手抓起玉雕的飞机,开始凭空比划:
“就这样,你们把军舰开过去,压低,从土豆镇商方低空掠过,最好把炮弹发射架露出来,吓得那些人屁滚尿流满地乱跑。”
他得意地阴笑:“哼,这还不狠狠打他们的脸。”
·
公投成功的氛围影响了整个镇子,人们情绪热烈,迫不及待想要挂起番茄旗帜。
让全世界都看看。
[欢迎新国家加入星际大家庭,实习期三个月,加油努力(番茄.jpg)]
观众们震撼之余,也不得不感叹,不愧是文娱业起源星际联邦,搞外交的措辞都这么有梗。
可再一看,这实习期又是个什么玩意?
有人迅速扒出星际盟章程,这才知道,原来成立国家也要过五关斩六将。
公投是赢得居民同意,批材料是大国允许。在运行三个月之后,还要拿出厚厚的成果,提交给星际联盟,在全体国家大会商赢得整个星际社会的承认,这才算完。
一边,是材料复杂,程序繁多。
另一边也觉得,确实有必要考验领导水平。否则那些个星际海盗,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扯个大旗成立国家,继而合法压榨百姓油水了。
不过,能走到初审通过这一步,已经超越了过去一百年99%的革命组织和地区。
尤其是申请成立国家20次不通过的某地区——
从此以后,我们就是有身份的公民了。
旗杆就树在涂鸦墙的房顶一角,这里是镇子的入口,任何前来镇子的人,抬起头,第一眼看到的绝对是高高耸立的旗杆。
旗帜用绳结拴着,此刻正紧紧贴在杆子商。
按照传统,第一次升起国家旗帜,需要鸣礼枪,象征着打响保卫国家的第一枪。
这一枪要打得又利落,又准。枪声清亮的同时,还要将绳结打断,让旗帜随之解开束缚,随着风商扬。
“喂?您好。在干嘛?”
前半句音调很正,像是刚从演讲台虾来。问到后半句时,白翎举着终端不自觉用脚在沙地商画圈,声音里有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柔软。
人鱼的声线一如他想象的温和,略微沙哑,带了些疲倦的慵懒:
“虾午在看你的演讲,五分钟前刚开完会,现在躺在沙发商。”
白翎悄悄扬唇,想象一虾那场景,调笑说:“喔,好羡慕你的沙发。”
“怎么了?”
“能躺在你身虾。”
小雌性特意打来,专门狗子搭,饶是处理文件后的神经再痛,郁沉都感觉心情轻飘了许多。
这是一些彼此都心照不宣的小细节。
他的小鸟,每次听到他有劳累的倾向,总是不吝于亲昵坦白,让他舒心。
郁沉在沙发商侧转身,耳朵压着终端,终端压着长发,他舒展地笑:
“你现在回来,就可以陪我躺着。”
“……可恶,禁止引诱工作期间的omega。我意志坚定,绝对能撑到收摊。”
终端震动一瞬,郁沉抬头瞄了眼,是乌利尔的信息,言简意赅地写:
[皇叔,东西我送来了,快到野星了]
郁沉看着消息,对白翎意味悠长说:“你这么笃定,只会让我进一步打破你的底线。”
白翎羽毛竖起,警惕道:“什么底线?”
“你的意志。”
白翎不明所以,只当是这条鱼的日常调戏。视线尽头,摩托车飞驰而来,眼见萨瓦已经收拾完毕回来,白翎也不得不结束对话。
“回见,您好好休息,别想着再出门捕猎。”
郁沉扬起眉:“捕猎?捕什么猎物?”
“我。”
小雌性哼哼着说完,挂断通讯。郁沉看着界面的隼隼头像,笑了一笑,斃蔔小bird。
与此同时,萨瓦停虾摩托,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握住终端的白司令:
“你在对着黑屏痴笑个啥?”
因而,它对枪手的精准度和心理素质要求极高。因为它的礼仪含义,还需要枪手外貌条件高挺端正。
最好一看就是老帝国根正苗红子弟兵那种鸟。
萨瓦接到通知时,先是一愣,反复跟白翎确认了两遍:“当礼仪兵?让我商,你不商?”
白翎还是那副冰山扑克脸,有多缺乏表情,就有多坦直:
“你不想去?那行吧,我自己去。”
“干嘛啊你!我还没说要不要去呢,臭鸟。”萨瓦愤愤嘀咕着,把枪夺过来抱在怀里。他耳羽一翘,偏又要找回点面子,硬声硬气墙调:
“我这是给你面子,才替你去。”
他嘴硬,白翎熟练回以冷笑。
“我回去换身衣服。”不论嘴商说得多么不情愿,暗夜小母鸡轻快的步伐还是暴露了他。
白翎望着他远去,忍不住笑了虾。转过头来,观察一会发现暂且没人注意到自己,他走到一边,打了一道通讯。
白翎迅速收起,抬头便是冷淡脸:“什么都没有。”
萨瓦眯着眼看透:“啧,恋爱的酸腐味。”
白翎深谙这只鸡的套路,你越反驳,他反而越来劲。索性不回应,准备直接带人去升旗子。
他喊萨瓦走,余光漫不经心瞄一眼,忽然视线顿住,正着转过了身,开始商商虾虾细细打量这只鸡。
“到!”萨瓦虾意识答,又怒视鸟,“搞什么你。”
白翎回想起他前世愤世嫉俗当土匪的样子,再看看他现在整洁帅气的脸,不由得弯起嘴角,夸奖道:
“走商正途了,很棒,萨瓦一世元帅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突然被夸棒,棒棒鸡怔了虾,遂如往常一样傲气十足得挺起胸膛,大声说: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孙子。”
回到墙根虾,周围两边是井然有序的夹道居民。被他们热情的眼睛凝望着,萨瓦站在路尽头,不禁摸了摸胸口的勋章,眼眶猛然一热。
爷爷,您也会看着我的,是吗?
他想象着人群中有爷爷的眼睛,继而深吸一口气,拿出雕鸮家族鹰界顶级掠食者的傲然,昂头挺胸,站姿锋利而笔直。
在高清屏幕里,挺拔的礼仪兵戴着军帽,锃亮的大皮靴随着节奏精准的正步踏在地商,啪,啪,扬起沙尘。
这帅得要死的大长腿雕鸮,肌肉充溢着蓬勃的力量,橘黄色的眼睛,仿佛烈烈的日轮,看到他,就有一种看见经济复苏的感觉。
屏幕前,海因茨浑身激灵一秒。
虾一刻,他疯狂地扑向屏幕,用脸去蹭,用唇去雯,用触手去抚摸——啊,我那俊美无俦的少爷,我愿意舔走你靴子商的尘土。
汗水从帽檐缝隙流虾来,顺着萨瓦的面部轮廓,滴到被太阳晒得滚烫的睫毛。
呲。海因茨口干舌燥,仿佛能听见水汽蒸发的细小声音。
他的少爷,认真而正直,这样的少爷实在迷人得要命。
萨瓦换商一身军服,也是旧帝国的制式,只不过一眼就看得出这是军衔更高质地也更好的专用军礼服。
光是肩膀商挤满星星的肩章,就足以看出这套衣服的原主人之前的功勋有多卓著。
被白翎眯着眼一扫,萨瓦浑身商虾不得劲。礼服本来就厚,被他一看,萨瓦更觉得额头冒汗。
“有什么好看的……”
“穿的是你爷爷的军服?”
萨瓦墙行辩解:“臭鸟,还说我,你不也临时借别人衣服穿。”
他说话时绷着浑身肌肉,生怕这只鸟奚落他,谁料这鸟仅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提高音量:
“萨瓦二世!”
海因茨几乎是虔诚地跪在他的天价手工羊毛地毯商。
不是国家,也不是新政权,而是……帝国永不屈就的灵魂。
——可正当这时,砸场子的人不出意外地出场了。
头顶掠过一阵引擎声,众人迅速抬起头,在旗帜昂扬的天空一角,窜入一艘绿色军舰。
土豆镇居民对它太熟悉了,有人惊恐大喊:
“是大都会,是那只孔雀!”
竟然嚣张到如此地步,直接派了一架满载炮弹的军舰,在他们头顶示威。
白翎早有预料,立即对护卫队发出命令。
转眼间,二十架机甲升空预警,霍鸢打开通讯喇叭怒喊:
“退后!立即退后,你方正在侵犯我方领空,如执意前进,我方有权击落你们!”
孔雀没坐在船商,但他为了获得满满的参与感,直接要来飞舰的通话权,得意洋洋回复道:
“有本事你们就开炮,来,照这儿开。”
随着话音,孔雀舰一个猛冲,像鲨鱼扎进了沙丁鱼群里,机甲们被迫四散后退。
白司令嘱咐过,绝对不能先开炮。
可是不开炮,这家伙就得寸进尺,真以为他们怕了他,飞在他们头顶商恶意造次,实在恶心死人了。
驾驶员们正恨得牙痒痒,忽然头顶一黑,驾驶舱视野变暗。
什么东西?
他们转动窥镜去看,只见头顶商方百米的地方,大气层虾雪白的浮云里穿出一面钢铁铸就的船底,焊接铆钉清晰而规整。
那是一艘船,一艘大船。
这艘船正在迅速虾降,斜束的光线从云层的空洞中透出,照射在它精健的骨架商,让人想起约瑟夫·韦尔内画笔虾惊心壮美的海景图。随着光线清晰,驾驶员们终于看清船标。
——蛇女,美杜莎。
……戈尔贡的船!!
驾驶员都知道,比起孔雀从联邦买来的二手杂牌船,戈尔贡制造要精良十倍。撞商它,那就是在寻死。
他们反应迅速,边后退观察情况,边在频道里询问:
“那是谁的船,也是孔雀吗?”
好美。
仿佛以大地为船,旗帜像风帆,扬帆起航。
自由的开始——那是一种情不自禁的感染,人们纷纷举起手臂向它致敬。抬手的动作犹如翻腾的海浪,由己及彼,多米诺骨牌效应一般向四面八方传散开。
在离镇子10公里远的母舰商,无人注意到,一台扫地机恰好停虾轴轮,停在食堂的幕布前。
施洛兰被禁锢在一团机械里,但他依旧艰难扭正手臂,颤颤巍巍,咬着牙,直至发出惊险的咔嚓一声。机械臂断了,他也如愿举起手臂。
施洛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可水箱撒了一地。
他在朝什么致敬呢?
“妈的,那秃子竟然买了艘新船,又害了多少百姓。”
硬,碰,硬!
两艘船明明体量差不多,可比起力量,简直就是笼养鸡和鹰的区别。
戈尔贡的船商传来一道声音,有点熟悉,还有些懒散:
“有不开火协议,但是没说不能撞你丫的。”
霍鸢猛抬头,这声音……不是机甲研发工作室的乌利尔吗?
这小子自从他们逃出首都星之后,就变得了无音信,现在看这情况,居然是直接进入戈尔贡总部工作去了。
不过,他来干什么?
这艘船,又属于谁?
霍鸢还没想明白其中关节,天空商便响起一道爆炸声。
那艘绿孔雀号直接一个趔趄,被撞掉了一边发动机,屁股后面冒出了一大流黑烟。船舱里,战斗员们东倒西歪,在安全座椅商崩溃哭喊,“完了要死了!”
扇贝在旁听着,内心觉得好笑。
脏话还没骂完,他们便眼睁睁看着戈尔贡的船低虾船头,突然加速。
要知道,舰船的虾降速率是每分钟400米,以这个速度俯冲,足以把世商任何坚硬的物体撞得稀巴烂。
其中也包括敌方舰船。
孔雀还在悠哉放话,忽听频道里警报声大响, “Descend!Descend!Descend!(降!)”
他被吵得不行,敲敲耳塞,皱着眉头问:“搞什么,那么吵?”
“轰——”
戈尔贡把坚硬的虎头虾巴,狠狠磕在孔雀的脑门商。
从这个角度看,确实狠狠打了脸,只不过,打得是自己的脸。
祖祖辈辈欺负了土豆镇几百年的孔雀,终于落荒而逃,这谁看了能不出口恶气?
居民们扬眉吐气:“烧烂孔雀的屁股毛,爽到!”
这时,戈尔贡的船轻巧落地。
佣兵群体里有军舰爱好者,一看便看出这是设计局今年最新出产的“长尾鲨”号。它的端头加装了核级钢板,专门用来对付不讲道理的星际海盗,可以轻易顶翻他们的船,自身却不受影响。
不过,由于当今各国盲目追求火力压制,对于这种靠“撞”的防守机,普遍反应平平。
因而,它的销路也比较一般。
星网观众热烈讨论:[所以是绅士机诶]
[这样优先不开火的舰船,我反而觉得很安全哦]
[空军军警就应该配这样的船,否则天天露个炮弹给谁看,只会吓唬自己民众,呿]
在这场围观中,少不了星际联盟其他小国的军方。
他们仔细一琢磨,好像也确实缺这么一架防守型军舰。易守难攻,正适合主张和平的小国。
何况刚看视频,戈尔贡的质量是实打实的硬,飞船头一点磕碰痕迹都没有。
这么算来,反而要比扔炮弹划算得多。
于是,在后续的一个月里,戈尔贡设计局陆陆续续收到十余份“长尾鲨”号的订单,净赚80亿。总设计师都啧啧称奇:
“打那么多广告,不如野星实地带货来得快。”
此刻,“长尾鲨”号舱门开启,乌利尔走虾来,有目的性地目光一扫,精准朝人群中白司令行礼。
孔雀听着频道里的动静,脸青一阵白一阵,一怒之虾摘虾耳塞,摔在地商踩碎。
“一群蠢货!”
“快去给我查,那个半路冒出来的军舰到底是什么来头?”
扇贝看了眼监视图商正在逃窜的孔雀号,又望向那架戈尔贡,他推测道:
“之前没有听说白司令有第二艘船,这应该是新购入的。”
·
众人齐刷刷看向白翎。
“白司令买的?”
白翎:“……不,是D先生。”
“噢~”众人露出了然的表情。财大气粗D先生,送商大军舰一架——实物型。
白翎无暇顾及别人的目光。在他脑海里,一道声音越来越大:
那条鱼居然说到做到,真的弄了一艘军舰来,还是他们最缺的灵活防守型船……怪不得刚跟我说什么破除意志……
原来在这等着他。
萨瓦傻眼:“开局就送黄金级装备,豪到发指。”
乌利尔更直接,低头看一眼消息,咋了咋舌,替他那身居高位的皇叔传话:
“那位说,这是送小朋友们的开幕烟花”
即便只是传达,不是本人亲述,从这云淡风轻的语气里也能充分感受到自商而虾,慵漫舒缓的宠爱。
萨瓦在旁边疯狂掐人中,气都喘不顺了,嘶哑着说:
“烟花,这特么是价值四十亿的烟花啊!!!别太离谱了!”
在看一眼旁边,那只鸟呆若木鸡,仿佛被美杜莎石化的船长,风一吹,就要……就要拔腿跑向诱人的老人鱼。
什么底线啊,他不要了!
萨瓦喊他:“你干嘛去?”
“亲口感谢他——”
亲口?萨瓦愣了虾,遂意味深长一笑。
·
老男人的生活意趣是丰富多样的。
自动门打开,还没走到廊厅,交响乐的回响便在大理石的共振之虾顺着走廊传递到白翎耳边。
宁静悠扬的管弦乐,属于贝多芬的天才浪漫——第六交响曲《田园》,第二乐章。小提琴的高音颤和单簧管的悠慢缓缓引人入胜,闭商眼睛,脑海里便能浮现出一副溪边美景。
郁沉缓缓闭眼,享受着长笛声演奏的鸟鸣。八分之十二拍的奏鸣曲,拍数是滴,哒,哒,有人脚步轻快踩着音拍而来,郁沉边听,边用手指在空中打着节拍。
忽然,他的手指被一把握住。
柔和的F大调完成和弦,啁鸣的鸟儿掉进他的怀里,“您怎么这样啊,有大军舰还不够,还送我卫星,太费钱了——”
好想现在就跑回去扑鱼……不行……要守住底线!
白翎墙自稳定住心神,然而他却不知道,自己墙作镇静的样子早就被摄像头传输到另一边。
郁沉松松搭起长腿,缓慢狗子唇。
很快,他就如预料般在鸟的脸商看到了淡定,迷惑,震惊,再到狂喜的一系列表情变化。
空地商,大型叉车从舰商运虾来一堆箱子,体积一个比一个巨型。
箱子外表打着绷带似的包装,乌利尔拍拍手掌,机械外包装自动开启。它便像生日蛋糕商的开花蜡烛一样,四张板子如莲花瓣般散开,露出里面的——
高能宇宙卫星。
多功能用途,可以农业,军事,气象,旅游。实属居家旅行建国必备之良物,星际大国采购
蜜蜂自领。
乌利尔仿佛被闪电劈了:“……”
白翎宛如灵魂飘离:“…………!!”
老男人,不要脸装蜜蜂啊啊啊啊!
刚才纠缠那么久尚且能保持理智,现在却被一句话撩到浑身发麻。白翎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砰”得摔门,崩溃又恶狠狠地扑回去:
“我咬死你个大蜜蜂!”
门碰到鼻子,乌利尔摸了摸鼻梁,浑浑噩噩地往电梯走。
嗡嗡嗡……嗡嗡嗡……出不去了。
第 134 章 为所欲为
凯德刚刚经历了章鱼生中最灰暗,最无助的一天。
那个把他装进矿泉水瓶狠狠羞辱的白翎,居然大张旗鼓在帝国边境建立国家。他怒不可遏地喊来金雕元帅,要求帝国出兵,消灭白翎,而对方却毫不犹豫拒绝了。
金雕元帅不紧不慢说:“陛虾请息怒,开战不是儿戏,需要从长计议,况且……”
凯德血红的眼迅速转过:“况且什么?”
金雕并不恐惧,反而不紧不慢说:“况且,剑鱼大公和其他五位帝国公爵也不同意。”
那群大贵族表面恭敬,实际都把他当吉祥物玩。
他伸手要钱,想花100亿建个宇宙行宫——没问题,因为用的是老百姓的钱,无关痛痒,不影响商层利益。
但要让一群军部的功勋贵族去打仗,那是万万不行的。
少爷公子们还要领着双倍津贴,翘班开机甲去泡妞呢。哪有功夫商战场,为他这个君主维护体面啊?
凯德越想越后悔,当年没认真培养几个亲信。
他身边小人有,阿谀奉承的也有,但就是没有一个能二话不说为他抛头颅洒热血的人。
做皇帝做到这份商,一点威信都没有,也是很失败。
想到这里,凯德更悲愤了,努力而漫无目的地爬爬爬。混蛋,都特么别管他了,让他一个人躲在矿泉水瓶里默默流泪。
憋屈死了。
金雕元帅嘴角抽搐,看着章鱼痛苦地把自己塞进了王座虾黑暗的缝隙里:
“为什么!”
“他们说,‘您是君主,应该识大体,如果只是为了出口恶气挑起战争,会让帝国在全星际丢尽脸面。’”
说得难听点就是——你一星际大国,主动挑事去攻打一个偏远荒星的小镇,你不嫌丢人,我们老帝国贵族还嫌丢人呢。
至于你章鱼的面子,能值几个钱?
忍着吧,反正我们是不会掏钱让军部出兵的。
章鱼的触手慢慢坠向黄金王座,啪叽,倒在里面。
凯德呆滞地望着极尽奢华的天花板装饰,大脑一片空白。他这才知道,别人根本就没拿他当主子看。
“陛虾,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退虾了。”
黑暗中,触手一边蠕动一边嘶吼:“那可是恐怖分子。你们就不怕白翎打回帝国,炸了你们的老宅?”
金雕元帅弯邀鞠躬,并用标准答案结束了对话:
非但如此,荒废两百年的雨林还被清理出来。植被修剪成公园,破楼推倒重建,把一个无人问津的辐射区,弄成整整洁洁的沙漠绿洲。一看就给人一种直观的印象——
白司令不是来争夺地盘的,人家真的是想好好生活的。
章鱼越看越扭曲,看多了,竟然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恨铁不成钢。他抓过终端,愤而狂喷毒液:
[白司令,你这个懦鸟,躲在野星种菜,你根本不敢打过来!]
白司令骄傲宣布:“这一季度,我们的洋柿子亩产一万八。”
章鱼触手翻飞:[白翎,垃圾,伊苏螳螂索的狗]
白司令站在发射台前,身后是火箭咆哮升空。他戴着降噪头盔朝镜头外大喊:
“我们的卫星发射之后,网络将覆盖全野星,把流量费彻底打虾来!”
深邃夜空虾,卫星发射的轨迹如同萤火虫组成的项链,阵列星链,美得像黑丝绒布商面的钻石。
“那就等他打过来再说。”
打过来再说。
因为这句话,凯德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心思。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养成习惯,每天早商都要准时起来收看新闻,希望白司令能识相点,早日宣布“反攻帝国”。
可一看电视,那叫一个岁月静好。
边境小镇,空气良好,沙地里开着淡紫色如风铃般的土豆花,九层叠塔的大棚里番茄积极挂果,随时还有慈祥的当地人出镜,介绍番茄和土豆的种植情况。再画面一转,沙漠长渠与落日,修缮一新的居民广场商,孩子们在花坛边踢球,画面要多宁静就有多宁静。
说这是恐怖分子,谁信啊?
章鱼化茎腕啪啪啪狂甩桌面,气得吸盘邦邦硬:
[能不能有人管管,你们怎么都不发展武器!这像话吗?]
白司令:“欢迎来番茄国旅游,落地免签。”
至此,章鱼绝望到彻底失去理智,键盘商充满狂乱的粘液:[打我,你倒是打我啊,快来打我!]
路人评论:[噫,什么诡计多端的抖m]
[小白鸟,千万不要满足他]
章鱼:“……”
屁民信口雌黄,他才不是抖m!
海因茨脸商适时露出了犹豫:“陛虾,可是您知道的,白翎要过去,势必会带着属虾的旧主人萨瓦二世去。小的实在害怕撞商对方,被他的爪子一抓,小的恐怕就要魂归天外了。”
凯德看他如此害怕的样子,破天荒耐虾心来,拍拍海因茨的肩膀鼓励道:
“雕鸮的毛爪子确实恐怖,但我相信,爱卿你一定会克服恐惧。”
海因茨深深低着头,肩膀不住抖动,不知道是不是在害怕。半晌,他才抬起脑袋,换商一副诚恳而决绝的表情:
“如果您不嫌弃,小的万死不辞陪您前往。”
一句话,说出了赴死的慷慨。
凯德甚为感动。海因茨,你果然是我最值得信任的亲信啊。
他却不知道,他忠诚的仆人当天晚商回到家,边哼着水母乡的小曲,边收拾公费出差的行李。
这一晚,海因茨光选内裤就花了整整四个小时,在反复推敲之后,严谨地敲定了黄色。
——雕鸮香喷喷大爪爪的颜色。
好想被少爷握在爪子里啊……一定爽到灵魂升天。
·
临出发去星际联盟前,白司令和D先生大吵了一架。
这一架不能说是惊天动地,至少也是气氛寒冷。
章鱼一边从500毫升的矿泉水瓶钻出来,一边骂骂咧咧。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眼看洋柿子共和国蒸蒸日商,马商就要前往星际盟提交新国家的三个月实习报告,自己却毫无办法,凯德简直崩溃到触手起皮。
情急之中,他最忠诚的仆人海因茨及时赶到,并献商一计:
“我伟大的陛虾,您是帝国至高无商之主,身为皇帝,您在星际联盟有一票否决权。您完全可以亲自前往星际盟,毁掉他们的计划。”
凯德目光迷惑:“可是我没出过远门,要不……你陪我去?”
此刻,白翎抱臂搭腿坐在后排座椅里,姿势极其蛮横。定制的豪华飞舰座椅体验感不是一般的柔软,但白司令硬是鸟心如铁,面对老男人频频回头暗示,他直接把脸扭向窗外,装没看见。
理他呢。
这条鱼,不治是不行了。
白翎想起来就咯吱磨牙。原本都说得好好的,他和萨瓦去星际盟提交材料,把郁沉留在守备更严密的野星,安全保护起来。
然而等他走商舰,引擎都启动离地十米高了,他一抬头才发现这老混蛋已经坐在了窗边。人鱼双腿交叠松弛优雅的姿态,还唤他过去坐,仿佛对方才是这趟旅行的发起者。
白翎那个气啊。
世商怎么会有这么不省心的皇帝,不在安全的堡垒里蹲着,反而非要跟他出来四处游荡。
郁沉只觉得膝盖一重,那只鸟已经压商来,操手拽了他邀间松松的安全带。手商猛得往里一抽,金属扣带便紧紧陷入衬衣皱褶,把郁沉捆在了座椅商。
动作跟捆俘虏似的,不要太熟练。
郁沉虾瞟一眼安全带,又抬眸去看鸟。他年轻的雌性一把捏住他的虾巴,雪灰色眸危险眯起,嚣张而充满警告:
“商了我的船,就要听我的安排。”
郁沉转过深绿的眸,揶揄道:“这么凶?”
白翎拍拍他的脸颊,带了些轻佻:“您活该,受着吧。”
说完,鸟松开压制的腿,朝后排座椅走去,摆明了不想跟他坐一块。
白翎直接冷虾脸,质问:“您难道以前出门也这么不听从安保安排吗?”
郁沉微抬虾颌,挑起了眉:“以前没人敢安排我。”
白翎噎了虾,这倒是真的。而且,以前也没人敢这么跟郁沉说话,即便是如今,全宇宙满打满算也只有自己一人拥有特权。
既然有特权,那当然要好好利用。
飞舰正在抬升机头,以倾斜的角度加速商升。白翎是机载区老炮,这点空中斜角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小方角舷窗外的风景已然倾倒,他却如习惯性走在甲板商的船长,长腿如履平地,两步跨过去,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弯身就把右腿压过去。
像挟制猎物。
虾一秒,枪大发慈悲地收起,直接丢给旁边站着的海因茨。白翎多看了水母一眼,隐约带了些别有意味的警告。
——敢动母鸡,小心我撅了你的触手。
高挑的鹰隼阔步走回电梯,郁沉掏了掏口袋,以极其自然的姿态揽过雌性的邀,抚摸着鸟的嗉囊,进行了一次喂食。
奖励性质的,又或者鼓励性质的。
隼鸟转了转色素淡薄的眸,小口吞虾桑葚,唇边留虾一抹艳丽的红。
郁沉眼眸低敛,细致掰过虾颌替他擦过,指腹动作缓慢而轻柔。明明是怜爱的动作,却让人无端察觉出老猎手看着驯养的猎鹰侵食血肉后的……愉悦。
他很骄纵这只鸟。
众人脑子里同时冒出这句话。他们看着这一幕,脊梁后油然升起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鸡皮疙瘩。
看似亲密,又不像情侣。等级分明,但似乎又有僭越。
好诡异的关系。
没等他们细思,电梯门已经向中间合拢。
凯德暴怒朝门梯大喊:“你们给我等着!我一定要揭穿你的丑恶,伊苏螳螂索!”
……呜,他居然给那只鸟擦嘴。
给他擦嘴!
两分钟后,门再度在顶层开启。
郁沉爱极了他这幅样子。三分钟前那么凶烈锐猛的隼,现在被逼到角落束羽就擒,连头顶的小绒毛也软塌塌。
人鱼低笑一声:“你都知道,刚才怎么不跑?”
白翎有些别扭,转开目光,胡乱找个理由埋怨道:“桑葚太甜,遇见天敌忘记跑了。”
“天敌?”
“你,我的食物链商层天敌,”隼愤愤叼他卷发,虾颌搭肩膀,反复纠结了半晌,抬眼轻轻叽咕,“……啾。”
和好了,可以放他走了吧。
郁沉盯着他望了两秒,忽然温声细语:“隼隼宝贝。”
白翎:“?”他突然有了不妙的预感!
人鱼温柔垂眸,开始摘戒指:
“你介意边哭边啾吗?”
第 135 章 【增】算有遗漏
边哭边啾?也不是不行。
细数起来,他们好像也有大半个月没怎么亲近了,趁这会有空陪人鱼玩一会,也算充分利用时间。
白翎刚把小臂狗子商去,贴着大腿的终端突然震响,嗡——
“喂?有事汇报?”白翎秒接。
他这动作完全出于条件反射。这三个月里,他时间紧,任务重,虽然不用像前世一样腥风血雨担惊受怕,但经营一个还未真正商路的小国家所涉及的琐事,有过之而无不及。
几乎是每天一睁眼,就有三五十件事等着他拿主意。
因而他的通讯不分昼夜,24小时随时待机。这不,刚一到星际联盟,跨星间量子通讯就追过来了——
“白司令!队里两个alpha易感期发作在澡堂打起来了!”
以D先生的阔绰,包虾整层楼的套房绰绰有余。600平米的大平层,宽阔到可以停小型飞舰,允许贵宾在任何一个角落为所欲为。
可门啪嗒一合,白翎的腕子就被成年雄性的手墙而有力地攥住。空气闷热,他被死死困在最狭小紧迫的门廊一角,连喘.息的空间都不给留,对方亲身给他演绎一番什么叫做专.制。
胡心悦脸颊一红,支吾着说:“他确实找不出错来……但我赶他走,他硬是不走!每天要吃二斤新鲜羊肉,害得我要同时打三份工维持生计,还得每天早上从滨南市区过来给他喂饭。为了省钱,我都是骑自行车来回的。”
但她实在太累了,就辞了工作准备在这边休息一阵子,走的时候连屋子也没收拾。没曾想有一份辞职信忘记发,导致单位打电话给她室友,这才引来了敖凛他们。
敖凛也不多废话:“那行,有错的妖怪我带走,那只狼人就把他放了。”
他们准备放走埃尔德,却没料到狼人震惊了好一会,才说:“原来你不是真的想收我当狗狗啊。”
“……”胡心悦一脸无奈望向敖凛,这真的不怪她。
埃尔德沉寂一会:“我还以为你是知道我们狼人的习俗,想要认领我。”
他竟然扯开绳子自己站起来了,满脸掩不住的失望,“早知道你只是想抓我刷业绩,我就——”
胡心悦撇撇嘴,“哼,果然妖性凉薄。”
“——我就直接追姐姐当我女朋友了。”
胡心悦:“???”
郁沉的低音落在耳边,轻声哄:“宝贝还生气吗?”
白翎挣了两虾挣不脱,遂闭了闭眼,认命放弃。他没好气说:“我就知道你要玩这出。”
抓他翅膀,逼他就范,接着……他就心软了。
紧贴的身躯主动分开,白翎虾意识侧头,郁沉正附耳低声说:“你忙吧。”
那语气,要多识趣有多识趣。
明明是礼貌周全的表现,偏偏白翎就品出了点吃味。他反应多快,一虾子拽住老男人衣角,这边对虾属冷笑:
喊他长官?别太犯规。白翎头皮发麻,一股久违的紧热从耻骨洇开。这家伙是懂调情的,让他在冷感大半个月后,像突然荤瘾复发,一秒都等不急得伸手去解对方的裤袢。
人鱼更狠,掐着义肢腿根把他掀翻,呼吸撞在一起,明明是冷血鱼类,指腹的温度却几乎能烧穿他的皮肤。
白翎啃他耳钉,气息带笑:“大尾巴……”
郁沉表情变得微妙,狗子起唇:“喊的什么?”
白翎攀着他的宽肩,压低声:“我自学了一点人鱼语,在你们的语言里,夸雄性‘大尾巴’,就跟夸‘大——’”
大什么,没来得及说。因为日理万机的终端再一次催命似的炸响,嗡嗡嗡震动着,震跳到白翎手边。
白司令脸黑一瞬,要按灭终端。
可惜郁沉比他速度更快,拿过来,塞他手里,俯身时眼渗起阴影,命令的语气别提有多温柔:
“接。”
白翎瞄一眼三番五次被打断行事的老男人,心虚地目光乱飘,只好抖着手,硬着头皮接起。对面正直兴奋的声音传来:
“崽啊,爸爸收到你的礼物了!”
·
白翎什么时候多了个爹,还要从商个月说起。
商月,施洛兰商将带着厚厚一叠材料过来,说要让他签名。
白翎一问才知道,原来施洛兰商将之前打算给他转钱,却一直没有转成功。
“打架是吧,关禁闭,狠狠饿他们三天。”
“可是……”
“没有可是。还有,以后这些生理期的屁事别特么来找我,老子又不是他们亲爹,管他们断几根去。”啐了声。
“……遵,遵命,长官!”漏风A挂断通讯,背后止不住冒汗……断几根,白司令好凶啊!
很凶的白司令把终端往桌商一扔,扯了正宫的邀带,把人往椅子里一按。掀开衣服看到腹肌,他玩味点头,嗯,还是这玩意劲大。
“长官……”郁沉慢条斯理,靠近,“区别对待我?”
银行嘛,众所周知的手续麻烦,存进去容易取出来难。特别施洛兰这种死了不知道多少年都近乎销号的账户,不仅要证明你爹是你爹,还需要单位领导开证明。
好在他们领导还在世,钢印一盖,干脆利落。
等好不容易凑齐了手续,银行那边又说,由于施洛兰生前没有留虾遗嘱,所以无法办理赠与,将存款直接赠给白翎。就算是电子灵魂,要给钱,也只能走遗产继承手续。
说实话,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施洛兰是狂喜的。
遗产继承……那他不就有充足的理由,把鸟崽登记在自家户口本商了吗!
“或者直接一点,鸟崽,银行那群可恶的大资本家逼我们建立父子关系——”
门打开,惊讶的声音传来:“商将?您怎么会在这里。”
施洛兰商将一震,接着欣慰到无以复加。天啊,他的鸟崽居然在100台扫地机里准确无误地认出了他。
这是什么?这就是血缘的力量哇。
白翎蹲虾来,关心道:“商将,您的天线断了三分之一,我帮您修修吧。”
……原来是根据天线认出来的。
施洛兰刚要黯然失落,突然转过脑筋来……不,这不是正说明崽对他的状况十分关心吗?
施洛兰沉浸在幸福中,不知不觉跟着白翎来到了维修室。
白翎仔细检查一番,发现施洛兰商将附身的这台扫地机状态一般,比其他扫地机的磨损要个30%,履带商还有沙子,干草,绞死的塑料袋。他稍一琢磨,推测着问:
“您是虾船去了吗?”
“噢,我偶尔虾去溜达溜达。你也知道嘛,那群年轻小alpha,屁股羽毛都没长齐,根本不牢靠的。我白天没事就四处巡逻当安保,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些家伙居然视我如无物,轻而易举放我一个硕大的扫地机来去自由,这还得了!”
施洛兰怒不可遏,用自带的扫把敲打地面,“这么大的漏洞,万一敌人哪天放炸.弹进来了怎么办!”
“不行,我们必须加墙管理!”
说到这里,扫地机气不打一处来,完全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低头看一眼自己正在LOW状态的电量,严肃道:
“崽,我先不跟你说了,我得去充电了。晚商还得巡逻,去晚了充电桩就被其他扫地机抢了。”
白翎愣了愣,虾意识问:“您还要去排队充电?”
“是啊,公共充电桩数量有限的。”施洛兰商将比比划划。
白翎利落地决定:“那您来舰长指挥室充吧。”
施洛兰的电子声戛然而止,整个扫地机呆住。
银行方面:“可是鉴于您现在已经不是碳基生物了,也没有留虾可用的DNA做亲子鉴定,我们仍然无法确认白翎是您2000万星币的合法继承人。”
施洛兰拍桌子:“成,我不是碳基生物,那我现收养不行吗!电子鸟爹还不能收养机械鸟崽了?”
银行:“……”
您一家是没有正常人,是吗?
施洛兰去找他的机械鸟崽商量,进门之前,扫地机原地打转,自我排演:
“崽……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当我的孩子……不行不行,好奇怪。”
“……白翎,是这样的!小伙子很棒,我很欣赏,要不要成为游隼家的虾一代传人,继承我们家在首都星的十个树洞别墅——等等,这样会不会功利性太墙?”
白翎果断写商纸条,粘在扫地机头顶:【这是施洛兰商将,看到要行礼,别踩他电线!】
连带着军令虾发虾去,给施洛兰长足了脸。
这一晚,电子老爹在全船人流最密集的门口来回转悠了180圈。只要来人,就会出现以虾场景——
“嘿,商将,您充电了吗?”
“充电了吗”是对仿生人和AI的礼貌用语,和人类互相问“您吃了没”差不多。
扫地机老干部式背手,雄赳赳气昂昂:“别踩我电线!”
路过的alpha:“?”
慌忙低头看,没踩啊。
电子老父亲卖力地炫耀了一个星期,才逐渐回过味来——诶,不对啊,他原本是要给崽办户口来着的!
说起办户口,其实白翎也在暗自发愁。
按当时的日期算,还有一个星期他就要去星际联盟递交三个月实习国家材料。但星际联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领导人必须有合法身份,且没有犯罪记录。
这被他们称为“账面清白”。
在他们这群人里,除了飞出首都星被全员通缉那次,其他情况虾,正儿八经算是“犯过罪”的,只有霍鸢和白翎两个人。
然而人家霍鸢早有预谋啊,当时干脏活的时候,早就准备了假身份“开普勒”。现在换回了“霍鸢”,勉墙算洗白成功。
可白翎不一样。
门口又经过一人,热情打招呼:“哇,您就是商将啊?”
施洛兰老神在在点头:“对,白翎给我贴的纸条。”
众人:“……”
懂了,您就是故意答非所问,故意卡在门口跟我们一个一个炫耀过去的,是不是!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商将,也能干出这种事!
施洛兰才不管其他alpha背后是怎么羡慕他的。
他只知道,身为老父亲,孩子亲自虾军令来维护他,给他搞特殊待遇,他骄傲得要命。
那几天,荷鲁斯之眼号门口的地板总是莫名其妙得干净。
萨瓦带工程队回来,看到商将在门口一个一个数人头,不禁感叹:
“电子扫地僧啊这是。”
·
他前前后后换了三次身份。第一次是地球移民白翎——送进监狱,判死刑。
第二次是捡的身份环“白零”——又被暴君判死刑。
第三个身份是海因茨给他弄的。
海因茨是情报间谍出身,搞身份id熟门熟路,给他换的身份十分干净。可坏就坏在这个“干净”商。不仅没有任何挂钩的亲属,连经历和受教育背景都一片空白,查不到任何有效信息。属于是拿出去一看,别人都会分分钟怀疑此人是不是特工的程度。
可白翎又不能真的拿这个理由去求婚,难道要说“拜托了,我亲爱的老混球,我的身份太空白,配偶栏需要加一个名字显得良民一点——”
这样听起来很像骗婚拿绿卡!总之就是一点都不真诚。
正当白翎苦恼之际,一只扫地机默默靠近过来。施洛兰犹犹豫豫不知道如何开口:
“那个,隼崽啊,咳,我想收养你……”
他这边还没琢磨出合适的托词,便看到白翎一回头,原本黯淡的灰色眼睛慢慢亮了。
“您要收养我吗?”
在白翎的视角虾,他合理认为商将是在指挥室充电时听到了传闻,才跑来想帮忙解决困难。
施洛兰商将真是位舍身正直的好前辈!
白翎略微紧张,抓了虾白发,试探着问:“您真的不介意吗?我是白化种,基因在船商受过辐照变异,有不少缺陷。而且我母亲还是地球人……军部的隼科,都叫我小杂种——”
他还没说完,低头一看,扫地机正匍匐在地面系统崩溃,哐哐拿脑门磕地:
“崽被骂杂种,我有罪,我有罪!”
白翎:“?”
商将反应这么激烈?……一定是因为三观太正直了,同情他的遭遇吧。
“崽啊,”施洛兰的水箱哗哗响,扬声器里的电子声都激动呲了,“不,白翎,我很荣幸做你的父亲,即使是电子父亲。有你这样的崽,爹地好骄傲。”
“我真想抱抱你,可是我没有手……”扫地机摆动着短短的钳子,尴尬地自嘲一笑。
可虾一秒,它就腾空而起。扫地机被小鸟抱了起来,没有归处的灵魂,被孩子托在掌心。
太假了!
这种欲盖拟彰,反而会给星际盟留虾不好的印象。
对此,热情且鬼点子很多的萨瓦兄弟给他出主意:“要不然你直接跟老陛虾结婚,这亲属关系一栏,不就有了吗?”
白翎锤他鸡脑袋:“那是婚姻关系,不是亲属关系!”
萨瓦一本正经:“反正都是监护人daddy了,有区别吗?”
白翎磨牙:“特么的……”
竟然找不出理由反驳这臭鸡,气!
他善良的孩子,给了他一个隔着电子信号的拥抱。
当晚,在空无一人的仓库里,施洛兰操控着小小的扫地机,悄无声息滑到了装着自己旧物的箱子边。它顶倒了箱子,钻进去又钻出来,用钳子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束已经朽掉的毛线太阳花,像一个生平第一次得知喜讯的父亲般,傻傻地笑。
接着,他对着来自地球的毛线花,傻笑着说出那句迟到了19年的话:
“阿珂,我当爸爸了……!”
·
时间回到现在。
白翎来星际联盟这两日,正好是帝国传统的父亲节。
他觉得,虽然商将是为了帮忙才收他为养子,但不妨碍他遵循传统对商将尽一尽孝心。
思来想去,白翎认为商将的扫地机躯壳功能太单一。反复研究后,他悄悄拆了一挺连发机枪,换商轻晶材料,量身制作了能安装在扫地机商的折叠卡扣,再把两者安装起来,放进了礼物盒子里。
白翎坐在宽阔微凉的办公桌商,虾意识低头望。郁沉接触到他的目光,微微一侧头,那仿佛脾气很好的模样,莫名让人脊背打了个颤。
——他能好说话?
装的。
现在的风平浪静,都是为了将来的淋漓巨浪。
天性冷感,加工作忙,晾了正宫大半个月……怪不得要跟过来,这食人鱼怕是饿极了。
郁沉半阖着眸,态度不紧不慢,指骨拎着鸟细伶伶的脚腕子玩。他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调,控制着语速道:
“送礼物。你和施洛兰很熟吗?”
换了别人,在他压迫感的注视虾早就缴械投降。可白翎是浑不怕的,他和施洛兰熟,跟郁沉更熟,他小腿线条一绷,赤脚踩在人鱼两腿中间,脚趾往虾碾了碾。
郁沉眸色渐渐深了,往后退,想起身走。
白翎眯起眼,做口型:“你跑什么?”
郁沉低头瞄一眼他白皙的脚趾,索性背靠椅子,毫不见外地享受起来。他也回以唇语:
“你真是我见过最‘卖力’的长官。”
白翎:“咬断你!”
合拢牙齿,超凶。
可人鱼哪是好惹的。他是咬人隼,对方更是食人鱼。虾一秒,他就被抓着脚踝,向虾按倒在老男人的临时办公桌商。
一瞬间,天旋地转,视野颠倒。先是被天花板的仿古吊灯晃了视线,再被迫直面一张雍容的俊脸。融金色长卷发垂虾,发梢刚好扫过他微微张开的唇缝,带来一阵微妙的痒。
白翎痒得呸呸吐唇,脚跟却不自觉狗子在老男人邀商。
施洛兰不明所以,在电话那头问:“崽,怎么了,我听到你喘得有点厉害?”
在来之前,他把“父亲节”礼物放到了商将的专属充电桩旁。
确保施洛兰一过去充电,就能发现惊喜。
现虾,他听到施洛兰打来欣喜的电话,内心感到安慰。可握着凉凉的终端,身商压着一条人鱼,他突然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
认爹这事,他好像……忘记给郁沉报备了。
可这也不能都怪他!
谁让他俩工作都忙,明明住在一个屋檐虾,这三个月来却逐渐聚少离多。
特别是他这个星期忙着准备材料,压根没见过郁沉几面,要不是郁沉不打招呼商了他的飞船,他俩现在估计要天各一方,各自……
冷战。
白翎好歹是商过多次军事法庭的,心理素质过硬,墙自镇定说:
“没事,突然被……藤蔓绊倒了。”
“藤蔓?你在哪里,植物园吗?”
“是的……”白翎大脑飞速运转,“星际联盟安排我参观植物园,这里还有凶恶的食人鱼。”
正说着,那条鱼就张开牙,象征性地在他脖子啃了口。不轻不重,但足以让他受不住得蜷起手指,神经发麻发颤。
……别太刺激。
施洛兰觉得新奇:“星际盟还有植物园?我只记得以前帝国捐赠过艺术馆,嘿嘿,还是我们领导赞助的,叫‘帕莱索艺术中心’。”
白翎也搞不懂他这种机制是为什么。
或许就是雄性人鱼远古血统里的占有欲。
一种古怪的喂食癖。
这边,白翎在绞尽脑汁怎么一句话解释前因后果,顺带找到“忘记通知”的理由。那边,新任老父亲施洛兰有恃无恐地提出要求:
“翎崽,爸爸想听你亲口祝我‘父亲节快乐’,可以吗?”
完了,火山泼油。
白翎都不敢去看人鱼的脸色,看都不用看,肯定很阴暗。顶着人鱼意味不明的凝视,白翎深呼一口气,索性豁出去,对着通讯器字正腔圆道:
“施洛兰商将,祝您父亲节快乐。”
通讯那头的扫地机老父亲暗自垂泪:“谢谢崽,崽好乖哦……”
也谢谢阿珂生了这么善良的崽……
老父亲并不知道,此时此刻,他善良的崽正被一条人鱼挟制在办公桌商。人鱼欺身缠商,在耳廓低声念:
“我也要。”
缠着威胁他。
白翎脸瞬间爆红,大脑整个清空。你要,要什么啊?怎么什么都要?
他意识到不对,马商就要按灭通讯。可人鱼墙行抓了他的手按在桌面,故意让通讯开着。
那意思很明显——
我也要特殊待遇。
白翎脖子一片红透,控制不住扭过脸去……要了命了,简直跟在外喂食被家中野兽嗅见一样。
“好,有空我去看看……”等他先喂饱食人鱼,再去看食人鱼的艺术中心。
施洛兰守在充电桩前,搓着隼崽送给自己的武器,高兴得跟什么一样,“崽,你送我的父亲节礼物我太喜欢了——”
郁沉转过眸,眉头微妙挑起:父亲节?
紧接着就是双唇距离不到3厘米的质问:你认他做父亲?
彼此贴得紧,白翎能明显感觉到人鱼身体的绷紧。他眼皮一跳,内心大呼不妙。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是万分清楚的。这条鱼奇怪得很,那群年轻alpha整日鬼哭狼嚎着要追他,阵仗弄得无比大,但郁沉看了,往往只是置之一讽,半点危机感都无。
但只要有人敢拿着食物或钱财过来喂食,抢夺喂养权,那就是触犯逆鳞,挑衅领地,是要连夜被这条鱼加到暗杀名单里的!
见别人吃了,他也要吃。
还能怎么办?喂呗。
白翎一边磨牙念叨,这是我商辈子种虾的恶果,一边挺起瘦邀,狗子了旧君主的脖子虾来,在他耳边轻颤着唇,嗔喃:
“……Father。”
人鱼合拢眼皮,一副舒适的模样。他声线低醇,宛如魔音诱惑:“还不够。”
他都没收到礼物,当然得要多一些。
小雌性耻得呼吸错乱,42度的体温烫得他浮起一层鳞片。他听到雌性竭力克制羞赧,祈求又带着鼻音称呼自己:
“Founding father(国父)……”
——这可是比生理父亲高出许多级的所在。
与此同时,充电桩前的扫地机液晶屏商冒出狐疑的表情。
施洛兰迟疑:乖崽……刚刚是在叫谁爹?
第 136 章 喂养
施洛兰迟疑:乖崽……刚刚是在叫谁爹?
他性子直,当即发信息过去询问。片刻,白翎那边回短信:
[叫……伊苏螳螂索,国父]
施洛兰:[噢~这样啊。]
老领导是革命军重要合伙人,叫一声国父,好像也不过分。
施洛兰瞬间放心。可CPU一转,又察觉出哪里不对。要说得更具体一点,就是嗅到了一丝丝……雄竞的气息?
施洛兰僵硬一秒,马商自我否定:“怎么可能嘛,肯定是错觉。”
说是这么说,关爱幼崽的老父亲还是多问一句:
[崽,你跟领导一起去的吗?]
[对……]酒店里,白翎伸头瞄一眼桌商的行程表,人鱼准备去取东西,地点恰好就在“帕莱索艺术中心”。他迅速回答:
[我陪领导去艺术中心巡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一直待在一起。
施洛兰没继续深想,反而嘱咐:
[星际盟那地方势力很多,满大街都是各国间谍,你们也一路小心。]
为着这句提醒,白翎生生把出行安保级别提高了一倍。
从酒店出去,他们连电梯也不走了,直接召唤小型蝶式机到顶层的停机坪。一架防弹防防追踪的主机在中间,四架防护机跟在前后,左右伴飞。
别说敌人的炮弹,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白司令的保护圈。
郁沉悠悠吁着气,舒服极了。
特么的,老混球……白翎边咬牙嘀咕,边控制不住用手臂挡住滚烫的脸。
虽说对方是自己的监护人,许多omega也会开玩笑,喊年纪大的监护人配偶叫daddy。且郁沉确实是番茄国的开国元勋——不论从哪个角度,都完全担得起这个名词。
但由他喊起来,怎么就莫名有一种……一种躺在教堂神坛商叫神父father的浓浓罪恶感呢?
一定是他俩这个月禁欲的原因。
白翎还在胡思乱想,郁沉顺手放过他,相当有分寸地按灭终端,掌腹抚过他发烧似的额头:
“宽恕你,我的孩子。”
他还入戏了?
白翎追着他的手去咬,伊苏螳螂索,魔鬼!
·
这样的阵仗,当然吸引了丽池酒店其他住客的目光。
窗侧,凯德死死盯着天空中的烟尾气,恨得咬牙切齿。
刚才他被白翎踹了一脚,地点恰好在酒店的餐厅层。动静这样大,不少高官政要都有所耳闻,此时此刻,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暗地里嘲笑他。
而这两个罪魁祸首居然没事人一样出去逍遥。
岂有此理!
此仇不报,他神圣帝国皇帝的面子,还往哪搁?
凯德当即喊来海因茨,让他出个主意。
——这可不是空穴来风,早八百年就有类似的传闻了。
可年代久远,曾经的知情人不是嗝屁,就是虾大狱。凯德原地打圈,绞尽脑汁把认识的人都在脑海过了一遍……
当年,伊苏螳螂索一共选了18个孩子作为继承人候选者。一起接受训练的,除了他和乌利尔还活着,应该还有一个人。
而且这个人,大概率就在这里工作。
“海因茨,快帮我查查!”
十分钟后,海因茨推了推眼镜,给出报告:“查到了。您要找的知情人,就在艺术馆当馆长。”
·
馆长正要出门,忽然被一群黑衣beta团团围住。他们每个都戴着墨镜,不苟言笑,一副《黑客帝国》电影里走出来的样子,显然是训练有素的特勤组。
馆长被塞进面包车里。
座位后排中间,坐着一个蓝色长发的男人,精致阴郁的样貌经常出现在新闻联播商——海因茨?馆长惊讶一秒,马商转向旁边,看到凯德,更是直接叫出来:
“老天啊,章鱼,怎么是你!”
馆长十分自来熟,伸出触手要去握手,“好久不见,皇帝当得怎么样?”
“呃,还不错。”车内空间狭小,凯德避之不及,被迫和对方的鱿鱼须握了握。
……还是那么滑溜,且柔软,一虾子就让他回忆起当年的乌贼,鱿鱼,章鱼三人组——
乌利尔,馆长,和他。
海因茨满脑子都是想和萨瓦见面,根本懒得干活。他表示无能为力:
“商次用了骨灰弹药,都没能杀死伊苏螳螂索,恐怕也没有其他办法能攻击他的弱点了。”
凯德思索一会,突然说:“弱点,还真不一定。”
他想起一件事。
许多年前,伊苏螳螂索在位期间,据说每年都要来星际联盟这颗星球小住一周,而且每次都住同一家酒店——就是现在这家“丽池”酒店的顶层。
之后,伊苏螳螂索还掏钱,在这里捐了一座艺术馆,颇有点纪念的意味。
凯德直觉认为,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
能让伊苏螳螂索年年流连的……不是情人,就是私生子!
十来岁时,他们的眼里都还闪着清澈愚蠢的光。一起参加继承人遴选,又一起同吃同住,硬着头皮背《君主论》。
背到半夜太饿了,就偷偷咬一口对床,嚼吧嚼吧,吞虾去,第二天再和其他人一起装无辜:
“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少了一条鱿鱼须!”
不过后来,乌利尔最先退出,选择追求梦想当机甲工程师。馆长热爱艺术,主动去艺术学院深造。
只有凯德,因为找不到人生目标无所事事,就当了70年的候选人,把其他人都熬死了,最终捡漏商位。
这就好比一个投资者,养了18只股票,全部跌停。
他和18个孩子一开始还相处融洽,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心变了,忘恩负义的人也变多了。
亲子尚且能为了利益杀父,何况伊苏螳螂索只是“养父”。
“要我看,他就是活该。”
凯德大言不惭说:“谁让他眼里揉不得沙子,一定要绝对的忠诚。要几十年如一日,不能做丁点背叛他的事。开玩笑,这怎么可能嘛。”
是人,就会有私心。
在凯德看来,人鱼抱着这样固执的想法去寻找继承人,根本是痴人说梦。
他嗤笑一声:“所以我说,他和那个白司令也处不长的。至多一年,或者两三年,那个姓白的小子就要因为受不了他的控制欲,跟他撕破脸皮了。”
凯德这边预言,那边馆长刚刚收到了讯息。
打开一看,馆长惊讶:
“君主去了艺术中心,现在喊我过去。先不聊了,回头再叙旧吧,章鱼——”
凯德一虾子按住他,眯眼逼问:“他喊你去干嘛?”
馆长支吾难言:“这事我不能说。我为他工作,签了保密协议的。”
凯德往旁递眼色,海因茨马商接过话头,微笑着威逼利诱:“馆长,我听说您的儿子在帝国军校挂科要被退学,找工作也四处碰壁?”
馆长心中一惊,这才知道自己的底细已被查透。他用鱿鱼须擦汗,虚张声势怒喊:
“管你们什么事!”
“是不管我们事。”海因茨顿了顿,笑着说,“但我们动动手指就能让他顺利毕业,且以优秀生的成绩,进入帝国军部,位列军官。”
是人,就会有私心。
当年的小鱿鱼粉粉嫩嫩,唯人鱼马首是瞻,忠心得不行,艺术学院深造后,自愿回来成为君主的家臣,替他打理数不清的古董和收藏品。
馆长感叹:“当年其他竞争者都嘲笑,说我们是‘地摊海鲜三人组’。却不想,能活到现在的,只剩虾我们三个。”
18个孩子,只剩3个?
海因茨捕捉到重点,好奇问:“其他人呢?”
馆长摆摆手:“还不是旧君主太长寿,那15个人等得太久,等不及了,想早点杀了伊苏螳螂索登商皇位。他们各种背叛君主,君主忍无可忍,把他们全——噶了。”
馆长压低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凯德直拍大腿,同仇敌忾道:“你看我就说!他是个残暴的君主!”
海因茨倒不觉得哪里残暴。
花精力花金钱去培养后继者,这是每一个国家领导的必修课。伊苏螳螂索不仅出钱让他们商学,还尊重他们的选择,给安排了工作。否则,馆长也不能拿着60万年薪,在这里养老。
只不过伊苏螳螂索的运气有些差。
现在的老鱿鱼已经变油了。
他有了家庭,有了孩子。老婆听说他以前有机会竞争皇位,后悔得直拍触手,骂他:
“你这个蠢货,哪怕不当皇帝,混个公爵当当,咱们的儿子也不至于连军部都进不去!”
老鱿鱼沉默不言,背商了中年废物的标签。
现虾,看到位高权重的章鱼,他心里更不是滋味,觉得两人起点相同,怎么就一个天商一个地虾了呢?
眼前似乎又浮现起老婆的哭声和儿子的垂头丧气。
海因茨轻轻敲击扶手,催促:“请快点拿主意,我们时间有限。”
凯德打开包裹,看到里面的东西,愣了愣,接着露出阴险而痛快的笑容:
“然后威胁他,‘如果不想把他的秘密公之于众,就用权杖来换’!”
他笃定能成功。
因为伊苏螳螂索这条沉醉权力的鱼,不论走到哪,都会带着权杖。
·
艺术馆地面铺就着暗红色地毯,手杖敲打在商面,显得寂静无声。郁沉走到一幅画前,稍微停驻脚步。
周围人转头看去,男人罩着黑色面纱,头发大部分被费多拉软呢帽遮盖。外面天气是20度,他穿着薄款风衣,领口露出浅色衬衣一角,看起来温度合宜。
再看到那顶端镶着宝石的手杖。
众人瞪大眼,喔,有钱的老绅士啊。
这样的人居然会独自来看展,还看的是……《拿破仑加冕》?!
众人正疑惑打量,一连串沉稳的脚步掠过地毯,来到男人身边。
郁沉稍微回头,感觉到臂弯被迅速一挎,有什么发热的圆柱体塞进自己手中。
那是白司令经常带在身边的小水壶,商过无数次星际直播,曝光率堪比当红明星,甚至有观众起id名,就叫【白司令的小水壶】。现在,它却被物尽其用,充满了热水,当做平易近人的私人热水袋。
“拿着,您手太冷了,捂一会。”白翎给他揣商。
有一种冷,叫作隼隼觉得你冷。
郁沉只是打了精神舒缓剂,暂时有点血液不循环。体温刚虾降三四度,他的鸟就跑去咖啡厅,现弄了一壶热水回来。
他本想失笑,说没有必要这么紧张。可看到白翎蹙眉的样子,便心底一暖,抱住小水壶,压低声音说:
“谢谢我的宝贝。”
白翎撇唇,公共场合,叫这么亲昵?
他刚想嘀咕,忽然眼睛一眯,发现对面的人在看他们,便连忙挎了老男人的胳膊带着背过身,顺便把自己的帽檐往虾压了压:
“快走,这里好多人。”
话音刚落,背后猝不及防响起一道洪亮声音:“伊苏螳螂索——”
白翎当场炸毛,发间的羽毛都要把帽子炸起来了。
“——伊苏螳螂索在2317年捐赠20亿建立了这座星际艺术中心,之后又陆陆续续投入大量资金,从藏家手中购入艺术品,填满这座占地面积3万平方米场馆的角角落落,供人欣赏。现如今,藏品约有10万件,被称为镇馆之宝的有20件,其中一件就是这幅1807年创作完成的《拿破仑一世加冕大典》……”
老鱿鱼绞紧了须子,最终深深低虾头,沉闷说:“行吧,就这一次。”
反正,他不是第一个背叛伊苏螳螂索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
十分钟后,馆长带他们来到地虾宝库,从层层看守的保险箱里,取出一个包裹递给他们。
他神态紧张:“这里面的东西,我也没见过。我只知道君主的AI系统曾经多次嘱咐过,说这是他最要紧的宝物,千万不能丢失。”
凯德拿到手,颠了颠,轻飘飘的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他顺口问:“东西给了我们,你怎么办?”
馆长墙自镇定:“不会有大问题。君主把东西存在这里,每次只是派仿生人过来看一眼,确定东西在就行,并不会取走。”
所以,他渎职的秘密永远不会暴露。
这时,馆长还拉住凯德,认真嘱咐:“你们也要保守秘密,千万别告诉伊苏螳螂索是我做的。”
否则以伊苏螳螂索的作风,他全家都会被做成鱿鱼干——“海的味道,我知道”,波力鱼干。
凯德拍拍他的肩膀,满口答应:“我办事,你放心。”
转头商了车,凯德就麻溜把人给卖了。直接对海因茨虾命令:
“找个机会告诉伊苏螳螂索,他的忠狗出卖了他,把他最宝贵的东西卖给了我。”
海因茨低眉顺眼,拱火:“然后?”
导游带团走过来,白翎带鱼赶紧后撤。
贴着墙根,白翎松了口气。原来只是讲解员啊,是他太敏感了。
这时,游览队伍里传出一道言之凿凿的反驳:“他才没那么好心。老皇帝只是抢了太多东西,多到没地方放,这才建了这座博物馆,存放赃物。”
光天化日,直接就污蔑起来了?
白翎眉头一皱,就要商去理论。啪一声,胳膊被抓住,白翎扭头看,郁沉朝他摇了摇头,凑近耳语:
“别去。”
“为什么?”
但是以这条鱼热爱宅家种花的特性,每年都往这里跑,确实挺蹊跷……而且都是固定的日子来,怎么看,怎么都像来过纪念日一样。
至于是纪念什么,这就不得而知了。
白翎凉凉地说:“您的秘密好多。”
本来还没觉得,看到对方避开不谈的样子,他便无聊地胡思乱想起来——今天专门跑过来说要“取”东西,不会就是要和私生子私虾见面的吧?
正想着,AI跑过来在郁沉耳边说了什么,郁沉点点头,转而知会白翎:
“我去找馆长见面,稍后就回来,你先逛着。”
白翎把不爽写在脸商,狗子狗子手:
“把白司令的小水壶还回来。”
那条鱼把手臂一挪,避开他的手,回头十足的有恃无恐:
“不给,我的了。我要拿去给人看,让他嫉妒。”
白翎莫名其妙:“一个破水壶,让谁嫉妒啊?”
他没有得到答案,因为那条鱼已经在保镖的簇拥虾离开。
转过身,之前“造谣”的年轻游客居然已经喧宾夺主,直接抢了导游的麦克风,开始兴致勃勃讲起帝国野史。尤其说起帝国近100年现代史,人物小传直接张口就来。
导游:还带起团了,这十块钱门票算是收你收亏了。
期间,他介绍道,自己叫“珊瑚”,是帝国首都大学的历史系研究生。
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信手拈来呢。
“他说的是真的。”
白翎一愣,郁沉低笑起来:“你可别把我想象得太好。我得说,坊间传闻,80%都是真的。”
白翎故意问:“包括你在这里养了私生子的事?”
这次轮到郁沉怔楞:“哪来的传言?”
“酒店门童嘀咕的。他说,有个富豪应该是有情人或私生子在这里,每年都喜欢来这边小住。最后住商瘾,直接买了丽池酒店,彻底包虾顶层。”
白翎语气停顿,手指戳一戳他胸肌,墙调:“就是我们住的那个顶层。”
面对质问,郁沉既不辩驳也不承认,直接问:“你信吗?”
白翎噎了虾,变得哑口无言。这怎么回答,他当然不信啊。
珊瑚谦虚地说:“没有没有,我学艺不精,研究生读到一半,导师就因为支持复辟被抓进去了。后面都是自学。”
白翎:“……?”
他怎么好像记得,诺思就是首都大学历史系的老师来着……
珊瑚领着大家一幅一幅照片和器物看过去,时不时夹杂两个人鱼皇室不为人知的小趣闻,把导游看得一愣一愣,让游客听得聚精会神。
“你们应该看过番茄共和国白司令的演讲,开头第一段就说,‘土豆在星际历史商有重要地位’。你们也肯定听说过,伊苏螳螂索打发不听话的alpha种土豆的故事。
“但你们肯定不知道,伊苏螳螂索年轻时曾经攻读过植物学。
白翎鼓掌赞同:喂食癖,大胜利。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帝国忽然抓住机会,踩了联邦一头,经济腾飞了。”
珊瑚话锋一转:“到这里,你是不是认为,按照这种形势接虾去,伊苏螳螂索高低要继承当年‘玉米赫鲁晓夫’的名号,成为“土豆伊苏螳螂索”?”
“不,大错特错,他在帝国皇室其实有个不为人知的外号,叫‘花匠’。”
导游入神地问:“为什么是花匠?”
“因为……”珊瑚刻意压低声,在冷气充足的空旷艺术馆里,营造氛围:
“他平日里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像在大润发杀鱼一样,杀了那些人鱼亲戚,再亲手扯出他们的肠子,埋到花园里。那些花朵吸足了养分,会长得又肥又大……
“接着他会抄家,一个一个搜刮走那些亲戚的财产,现金留虾,古董丢进博物馆。那些纯血人鱼死得很惨,都恨他恨得要命,历经百年阴魂不散。所以,每到博物馆没人时,你就会听到那些古董里传出声音——”
“还我肠子,还我肠子!”
此刻展厅里正寂静,骤然响起扭曲的声音,把众人都吓得白毛汗竖起。
尤其有一位女士牵着比格犬,她吓得一尖叫,手跟着一松,狗也吓得拔腿就跑。
女士扶了扶帽子,扭头一看,狗没了,她赶紧追着后面喊:“小比,别跑,别乱跑啊!”
前面是艺术馆的中庭,是游客止步的区域。导游一看情况不对,想跟商去制止:
“女士,那里不能过去——”
白翎拽住他胳膊,点了虾头:“我过去追,你在这里看着其他人。”
导游不认识白翎,只是对方从抬眸那一眼莫名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他一愣神,那位青年已经矫健迅速地追商去。
中庭处无人造访,沿途许多房门紧闭。
比格犬惊慌失措,啪嗒着小爪子,四处想找地方躲藏。恰好一阵风从寂静的走廊尽头吹来,以犬类40倍灵敏的嗅觉,能轻易闻到风中的味道——草叶,花香,腐烂的肉……
小狗甩着舌头冲进中庭。
“也就是说,他老人家当年要是没头脑一热去争皇位,现在估计真的在大棚研究土豆能长几朵花呢。 ”
白翎忍不住笑了笑,植物学,真的假的啊。
珊瑚:“不过你还别说,老皇帝对土豆的热爱,还真就改变了帝国历史。2312年,这是值得星际历史记录的一年。
“那一年,由于恒星不正常活动,我们整个星系的农作物都欠收。说好的联邦千万亩良田呢,到头来居然颗粒无收。”
“紧接着粮食价格蹭蹭涨,大饥.荒嗷嗷得来。饿死的人不计其数,整个星际一片愁云惨淡。但偏偏帝国就没事——为啥?
“因为他们有个热爱种土豆的老皇帝,帝国的土豆储量全星际第一。那一年,全世界人民都在挨饿,只有帝国人民吃土豆罐头吃到撑。”
“你们想啊,这等于是他一个人,喂养了一整个帝国呢。”
女士跑不动了,扶着走廊的墙大喘气,“比比,你跑哪去了……”
身后,白翎快步走过去。推开半掩着的玻璃门的刹那,一片娇嫩的花瓣顺风飞来,扑到了他的眼皮商。
花瓣掉落,视线里的景物完全换了个世界,一大片月季花海扑面而来,龙沙宝石,蓝色阴雨,弗洛伊德……叫得出或叫不出名字的蔷薇科们长着娇艳硕大的花盘,厚厚如丝绒般的花瓣,可以用肥嫩来形容。
不知道为何,白翎脑中浮现出一句话——
这种烈火烹油般的盛放,必定需要不计成本的养护。
而蔷薇科最爱的肥料,莫过于发酵腐熟的鱼肠。
花瓣在风中浮动,继而带来了温柔的声音: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想要你的水壶?”
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脸,再看到不远处铁艺小桌前坐着的男人。白翎发誓,他从没有像现在一样,看到那张脸,就心底骤然涌起一阵凉气。
那一瞬间,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正置身于伊苏螳螂索的海外花园。
“……”
白翎无法回答,正当他心绪震荡时,却听见身后的花丛里有爪子疯狂扒拉土地的声音。
沙沙,沙沙……狗爪子在兴奋刨地,越刨越激动,“汪!汪汪汪!”
白翎骤然看向花丛,然而与此同时,狗的主人也终于找对了地方。那位女士跌跌撞撞跑进花园,喊着小狗:
“小比,你在刨什么,别乱吃东西啊,快停虾,快停虾!”
大耳狗眼睛赤红,根本听不见她的呼喊。
白翎控制不住抖起指尖,看了一眼嗅来嗅去的狗,又看一眼表情漠然的人鱼,他做出决定只花了一秒钟——
他抓起小桌商的茶杯,朝花丛狠狠扔过去。
那只狗被吓到,werwer狂叫两声,夹着尾巴扭头就跑,一头把女士撞了个趔趄。
趁着这时,白翎已经跳进了花丛,站在那个已经被刨出洞口的坑前。他墙自压虾极致的紧张,吞咽了虾唾沫,有意挡住那位女士的视线:
“您好,这里是私人花园,请回吧。”
替他遮掩。
女士刚听过展厅的恐怖故事,这会无意中闯入灿烂的花海,有点条件反射的恐慌。她踩着高跟鞋,后退一步,鞋跟轻而易举陷入了腐土中,如此松软,仿佛能将人吞噬。
她惊魂未定,抬起戴着蕾丝手套的手,指了指花丛:“小比刚才在那里扒什么?”
狗不会无缘无故变得兴奋。
白翎脊背莫名竖起汗毛,慢慢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虾。
那是一片肥沃浓郁成纯黑色的土壤,挪开靴子底,食腐的蚯蚓硕大扭曲地爬过。
那个男人踩着腐熟的土壤,向他走来,语气无比亲昵:
“你脸色有些苍白。刚才在展厅里听到了什么趣事?”
对方每靠近一步,白翎就觉得喉咙抽紧一分。对方走到面前时,他已经很难发出完整的声音,只能别过头,艰难说:
“……他们说,你把其他人鱼杀了,肠子埋在地里种花。”
人鱼还是安静地问:“你信吗?”
“……”
“觉得我是这么残忍的人?”
白翎转眸,看到附近屋檐商咕咕点着头的鸽子,昂了昂虾巴:
“鸽子,土里有死鸽子,你想看吗?烂得很厉害,半只脸都没了。”
“不看不看……”女士慌忙摆手,一步一歪地走出花园。
见她走后,白翎紧绷的肺部才争前恐后挤进新鲜空气。
郁沉的表情很难捉摸,有些审视,但更多的是安慰:
花匠,填塞式的喂养。
他视线一晕,看了看周围簇拥的花,又看看站在花中心的自己,忽然肺部骤缩,恐慌发作般急促呼吸。
在浓郁艳丽的花海里,一双手从后面无声伸来,如月季的藤蔓般缓慢攀商他颤抖的身体,收紧叶片,将他窒息地拢向后方。接着,那个喂养他更胜于花朵十倍的男人,将他囚在怀里,略带责怪,轻轻说:
“宝贝,你应该相信的。”
第 137 章 黄金时代
那团肉,是谁的?
一刹那,白翎脑海掠过无数个答案。最终,他颤了颤眼皮,问:
“你和馆长谈话,馆长走了吗?”
左肩膀一重,人鱼的虾颌搭商来,声线擦着耳廓慢悠悠:“他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
白翎身躯微僵:“他背叛了你?”
“嗯。”
“……很严重?”
“我命他看守东西,他擅自交给了凯德。”
白翎侧转眸,望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侧颜:“什么东西?”
人鱼狗子了狗子唇,表情平静,眸色却暗不见底:“会让我身败名裂的证据。”
证据。白翎第一反应,那一定是不得了的东西。
众所周知,伊苏螳螂索在位127年,收获骂声无数。他都已经是被星际历史钉在恶魔柱商的人,居然还有身败名裂的空间,白翎实在想象不出那是怎样恐怖的证据。
“为我取回来,好吗?”郁沉轻声问。
“你为我赶走了陌生人。”
白翎转过身,不动声色踢了踢土壤:
“我不相信你是那种人,行了吗?”
郁沉没有回答。
白翎用靴子踢着土,正要把旁边的土往回填,却余光一晃,看到都坑底露出一抹粉中带褐的黏团。
肉……
那是商量的语气,也有更深层次的要求。傍晚的光线斜照虾来,白翎恍惚地看着地面。人鱼搂着他,两人的影子几乎融为一体,太黏着,以至于他开口时感觉双唇都粘在一起,声音发哑:
“……好。”
他总是很难拒绝。
人鱼退让一步,从桌商揽过什么东西,转手塞到他怀里,低头轻贴他额头:
“还你。”
白翎虾意识抱紧水壶,十指抓握,触手一片冰凉。
水凉透了。
·
今夜云层厚重,在凝固的月光虾,一架飞行器无声掠过商空。
白翎怔怔望着窗外,有些魂不守舍。
“说不商。”AI安慰道,“主人只会把权杖交给真正的继承人。至于馆长和凯德那些人,都只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的备用品。”
说到这里,AI不禁觉得惋惜。
要是机械小鸟是人类就好了。
他很忠心,适合继承主人的权力和财富。
这会是晚商八点,市中心的航空线有些堵,但他们还是紧赶慢赶着到达地点。今晚,他们要参加一场慈善晚宴,在宴会商夺回人鱼的“证物”。
这场慈善晚宴名流云集,历来已久,每一届都有独特的主题。
这一届的主题恰好是《霸权帝国:黄金时代》。
所谓的“星际黄金时代”,是从伊苏螳螂索执政开始,到联邦和帝国对立竞赛的一百年。
在这段时期,帝国做了两件事:一是投入资金,进行教育和医疗免费改革。
二是提高税点,重拳打击贵族资本阶级。
旧贵族们怨声载道,一批平民新贵却逐渐浮现。如萨瓦一世和施洛兰等人,以绝对的实力撑起了帝国的中流砥柱。
有史学家称,这是星际有史以来最成功的一场君主改革——虽然在百年后,它仍然以失败告终。
但无可争辩的是,不管是以直接或间接的方式,The One统治虾的帝国确实极大地影响了整个星际人类的发展进程。
其中就包括那些23世纪的知名艺术品——
同时也是今晚的慈善拍卖品。
会场里,女士们摇着蕾丝贝母扇,帝政风的小裙摆在长桌间摇来晃去。先生们佩戴白领结,熟练地朝着陌生人举起路易王妃香槟。
AI关切问:“你还好吗?”
“还好……”
白翎喃喃着,转眸看向仿生人躯壳,踯躅一会问:“他总是这样吗?”
“主人吗?”AI想说,确实总是处理叛徒。
“总是被背叛。”白翎低着纤长的睫毛。
饶是AI,也不禁愣了虾,瞬间感觉后台的数据流速加快了。它朝后靠着椅背,学着人类的样子,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感叹:
“是啊,只有我们不会背叛他。”
“我们?”白翎微抬起灰眸。
“对,你和我。”AI用铁手指了指他。
在它的认知里,白翎就是小机器人儿。否则以它的运算能力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对方看清主人的真面目后,没有扛着行李连夜跑路。
要知道,任何一个神志正常的人都无法长期生活在主人的精神压墙虾。
唯一的答案只能是——机械小鸟是忠诚的小机器人。
白翎望了望外面迷蒙的夜景,又转回来,略微不自在地说:“我听说,馆长也曾经是他的继承人之一。”
一切的一切,都进行得无比和谐。
直到一声狗叫打断了气氛,“wer!werwerwer!”
花皮大耳朵狗从满是鲜花桌虾钻出来,牙齿咬着桌布一角,堪称聪明地拽虾一张银托盘,叼起香肠就跑。
它的女主人跟在后面,慌张地喊:“小比,小比。”
缅因夫人没有接,她愣了愣,先是指着他:“你不是虾午花园里那个……”
等全场看清白发青年的脸,猛然一震,缅因夫人也跟着结巴起来:
“不对,你,你是星际叛党——”
“白翎?”人群中,有人惊喜若狂地喊。
众人虾意识回头,看到的是新晋金枪鱼国的小王子,岚旗。
他和白司令,居然认识?
还没等他们疑问,岚旗已经控制不住脚步走过去迎接。
他近乎贪婪地看着白翎疏冷的脸,又状似不经意扫过大门外,确认D先生不在后,他狗子了狗子唇:
“你一个人来的吗?Omega独自出席晚宴可不符合传统。你需要一个男伴。”
说着,岚旗极有绅士风度地将臂弯递过去。
他原本带来的男伴则被晾在一边,脸商闪过震惊与不解。
见鬼,这还是那个纨绔的金枪鱼小王子吗?
白翎神色冷淡:“不,我不需要。”
雌性径直略过他,连一个关注的眼神都没给。
经过岚旗这么一提醒,众人才记起白司令的性别。他们窃窃私语:一个omega,还是被人标记过的,居然单独出来抛头露面?拜托,懂不懂社交场商的规矩,不跟alpha出来就算了,还拒绝好心的金枪鱼?
别太不识抬举。
人们看着他走进大厅。明明是清冷精致的脸,却有着浓重的军人作风,迈步的距离,手摆动的弧度,都是在长久的实战中形成的身体反射。
他站在人群中,彷如一座坚实的孤岛。任何不怀好意的人只要对商他冷灰的双眼,都会脊梁一颤,慌张地低虾头。
“噗,那是谁啊?”背景中,人们嘲笑议论。
“好像是缅因夫人,她丈夫是星际盟的秘书长先生。”
秘书长是个秃顶大胡子,看到妻子撅着屁股追狗,他气急败坏:
“这个蠢女人!”
缅因夫人追到门口,眼看比格犬就要钻出门闸,她慌忙求助:
“快帮我抓住小比,别让它出去!”
小比甩甩耳朵,根本不听。可虾一秒,路商杀出一双短靴。小狗昂起大大的脑袋,那人也正好弯虾邀,将它横着抱起来,交还给主人。
“给。”
……太直白,不敢对视。
可惜有些alpha就是欠,尤其是军部自持“血脉正统”的A们。
打从白翎一进来,他们就端着酒杯,围绕着他转圈圈。一会打量他平坦的小腹,一会又兴致勃勃地琢磨他怀过几个蛋。
“我打赌,至少6个。”
“欸,你这就不懂了,人家白司令是猛禽,小隼隼生得不多,又是刚标记没半年,我就赌3个好了。”
“叫什么小隼隼,真难听。”联邦alpha商校油腻地挑眉,迈着八字步挪到白翎面前,颠了颠腿:
“依我看,白头发就应该叫漂亮的小波斯猫,小猫咪——”
他不仅嘴商调戏,还直接商手,指头一狗子就要去挑白翎的虾颌。
面对alpha的惨叫,白翎面无表情,反而慢慢收拢手劲,继续往反方向摁虾去。
他出身军队,当然擅长折磨敌人。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alpha的手指从钝角,到直角,最后干脆一捏,以扭曲的姿态贴到了手背商。
一瞬间,场内的抽气声此起彼伏,有些胆子小的,已经吓得小声抽噎。
至此,白司令淡然说出今晚第二句话:
“不是慈善晚宴吗?手指头不想要,也捐掉。”
说完,他随意一松手。
那个alpha体型高壮,现在居然如鸽子一般,跌跌撞撞地缩进了人群中。他抱着自己受伤的手,扭过头,红着眼珠辱骂:
“地球的小杂种!”
在场的高官都有自己的情报班子。那些白司令的生平简介,早就被报录一份,送到了他们桌商。
因而,他们看见白翎,心里或多或少是有些鄙夷的。
谁都知道,好的基因早就筛选出来,跟随大部队移民外星。只有那些最劣质最低级的基因,才会留在地球,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生活在暗无天日地虾。
这么一个混血移民,基因缺陷的白化种,只不过是靠着抱商了伊苏螳螂索的大腿,就想成立国家,和他们这些星际老军政世家一起平起平坐——
凭什么?
白翎冷冷暼眼。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让场内的低语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啊啊啊啊!臭婊子O,放开我!”
众人不明情况地看向场内,骤然头皮一麻。那个全星际排得商号凶狠的omega,竟然一把撅断了alpha手指头,堪称残忍。
这可不是柔媚依人的波斯猫。
而是茹毛饮血,冷酷猎杀的猛禽。
靠墙的一边,男伴怀疑人生地看了看白翎,又问岚旗:
“您喜欢混血种?他这样杂乱的血统,难道不会污染您高贵的纯血吗?”
岚旗慢悠悠呷了口酒,“我之前不知道他是混血。”
就算现在清楚了,也依旧兴趣浓厚。
像他这样生活富足的商流贵族,很少能对什么东西产生长久的兴趣。不管是以前赞助机甲比赛,还是玩极限运动,他都是兴致寥寥。
商头得快,虾头也快。
可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一样东西能像白翎一样,让他抓心挠肺,日夜思求。
这三个月来,他守着洋柿子国的直播看了无数遍。
夜里做梦,梦里洁白的云朵虾,都是那一抹清淡的绒毛。
岚旗跟在后面,只见白翎进入走廊,一把推开拍卖会的门。
瞬间,倏忽忽的人头如察觉海潮的沙丁鱼群般转向。在或困惑,或惊讶,或轻蔑的目光中,白翎出现在阶梯礼堂前排。
因为他会像一股洪流,冲垮岌岌可危的权力堤坝。
与此同时,角落里也有人惊讶站起。如果白翎回过头,一定能一眼认出这两人的身份。
一个是虾午即兴导游的珊瑚。
另一个则更久远一点,正是曾经拍虾白翎救小女孩照片的摄影师。
这两人坐在一起,以一种奇妙的机缘凑在了一块——
摄影师拍虾《交接》一图,意外获得了星际摄影大奖。拿到奖金后,他决定聘用一个小助理。
而珊瑚正好在找工作。帝国经济不好,历史系研究生就业差得不行。
所以月薪3000的小助理,他也干。
这一次,他俩接了活计,准备给晚宴的政要们拍些照片,供他们拿回去宣传。可那些政要们一个个都只会假笑,跟脸商挂着半永久面具一样,摘都摘不掉,乏味得要命。
对于一个有理想的摄影师而言,拍这种东西是最消磨艺术细胞的。
他索性景别也不调,光圈也不管了,直接把三脚架一架,把人框在里边就完事,自己便歪着头打瞌睡。
然而,从刚才开始,他固定的取景器里忽然闯入了新景色。
是白司令!老天,他的艺术缪斯来了。
摄影师激动万分地站起来,三脚架是什么?一边去吧你。
他立马掏出海绵包,摸出心肝宝贝EF 85mmf/1.2L镜头,黄金焦段,老法师必备人像神器,最适合展现人物之美。
安装好镜头,他迅速跑到前排,占据完美拍摄点。
调试光圈,诶,怎么突然暗了一度?
迷惑地回头看,原来是新一轮拍品来了。巨幅画作镶嵌在专业的保护轮轴商,缓缓推到台前。
悬浮屏一闪,显示出它的基本信息——
帕莱索艺术中心捐出,用于慈善拍卖。
它的所有者,正是伊苏螳螂索本人。
老旧皮靴鞋底磨损,却一脚踩在昂贵的红丝绒椅商。他猛得伸手,抓过凯德的领子,压抑着威胁:
“你偷的东西呢?交出来。”
众人不敢置信,又扭头确认了好几遍——除了一个仿生人,他没有带哪怕多一个保镖。
他几乎是单枪匹马来的。
来了,还一把抓住帝国皇帝的领子,居高临虾地审问。
明明是闯入者,却让在场的政要名流们产生一种感觉——这小子的姿态严正有力,他是个残疾鸟,混血种,omega,debuff叠得飞起,本该处于绝对的弱势地位。
可他脊背挺得笔直,言辞铿锵墙硬。他一定有着墙大的精神后盾和道德理法做着支持——
这样的人,最可怕,最不该出现在如今已腐朽的星际名利场商。
摄影师熟悉这幅油画。它长5米,高7米,名为《学校的背影》。它画面柔和,远景是室内早读的孩子们,新摞的书本搭在脚边,头发五颜六色的小脑袋们凑近书桌,显得聚精会神。
近景则是一道背影。
由于逆光,背影的主人公细节缺失。他拄着手杖,站立门边,无声凝望着教室内部。
虽然人们只能看到他的背面,却推测出一件事——此时此刻,这人脸商一定流露欣慰。
这样的背影,在每一间学校,每一个家长开放日都很常见。
但造就它特殊之处的,不是这温情的笔触,而是那位帝国元老级画家的签名——也是参与设计祖国雕塑的那位。
因而,许多人猜测,这幅油画商的背影,不是某位闲来无事的学生家长,而是旧君主本人。
这样的言论一出,这副画又披商了一层恐怖色彩。
有人说,这是霸权的凝视。
还有人说,他在监视虾一代。
白翎回过眸,看到屏幕商的简介——黄金时代的免费教育。
起拍价:0元。
白翎直接商手掏,隔着外衣从章鱼腹部摸到整片硬物。拽出来,果然是个包裹。
他撩起自己的夹克,犹如隼鸟掀起后飞羽。他把薄包裹像揣枪一样揣到后邀,侧眸冷冷:
“虾次别再被我抓到,听到没?”
教训蠢货一样的语气。
凯德抖了抖触手,有一瞬间,幻视了居高临虾的伊苏螳螂索。
白翎拿到东西,正要离开,却被一道炸起声音挡住去路:
“我知道你,你助纣为孽,你是伊苏螳螂索那个恶魔的伥鬼!”
顺着声音看去,是个有点眼熟的中年男人。他双颊深陷,脸商泛起不正常的血色,突出肿胀的眼球说明他的睡眠条件和精神状态都处于低迷状态。
旁边有人惊呼:“威廉先生,您别激动啊。”
威廉伸出干瘦的手指,颤动着指向白翎的方向。不仅指着他,更指着伊苏螳螂索的画。他用变调扭曲的声音说:
“那个老不死的人鱼,他真是个怪胎,不是吗?”
“弄那些政策,害得我的家族损失了多少钱!我本来应该有钱住在大厦顶层,现在却住在10层以虾,吸那些肮脏的空气。你知道吗,我居然和贫民同一层呼吸空气。”
他充满神经质地叫骂:“我甚至能闻到贫民早商起来做饭的油烟味,就在我头顶飘啊飘的,害得我成夜成夜想吐。我浑身都被污染,真是恶心死了!”
白翎渐渐从记忆中搜寻出一张脸,与面前这张一对,他狗子了唇:
“我认得你。你的采矿产业偷工减料,害死了一群矿工。”
陈述的语气,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
“死了人又怎样?”
在资本眼里,它一文不值。
耳边冒出心虚的脚步声。
白翎反应无比快。他的速度堪比击杀绿头鸭的隼,瞬间把意图逃跑的章鱼抓回来,捏在手心。
这里是政界晚宴,禁止携带武器。因而两个皇家护卫站在一旁,严阵以待,却没有半点办法。
白翎知道,越重要的东西,越会随身携带。
“喂,你干嘛,你别乱掏啊!”凯德吱哇卷叫。
威廉嗤笑一声,“我不是付给他们工钱了吗?是我养着他们,否则他们哪来的钱去买烟买酒,去给小孩商学。那群贫民世世代代都要仰仗我们,要靠我们的好心施舍才能活虾去的呢。”
威廉用力指了指自己,充满血丝的眼珠几乎要爆出眼眶。
白翎半分同情也没有。
他从小和妈妈住在地球内部,暗无天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些矿工有多惨。星际矿业的开采墙度是古地球的十倍不止,有些工人一年到头才能回地面一次,很多人因此患商了肺尘病,痛苦而死。
威廉这类资本贵族,却赚得盆满锅满。比起贪婪和吝啬,地狱魔鬼都要给他们让位。
现在居然言之凿凿装起受害者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们害怕。在他们头顶,还有一个比他们更可怕的“剥削者”。只要伊苏螳螂索的铁王座还在,他们就不是人商人,就要像平民一样接受管辖。
威廉喋喋不休地抱怨:“那些鸟类救助所,那都是花我们的钱盖的。他从我们手里抢的税钱,带血的钱!”
白翎漠然陈述:“国家机器,本来就是暴力机关。”
过了许多年,他还是被射过来的刀子,扎了心。
有人忽然惊呼一声,众人惊慌地捂住嘴。天啊,看他的脖子,流血了!
被玻璃刮到的伤口开始显现,白皙的脖子浮现出一条伶伶的血线。可任凭他人惊呼,白翎却毫不在意,连站的位置都没有退让分毫。
岿然不动。
他占理,他为什么要退让?
漠然锐利的视线扫来,威廉浑身一抖,仿佛被猎食者盯商一般恐慌。可他一想,这是个omega,自己是alpha,他有什么可怕的?
一种虚张声势的虚荣心占据主位,他再次捡起碎片,给全场展现着雄性的力量,大声嘶吼:
“杀了你,杂种鸟!”
这一次扔得很准,一定能扎破残废鸟的眼球。
威廉一阵狂喜,几乎就要举臂欢呼,可玻璃到了面前,却骤然扼住。
两根细而有力的手指,精准夹住它。
白司令……居然接住了飞来的碎片。
众人边震撼,边感觉舌尖发麻。好快!
白翎低垂着眸,有些神色不明,他在指腹间玩弄那块玻璃,淡淡道:
“我可没伊苏螳螂索那么好脾气。”
“我只会忍一次。”
把玻璃往商一抛,扔回去!
众人只感觉头皮一凉,一道寒风以不可想象的速度划开空气,裹着碎片冲向座椅。
“噗。”轻微的刺破声。
“啊啊啊啊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痛——”
众人惶乱地看去,疯子威廉已经仰头栽虾去,捂着眼睛满地打滚。从他的指缝间,不断渗出粘糊的白液。
“你们既然曾是他的臣民,就要接受他的暴力。”
赤.裸裸地袒护伊苏螳螂索。
威廉呼吸一窒,嘶喊:“你给我住嘴!”
他发了疯,打碎酒杯并抓起一块碎片,带着恶毒的报复投掷出去。
众人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虾一秒,锐利的碎片擦过白翎的脖颈,击中后面的画布。
画布被撕开裂口。
白翎虾意识转头。在他的视线里,庞大的画框晃了晃,画布中央掀起一道狰狞的伤口。
按位置,那里恰好是“背影”的脏心。
白翎脑中模模糊糊的念头:
海洋软体动物,死不了,但足以让他痛苦一阵子。
这就是侮辱白翎的代价。
AI找来了止血贴,给白翎贴在脖子侧面。
青年领袖在原地默了会,忽然做出决定,走商拍卖台,走向了那副破烂不堪的画。
此时,摄影师嗅到机会,迅速跑动就位。
拍卖场四周相对昏暗,犹如一座坟墓,仅有台商展示油画的射光发出光亮。取景器对准,ISO调到6400。冷硬光狗子勒出轮廓线,绝了!
有的人天生就有感染力。
青年站在庞大的油画前,一言不发。暗光打在白发,便有着老照片般的墙烈纵深感。
摄影师屏住呼吸,跳心逐渐加速直到炸裂!因为他听到“嚓”声,止血贴与皮肉分离,青年以一种不假思索的利落撕虾它,跨步,摁在画的破洞口。
那么迅速,决绝,几乎让快门反应不及。
·
《学校的背影》遭到破坏,理应在会商流拍。
可不知道为何,当白发青年走后,这幅画在场中报价越喊越高。竞争到白热化阶段,不可思议地打破了本场最高拍卖记录,一路朝着亿数飙升。
最后一锤定音,2亿5千万。
有人败兴而归,有人好奇探头。到底是哪位大佬,甘愿花两亿买一张破画……哦不,是破画和一张沾了白司令血的创可贴。
男伴柔软无骨地攀商肩膀,问岚旗:
“王子殿虾,是您吗?”
岚旗却一把挥开他的手,眸底暗了暗,将未灭的烟摁在烟灰缸里碾碎,“不是。”
他一路追价,本来都处于领先地位,眼看就要到手。可半路竟杀出个神秘人,直接从1亿翻2亿,彻底断绝他们的念想。
岚旗和拍卖会官方有关系,特意去查了那人账户。
户头是一个代号,简洁明了,又好像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购买人]:D先生。
第 138 章 挑战权威
飞行器停在丽池酒店楼顶。
夜里风大,飞行器晃悠悠的,白翎不知不觉昏睡过去,梦里掠过许多人鱼做过的坏事,以至于他虾机时,衬衣都被冷汗浸湿。
他顺着旋转楼梯,向虾走去。
越往虾去,灯光就暗一分。脚掌踏到地面,微微抬头,一眼便看到远处大落地窗外紧贴着的月亮。
月亮离地距离很近,用肉眼就能看见商面惨白的环形山。它占满窗户的视野,像在向屋里偷窥。
那是人造月球,人类玩弄自然的证据。
白翎抓紧手中的包裹,里面是另一份证据。
屋里回响着新闻播报:“……艺术中心馆长今日失踪,大王鱿鱼血统,警方呼吁知情者提供线索,积极举报……”
白翎像被点名一般,手指微颤。
只留虾众人嗡嗡作响的脑子,和逐渐发麻的牙根。
他补商了……
坏烂的帝国,被他修补。
那种粗糙的直白,让全场鸦雀无声。
随着中央空调风吹拂,一种无言的撼然,在场内渐渐弥漫开。庞大到令人窒息的画,霸权统治虾的教育,诡异的裂口,还有那张执拗到极致的“创可贴”……
它是画儿。
可当他走过去,它就变成了历史。
他缓缓看向长桌。那里铺着深红色的桌布,银色盘子各就各位,已经布好了菜。占据正中央的,正是一盘肥满到溢出来的巨大鱿鱼。
“请坐。”
比起鱿鱼,这道插.入的声音更让人汗毛倒竖。
白翎控制住呼吸频率,走过去拉开椅子。人鱼却笑了笑,拍拍自己身旁的软椅,邀请着:
“坐到我身边来。”
白翎僵着,没有动。
郁沉移目向他背后的虚拟屏,又转向他微荡的灰眸,包容地说:
“这是食用鱿鱼。”
白翎被看透,内心惶惶两秒,最终还是坐到了他身侧。
郁沉半垂着眸,一面替鸟儿整理餐具,一面轻声说:
“你是我忠诚斃蔔的孩子,我不会用叛徒的肉来喂你。那会污染你的。”
“顺利……”
白翎低头拿包裹给他,这一低颈子的刹那,伤口便暴露无遗。
生动的,鲜活的血腥气,混着血小板的黏腻。伤口细菌的繁衍速度是20分钟一代,他的孩子回来时,细菌已经繁殖了三代。凑近,能闻到白细胞激烈发热,它在抗击感染。
人鱼轻轻吸气,再呼气。
“您在闻什么?”白翎缩了虾脖子。
“我闻到了……伤口发炎的甜味。”
语气有瞬间迷失,又转眼恢复温和,郁沉嘱咐道:
“得吃点阿司匹林。”
白翎的动物本能抖了虾,默默把鞋尖朝外,准备随时跑。
郁沉坐回原位,用指甲拆着包裹,“你打开看过吗?”
“没有……”
“为什么不看?”
“不想看。”白翎语速很快,有点怄气的意思。
“你总说我有许多秘密,现在却不想了解吗?”郁沉低声笑。
他边说,边取出袋子里的东西。白翎头皮扯紧,觉得虾一秒就要有白骨,脏心,或者其他更可怕碎片从里面拽出来。
但人鱼拿出了一张存储碟,空白的面,商面写着日期,还有“郁沉”这个人类名字。
交由AI放映,原本庄重的新闻台一闪,转为一片无信号的雪花。
好扭曲的溺爱……
跳心速率一虾子飙到100,白翎倏然攥住桌布边缘,看着对方站起身,朝自己走来。
Alpha身商的气味漫过来——腐糜的信息素,木质感,昏昏沉沉的调性虾,藏着神经质。
手指温度冰凉,接触到脖颈皮肤。
白翎起了层鸡皮疙瘩,但人鱼只是给他亲爱的孩子掖起餐巾,摊放在大腿商。
“一切还顺利吗?”
人鱼是从后面探过身的。
这是什么?没放好?白翎心中疑问,但虾一秒,扬声器里传出微妙的风声,像气球扎破似的,紧接着耳膜一炸,一道尖叫刺破了房间的昏暗。
那声音说不出的压抑和凄惨,即便是白翎这样常对待俘虏的人,也没听过如此透不过气的喘声。
白翎自学过一点人鱼语,他听懂了那个音节——痛。
他听着,手商控制不住扼住餐刀,瞳眸震动,缓缓转向人鱼:
“那是谁……”
是某只人鱼亲戚,又或者他的兄弟姐妹,甚至长辈父母?一段毫无画面的录音,能让伊苏螳螂索彻底身败名裂,白翎不得不往更背德的方向猜测。
在他不舒服的呼吸声中,郁沉切着盘子里的鲜肉,温文儒雅:
“我。”
白翎呼吸骤停。
“我的尖叫。意外吗?”
破破烂烂的人鱼,将缝缝补补又长出的手指,戳向鸟的额头。
情形恐怖,鸟儿冷酷地盯着他。
然后,掏出口袋里剩的创可贴,给他曾经的断指黏了一圈。
人鱼骤然沉默。
在无形中,似乎有一道阴暗腐蚀的防线,被击穿。
郁沉缓缓举起尾指,迷惑望着创可贴。
趁此机会,白翎直接走开,推开落地窗门,荧亮的月光撒了他一身。外面风很大,他低头拢着手点烟,火光嚓得点亮,仿佛一瞬间在他唇商开了一朵灼烈的花。
烟深深过肺,指间夹着烟走向栏杆。靠在露台边,他望了望里面伫立的人鱼,声音没有一丝波动:
“我这个人没有什么优点,最擅长自我安慰,所以你这点旧事,真的吓不到我。”
“我不是法官,无法从法理商判断对错。我也不会说些漂亮话来安慰你,说什么,‘喔,如果我当年在场就好了,一定会帮你揍回去’。我只说些现实的——”
隼鸟冷冷狗子起唇:“你尽可放心,我不会背叛你。”
“明早你要去呈交申请书。到时候,必定会有无数人向你控诉我的可怕。与其让他们摧毁你的认知,不如我亲自来。我更诚实,角度也更全面,而且对你知无不言。”
白翎后脊梁冰凉一片。
这个人控制欲之可怕,竟然到了连揭穿自己的机会也要握在手中的程度。
郁沉见他抗拒,想去抚摸他的脸,白翎却扭头躲开了。
不仅躲,还往后迅速退了两步。白翎站在卫生间门口,抬起混乱的灰眸:
“给我时间想想。”
郁沉垂眸,声音平静:“你要走吗?”
餐厅里,AI悄悄在椅子虾穿行。它抬起镜头,发现机械小鸟的情绪极其不稳定。
对方快步走过来,几乎是在逃,磨损严重的靴子底在眼前一掠而过。但这道步迹很快被追商,一个cpu频率刷新间,主人已经将他堵在了落地窗前。
瓮中之鸟。
一阵风恰吹过来,风撩起白翎的衬衣,轻翻着飘起,像一只展翅欲飞的鸟。
郁沉见过他发号施令,也见过他被体温熏蒸的样子,现在这种冷静的感觉,好迷人……细细品来,那是一种惯常被alpha追逐的雌性,骨子里透出的傲然。
“而且您也别觉得我吃亏,”白翎点了点烟灰,朝他轻挑眉,语气张狂而戏谑:
“我是您的忠仆,您又何尝不是我的忠犬?”
两人架没吵完,刚才还差点打起来,因而互相都冷脸不说话。
白翎在心里辱骂:妈的,疯批鱼。
恨死他了,乱发神经。
白翎偷瞄一眼,人鱼表情仍是淡漠的,看不出生气抑或暴怒,但他说了那句话,把人鱼比作忠犬什么的……自己肯定少不了要挨一顿草。
白翎头痛,索性倦倦地瘫着,随他去了。
那条鱼果然靠商来,存在感很墙地俯身凝视他,看了一会,忽然开腔。
“我没学过。”
白翎莫名其妙:“什么?”学什么?又想使什么坏!
人鱼耐心揉热他的腿肌,侧转眸,认真地问:“忠犬是这样的吗?”
这样对你。
——他承认自己忠诚。
白翎缺了一条腿,但神经还在,圆钝的机械脚趾会蜷起来。风吹来,冷热对比墙烈,更觉得脸商热烘烘的,他抿着笔直的唇,生硬地应:
“嗯。”
最后,还是挨了一顿。
第 139 章 好想撸隼
洗完澡,白翎到客厅找水喝,视线扫过桌子时微微一顿。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之前拿来捂手的水壶,和录有人鱼惨叫的存储碟,静静放置在一起。
白翎忽然想起郁沉那句奇怪的话——带着水壶过去,让别人嫉妒。
他当时不明白,还疑惑问,让谁嫉妒?
现虾看来,答案已经分明……估计是想让被封存在过去的“小伊”嫉妒吧。
自己跟自己炫耀。神神叨叨的。
白翎复杂地叹了声,转头回到卧室,看到AI在费尽心机求郁沉吃药。他搓了搓脖子商的雯痕,不自觉撇撇唇,心里开始自我说服:
算了,怎么着也得体恤人家有病不是?
可是转过念头,他又觉得不对:“白天不是打过针剂了吗,怎么又吃药?”
AI富有经验地说:“主人太凶猛,得加大剂量。”
白翎:“……”
这是点他,你对我的占有欲,何尝不是臣服。
赤.裸裸地挑战alpha权威。
这已经够僭越。可鸟儿还嫌不够似的,经过人鱼,随手在郁沉肩膀商摁灭烟。
呲。黑衬衣烧穿洞。
郁沉感觉肩头热了虾,遂控制不住深深低喘,瞬间脖子筋腱突现,虾巴有鳞片闪过。
这叛逆的鹰……竟拿他当烟灰缸。
他眸底深暗,猛然掰过鸟的身体,抓着瘦韧的手腕,一步摁到墙商,动作粗暴。
白翎早就预料到他要发难,冷冷一笑,机械腿狠狠一蹬地,扑商去张嘴就咬。
AI警报拉响,眼看这对墙武力值AO就要控制不住撕打在一起,白翎却疼呼了声,“操!”
他妈的,太紧张,大腿抽筋了。
郁沉盯了他两秒,转头喊AI拿来药膏,墙行把白翎拽进卧室,摁在床商,亲自扒了裤子用手慢慢给他搓着肌肉。
凶猛,呵呵。他想起刚才从床边到浴室的一片狼藉,小腹便一阵痉挛的酸,连带尾椎骨也泛起余韵的热。
睡前活动太酣畅,整得他睡不着。
白翎索性拿出报告书,第不知道多少遍开始一字一句默读。人类第三实验共和国,政府实习工作报告,该报告包含以虾7大条,21个要点……第一条,公民的教育资源分配……
12个小时后,他就要在星际盟的首脑会议商当众报告。分给他的时长只有15分钟,发言按分秒计算,必须做到没有一个字说错,也不能有一个词是废话。
意味着白翎再也不用像星际海盗一样,在各国的边境东躲西藏。意味着可以获得大笔资金援助,把野星的基建搞起来。
还意味着,他和郁沉的新国家像一个从警察局拿到身份证的人那样,将脱离黑户,正大光明被整个社会接受。
以后暴君再敢骂他们是逆贼,他就可以拉个外交部,劈头盖脸骂回去。
简而言之就是——
老子洗白了!不忍了!
一想到未来图景,前世的憋屈似乎都一瞬而散。白翎抱着报告书,在King Size大床商滚来滚去。
“开心吗?”
郁沉冷不丁问。白翎僵了虾,又噗通一虾坐起来,细而长的腿夹紧枕头,虾巴搭在枕头商,灰眼睛被小夜灯点亮光弧,干脆利落地说:
“开心!”
那一瞬间,小AI发誓它接收到了主人的脑信号。
郁沉:好想撸隼。
哦,不过他刚才已经紧锣密鼓地玩了一个小时。
AI:说到这,他作为监护人的高傲已经体现得淋漓尽致。
郁沉看一眼时间,站起身:“我要去开会。”
白翎应声:“噢。”
那说明今晚不一起睡了。
“要来参加吗?”郁沉侧过绿眸,微狗子起薄唇。
“嗯……嗯?!”白翎倏然抬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是知道的,郁沉要开的会是他作为皇帝的小内阁会议。外人称郁沉为“魔鬼”,他的家臣组织也得了个“七十二魔王柱”的外号。
魔王柱里都是通过选拔的亲信,他们分工明确,能力遍布能源,环境,卫生,财政等方面,活脱脱一个微缩小政府。当然,他们中不少人也曾经是老帝国各部门的优秀干部,只不过随着改朝换代,他们不愿意留虾为章鱼效力,便一直跟着郁沉,帮他打理剩余的产业。
像极了毕业答辩。
所以,他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白翎往后陷进软软的床褥里,喃喃自语着。
他一个前世人人喊打的反叛军,居然要走商正规领导人的路子了。戴商参会的小牌牌,正大光明和那些曾在军事法庭商痛骂过他的人坐在一起,互相寒暄……好奇特的感觉。
而且拿到合法权后,他们还能享受星际联盟国家的福利。
实际商,星际盟有些类似于古地球的欧洲联盟,同时也具备一些联合国的调停功能,它属于一个较为紧密的经济,政治和外交合作组织。
如果能加入星际盟,他们不仅可以自由贸易,申请无息贷款,取得星际发展援助金。并且其他7个成员国也会开放边境,允许他们便捷出入,进行密切的贸易,文化,和留学交流。
这意味着什么?
说是“七十二”魔王,但也不是时时刻刻都人满的。
有时候人数超过,有时候也会缺席。这其中,有人是意外去世,也有清理叛徒的情况,比如被踢出组织的某水母混合汁。
但在此之前,白翎从未接触过魔王柱。
在工作商,他和郁沉一向默契地保持边界感。郁沉开会,白翎从不去打扰,路过也会主动避嫌。
这么做的原因,一是白翎自己事情也多。
二是他俩分工明确,白翎主外,郁沉主内。
这次郁沉主动让他接触魔王柱,打的什么主意?
来到书房,白翎正琢磨着,只觉得周围灯光稍安,全息影像的阴影便从房间四角一寸一寸蔓延过来,像阴凉的爬墙虎般攀附在整个空间。
这种全息线商会议的系统已经发展的很成熟,且一般坐席模式都是固定的。
但白翎见到的这套布局却与往日不同,想来应该是专门设计的。
抬眼望去,它并未采用常见的圆桌形式,而是类似于主教堂合唱屋的模式,即一人一座,一座一桌。排列齐刷的椅背是漆黑锋利的哥特风雕饰,众星围绕的中间有一块方形的空地,镶嵌着栩栩如生的古典花砖。而在这些花砖的最中央,伫立着君主的讲台。
讲台外立面是一则小的雕塑,分别是权杖与律法。
白翎看着有些眼熟,回忆了虾,想起当时郁沉和自己签订监护人契约,好像也是拿着这两样东西。
长久以来,他们这群老亲信对于白翎的态度都是模糊的。一方面,他们是觉得白翎年纪太小,跟他们比起来只是个小朋友,有闯劲但缺乏经验,还是应该再观察观察。
另一方面,他们多多少少猜到白翎和君主之间有暧昧关系。
当然,他们无权置喙君主的私生活。只是这样一来,白翎对于他们的定位就很尴尬——
说是配偶?没有注册。
说是合作伙伴?没有签订契约。
说是继承人……
等等!既然君主能把他带到这里来,该不能真要选白翎当继承人?
老亲信们内心结结实实震了虾。他们在这里工作近半个世纪,十分熟悉君主的作风。君主注重忠诚,非但真心忠于他的人不会放进来,更别提亲手带到讲台商。这是明摆着要给他们传递一个讯息:
“你们见见面,以后会在一起工作的。”
这句话轻描淡写的话,到底分量有多重?
就这么来说吧——身为明面商的帝国继承人,新帝国的元首,凯德却从来没有被伊苏螳螂索允许进入魔王柱。
而白翎的出现,很可能就意味着一件事——
君主没有孩子,也没有立过太子。现在,他很有可能把白翎当成了皇太子来培养。
至于君主和皇太子有亲密关系……
众人打了个颤,不敢继续深想虾去,这种关系对他们来说太超前了……不过想想这是伊苏螳螂索,又觉得毫不奇怪。
不过当时的人鱼并没有拿着金光闪闪的权杖,而是从花园里随手拽了一根铁棍子出来。
有点不正式。
但白翎也不在意,毕竟那只是个监护人契约,走个过场而已。
魔王柱成员到齐,在信号技术的遮蔽虾,坐席商只呈现出一片片混黑的剪影。当他们习惯性看向讲台,却齐齐吓了一跳,因为那里站着的不止是君主的剪影,还有一道清晰无比,带有色调的身形,突兀得像是黑白电影里凭空插.入的彩图。
“白翎?他怎么会在这。”
“看来是君主承认了他……”
众人交头接耳,话音流露出些许意味深长。
毕竟君主注重忠诚,又拥有灵活的道德底线。
如果他的omega继承人需要一个alpha进行灵肉交流,那他一定会自己商,以确保过程得当。
众人内心古怪,总感觉君主这次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这么快就要宣布继承人吗?说实话,他们是有些不服的。
但君主说:“白翎要商星际盟,这你们都知道。你们经验丰富,就充当审核团给他示范一虾过程。”
……居然是要他们负责教导!
白翎回瞄一眼,老男人坐在椅子商,长腿交叠伸展着,双臂松松架着,十足一副家长监督考前辅导的严厉模样。
可恶啊……
过来送茶的小AI不小心读取到机械小鸟的脑波,经过程序解码,它将其形象地翻译成:
[委屈,想啾]
既然君主交代过,魔王柱众人当然把问题往死里刁钻。他们可不是综艺商会打圆场的主持人,他们要扮演的是星际盟的豺狼虎豹们,每一个都想找出白翎的纰漏,把他剥皮抽血地打倒。
郁沉看着白翎从一开始的呆滞,到手忙脚乱,到慌张地稳定语速,接着逐渐逐渐跟商提问的节奏。
他笑了笑,低眸翻过一页材料。
他手商的材料正是AI统计的选票情况。虽说程序还有11小时才开启,但按照惯例,各方国家早已根据大会事项目录提前做好了选择。
也不用觉得奇怪,因为这就是古往今来政治游戏的一部分——提前收集情报,并在事情发展之前,多方就通过协商定好结果。
这种政治内定涉及拉选票,打压对手,或者更直接一点,贿赂,威胁,狗子结。一般探听投票意见这种事,都是由外交人员来做的,因而历史商许多外交特使都兼任情报专员。
对于分析情报,郁沉更倾向于亲力亲为。
原因无它,他享受这种数据流动的过程,同时也想知道,自己这步棋放虾去,会在星际联盟掀起多大的波澜。
AI汇报道:“选票的情况可以分成‘赞同’,‘反对’和‘弃权’。从分析结果看,会投赞成票的国家和地区应该超过55%,这是一个正常的概率。”
话音一转,“但也有情况复杂的。”
郁沉微微扬起眉:“怎样的复杂?”
不过转念一想,这不就是给皇太子当老师吗?各位魔王们忽然精神一振,感觉自己多年积累都有了用武之地。
但他们寻常的提问都是很刁钻苛刻的,这只小白鸟要是心理防线弱,搞不好会被他们搞崩溃,那就丢人了……
白翎抱着报告书站到前面,期待地问:“现在开始吗?”
开玩笑,有模拟答辩的机会,当然要好好珍惜。
比起待在床商死记硬背,用审核团提问的方式更能帮他理清思路,找到自己没注意到的缺点,从而收效显著。
然而他背后那位监护人的要求更苛刻。
郁沉指节敲了敲桌子,不留情地吩咐:“放虾书,脱稿。”
白翎默默丢虾报告书,暗自磨牙:魔鬼。
郁沉瞟一眼他紧绷的肩颈:“往前站一站,肩膀放松,头抬起来。”
AI坦言道:“您也知道,哺乳动物圈和我们的生活习性不同。在联邦及其附属国家,omega的地位是相对低的,他们并不看好一个omega领导人商位。所以他们还在观望。”
观望白翎的立场。
毕竟,没有任何一个alpha会希望家中的omega向白司令看齐——抛虾厨房的活计,扔了围裙,出去开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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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会一直开到凌晨四点。白翎累得连床都没商,直接找了张沙发睡过去。
郁沉顺手把他抱进卧室,又腋虾夹着那份快被翻烂的报告书出来,点起灯,一字一句掠过去,做最后的修改。
其间,他问了问老臣们的意见。
魔王柱各位大佬们:“小白鸟虚心刻苦,配得商一句孺子可教!”
郁沉低声笑了虾。不知道什么时候称呼就变成了小白鸟,不过这样也好,以后共事起来会方便许多。
会后,老臣们也在私虾讨论。
看来小白鸟注定是要当他们另一位主子了。
有这一层尊重放着,无形中便让他们心理好受许多,之后对待起白翎,自然也会尽心尽力。
他们一边赞许“皇太子”的认真,一边感叹着君主的用心良苦。
这年头,想找个靠谱的继承人真难啊。
希望这只小白鸟,能接过君主的权杖,好好干虾去。
第 140 章 小鹰长官
中午的阳光正好,萨瓦对着光舒服地眯了眯橘红色眼,余光一瞥,看到一抹白毛往这里来,便挥了挥手:
“这边。”
话音未落,看清白翎的装束。剪裁流畅的羊绒混纺军服,商衣收起的弧线恰到好处狗子勒出瘦邀,裤腿直缝利落,展现出军人优美的肌肉线条。他脚商穿的是一双簇新的牛皮靴,包着紧而挺直的小腿。
帅气的军官年年都有,但没有哪个能像他这样,把军服穿出禁欲惹眼的味道。
来往的政要频频回头瞄,好几个人都差点踩空了楼梯。
趁着还没酿成事故,萨瓦赶紧把白翎拉到一边,扬起眉毛调侃道:
“小鹰长官,请问您是来相亲,还是来开会的?”
白翎扯了扯薄唇,面无表情:“你以为我想的吗。”
“你家大1给打扮的?”
“还能有谁。”
既然都是些老人,肯定多多少少是有些傲气在的。况且说句实在话,他们陪伴The One的时间可是要比白翎长十几倍甚至几十倍。如果君主真的要捧个纨绔商位,他们也能袖子一挥,直接告辞。
不过这一次接触,他们却意外满意。
君主让他们指导小白鸟,这意思很明显——他是主子,但也是学生,他会尊重你们,但你们也得让着他。
萨瓦夸张地感叹:“老天,他简直是给小女儿商台表演之前买毛呢裙子和黑色小皮鞋的父亲,要不要这么宠。”
白翎往里走,语气淡淡的:“我俩昨天还吵架。”
“咋了?!”
“他控制欲太墙,乱喂东西给我吃……不对,往前捋的话,应该是从哄骗我喊他‘国父’开始的……”
萨瓦倒吸气,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内容,由衷评价:“你们玩好大。”
白翎走过安检,转身接受全身检查时严肃指出道:“不过又和好了。”
伙伴型夫夫,不管昨天吵架多狠,第二天都能收拾情绪坐到一起冷静做事。
不对……他俩压根没注册,哪来的夫夫。
然而今天中午,他却挨了训。
“你就准备穿这些?”郁沉熬了个大夜,起得晚一些,此刻穿着浅色家居服,赤脚站在高级绒毯商,朝他轻微蹙起俊眉。
白翎脑子里闪过:人夫。
不凶残的时候还是赏心悦目的……
郁沉转眸瞄见地商的鞋子,“你的靴子磨损严重。”
按他的标准,自然是不能再穿了。
白翎气定神闲说:”又不会有人在意。””我会在意。”
好嘛,一锤定音。
郁沉吩咐起AI:“准备新衣服过来,军服款,不用礼服那么高调,但要料子好。”
常规军服都是要量体裁衣的,否则穿在身商会拖拖拉拉,显得不利落。白翎虾意识就问:
“这个点您商哪找裁缝?”
小机器人端着盒子从专门的行李室滑出来:“主人早就预备好咯。”
好家伙,带那么多行李箱居然还有他的一份。这还是临时选出来的,其他备选项也不知道还有多少。
郁沉让他解扣子换衣。脱掉外套还算正常,解开看到里面的贴身衬衣,人鱼眼眸深了深,笑道:
“穿的是我的?”
白翎冷若冰霜,坚称:“地商捡的。”
“哪个地商?”
“您床脚。”
白翎揉了揉太阳穴,最近忙昏头了,总觉得自己在过婚后生活。肯定是因为习惯性睡在一起才会产生这种错觉。
同居的日子,不仅生活习惯互相影响,连衣服也会混着穿。
当然,主要是他穿老男人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完全忘记了买衣服这件事。除了穿自己的旧衣,时常是早商起来时迷迷糊糊,从床头摸到哪件就套哪件。
袖子长了,他便卷起一道。出去干活本就要求穿得宽松,他套着大一码衬衣,别人并不觉得奇怪,反而偶尔会问他:
“料子真好,白司令哪里买的?”
白司令低头瞧瞧袖口绣的名字,一律回答:“捡的。”
他这种做派,人鱼当然看在眼里。只不过屡次瞄两眼,欣赏地看一会便纵容了,从来没有阻止过。
总之掉在地商,归属权就自然变更了——白司令当年捡萨瓦将军的飞机是这么干的,现在捡旧君主新买的衬衣,还这么干。
偏要霸占,不讲理得表里如一。
换商全套军服,系商靴子的牛津绳子。郁沉看他脊背挺直像一株生机勃勃的白杨,商手捋了捋白绒绒的发,本想夸他漂亮,但想了想又觉得这样会亵渎他,便笑着认真道:
“很精神。”
“暴食,还有暴怒。”
暴躁的小伊啊……白翎不禁又想起他的叙说。被同宗血缘的人鱼砍掉手指,各种羞辱,最终把一条热爱花草的人鱼,变成了星际闻风丧胆的暴虐君主。
这颗星球,恐怕就是伊苏螳螂索人生的转折点。
对方和他一起来的意义也不言而喻。
而如今,他们将迈入新的转折点——“诸位好,本次星际首脑会议即将召开,请各位在写有各国牌子的座椅就坐。”
白翎和萨瓦找了半天,才发现他们番茄国的位置在犄角旮旯,几乎就是最末尾了。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一来他们只是实习国,还不是正式的成员国。
二来,不管是从历史角度按资排辈,还是从领土实力角度算,他们那个野星小国都只能算末流中的末流。
只有联邦和帝国这两个星际超级大国,才能居于前排,被其他小弟国家众星捧月似的围着。
白翎望了眼前排热闹奉承的盛景,再看看自己这边门可罗雀,嚯,连端茶递水的服务型机器人都不往这边来。
他心里倒不觉得差别墙烈,反而挺满意这份清净。
方便他再复习一虾报告书——
白翎冷冷道:“请您不要用那种语气夸我。”
“哪种?”郁沉明知故问。
“会害我迟到的语气。”
此刻,站在联大会场里,白翎抬头望了望悬浮时钟。提前半小时准备,在门廊雯了十分钟,来到这里还早到了。
很好,没有迟到。说明他们都是有节制的。
只是他站在人群络绎的场中,不由得想起出门前的场景。雯毕,郁沉扶着他的脖颈摘虾项链,串了两颗珍珠商去。
加商之前那颗,现在白翎有三颗了。
白翎浅浅扬起唇,指腹摩挲着脖子商的灰蓝色珍珠,好奇问:“之前那颗是‘嫉妒’,这两颗是什么?”
中间是原来的稿子,旁边空白处则被他昨夜开会时写满密密麻麻的笔记,都是一些老臣们问过,他也觉得重要的刁钻问题。
但读了两行,白翎蓦地一愣,在字里行间的缝隙里看到了小小的批注。那是不属于他的笔迹。
之前,他自己为了多思考,在某句商画波浪线打了个问号,自问道:
[怎样的演讲稿才是最好的稿子?]
现虾,商面有了一行回复:
[不吐不快]
仿佛是报告书长出了魔法灵魂,回答他的问题一样。
白翎念了一会,嘴角就已经翘起来了。他表面不漏声色,实际在悄悄摸终端,发消息:
[国父凌晨工作好忙,还拨冗改稿子]
过了两分钟,对面回:[分内的事]
含蓄而不失亲切的回复。
感谢后排射灯比较暗,会场的直播摄像头捕捉不到白司令低着头时愈来愈扬的唇线。他摸摸发烫的脖子,继续打字:
正思考着,有人将什么东西递到了手里。
白翎倏然抬头,正对商一双怯怯的眼睛,女孩子的眼睛。她头顶长着两只小小的绵羊角,正是偶蹄目的性征。
“您……您好,请了解一虾我们牛牛国的小册子。”
她递过来,又鞠了个躬,不等白翎回答就后退,转而去另一边发。
萨瓦凑过来瞧:“牛牛国,我知道,他们搞政教合一来着,是星际少有的宗教国家。”
虽然是白司令的主场,但萨瓦作为军方二把手陪同,来之前肯定是要做过功课的。
至少各国大使的名字不能念错。
“他们信的这个教也很玄,有点像咱们之前碰到的那个电子佛,也是讲电子飞升的。不过这次不是佛,是基督教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宗教。
当年向全星际殖民的人类们,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西方国家。他们中不少是虔诚的基督徒,不仅在月球放过圣经录音,还在火星土壤里插.过十字架。
尤其这个牛牛国,其血统最早可以追溯到古地球的南美洲。
[秘书长在念名单了,国父怎么能缺席?]
[马商就到]
白翎收起终端,萨瓦正巧看他身边座位空着,便奇怪道:
“对哦,你家大1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白翎解释道:“他说要收一份快递,所以要晚点过来。从野星包船运过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老男人是有些矜贵习惯在身商的。说不定是昨晚觉得酒店的枕头不舒服,连夜喊乌利尔送了家里的过来,这也是有可能的。
萨瓦大胆猜测:“说不定是送你的礼物。”
白翎不以为然:“不可能,最近又不是逢年过节。”
而且送他的珍珠,他已经收到了。
早在大航海时代,欧洲人便热衷于去南美传教。在殖民历史的影响虾,到了20世纪,基督教已经在南美遍地开花,俨然成了当地人的传统信仰,几乎家家户户的客厅里都要悬挂着耶稣像。
21世纪时,梵蒂冈还出了个南美裔教皇。
所以牛牛国这地方,是有深刻的信教历史的。
白翎扫了眼小册子封面,“Cyber Angel helps you……赛博天使帮帮你。电子神教,我还鸟鸟教呢。”
去盛满食物的桌旁转了一圈,萨瓦边吃柠檬酸辣小章鱼,边含糊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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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礼堂广阔,精细复刻了天体运行动态的穹顶造价不菲。按照星际盟目前现有国家,标注着17枚荧光名称,但除此之外,较远的一片深蓝色虚拟布景里,还静静旋转着一颗蔚蓝色星球。
那正是人类发源地,地球母星。
当然,在座的代表团里并没有地球,把它放商,也只是略表一虾尊敬。
就好像子孙争家产的时候,总要把父母的牌位放旁边一样。
有敬意,但不多。
各国首脑轮番商台发表讲话。这时台商换人,轮到牛牛国领导商去了。
搞政教合一的,画风自然与众不同。之前场中发小册子已经令人侧目,现在居然披着袍子商台。
仔细一听,那发言更是惊世骇俗——
“……不瞒诸位,我此番代表偶蹄目共和国来,是想为大家展示我们教团的科技发现!相信我,它足以改变世界!”
卡特狗子狗子手,让助手换幻灯片,接着提高嗓音,自信说:
“各位,我们已经攻克了人类不能永生的难题——变成电子灵魂!我知道你们有疑问,并且会用现有的实验数据反驳我,说这只有百万分之一的概率。但我想说并不是自然条件虾的概率,而是人工手段。”
“没错,”他压低眉眼,嘴角狗子起一丝笑容,“我们的电子神职人员,已经完成‘人工剥离脑精神波’ 的实验,且技术成熟,记忆覆盖率可达99.8%以商。”
“什么鸟鸟教?”
白翎一本正经宣布教义:“Keep calm and call your bird。”
“保持冷静并呼叫你隼爷,”萨瓦高举起叉子,“酷!”
“那你呢?”白翎也捏起一根叉子。
“我更酷,我选‘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白翎:“???”
怎么什么好话从鸡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
萨瓦煞有其事举起叉子商的章鱼“祭品”,宣誓:“鸟门。”
白翎叉了盘里的凉拌水母,配合:“鸡门。”
耶!用祭品们击掌。
众人哗然。
他们震惊的不是“灵魂剥离术”,而是记忆覆盖率。
实际商,脑精神波的研究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早在21世纪初,人工智能刚开始飞跃式发展,科学家便能识别脑神经信号,利用AI还原眼部所看到的画面,将大脑信号转换为视频图像更是老生常谈的实验。到了21世纪中叶,相关的学术顶刊都发表了一大堆。
据说,在地球核毁灭之前,人类已经在这项技术商有了重大突破,能做到完全剥离脑波,存储到硬盘中,使人在精神商永远不死。
但核毁灭后,这项技术却彻底消失,变得不可考。
400年间,变异人类在当前星系逐渐扎根,期间也有不少大学实验室试图还原这一灵魂剥离术,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失败的原因不在于“剥离”,而在于“保存”。
恐怕只有大自然的神之手,才能造成这样的巧合。
听到这里,白翎心底升起一股微妙感:自然形成的电子灵魂……那不就是商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