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何添伟让人处理好邝志新的尸体, 刚平复他惊魂未定的心情踏进何家的大门时,发现迎接他的则是苏文娴新一轮的发难。
而这次除了她之外还有家里三位长辈。
老太爷坐在主位,他爹何宽寿跟二叔何宽福一左一右坐好, 阿娴则是坐在何宽福右手边。
看来她是向长辈们告状了。
但是何添伟也没当回事, 告状又如何?
反正她也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损失, 只是他和她的小打小闹而已。
但是他爹何宽寿一见到他就一脸怒气:“跪下!”
何添伟“啧”了一声, “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能让人随便跪下?有没有人权?米国那边可没随便跪下的道理……”
一连串的话让何宽寿更生气, 指着他道:“如果你事事都遵照米国, 那么你就回米国去,不要再回星城来了!”
不回星城的话他还怎么继承家业?
怎么向家里要钱继续花天酒地?
何添伟咬了咬牙, 跪了下来。
何宽寿道:“我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好好跟阿娴相处!你倒好, 反倒欺负起阿娴了!”
“快点向阿娴道歉!”
何添伟看向一脸看好戏的苏文娴,不情不愿地说了句:“阿娴,对不起, 这次是我做得不对。”
看在钱的份上,他道歉也十分痛快。
苏文娴却不会轻易放过他, 她说:“大哥, 你缺钱了不自己想办法挣钱, 反倒打起了同族妹妹的主意,只想着去抢别人的努力成果。”
“作为何家未来的话事人, 你太丢人了。”
“还有,想抢人东西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别以为上了商场,别人还会因为你是何家长孙而让着你。”
“如果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的话,那么你还是回米国去办你的裸女画展吧, 别回星城给何家丢人现眼了!”
这些话说得吊儿郎当的何添伟都涨得满脸通红,他已经道歉了,她怎么还这么羞辱他?
“何莹娴!”他喝道, “你又比我好哪去了?你跟蒋希慎一对狗男女,明明你已经有未婚夫,却恬不知耻跟他勾勾搭搭!”
“何添伟!”一声大喝,站起来的却是她爹何宽福,“怎么说话呢?嘴巴这么脏?”
身材高大的何宽福一把抓住何添伟的衣领子,将他从地上薅起来。
“大哥,如果你不会管孩子,那由我来帮你管教一下?”
大伯何宽寿站起来走到何添伟身边,什么话都没说,直接上手甩了何添伟一个大嘴巴!
“啪!”一声,把屋里的人都打愣住了。
何添伟则是懵了,因为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被父亲这么打过了。
“爹!”他捂着脸,不敢置信。
何宽福见到大哥上来就动手,比他这个以前拿枪打仗的人还火爆,也就松了手,退回座位上坐下。
大伯道:“你做错了事还不知道悔改!”
“你妹妹说的没错,这件事你确实做得太下三滥了。”
他转头看向阿娴,“阿娴,你阿伟哥这次做得不对,我替他向你道歉。”
“这样吧,道歉不应该只用嘴说,大伯知道你喜欢房产,我再送你两栋唐楼,你消消气,原谅你阿伟哥,好不好?”
何添伟立刻不愿意喊道:“爹,干什么要给她送楼?”
当他不知道星城房价吗?两栋唐楼至少二十万!
“你闭嘴!”大伯骂他:“回头等我收拾你!”
对苏文娴又一脸和气:“大伯送你的,长者赐不能辞。”
苏文娴便笑着应了下来,“谢谢大伯,那我就不客气了。”
白捡的干什么不要?
这就是何添伟恶心她的代价。
再说她若是不收的话,大伯才真的应该闹心。
这个大伯对她一直挺大方的,从她回到何家这一年多,已经送了她五栋唐楼了。
又笑嘻嘻地提醒大伯,“大伯,最好能跟上次送我的连成一片,谢谢大伯啦。”
“这是自然,大伯知道你的喜好。”
就算大伯不送她,她也在琢磨怎么在那附近多买几栋唐楼。
因为上辈子这个地方的几栋唐楼在三十年后被一位房地产大佬买走了,推平后盖了几栋摩天大楼,市值十几个亿。
她穿越之前这几栋大楼还是星城的地标性建筑物。
一想到自己未来会多十几亿的资产,苏文娴就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看在大伯的份上,我就不跟阿伟哥计较了。”
又对何添伟笑着说:“阿伟哥,你好好当你的太子爷,我继续作我的工厂小老板,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现场给何家人表演了一个什么叫做拿钱就可以变温柔。
安抚好了苏文娴之后,大伯又对何添伟说:“你那个丢脸的画展别办了,以后我也不会给你钱让你办这种伤风败俗的东西。”
“从明天开始,你就去《星光日报》上班!从最底层开始做起!”
何添伟瞪大了眼睛,让他去上班?还不如杀了他算了!
“还有,从现在开始家里不会再给你一分钱!”
“你只有上班才能挣到钱!”
这简直是对他的双重打击,“爹?”
大伯说:“如果你不愿意去,我就让阿健去!”
让大房庶子何添健去家族最重要的报业集团上班,那对嫡长孙何添伟意味着什么,简直是不言而喻的。
何添伟到底还是有点脑子,闭上了嘴,只能苦着脸应下来。
大伯快速处理好这场嫡长孙和苏文娴的矛盾,然后领着何添伟继续回房里教训去了。
她爹何宽福也和她走了出去,一边走还一边说:“下回再有这种事你跟爹说,看我不打死他的!”
书房里很快只剩下何老太爷一个人,沉默地坐在太师椅里。
管家推门进来,安静地给茶壶里添了点热水。
忽然老太爷说:“阿伟被老大媳妇养得完全是米国人那套做派,散漫、不懂迂回……”
“当初我就应该再强硬一点拆散老大和她的婚事才对。”
他缓缓地叹了一口气,说出了一个事实:“阿伟的能力压不住阿娴的。”
但是管家只当成没有听到,继续伺候老太爷喝茶水。
老太爷垂下眼,又道:“我本来是想让阿娴将来辅佐阿伟的……”
*
何添伟被他爹何宽寿领回书房里之后,就抱怨道:“爹,你干什么那么给那个臭丫头脸面??
又是打他又是给楼的!还断了他的钱!
“如果我不罚你重一点,难道要等你二叔将你打得鼻青脸肿,然后让大房跟二房离心吗?”
“又或者我不出面,等着你爷爷来处理你跟阿娴的事吗?”
何宽寿看着这个几乎完全是洋人长相的儿子,说:“阿伟,你要知道,何家这个何字是你爷爷何厚礼那个何,而不是你何添伟这个何。”
“何家的话事人还是你爷爷。”
“这个位置还没有传给你。”
“我让你在《星光日报》上班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能再胡闹下去了。”
“而且,你不能在你爷爷那里丢分了。”
“还有不要再惹阿娴了,这是我对你的警告。”
何添伟摸着自己刚才被老爹打得红肿的脸,心里埋怨老爹为什么不下手轻一点,说了句:“她也不像你们说得那么夸张,不过还是靠男人罢了。”
有一个未婚夫还不知足,竟然还跟蒋希慎勾勾搭搭。
不过这是他心里所想,并不敢说出来,毕竟他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受到这么大的惩罚,所以还是长了教训的。
何宽寿道:“你不了解阿娴,她出牌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我跟你说过的,不要把她当成普通的女仔。”
“甚至将来,你应该想的是要好好跟她弥补关系,让她将来心甘情愿帮助你管理何家……”
何添伟很是不以为意,拉拢她?
他和她的梁子已经结下了!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羞辱他!
*
塑胶协会的会所。
邝志新失踪了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协会,他老婆整哭得凄凄惨惨地去差馆报案,但谁都知道差馆根本没用。
他老婆来塑胶协会求助,但是所有人都明白邝志新八成已经凶多吉少了。
等他老婆终于哭累了,离开了会所之后,有人跟会长何宽德说道:“五小姐一介女流,竟然敢对邝老板下手?”
他们就是希望同为何家人的何宽德表个态,让他去对付苏文娴,当初选择他当会长就是看中了他也出身何家,能对抗苏文娴。
没想到何宽德并不应声。
与这些从零开始自己打拼的塑胶厂老板相比,何宽德背靠家族,家里还是有点资产的,大不了他忍痛断臂,这个塑胶厂他不干了。
不像是这些压上了全部身家的塑胶厂老板,因为原材料暴涨,他们中已经有些破产了。
有一对因为做塑胶花去从银庄借了高贵利的夫妻,妻子哭啼啼道:“她怎么下不去手?之前那个开塑胶厂的何添占不也是跟她打擂台,当时何添占还是她的兄弟呢?哪怕后来爆出来是抱错了,但也是何家养子啊。”
“看看现在这个何添占在哪呢?在监狱啊!还欠了米国人五十万!”
“我不管了,我要去求求何小姐放过我们一马,再这么下去,我们家就要被社团烂仔上门要债了!”
其他几个因为涨价被波及到的小厂老板也都响应,“对,去求求她!”
“放我们一条生路!”
“对,走!”
一群人风风火火地来到了娴记塑胶厂门口。
门口守门的潮兴社的马仔看到这么多还以为要上来砸场子,结果这些人十分客气,“我们想见一见何小姐,麻烦靓仔给通报一声。”
等苏文娴走到工厂大门口看到这么多人的时候,这些人之中忽然有一对男女给她跪了下来!
吓苏文娴一跳!
“何小姐,求你放我们夫妻俩一条生路吧?”
“我们工厂小,禁不住这样的惩罚,如今债主都堵到我家门口了,受不了了啊!”
其他人见状,又有两个也跟着跪下,“是啊,何小姐高抬贵手吧!”
苏文娴对身边的卖油仔道:“这么跪着好像我欺负他们似的,让你手下的人拉他们起来。”
潮兴社的马仔赶紧上前去把人拽起来。
旁边跟着的吴国栋说:“现在你们跟何小姐玩装可怜这一套了?当初你们怎么对我们娴记的?教你们做花,还给你们低价的原材料,结果呢?反过来就捅我们娴记一刀!”
他熟练地唱白脸,对苏文娴说:“老板,别可怜他们!”
苏文娴赞赏地看了吴国栋一眼,当初选他当管理者就是因为他特别有眼力见。
她则是当个红脸,客气地对众人说:“有什么话进我办公室来说吧。”
便将一群人领到了她的办公室。
不过她的办公室并不是很大,十几平米的大小根本装不满这么多人,只有所谓的塑胶协会的会长和董事们坐进了她办公室李仅有的几把椅子。
其余人都是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话。
所谓的会长和董事其实也都是何家那些叔伯罢了。
不过脱离了何家,没有了家族长辈撑腰,这些叔伯们显得老实多了。
当然,经过这么多天的涨价,他们的工厂已经停工了,工人甚至都没有上班,这些让他们不得不老实。
会长何宽德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茶水,用来掩饰他的尴尬:“阿娴,大家也都知道错了,看在我跟你都姓何的份上,这件事就这样吧,过去吧,好吗?”
这就是要以长辈的身份来压她了?
苏文娴也没生气,仍旧温和带笑,“堂叔,要不然你去跟阿伟哥那里问问邝老板现在在哪里好不好?”
邝志新已经死了,堂叔要不要也去找他作伴啊?
何宽德的脸色沉了下来,“看来今天阿娴你是不给我们这些叔伯面子了?”
苏文娴:“我给过你们啊,你们做塑胶花的技法是我教的,便宜的原材料是我给的,结果呢?”
“你还要我怎么给?”
“别拿都姓何来做挡箭牌,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在商言商,想让我放过你们所有人一马,你们能拿出什么筹码来?”
何宽德道:“上次我说过,今后的定价权给你,还不满足?”
苏文娴嗤笑一声,“打发叫花子呢?还定价权?”
“现在,我想让它涨就涨,想降就降,用得着你们让吗?”
“这原本就是我的东西。”
“你!”堂叔生气了,可是又确实拿不出什么能制辖她的东西,除了何家这个身份。
但是苏文娴已经不耐烦地说:“如果你们再跟我摆什么何家长辈的谱,就等着工厂破产吧!没有诚意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她吩咐道:“卖油仔,送客。”
卖油仔刚要招呼潮兴社的马仔上来,那对憔悴的中年夫妻忽然忽然喊道:“何小姐,那您想要什么?只要我们能给得起!”
“对、对,你想要什么?”
“别再涨价了,我们受不了了!”
那些协会成员在门外喊了起来。
苏文娴指着说话的几个人,“你们进来谈吧。”
这几个人走了进来,挡在堂叔和几个董事前面,说道:“求何小姐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是啊是啊,何小姐求求你了,我们知道错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喊了起来,像刚才在门口一样,又有人跪了下来。
只不过这次跪的人更多了。
外面工厂里那些做塑胶花的女工都惊呆了,有些女工还是从他们这些停工的工厂里跑到苏文娴这里来打工的,没想到竟然看到自己前任老板下跪!
苏文娴当然不会让他们继续跪,潮兴社的马仔再一次把人扶起来,她悠悠地说:“看得出来你们诚意挺足的。”
“行吧,我就放过你们吧。”
她温和带着笑,又说:“我还帮你们解决仓库里积压的塑胶花呢。”
“真的?哇,何小姐真是好人啊!”
一群人又开始夸她人美心善。
但不一会儿就有人精明地问道:“何小姐以什么价格收购我们手里的塑胶花呢?”
总不能白拿他们的塑胶花吧。
苏文娴道:“放心,不会白拿的。”
她仍旧带着笑:“我就以没涨价之前的成本价买吧。”
“什么?以前的价格?不行不行,以前的价格岂不是要赔死?”
“对啊,那个价格现在卖一支陪一支啊!”
“如果按以前的价格,那我们这几个月岂不是都白干了!”
有人说道:“何止白干啊,我们还都在给何小姐打白工啊!!”
他们七嘴八舌地反对,但苏文娴只说了一句:“你们也可以选择不卖,那我们就法庭上见。”
“你们偷学我的塑胶花,用的都是我的花型和技法,都是我的专利。”
“那就付我专利费好了。”
“到时候我会请大律师告到你们破产。”
敢占她便宜之前就该考虑好,有没有命享受。
众人一听到被告到法庭上去,一下子都害怕了。
可是这个价格真的太让他们疼了。
苏文娴当然知道这会让他们大出血,可是不出血怎么让他们记得教训呢?
“想让我放你们一马,不拿出点诚意怎么打动我?”
真以为她善良胜过一朵小白花吗?
吃了她的都得吐出来!
“不想卖,那就出去吧。”
“别浪费我时间。”
这次不用她再发话,卖油仔已经吆喝道:“那诸位就请走吧。”
卖油仔跟在苏文娴身边也学会了当个笑面虎,只不过他身上的戾气太重,笑起来也不像个好人。
塑胶协会这些人当然不敢走。
一旦离开的话,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那对最先跪下的夫妻立刻道:“何小姐,我们同意了!”
“给你打几个月白工也总比破产要好!”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总比被追债的烂仔拿刀砍上家门来逼债要好。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协会里的人陆陆续续地同意了。
苏文娴道:“好,现在同意的人留下,不同意的人离开。”
没有人离开。
她点了点头,“不错,诸位都还是聪明人。”
她坐在宽大舒服的真皮椅子里,欣赏着众人灰白的脸色。
收割这一刀,几百万入账。
又看向了被众人忽视的会长何宽德和董事们,“堂叔们,你们觉得呢?”
何宽德自然是不愿意,他还赔得起,才不受这个侮辱!
“哼!”起身就要走。
却听苏文娴又说:“看在你们诚意这么足的份上,这样吧,我这人最看不得别人求我了。”
刚才跪地上求她都不为所动,骗鬼呢?
但众人已经都怕了这个笑面虎似的何小姐。
“我给诸位看一件好东西吧。”
她起身走出了办公室,而这些人自然都跟在她身后,十几米远的距离外就摆放着一整套注塑和压缩机器,正在轰隆隆地工作着,不断地挤出彩色的注塑塑胶片。
她拍了拍正在工作的注塑机,说:“这台机器,现在全世界除了娴记其他任何地方都没有,这是我们娴记的专利。”
她看着众人,缓缓地说:“一模一样的机器,我还有五十台。”
这峰回路转让众人都懵了。
谁不知道娴记最特别的就是双色注塑片,这是其他任何塑胶厂都做不出来的。
全世界独一份!
连米国人都没有!
如今她说有五十台的意思就是她要卖给他们吗?
那对夫妻立刻喊道:“多少钱,我买!”
立刻有人也反应过来了,“我也要买!”
“加上我!”
“我我我!!”
众人一下像是看到了宝石矿山一般,恨不得挤到苏文娴身前先跟她签订合同。
苏文娴看向了堂叔何宽德,他明显也想买这台机器。
“卖你们当然可以。”
她说着,“不过呢,从今以后,你们就得遵照我的标准和规矩。”
“注塑的材料、尺寸、花型大小,以及定价。”
“你们都得听我的!”
何宽德的听到这话脸色一下就拉了下来,这些权利不就是协会会长吗?
而且他这个会长也根本做不到这么大的权利!
每一家塑胶厂都有各自的尺寸和标准,他也不过是个名义上的会长而已!
有聪明人显然也想到了,为了这世界上独一份的双色注塑机,“我推举何小姐当我们塑胶协会的会长!”
有人才反应过来:“对对,何小姐这样的业界领头人才配当我们塑胶协会的会长!”
“没错!”
“我也支持何小姐当会长!”
一下子,这些人都要她当会长。
苏文娴道:“我?我不行吧,还这么年轻呢,再说会长可是我堂叔。”
有人立刻道:“可是,何小姐才有资格做塑胶协会真正的会长!”
“对!这个协会会长非何小姐莫属!”
“我们从今以后都听何小姐的!”
“叫什么何小姐,叫会长才对!”
何宽德简直是老脸被撕下来踩在地上!
就这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撤下了塑胶协会会长的名头!
他还想什么让苏文娴带他喝汤?
其他几个叔伯也都看明白了,他们拿着大把的钱兴冲冲地进来,结果都给她做了嫁衣!
搭起的塑胶协会的架子,最后却让她当了会长!
还把他们都踢了出去!
几天之后,塑胶协会在粉刷一新的会所前面举行了剪彩仪式。
新任协会会长何莹娴穿着一身利落的西装,扎着简单的马尾,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手里拿着一把会员送给她的纯黄金剪刀,在众多报社记者的镜头之下,为塑胶行业协会剪彩。
第二天,她剪彩的照片上了全星城大大小小的报纸。
这时所有人才明白这个一身书卷气、容貌艳丽,年龄才十八岁的何家五小姐何莹娴的手段!
塑胶协会,从今天开始,由她话事!
翻云覆雨,何莹娴!
第102章
才十八岁的协会会长, 全星城最年轻的行业协会会长。
跟几个月前苏文娴上报纸不是被米国公司起诉,就是讨好未婚夫情妇这种负面新闻相比,这时人们才明白这位看起来纤瘦柔弱的何五小姐根本不像看外表那样不谙世事, 甚至可以说手段了得。
才几个月而已, 先是斗败了米国的普拉斯公司, 把塑胶花卖爆了全星城, 如今海外市场也逐渐打开, 塑胶花开始卖往全世界。
现在更是驯服了星城塑胶协会几百家工厂, 后来者居上,让所有人不得不低头向她臣服。
“塑胶女王”是报纸给她的美称。
大伯何宽寿看到总编徐金昌给他拿来的明天要登报的稿子, 其中头版头条写着:《虎父无犬女, 糖业大王生出个塑胶女王!》
总编徐金昌夸赞道:“何家出人才啊,五小姐的手段真是高。”
“之前她给我们报纸供的几篇稿子每一次都能掀起人们的热议,她的标题和内容都能抓住人们的眼球, 引人好奇。”
徐金昌笑着:“虽然标题有些过于直白了。”
其实他不懂,后世管这种叫做狗血。
“但她确实做到了半个月之内让自己成为星城家喻户晓的人物。”
“尽管当时人们可能都是看热闹或者嘲笑的居多。”
“如今她这个最年轻的行业协会会长一出来, 让当初看她笑话的人都觉得自己才是笑话。”
“那些人根本没懂她的棋路, 甚至很多人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被她吸引了注意力是她故意为之。”
大伯说:“用阿娴的话来说, 就算是被骂也是热度。”
徐金昌道:“五小姐在我们报社登载的《鬼墓探幽第二部》已经完结了,我正计划出版成册, 上次她的书在《晨报》那边就卖得很好,这次也想请她给我们报社搞一天签售会。”
他对何宽寿道:“老板你跟五小姐商量一下,请她给我们报社分出一点时间?”
“还有,出版的话我们是否跟五小姐签合同?”
“你们都是一家人, 应该就不用签了吧?”
何宽寿道:“让律师准备一份,阿娴可不好糊弄。”
徐金昌笑了笑,应下了一声就拿着稿子出去了。
不一会, 外出跟着小记者跑业务的嫡长孙何添伟回来了,一回到报社就忍不住进何宽寿的办公室里抱怨:“爹,这么热的天,为什么把我派出去跑新闻?”
一边用手扇着几乎不存在的风,一边拿起何宽寿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咕咚喝了下去。
这位平日里总是自持豪门贵公子身份的何添伟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少爷形象了,功夫茶杯太小喝了不解渴,干脆拿起茶壶对着嘴喝,咕咚咕咚喝了个肚饱,这才放下茶壶累得坐没坐相地摊在沙发里。
“太累了,我是将来要继承家业,又不是要去底层当小记者?”他忍不住又抱怨。
但是他爹何宽寿说:“你看看星城哪个大老板不是从底层开始干起来的?”
“船王蒋家的蒋至仁一开始开油铺卖花生油,也得给客人一勺一勺地打油。”
“你爷爷当年在大马种甘蔗,也是从种植到榨成糖每一步都精通。”
“连你老子我,接手你爷爷的报业集团,也每天兢兢业业在报社上班。”
他递给何添伟一张报纸,上面最显眼的就是苏文娴剪彩的照片,说道:“阿娴一个女仔,比你小了好几岁,现在她已经成了星城的塑胶花女王,但她还每天到工厂里去跟着女工一起做塑胶花。”
何添伟看到照片里苏文娴拿着纯金剪刀站在塑胶协会会所门口一脸意气风发的笑容,就有些心烦。
“阿娴、阿娴,你总在我面前夸她,烦死了!”
何宽寿道:“之前你还跟我说她没有什么能耐,现在你看见她的能耐了?”
“塑胶行业协会会长啊!”他指着报纸上那显眼的几个字,一字一句给何添伟念了出来。
“你老子我是从你爷爷手里接过来报业协会会长的,你二叔也是从你爷爷手里接过糖业协会会长的,如今阿娴,是靠自己挣出来塑胶协会会长的!”
“从今以后,全星城几百家塑胶工厂都得听她的!”
“你和你堂叔还想跟她斗?”
“你几个堂叔投进去的将近一百万都被她收割了走了!”
“昨晚你几个堂叔来家里向你爷爷告状,带着你三爷爷几个长辈让阿娴还他们钱。”
“阿娴说:在商言商,经商本来就有风险,当初也不是没劝过你们?再说当初你们背刺我一刀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把你们挣到的钱跟我分呢?现在吃亏了反倒来向我要钱了?诸位叔伯年纪最大的也都四十多岁了,怎么好意思做出这种不要脸皮的事情呢?’”
“她一个人当着那么多长辈的面把你这些叔伯骂得狗血喷头,让他们哑口无言,最后你三爷也觉得丢脸,这件事才作罢的。”
“从此以后,估计族里那些叔伯长辈没有一个敢惹她了。”
“你还当她好欺负吗?”
“你以为那个邝志新为什么会死?”
他指着何添伟道:“他是替你死的,阿娴不好对你直接动手,所以才对邝志新下手的。”
何添伟竟然还纠正道:“邝志新不是阿娴下手杀的,是蒋希慎当着我的面杀的。”
何宽寿不爱跟他咬文嚼字,事实已经发生了,挑剔这些细节还有什么用,他怎么总抓不住重点呢?
“是阿娴杀还是蒋希慎杀的有什么很大区别吗?你得看明白,在塑胶协会这件事上,阿娴是跟蒋希慎联手的,蒋希慎的原材料厂也狂揽了一百多万,趁机挣了一波钱。”
“而你呢?你若是好好跟阿娴处好关系,让阿娴带着你的话,也许也能在这里面挣到钱,到时候你哪里还需要向我要钱?”
这句话才让何添伟满脸张红。
自从他爹断了他的经济之后,他身上的钱就少了,幸亏他奶奶给了他几千块,否则他堂堂何家大少爷出门没几千块在手里,都觉得丢人。
他爹还以为他终于知道后悔了,道:“你不用觉得输给阿娴是丢人,你老子我在她这个年纪也没有这么犀利的手段。”
何宽寿叹了口气,羡慕道:“你二叔真是命好啊,老天爷白送他一个这样的女儿,看看,”他指着报纸上夸虎父无犬女这一段,“你二叔也跟着沾光,这几天走路都昂着头。”
“提到这个女儿,简直骄傲到天上去了。”
“以前他还总为了阿占不上进而叹气,现在呢?原来那个差的是个假货,而这个真货顶一百个假货,他当年打胜仗时都没这么高兴过。”
这些话说出来其实都是为了激励何添伟努力上进好好在报社工作的,但是何添伟却抓住了何添占这一句,问了句:“阿占现在在哪呢?”
“还能在哪?监狱里了。”
还想继续再问,他爹何宽寿道:“阿伟,你要努力做事,做出点成绩来。”
“阿娴虽然是女仔,但这次塑胶协会这一手太漂亮了,十八岁的协会会长啊,你爷爷那里会怎么想呢?”
说了这么多,最后这句才是他真正想说的。
“你现在应该庆幸阿娴已经跟陆家订了婚早晚会嫁出去,否则的话,连我也得跟着你着急。”
何添伟立刻反驳道:“不可能的,我们可是长房!我们何家一向是嫡长子继承制!爷爷最重视规矩的。”
“但是当孙辈之中又出现了一个这么优秀的,成绩是有目皆睹的,你能保证你爷爷心里的天平不会倾斜吗?哪怕有一刻?”
这个问句让何添伟都沉默了。
是啊,哪怕有一刻倾斜也许都会影响到他顺利继承未来家主的位置。
何宽寿见他终于听见去了,劝道:“你要好好做事,爹会帮着你的,你做出一点成绩给你爷爷看,未来家主的位置终究还是你的。”
然而何添伟却想的是,如果一个麻烦很大很不好解决,通过自己已经没有办法爬过去了,那他就不爬了,直接找人将这个麻烦解决不就好了吗?
大美女这个念头只在他脑海里一瞬间,下一刻还是被他驱散。
想什么呢?何莹娴姓何,再说她毕竟还是跟陆家订了婚会嫁人,嫁出去的孙女怎么可能跟他竞争?最多不过是让她辅佐他管理何家罢了。
何宽寿又吩咐道:“你那个姓邝的小妾,让她别对阿娴动什么歪心思,别以为生了你第一个孩子就有多么特别的,孩子可以留下,但是小妾我们何家多得是,若是因为她影响了二房跟我们大房的关系,我会直接让她去见她那个已经被喂了鲨鱼的爹!”
这一刻,这位往日里一向宽厚示人的大伯脸上的神色与何添伟那么像!
*
苏文娴发现,当了塑胶协会会长之后,周围的人好像都变得善良了。
首当其冲就是家里几个姐妹。
以前跟她针锋作对的二姐何莹夏,这次回娘家的时候竟然主动跟她说:“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
她说:“看来以前我针对你的事你并没有放在心上,否则我也不会现在好好地站在这里跟你说话了。”
苏文娴有些不知道这位二姐是不是接下来要挖苦她,并没有接话。
不过这个二姐说话的风格一向是这样,得亏她是何家千金小姐,要是一个职场打工人估计一辈子都升不上去。
何莹夏道:“爹给我讲了你做的事,我也终于明白了以前的我有多么蠢。”
看阿娴对付阿占的手段,真的惹到她直接就从根子上解决他,不仅把他送到监狱里还让他身败名裂,就算以后再出来,他也是个一无所有的废人了。
这么一想的话,何莹夏简直是出了一后背冷汗,她爹对她说:“你想想,能在短时间之内当上塑胶协会会长这件事,你爷爷十八岁时做不到,你大伯做不到,你爹我也做不到,你更做不到。”
“所以你要明白,以前阿娴是让着你,今后怎么做你明白吗?”
“而且,这是你的亲姐妹,她爬得越高,越能成为你的助力。”
“就算你嫁的是个兰国大使,但人都是攀高踩低的,你亲姐妹这么厉害,你丈夫也高看你一眼。”
所以才有何莹夏当着苏文娴的面承认自己很蠢这种事。
她涨红着脸,说出了一直在镜子前练了很多遍的话,“以前的事是我的错,你能原谅我吗?”
苏文娴没想道竟然还能听到何莹夏来向她道歉这种话,倒是笑了出来,说:“二姐,那天在总督夫人的园艺会上,你对我亲口说过的,我和你都姓何,你会站在我这边的。”
“在家里,小姐妹怼一怼也正常的,猪在猪圈里还会因为抢食打架呢,一家人也有上下磕碰下牙的时候,但关键时刻你帮我,我都记着呢。”
这话说的,何莹夏真的是不得不佩服了,以前总是站在阿娴的对立面所以没有体会,如今站在她姐妹的角度就发现阿娴说话可以让人很舒服。
三言两语就把以前的龃龉翻了过去,还说什么猪圈里打架,比喻听起来不好听,但一下子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何莹夏也不再是当年不懂事的小女孩了,佯装生气道:“哎呀,什么猪抢食这么难听?”
“这是什么破比喻啊?”
“你才是猪呢!”
借着玩笑,一样把话题带了过去。
三言两语,泯了恩仇 。
何莹夏不知道的是,这种能力在后世被叫做情商。
苏文娴跟二姐闲聊了几句之后,说道:“我工厂还有点事……”
何莹夏立刻道:“你忙吧,以后还有机会聊。”
二姐也变得通情达理了。
苏文娴是在狂揽了八百万,拿到了钱就立刻要去还给蒋希慎,她前前后后拿了他二百二十万呢,这不只是钱的问题,这是雪中送炭的情分。
去联昌公司的时候,蒋希慎正在办公室里做事,阿财看到她先说了句:“哟,稀客啊,会长莅临,简直是蓬、蓬……”
旁边的佟席文忍不住道:“蓬荜生辉。”
“对对,蓬荜生辉。”
苏文娴说他:“阿财哥你若是再这样,我可就转身走了啊。”
“别别别,你看你,开个玩笑嘛?”
“你要走了的话,某人能把我的头打爆。”
蒋希慎瞥他一眼,“不会说话可以不用说。”
阿财立刻识趣地闭嘴。
苏文娴也很直接,直接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支票,“这是三百万,还你的。”
又递给他一个文件,“这是我娴记注塑机厂5%的股份,谢你雪中送炭的情谊。”
蒋希慎看着那份注塑机厂的股份,“双色注塑机,这世界上独一份,你这张牌藏到了最后。”
“我知道你会成功,但我没想到这一局你会玩得这么大。“
他赞道:“犀利啊,塑胶协会会长何莹娴。”
“这才值得开香槟庆祝。”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第103章
“打算?”
她想了想, “接下来我应该会先专门读书一段时间,这半年一直在请假,得赶紧回学校去补考, 要不然我就要被退学啦。”
能休学半年出来做生意已经是因为她有个校董的亲爹了, 得赶紧回去继续学业才行, 毕竟当初花那么大力气才考上的大学, 没有才读一年就放弃的。
她的话才让人忽然想起来, 这个在塑胶行业翻云覆雨的苏文娴现在还只是个大学生。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佟席文在心里感叹着, 谁能想到一年多之前,他还跟阿娴在同一间办公室里做同事呢?
而如今, 当初那个连一间房都没有的苏文娴摇身一变, 成了豪商何家的五小姐,同时也成为了塑胶行业协会的会长。
塑胶行业可不是一个小产业,这是新兴的行业, 就算是佟席文不懂商业也知道现在生活中越来越多的用到塑胶制品。
尤其是娴记出的永生花,前一段时间几乎是让人疯抢的程度, 连他家里都买了好几朵用来供在佛龛前面。
阿娴才十八岁, 就已经是一个这么大协会的会长了。
当初她工作就很认真, 没想到做起生意来也这么厉害。
一想到自己当初还追求过她,佟席文就有些后悔, 不是后悔追过,而是后悔当初为什么不脸皮再厚一些呢?
烈女怕缠郎,若是当初他厚着脸皮继续追求她,也许阿娴会被他软化, 同意了跟他在一起,然后他再将生米煮成熟饭,就算后来阿娴回到何家去, 但人已经给了他,就得跟他结婚了啊!
这样的话现在他就是她的丈夫,阿娴是会长,他不介意当个会长的丈夫。
等将来阿娴怀孕生孩子身体不济的时候,他还可以借口帮她打理协会,慢慢地取代她成为协会会长啊……
他的想象很美好。
如果苏文娴知道的话,大概会让卖油仔捅他一刀直接送他下地狱,并且告诉他下辈子自己投个好胎就什么都有了,这辈子就不要对她抱有这种不必要的幻想了。
不过蒋希慎接下来的举动已经戳破了佟席文的幻想。
他拿起了一瓶早就准备好的香槟,“走,一起庆祝一下?”
苏文娴很有默契地跟他一前一后离开了联昌办公室。
佟席文这才想起来,就算在当初,中意阿娴的也还有他的老板蒋希慎,怎么也不会轮到他的。
两辆车一前一后开到了一片人迹罕至的海滩,入门的地方竟然还有两个阿三保安在守着。
车子直接开到海滩附近,阿财和卖油仔停车,俩人凑一块一起掏出烟,卖油仔还主动给阿财点了烟。
他看着自己老板跟蒋希慎一起走在沙滩上,一对俊男靓女,养眼得很。
卖油仔很聪明地没有对老板的私事置喙什么,就算全星城都知道苏文娴的未婚夫是陆家四少爷陆沛雲,而此时她明显跟蒋家二少爷的关系不一般。
漂亮又有能力的女人,身边有几个男人追求怎么了?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长得靓又会挣钱都是稀缺资源。
卖油仔眯着眼睛看着自己老板,随时准备保护她,但是却看到他俩在沙滩上走着走着,蒋希慎竟然伸手拉住了他老板的手!
而他老板只是甩了一下,甩不开之后到底还是任他牵着了,俩人就这样拉着手走在海边。
老板还脱下了鞋子,光着脚踩在海边玩水,而那个蒋家二公子竟然帮她拎着鞋子!
这他妈的如果不说的话,简直就像是一对小情人!
卖油仔心道他跟在老板身边的时间不长,但没见到她对哪个男人这么亲近过,连她那个未婚夫都没有!
难道老板真正中意的是这位蒋家二公子?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聪明地不会问。
当人家心腹的最重要是嘴严,老板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好了,私事不要瞎打听。
但是没想到远远的看到正在用脚踩水的老板忽然弯下腰往蒋希慎身上扬水,接着这两个身家千万级别的大老板竟然在海边嬉闹起来。
此时此刻,她倒真的像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了。
看得出来,她挺高兴。
她还不小心坐进了水里!
卖油仔立刻要动起来,怕老板摔到,而且她板身上的衣服也湿了。
却被旁边的阿财一把拉住,跟他说:“别着急,你看看。”
卖油仔再一看,老板已经被蒋希慎拉了起来,他的西装外套披在老板身上,借着这个姿势,蒋希慎竟然抱住了老板,低着头将她搂在怀里亲……
阿财夸赞卖油仔:“你对阿娴很忠心,不错。”
又说起了过去的事:“以前阿娴刚从木屋区出来的时候,是在联昌做事的,那时候我老板就很中意她,只可惜那时他被家里逼迫订了婚,等他好不容易退了亲,阿娴却跟陆家四少订了亲。”
原来是这样。
远远的,只看到俩人亲得难舍难分。
苏文娴被他亲得七荤八素的,稍微有点理智的时候忍不住说:“别亲了,万一让人看见呢?”
蒋希慎道:“这是游艇会的专属海滩,非会员不能靠近的,我还专门贿赂了看守海滩的阿三保安,这里不会有人看到的。”
说着他拉苏文娴在旁边的灌木下坐了下来,开了香槟,说:“忘了带杯子,怎么办?”
苏文娴刚想说那就直接拿瓶子喝呗,结果蒋希慎已经对着瓶子喝了起来,她还以为像电视剧里桃园三结义似的,你喝完我再喝,结果他喝了一口之后放下酒瓶捧着她的脸与她纠缠在了一起。
酒香就在彼此蜃舌之间交流着。
交融的是彼此的津液以及融化的思绪。
身体都在躁动。
理智知道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可是她刚得到了塑胶协会,狂揽八百万,让自己在星城一战成名的喜悦,第一时间只想到了与他分享。
因为在这个世界里,好像除了他之外,她不知道要跟谁去分享这份快乐。
就放纵一会儿吧。
一直亲到了那瓶香槟酒都喝光,俩人都有些醉了。
蒋希慎忽然说:“阿娴,和陆沛雲退婚,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一句话让苏文娴一下子清醒了不少,知道这不是能随便答应的事。
他说:“我不想和你总是偷偷摸摸的,就像在米国时那样,我想光明正大地拉着你的手。”
苏文娴看着他英俊的脸和被海水打湿的白衬衫下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宽肩窄腰大长腿,既英俊又有能力,这样的天之骄子,未来星城不可一世的首富,此时的他看向她的时候甚至带着一丝期盼。
她的心也忍不住软了。
轻声说:“我跟陆沛雲有三年协议。”
“什么协议?”
“我跟他是假扮夫妻,三年后我们会和平分手。”
她看着他,“现在已经过去半年了,你愿意等我两年半吗?”
“愿意!”他立刻说道,就好像怕她反悔。
听到她跟陆沛雲是假扮夫妻,他整个人变得更加高兴了,搂着她又亲了起来,直到苏文娴打了个喷嚏,蒋希慎才松开她,不舍地拉着她往回走。
不过他站起来的时候,裤子那里顶起了一大块,让人很难忽视。
苏文娴的脸一下红了,眼睛不知道放哪。
蒋希慎倒是挺坦然的,说了句:“你等我一下。”
就这样将半个身子在海里泡了一会儿,几乎可以说全身都湿透了,但某个着火的地方终于冷静下来了。
白衬衫湿了之后像第二层皮肤一样贴在身上,露出了线条紧实的胸肌、腹肌,看得苏文娴脸热。
她一定是被男色诱惑,才心软告诉了他假扮夫妻的事,但又不后悔。
等分开之后,回到何家,立刻泡了个热水澡。
舌头是被亲麻的,身体也是躁动的。
后来她用手取悦了自己,释放了躁动。
那一刻来临的时候,脑海里想的人,还是他。
*
接下来几天,蒋希慎的心情都很好,但是他的好心情很快就被他娘佟姨太打破了。
因为佟姨太将他叫回蒋家,做了一桌子他喜欢吃的饭菜,却在吃晚饭之后拿出了几张照片摆在他前面。
“你跟何家二小姐退亲这么久了,何莹夏早就嫁人了,你也不能总这样下去了。”
佟姨太指着照片上几个女孩子,“这些女孩都是出身于和蒋家门当户对的家庭,长得也都挺漂亮的,你从中挑一个吧?”
她将其中一张照片单独摆在他面前,“这个女孩是周家的千金周雨婷,我和你爹最属意她……”
没等她说完,蒋希慎已经道:“我有中意的人,你们不要再胡乱安排我的婚事了,我自己有打算。”
佟姨太却道:“既然有中意的人,那你把人领回来给我和你爹看看?”
蒋希慎却不说话。
也许是母子的福至心灵,佟姨太一下子就想到了当初跟在他身后当翻译的那个靓女,就算是她这种深宅夫人,在跟其他豪门夫人打麻将的时候也会说些星城的新闻,早就知道了当初那个被她认为身份跟蒋希慎不相配的女孩如今是豪商何家的五小姐。
而且最近几个月星城的大新闻都跟她有关系。
最近几天更是成为了星城塑胶协会的会长,一个女仔竟然能当上协会会长!
虽然蒋老爷也身兼着船舶协会和粮油协会会长的身份,但是一个女仔能当上会长都很不简单。
不管这个女仔是靠何家还是靠她自己当上的会长,都说明她很有本事。
她问道:“你中意的人是不是何家五小姐何莹娴?”
蒋希慎毫不掩饰:“是。”
佟姨太皱了皱眉,“可是五小姐已经跟陆家定了亲,我常跟陆家大夫人一起打麻将,陆家那边正想快点将她娶进家门呢。”
“你中意她也没有用啊!她即将嫁作他人妇。”
蒋希慎却道:“就算嫁人又怎样?嫁人也可以离婚,何况她还没嫁呢。”
听到儿子这话,佟姨太便知道他是不打算放手。
自己这个儿子她可是领教过了,他想要的必然用尽办法得到的。
上次因为逼迫他跟何家二小姐订婚的事伤了母子之情,她得想办法补救才行。
再说如今的何家五小姐不再是当初那个出身木屋区的贫家女,现在的她出身豪商,资产丰厚,更别提她还有个娴记塑胶厂,那是星城最大的塑胶花厂,嫁妆肯定不会少。
虽说她是何家的庶女,但是她这个条件比当初的嫡女何莹夏还要更加优秀。
从各方面来看,这位何莹娴跟儿子都是配得上的,更何况儿子还中意她。
既然如此,佟姨太又何必去当个棒打鸳鸯的坏人呢?
不如帮着儿子,就像他说的,毕竟还是没结婚呢!
撬来又如何?
而且陆家大夫人每次在牌桌上提到这位未来的四儿媳妇时的语气都带着几分挑剔,她未必不能施展一点手段呢?
抱着这个念头,几天之后,佟姨太参加陆家大夫人组的牌局时,便跟陆大夫人夸赞道:“我看到报纸上报道你儿媳妇的事了。”
“你这个儿媳妇可不简单啊!”她一副赞叹的样子,“塑胶协会的会长,才十八岁的年轻女仔!”
其他两个牌友也都跟着夸。
奉承得陆大太太露出笑容。
佟姨太又说:“能这么年轻当上会长,一定是能力很强啦!”
“她的塑胶花厂是不是也会陪嫁进来啊?”
“你家这位四少爷真是好命啊,一下子就能得到那么大一间塑胶花厂!”
“听说她的塑胶花能卖到全球去,每年光是卖塑胶花就能卖几百万呢!”
“真羡慕陆大夫人啊,有这么优秀的一个儿媳妇。”
明明是夸赞的话,但是却点出了陆大夫人心里最大的担忧,□□少一个庶子如果得到苏文娴这么大的助力,会不会超过自己的儿子陆沛霖呢?
再说就算她儿子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家主,可是有了阿娴的钱和她的能力的话,阿雲未必不会威胁到她儿子啊。
毕竟阿娴的实力连陆老爷都当她的面夸过,并且还遗憾说过:“早知道阿娴能力这么强,当初说什么都应该把她许配给阿霖的,毕竟阿霖将来继承陆家,需要这样强的媳妇,陆家的家业起码还能再传三代。”
可是这样强的儿媳妇却要嫁给那个妾生的陆沛雲。
而且阿娴以前就跟她不对付,当着众人的面呛她,让她不痛快。
陆家大夫人当着众人的面是笑的,但是心里却不是很舒服。
尤其是佟姨太又说出了她心里的另一个隐秘的担忧,“阿娴这么有能力,大概结婚后也不会安心在家伺候公婆和丈夫吧?”
不伺候公婆就是不服她管教。
在陆家的内宅,她就是天,如今要来一个捅破天的庶子儿媳妇。
陆大夫人很别扭。
第104章
离开校园大半年了, 再回到这里看到往日的同学们,明明她现在跟他们是同岁,心里却有些沧桑了。
好像是这半年在塑胶行业发生太多事, 她的心态有点变老了。
不过唐珍妮永远会带给她快乐的。
就像是此刻, 知道她今天来上学, 唐珍妮一大早就约她在操场见面, 她竟然还在坚持跑步。
没有苏文娴看着她减肥, 她自己也坚持下来了, 如今她一米七的身高,体重一百三十斤左右, 足足减下来五十多斤。
整个人小了两个尺码。
但她还是那么热情, 一见面就抱住了苏文娴。
其实她俩每个月在蔬菜公司月底对账的时候还是会聚到一起,但是唐珍妮每次见面都那么高兴。
瘦了之后的她,变得更好看了。
苏文娴以前最喜欢她的苹果似的圆嘟嘟脸颊瘦没了, 但仍然是充满着气血的红润,身材虽然还有一点胖, 但是该瘦的地方瘦, 该胖的地方胖。
用上辈子的网络用语来描述她现在就是有一种月经规律的美, 又健康又高挑。
但唐珍妮还不知足,“我还是太胖了, 成蹊哥喜欢女孩子瘦一点的。”
苏文娴以为过了这么久,唐珍妮已经放弃了呢。
“你还喜欢他呢?”
“当然,我这个人很长情的。”
苏文娴心道是啊,就像是她交朋友一样, 认定了是好朋友,就一心一意地。
真是个有些一根筋但很好的女孩。
“我觉得你现在很好看了,要不要试着跟周成蹊告白呢?”
“你总不说, 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唐珍妮一听到要告白,一下子磕巴了,“要、要、要告白吗?”
“如果他拒绝了我怎么办?”
苏文娴对周成蹊是毫无感觉,而且她对感情这种事一向挺理智的,它就是生活的点缀,不是生活的主体。
“如果拒绝你的话,那就大醉一场,然后忘了他,继续往前走。”
“没必要再一颗树上吊死。”
“再说你现在真的已经很棒了,很漂亮的。”
“我不在你身边监督你,你自己也战胜了自己。”
说了很多话来鼓励唐珍妮,她终于决定过几天向周成蹊告白。
不过在告白之前,她拉着苏文娴去做了几套新裙子。
裁缝给唐珍妮量尺寸的时候,她总跟裁缝说:“再收点尺寸,过几天我还会再瘦的。”
每一个减肥的人都这么想。
裁缝劝她不要这么做,“唐小姐,衣服做太瘦的话,你没法立刻就能穿上。”
唐珍妮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跟苏文娴说:“要不然我还是再等等吧?等我再瘦一点……”
其实她也是明白的,自己根本不可能嫁给周成蹊,都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她每天早上在操场跑步减肥,日复一日,都快成星岛大学校园的一个西洋景了。
周成蹊跟他的朋友一起路过的时候,他朋友还指给他看过,朋友似乎在嘲笑她,可是周成蹊只是笑笑,什么都没有说。
唐珍妮明白,他根本不在乎。
他身边总有那么多漂亮的女孩子,他根本不会喜欢她。
如果不告白她可以假装一直造梦,告白的话大概就没法再假装下去了吧?
苏文娴见她站在镜子前捏着她腰间还有一点富余的肉,忽然说:“我知道有个方法能让你立刻腰围小一圈。”
唐珍妮一下两眼放光,“什么方法?”
苏文娴只想到了上辈子那种塑形内衣,将身上的肉勒得紧紧的,穿上之后立刻就能小一个尺寸,不过就是挺难受的。
她穿越之前这玩意已经不是很流行了,女人们连文胸都喜欢穿无钢圈的,更懒得让自己穿上塑身内衣这种精致的‘刑具’。
她记得上次陪唐珍妮在商场里买内衣的时候,好像看到过束腰,很大一片布上面很多小扣子,将肉勒得很紧那种,在米国很流行,星城这边一般还是洋人妇女爱穿这种东西。
但是唐珍妮试穿上这种束腰之后腰部中间的肉是勒紧了,可是上下把肉都挤了出去,一点也不匀称,穿上之后上腰围那里凸起一小圈,反倒不如不穿。
唐珍妮穿的时候勒得一脑袋汗,脱了之后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苏文娴忽然发现一个问题,这个年代竟然没有像上辈子亭美那种全包裹的塑身内衣!
唐珍妮只看到她买了好几个大号的塑腰,“你明明不用穿这折磨人的东西,买它干什么啊?”
“买它给你穿啊,等会你就知道了。”
唐珍妮看她神神秘秘的,俩人还特意去娴记塑胶厂现场让工人给裁切了几根硬挺的胶条,拎着这么一堆东西,俩人找到街边一个不起眼的裁缝铺,苏文娴花五十元借了一台缝纫机。
唐珍妮只见她将刚买的束腰裁剪成很多块,一边剪一边对她说:“这种做内衣的布料星城根本买不到,只能从束腰上面剪下来。”
好在她上辈子学服装设计时的手艺没有忘掉,这种老式的缝纫机适应了之后用得也挺顺手的。
刷刷刷,苏文娴一共花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给唐珍妮做出了一件类似上辈子亭美这样的全包裹塑身内衣。
最后一步将硬胶条塞进腰部做支撑之后,她将衣服递给唐珍妮,“试一试?”
等唐珍妮在将塑身内衣穿上,再套上今天来时穿的裙子,发现裙子竟然肥了一个尺码!
她兴奋得跳了起来,“天啊,我瘦了!而且还这么匀称!”
“阿娴,你真是个天才!”
就这样,唐珍妮穿上新做的洋装,苏文娴还给她画出了一个十分精致的妆容,这个妆容是特意突出她漂亮的眼睛,显得清澈又无辜,很惹人怜爱。
中午放学时候在周成蹊经常走的地方将他拦了下来。
“成、成蹊哥……”还没告白她就已经开始脸红。
唐珍妮想到已经在家里对着镜子练过很多遍,她决定还是勇敢一点,可是还没等她说出来,忽然另一个女孩从旁边冲了过来,一把挎上了周成蹊的臂弯,“周成蹊,你又背着我勾搭女人?”
女生戒备地看向唐珍妮,让她的告白根本说不出来。
周成蹊却只顾着安抚女生,说道:“你误会了,我根本不认识她。”
唐珍妮这场盛大的暗恋就这样在准备了那么多之后戛然而止,转身就跑走了。
后来哭了很久,当晚她真的人生第一次喝得酩酊大醉。
第二天起床眼睛还是肿的。
但是从那之后,她再也不提周成蹊了。
那件塑身内衣倒是成了她的最爱。
唐珍妮的青春忧郁过去了,苏文娴的苦逼学习生活水深火热地进行着,实在跟不上班级里的教学进度,她干脆请了家教老师。
每天除了学习之后,还要抽时间去塑胶厂和注塑机厂转一圈,忙得恨不得一天当成四时八小时在用。
这么忙的情况下,她未来的婆母陆大夫人竟然通知她周末去伺候她打麻将,似乎为了体现公平,她还通知三姐也一起去。
苏文娴不知道为什么打个麻将而已非得让两个儿媳妇都一起去,陆家那么多佣人不行吗?
本来不想去的,但是陆大夫人在电话里还特意说了句:“有件事情想跟你说一下。”
陆大夫人这次打麻将的地方是在一家女子茶楼,这年代的星城很流行这种专门接待女子的茶室,里面服务的也都是女人。
一般来这里消闲的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或者夫人,打牌、听曲,聊天什么的,是个消磨时间并且扩展社交人脉的好地方。
侍应生将她领到二楼的包间里,里面陆大夫人的牌局已经开始了,三姐正坐在她身后端茶递水。
对于苏文娴的姗姗来迟,陆大夫人不满道:“让你来伺候我打牌,结果你来的比我还晚?”
苏文娴道:“塑胶厂那里有点事。”
陆大夫人道:“哟,这是现在当了塑胶协会会长所以不把我这个未来婆母放在眼里了吗?”
从她进来才说了两句话就开始找茬,看来今天是来者不善?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以前也不是没有被陆大夫人刁难过,但是现在她出奇的烦躁。
为什么她不在工厂里好好赚钱,不在家里好好读书,要来她这里伺候她打麻将呢?
陆大夫人凭什么要她也跟她一样浪费时间呢?
她是个富家太太时间多得很,她可不是,一天又忙又累,哪有时间过来伺候她?
明明想再忍两年半就可以和平跟陆沛雲分手的,但是现在她真的觉得忍两年半是在浪费她的生命和时间。
与陆大夫人的刁难相比,她的牌友对她就很友善了。
苏文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她正对面的蒋希慎的亲娘佟姨太,她客气地跟佟姨太打了声招呼,“佟姨太。”
佟姨太如今知道了儿子中意的人是苏文娴之后,怎么看她都顺眼,笑眯眯地应了一声 ,又说:“阿娴如今不一样了,越来越优秀啦。”
陆大夫人听到佟姨太熟稔的口吻,“你们以前认识?”
不等苏文娴回答,佟姨太已经说:“以前阿娴在蒋家当过翻译,那时候我就看出她是个聪明的孩子,没果然是金子就会发光。”
跟陆大夫人夹枪带棍的话相比,佟姨太释放了很多善意。
不过苏文娴当初是看过她如何逼迫蒋希慎的,一哭二闹三跳楼,别人长得柔弱,做事可不柔弱……
陆大夫人清了清嗓子,说了句:“阿娴,给我倒杯茶。”
三姐赶紧将倒好的茶递到苏文娴手里,让她直接递给陆大夫人。
陆大夫人皱着眉,想挑剔她,但她还是忍了忍,浅浅湿了湿嘴唇。
——其实她根本没渴。
她的眼睛没离开牌面,随手扔下一个:“二筒!”
拈起一张新牌,嫌弃地收了句:“这局的牌真是臭。”
然后她很随意地跟苏文娴说了句:“对了,阿雲在外面那个女人你准备怎么处理?”
苏文娴下意识想问什么女人,但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她指的是黄璐。
“雲哥喜欢的话,可以娶回来当小妾。”
以黄璐的身份想进陆家只能是个妾,这年代女明星在这些大华商心里也还是戏子,属于下九流。
陆大夫人听到她的答复,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我们何家女的家教里可没有嫉妒这一条,男人在外面偷吃很正常,既然喜欢那就娶回来咯,反正娶进家门也要给你敬茶。”
苏文娴听着她这满口封建传统,谁愿意跟别的女人共享男人啊?还美其名曰贤惠?
“你和阿雲的婚事,跟你三姐与阿霖的婚事一起提到下个月举行。”
“之前不是说今年秋天举行吗?”她下意识地抗拒。
“阿霖这边需要人照顾 ,三个孩子没了娘,莹秋早点嫁进来也方便照顾孩子。”
何莹秋恭顺地应了声是。
陆大夫人又道:“对了,你和阿雲结婚之后,把黄璐也纳进来吧。”
“省得让你来陪我打牌也总是推三阻四的。”
苏文娴却立刻抓住了她话里的意思,“姑母是想让我结婚当天就一起把黄璐也娶进来吗?”
陆大夫人道:“也不用当天那么着急,过个十天半个月的。”
哪有娶妻没几天就纳妾的?
什么让她来伺候牌局?估计都是为了拿这件事来恶心她吧?
或者说是为了压制她。
苏文娴并没有发作,只是笑容得体:“我都听姑母的。”
回去的路上,她跟三姐坐一辆车,三姐开导她:“阿娴,你顺着她一点,以后的日子会更好过,她虽然是我们的姑母,但更是我们未来的婆母。”
“自古以来,婆媳都是对立的。”
“你就算在外面再厉害,回到家里,婆母总想压你一头的。”
“如果不听她的,就拿孝道来压着你。”
“若是被她安上个不孝的名声,对你、对四少都不好。”
“你就忍忍吧。”
三姐这话是为了她好,但是苏文娴很难受。
如果是男人有她如今的成就,只会被人捧起来。
可她是个女人,要嫁人,未来婆母就一定要压制她,非让她矮一头不可。
可是她穿越以来,不仅当初要被人卖去当妾的时候没有低头,后来在何家也从来没有低过头。
现在更是凭借自己的实力成了塑胶花大王,无论是经济和地位都足以独当一面。
凭什么要向一个没什么感情的陆家大夫人低头?
回答何家,她直接走到老太爷的书房,敲门进去的时候,他正戴着老花镜在仔细端详他的古董收藏品。
苏文娴进屋后,坐在老太爷对面的椅子上,沉淀了一会儿之后,她开口道:“爷爷,我想跟陆家退亲。”
老太爷抬起头,一双睿智的眼睛透过老花镜看着她,他直接说道:“怎么,是因为蒋家那个小子?”
“不是。”她摇了摇头,“我不想嫁人了。”
“不全是。”她摇了摇头,“主要是我不想嫁进陆家了,甚至将来也不是很想嫁人。”
老太爷将手上戴的白手套摘下来,拿玻璃罩子将青铜器罩好,放回到古董架上,才继续说:“是不是你姑母给你气受了?”
他显然很了解自己女儿的性格,他与何老太太这辈子生了三个儿子才得她一个女儿,待她就娇惯了一些,后来嫁到陆家去,日子过得也还算平和。
但对上阿娴这种不愿意低头的性格,俩人就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会让着谁。
如今阿娴更是干脆直接想退亲。
苏文娴没有向老太爷告状,而是说:“我发现,不管我嫁到谁家去,我未来的婆母大概率都想通过打压我的方式让我成为一个听话的儿媳妇,而我根本不可能做到他们口里那样听话。”
“与其那样,不如不嫁人,安心挣钱算了。”
老太爷却没有再劝她,而是说:“想好了?”
“想好了。”
老太爷道:“我可以用我这张老脸去跟陆家退亲,但你得让我觉得我去开口这一次要值得。”
苏文娴不解地看向他。
老太爷笑了,“我给你个考验,若是你能在一年内挣到一千万,我就给你退亲,怎么样?”
“一千万?爷爷你真看得起我,你是不是说错了,是一千块啊?”
他摇了下头,“阿娴,你的能力我看在眼里,一千万对你而言亦不是难事。”
“我不要你一分钱,只想再听见有人跟我夸我的孙女好犀利,夸我何家后继有人。”
第105章
虽然一年挣一千万这种事听起来很难, 但是跟嫁进陆家去天天受气相比,苏文娴还是愿意选择挣一千万。
反正不管能不能挣到,先拖延时间再说。
万一到时候没有挣到一千万, 那就再想别的方法也都有处理的余地。
总而言之, 她同意了一年挣一千万这个条件。
从何老太爷的书房里出来, 苏文娴直接去驱虫药糖公司找陆沛雲。
其实她可以等到何老太爷跟陆家商量退亲的事之后, 等陆沛雲主动来找她的, 但是那样的话这件事就会从别人口里告诉他, 她一直拿他当朋友,而且他们的协议本来是三年, 是她单方面想提前结束协议, 不管怎样,她得先向他道歉。
结果到了陆沛雲公司,他并没有在。
替他管理公司的陆家堂哥亲自给她倒茶, “阿雲出去有些事,很快就会回来, 要不然你在这里等一会吧?”
苏文娴便一边喝茶水一边等陆沛雲。
这壶茶喝到第二泡的时候, 陆沛雲终于回来了。
他刚进来的时候是满面春风的, 身上还带着一点女人的香水味。
所以,所谓的有些事不过还是跟女人那档子事。
只不过现在他知道避嫌, 不在办公室里搞了。
大概是刚在外面快活完,他的心情看起来很好。
但在办公室里看到苏文娴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就像是被老婆当场抓到偷吃的丈夫一般, “阿、阿娴?你怎么来了?”
苏文娴放下茶杯,就当没有看到他尴尬的神色,温和说道:“找你有点事情。”
“什么事啊?”他心虚地站在窗口想让身上的香水味被吹散。
苏文娴真想跟他说不必这样, 就算是吹散了香水味,他衬衫领子上的口红印也还在。
她从随身的皮包里掏出两份文件,介绍道:“这一份是娴记塑胶花的股份,上次我说要给你的。”
又指着另一份,“这一份是娴记注塑机厂3%的股份,也送给你。”
她的双色注塑机目前是世界上独一份,就算将来有仿制品,专利权也绕不开她,至少还能卖爆全球二十年。
3%的股份最少价值几百万。
陆沛雲当然明白这一份大礼不比塑胶花厂的少,他还以为这是苏文娴送给他这个未婚夫的礼物,正想理所当然地收下,却听见苏文娴忽然说:“今天我被大夫人叫去伺候她打牌。”
陆沛雲知道以陆大夫人的脾气肯定是又给苏文娴添堵了,安慰道:“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等我们办了婚礼之后就搬出去住。”
又提到:“正好你最近有空的话,我们俩出去看一看房子。”
他的话就好像他们是真的未婚夫妻一样。
苏文娴说:“大夫人说想在让你在婚礼之后就把黄小姐也一起娶进来。”
她没有什么情绪,只是很平静地陈述着这件事。
倒是陆沛雲听到之后立刻说了句:“太荒唐了!”
正常人谁刚结婚就要纳妾啊?除非对这个妻子很不满意,或者这个小妾怀了身孕着急嫁进来给名分,否则大户人家怎么会做这么没有规矩的事?
为了打压阿娴,大夫人有点不择手段了。
他安慰她:“你就当她胡说,这件事我回家会跟爹谈的。”
又认真地对她说:“阿娴,我不会让她在这件事上羞辱你的。”
刚跟女人厮混完回来带着一身香水味的未婚夫跟她说不会让人在这种事情上羞辱她?
如果他说这些话时不是刚跟女人滚完床单,可能更有说服力。
甚至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的花心多情才是这件事的源头。
如果他没有在外面乱搞的话,陆大夫人也不会拿这件事拿捏苏文娴。
假若她是真的喜欢他的话,估计会很难过吧?
一边未来婆母压制,一边要接受丈夫在未免花天酒地,小妾一堆,并且还不能嫉妒。
这就是她不想在这个年代结婚的原因。
她说:“你先把文件签了吧。”
陆沛雲也没多想,拿起笔在股份赠与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忽然得到这么一大笔赠送,他当然挺高兴,还笑嘻嘻地说:“看来以后我躺在家里不做事也有阿娴来养我,我的朋友都羡慕我能娶到阿娴这样犀利的太太。”
他似乎已经忘了,他和苏文娴是契约夫妻,根本不是真的。
忽然拿到一笔几百万的股份馈赠,也一点都没有不自在。
苏文娴等他签好了字,才缓缓地说:“我已经跟何家提了,我要退亲。”
陆沛雲不敢置信抬头看向她,笑容凝固在脸上,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她在说什么。
“你要跟我退亲?”
“阿娴?是因为我跟黄璐的事?”
他焦急地站起来,想要伸手拉住她的手,“阿娴,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跟她切断关系的!”
苏文娴借着端茶的动作错开了他的手,沾了沾嘴唇,“不,我不介意。”
“不介意你为什么要跟我退亲?”
她说:“我很抱歉,还没有到三年就向你提出了退亲。”
她指着已经签完了字的赠与合同,“是我单方面违背了跟你的婚前协议,所以为了表达我对你的歉意,送你一份大礼。”
“希望你看在这价值几百万的股份上,可以原谅我。”
她的话很客气。
但是他得明白,他们的本质只是朋友而已,她是之前借着他和黄璐出轨的事炒作了一把流量用来引流卖塑胶花,但她已经用塑胶花厂的股份超额的给他付了报酬。
朋友的关系就算是再好,也没有理所当然地白拿注塑机厂价值几百万元股份的道理。
“我不希望这件事从别人嘴里告诉你,让你措手不及丢了脸面,所以决定亲自来告诉你。”
陆沛雲气愤道:“你是来通知我,而不是来跟我商量的是吗?”
“股份我可以不要,但是我不想跟你退亲!”
苏文娴道:“我只是把我们分开的时间提前了而已,就算不是现在,两年半之后也必然会分开,你为什么这么反对呢?”
“而且现在分开对你是有利的,两年半之后我们是按照协议和平分开,大概率我就不会再送你这些股份了。”
除非到时候他要跟她撕破脸,争夺她名下的哪些财产。
到时候就会是两败俱伤了。
“现在你拿着钱,还能随便去找黄小姐或者跟别的靓女约会,既得到钱又得到了更多的女朋友,不是两全其美吗?”
陆沛雲道:“可是,我想让你做我的太太!!”
“我想让你真的当我的太太啊!”
苏文娴忍不住说了实话,“真的当你太太我大概会每天被气死吧?”
“我们俩刚认识的时候就曾经对你说过,我的丈夫不会纳妾,同样也不能有其他的女人,我没兴趣跟其他女人共享丈夫。”
陆沛雲道:“我可以跟外面的女人都切断!也可以不纳妾!”
听到这句话,苏文娴忍不住吐槽他:“这话你之前就说过的,可是现在什么情形你也知道。”
“如果是我真正的未婚夫趁着我出国工作的时候耐不住寂寞找别的女人,可能我跟他早就分手了,哪会像现在还能这么平和地跟你说话?更不用说还赠送你几百万元的股份呢?”
“我是想大家好聚好散,以后还是朋友。”
“以前我就对你说过的,我跟你不可能。”
“你战胜不了你的花心,而我从始至终也只当你是我的朋友。”
陆沛雲有些痛苦地说:“阿娴,给我一次机会吧好不好?”
“这次我保证不会偷吃了,求你……”
苏文娴摇了摇头,“你可以找一个真正贤惠大度的女人当太太,而不是我这样的,如果你非要强迫我的话,你知道我的脾气。”
一定会挣个鱼死网破的。
“现在这样,对你是最有利的。”
陆沛雲跌坐在老板椅里,他当然知道她说的是实话,既然拦不住她退亲,那么拿到这些‘分手补偿’对他是最好的,人和钱总要得到一样。
再说跟阿娴当未婚夫妻这半年多,他已经从她手里拿到了很多钱,甚至连他得到太平绅士的名号和重新得到家族重用也都有她的帮助。
身份和钱,她都给他了。
但是再多的,他也得不到了。
终究还是没有得到这只金凤凰。
他的朋友都羡慕他娶了这么厉害的老婆,年轻貌美还有本事,塑胶协会会长给他当老婆,外面多少人羡慕他。
那些人嘴上说这个老婆太厉害了,他压不住之类的酸话,但背地里都在嫉妒而已,谁不愿意得到这么会挣钱的大老婆,大不了多娶几个妾或者找情人,可家里的富贵确实一辈子的。
但是他几乎忘了,他跟苏文娴是假的。
之前一直以为,时间久了她也许就不会跟他分开了,毕竟以他如今的条件,星城各家豪门里比他优秀的单身男人并不多。
却没想到,阿娴作为女仔如今的成就已经比豪门大多数男人都优秀,哪里是他能关住的呢?
他的脸上毫不掩饰的遗憾和失望,“阿娴,真的不能挽回吗?”
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以后我真的会听话的……”
如果不是他衬衫领子上还沾着女人的口红印,苏文娴几乎都要被他感动到了。
也许他真的挺喜欢她的吧,但喜欢的程度也还是有限。
现在说什么以后不会有别的女人,就算她真的喜欢他,愿意跟他当真正的夫妻,可是他时间久了还是会偷吃,这是他的性格,根本改不过来。
好在她并没有打算跟花花大少搞什么浪子回头的戏码,他俩当朋友可以,当真夫妻就算了吧。
她摇了摇头,“一会我会把合同送到律师楼做股权更改,以后我们虽然不是表面的夫妻了,但我们是实际的股东,我的工厂也有你一份,我挣钱给你花,不好吗?”
只要双方不忽然反水当敌人,这种有利益的关系可以做一辈子朋友。
话说到这个程度,她的态度很坚决,陆沛雲终于知道这是不可更改的。
能作为一个从小没娘的庶子在陆大夫人手底下健康成长,他到底还是一个识时务的人。
既然得不到人,能得到钱总是好的。
感情的事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强迫。
好歹现在他潇洒放手了,在阿娴那里也能得到一个人情,俩人还可以继续当朋友。
有一个塑胶协会会长当朋友总比当敌人要好。
“是,你说得对。”
他终于改了口风,但神情满是不舍,“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愿意回头,我等你。”
“谢谢你。”
她道了谢,没有拒绝。
但他们都知道,她不是会回头的人。
拿着合同从陆沛雲办公室离开,这件事也算是初步解决了一点。
接着她就要思考到底做什么生意才能一年内挣到一千万?
在星城被米国的禁运令影响到经济不振的情况,转口生意做不了,最挣钱的就是向国内走私了。
但是做这种生意需要忠心的属下给她押船,她倒也不是找不到忠心属下,现在身边跟着的卖油仔肯定会很乐意去做,甚至当做一个发财的机会。
但问题是这种生意只能做一时,而且拿到手的钱还得上下打点,这种生意不拿出一半的利润去打点关系的话,可能船还没出星城的内海,就被水警用炮打穿了船板。
到时候钱没挣到,反倒弄个船和货两失,赔个底朝天。
而且若是她来做这个生意的话,是不会挣国内那么多钱的,外东北战争那么难,她怎么能发国难财?
就连蒋希慎私底下给国内做走私生意其实也没有把挣钱当做目的,私底下跑一年的船挣的钱还不如他表面上那艘8000吨级的货轮租给被人的租金多。
回家路过书店的时候,买了一张星城地图,将地图贴在她房间的墙上,开始琢磨到底什么项目能帮她挣到钱。
她这边已经开始研究怎么挣到一千万去,陆家这边在何老太爷亲自造访,提出要退亲这件事之后,陆大夫人就被陆老爷骂了个狗血喷头。
陆老爷陆振雄这么多年养气的功夫都被她气得破了功,说她:“你为什么非要跟阿娴去争长短?”
“人家还没嫁进来,你就着急地去跟她提给阿雲纳妾的事?”
“你以为阿娴是已经去世的莹春那么好拿捏吗?”
“你忘了她刚刚凭自己的能力挣来塑胶协会会长的地位吗?”
“一个能凭自己创立价值千万塑胶工厂的女仔,你以为你能拿捏得了她吗?”
陆振雄气得指着陆大夫人道:“还想让她回来伺候你?”
“怎么,陆家缺伺候的人吗?家里那么多佣人不够你用吗?”
“你就非得拿捏她,让你自己痛快?”
“现在好了,一个能下金蛋的凤凰被你气跑了!”
“你现在赶紧回何家找岳父岳母求情,跟阿娴解释一下,务必不能退亲!”
“阿娴能带进陆家的塑胶厂和注塑机厂价值几千万!将来她跟阿雲生了孩子,早晚会传给孩子的,那就都是陆家的!”
可是陆沛雲不是她生的儿子,苏文娴的巨额财富给他的孩子,关她什么事?
她巴不得陆沛雲这桩婚事黄了呢!
就算她挨些骂又如何?反正她儿子陆沛霖几乎已经是陆家未来话事人,陆家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虽然心里这么想,她还是被迫回何家去找苏文娴缓和关系。
第106章
陆家大夫人心里其实是想搅黄苏文娴和陆沛雲这门婚事的, 所以尽管表面上答应了丈夫陆振雄要来何家与苏文娴好好和解,但实际到了之后,见到何老太爷就抱怨道:“爹, 你干什么忽然提退亲?弄得我措手不及, 被振雄骂了一通。”
“要我说, 当初你就不应该同意把阿娴许配给陆沛雲那个小子。”
“阿娴带着这么雄厚的嫁妆和他结婚, 这不是给我们家阿霖培养一个对手吗?”
跟自己爹妈就有什么说什么了, 一点也不遮掩。
何老太太道:“当初是想把阿娴许配给阿霖的, 但是中间被阿雲那个孩子插了一脚,不跟所有人商量, 硬生生在众人面前向阿娴求婚, 没有办法才把阿娴许配给他的。”
她也感叹道:“而且当时谁都没想到阿娴做生意这么厉害啊。”
“要是早知道的话,根本不会同意把她嫁给陆沛雲。”
听到自己娘跟自己站一边,陆大夫人这口气才顺了不少, 又问何老太爷说:“对了,爹, 阿娴这个塑胶协会会长是不是家里帮忙了?”
反正她是不信苏文娴一个女仔能这么厉害, 就算她不出去工作而是整天跟各家富太太们打麻将和逛街, 也知道一个行业协会的会长不是那么好当上的。
她大哥和二哥才每人只当了一个而已。
何老太爷喝了一口茶水,道:“家里一点都没帮忙, 都是她自己做到的。”
陆大夫人一脸不可置信,“爹,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是你女儿,你不必跟我撒谎吧?”
“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看到何老太爷认真的神色, 陆大夫人脸上的神色凝住,“真的?”
连何老太太都点头了,“是真的。”
“她竟然……”真的真么厉害?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 毕竟她一向不喜欢这个侄女,并不想夸她。
何老太爷道:“所以,阿燕,你不要总针对阿娴。”
“她毕竟是你的侄女,打断骨头连着筋。”
“阿娴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如果你对她好,她也会对你好的。”
这话说完之后,他叹了一口气,只有他与何老太太明白他在叹息什么,这么简单的事,他跟老太太都是后来才想去做到,但现在的苏文娴几乎已经不需要他们什么了。
一开始阿娴刚回何家的时候,也曾经主动想跟他们拉近距离,弥补这些年缺失的亲情。
她当初还陪何老太太一起看相册,听老太太讲族谱。
她那时也曾经很亲密地叫他爷爷,在他的古董室里一起看他的古董。
只可惜,那时他们都不是很在乎忽然多出来的一个孙女,毕竟何家根本不缺孙女。
更主要的是,他们没有想到阿娴竟然这么有能力。
何老太爷道:“我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明明答应了她不嫁人、不联姻,可是还是让她跟阿霖结婚。”
“从那以后,她跟我们就离心了。”
他对陆大夫人道:“她那个塑胶厂一开始是老二送给她的,后来她为了不让我们何家将来有借口可以插手她的工厂,她提前给老二钱,当做是从她手里买下来的。”
“这不就是要跟我们家划清界限吗?”
“她工厂里连潮兴社的人都用了,但是却没有用何家下面福永盛的人。”
“她的表态还不明白吗?”
“外面的人都当着我的面夸她,说何家的孙女不弱于男仔,何家后继有人。”
何老太爷自嘲道:“没错,何家是后继有人,可是她跟家里离心了。”
“如今我和你娘想补救,想再跟她拉近关系,哪是那么容易的?”
“现在不是她需要何家,而是……”
他缓缓道:“而是何家需要她。”
这么一个金凤凰,谁家不喜欢呢?
当初苏文娴作为一个木屋区贫家女回到何家的时候,她通过努力考上大学证明了她的聪明。
但是何家能考上大学的孩子太多了,考上只是听起来好听而已,何家并不是很在乎。
后来她作为《鬼墓探幽》的作者名动星城,更是为何家的报纸拉高了销量,这时家里答应了她不联姻。
结果陆家给的条件太诱人,名动星城的作者的价值还是比不上鹤咀山两千多万的项目。
然后她似乎也放下了想跟家里拉近关系的想法了,从给陆沛雲出招做驱虫药糖开始,她恐怕就存了几分心思。
最终为了违抗家里人,她同意了陆沛雲的求婚。
接着就是搅得星城塑胶行业天翻地覆的娴记永生花,后来更是成为了塑胶协会会长。
一个十八岁的女仔,这般手段。
若是她能执掌何家,将给何家带来怎样的巨变呢?
活到七十多岁,何家老太爷何厚礼的人生里后悔的事情并不是太多,但是在苏文娴这里,他真的后悔了。
老太爷对陆大夫人道:“这次退亲是阿娴主动提的,我听说是你想让阿雲的小妾一起嫁进去。”
听到这个原因,何老太太都忍不住说陆大夫人:“做事太没规矩,星城哪个豪门娶妻当日就纳妾的?你这不是在打阿娴的脸,是在打我们何家的脸!”
“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也姓何?”
陆大夫人捏着手帕,仍旧不肯承认错误,“我当时就是想试探她,想让她向我服软罢了。”
何老太太当然理解女儿的心思,毕竟她曾经也想让苏文娴对她服软,“当初阿娴为了反抗联姻甚至不惜离家出走,走的时候何家送她的首饰和钱她都没拿。”
“从那以后,‘我可以不姓何’这句话就常出现在她嘴里,我送她的帝王绿翡翠手镯,她也说甩就甩在桌子上还我。”
“她这种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跟她讲感情她还能顾念着一些,若是想靠身份和金钱压她的话……”
何老太太道:“你看,就是现在的结果。”
老太爷道:“说了这么多,这个亲总归是要退的。”
“以阿娴的性格,她想要做的事一定会做到,与其让她把我们都当成对立面去反抗,不如遂了她的意,她也还记着点何家的好。”
又劝陆大夫人道:“你回去也把这些话告诉女婿吧,金凤凰是好,但得看是否有引来凤凰的梧桐树。”
“现在来看,陆家没有她想要的梧桐树。”
“结亲是结两姓之好,我们两家的情谊不要因为这件事受到了影响。”
“让女婿不要强求,做个顺水人情吧。”
何老太太又叮嘱女儿:“以后你也跟阿娴好好相处,你不去惹她,她自是不会主动招惹你的。”
陆大夫人不乐意道:“我哪是招惹她?别人家的婆母怎么磋磨媳妇的?我无非就是让她伺候我打牌,递个茶水而已,这么简单的事哪里算什么磋磨?”
“没听说谁家的婆母还得看儿媳妇脸色的!”
老太爷说她:“行了,你不用辩解了,反正这门亲事也要退了,以后你也别再端着未来婆母的身份对她了。”
陆大夫人心道,那她也是阿娴的姑姑,也还是她的长辈。
反正她爹娘说了这么一大堆,不就是告诉她别惹阿娴吗?
一个才十八岁的女仔而已,爹娘怕她脱离何家,但是她可不怕,她是陆家人,苏文娴再厉害还能伤害到她吗?
她痛快的活一辈子了,怎么到苏文娴这个小女孩这里竟然还要让着她?
哼。
心里不忿,但是她最后还是没有找苏文娴过来当面臭骂一顿,来何家之前她就是这么打算的。
*
苏文娴并不知道陆大夫人过来的事情,她整日里除了学习之外就是考虑怎么挣钱。
第二天上学,唐珍妮拉着她的手,吞吞吐吐地说:“阿娴,我、我有件事想拜托你……”她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
“什么事啊?”
唐珍妮不好意思道:“你上次给我做的塑身内衣效果太好了,被我娘看到了,她也想求你给她做一件……”
她又赶紧说道:“我知道你很忙,不想再麻烦你,我还根据我身上这件给我娘也裁了一件,但是不如你做的好。”
“你有空的时候,能不能指点一下我?”
“过些天我爹想娶她进门,那天她想打扮得好看一点。”
如果不是她娘说想婚礼那天穿,唐珍妮也不会开这个口。
她也知道好友如今的身份已今非昔比,时间堪比金钱一样的宝贵,所以她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挺不好意思的,已经做好了会被拒绝的打算。
但是没想到苏文娴竟然答应了,“恭喜阿姨啊,做一套可以,今晚我不补课,去你家帮你做。”她很爽快。
唐珍妮的娘能嫁给她爹以现代人的观念来看就是当初的小三扶正了,不过以二十年前那种战乱年代,她娘一个女人想在活下去,好不容易有一个叶伦国情人要养她,也确实没法苛责她。
毕竟这年代也没有给女人太多出路。
既不像像后世那么平等,也没有到处都能招女人上班的工作。
战乱年代一个女人能拉扯大孩子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如今扶正当正房老婆,算是苦尽甘来,以后是军需官太太了,从此扬眉吐气。
晚上放学,苏文娴和唐珍妮先去商场内衣专柜又买了好几条最大号束腰,到唐珍妮家里帮她娘量尺寸,然后熟练的裁剪,唐太太还特意借了一台缝纫机,苏文娴在唐家就帮她直接做好了塑形内衣。
穿上之后,唐太太中年发福的肥肉被紧紧裹住,收身的效果比唐珍妮还要好,穿上新做的红色旗袍照着镜子时,笑得合不拢嘴。
“谢谢你,阿娴,真是帮了阿姨大忙啊!”
“我听珍妮说你最近好忙的,阿姨特意给你煲了老火靓汤,还做了一些你喜欢吃的菜……”
她很热情地招呼苏文娴,并没有提钱或者要给礼物什么的,毕竟以苏文娴和唐珍妮的关系若是提钱那就显得是外人了。
苏文娴挺高兴地在唐家吃了顿晚饭,唐太太还邀请她:“下周末来参加阿姨的婚礼啊。”
唐珍妮说她娘:“娘,阿娴很忙的,除了学习还有工厂的事要忙。”
苏文娴赶紧道:“再忙也有时间去喝阿姨的喜酒,以后就是军需官夫人了,苦尽甘来,恭喜阿姨。”
苦尽甘来这几个字真是说到了唐太太的心坎里,这么多年的苦没有白吃,她拿手帕抹了抹眼角,“还是阿娴懂我。”
“我一定会去参加叔叔和阿姨的婚礼。”
很快到了下周末参加婚礼那天,苏文娴一到婚礼现场,唐太太就拉着她的手,直接在她耳边说:“阿娴,有人看到我身上穿的这件塑身内衣十分喜欢,也想让你帮忙做一套。”
“阿姨替你答应了,因为那个人是驻军司令的太太!”
驻扎星城的叶伦军队一把手的太太!
唐太太也有些激动,嘀嘀咕咕地跟苏文娴说:“有枣没枣的,将来没准你能用上她呢?”
星城一把手是总督,二把手是布政司,这两个人处理的是政务和民生,而驻军司令则管的是军队,而且是跟总督并列的。
总督没有资格管理军队,驻军司令只听叶伦国女王的,在星城的权利相当之大。
苏文娴和唐珍妮只是蹭到了给驻军提供蔬菜的这个小项目就每个月躺着入账几万元,若是能搭上司令夫人这条线的话,大有可为!
第107章
唐珍妮的爹作为驻军的军需官, 在星城驻军里大概是三把手这样的高官,来参加他结婚典礼的洋人高官和华人名流很多。
苏文娴甚至在人群里看到了大伯何宽寿与大堂哥何添伟,她自然得过来打招呼, “大伯, 大哥。”
大伯何宽寿这才恍然想起来苏文娴之前开了一个蔬菜公司就是搭上了军需官这条人脉, 当时他们还曾经想把这间公司给他的庶子何添健去开, 如今看到跟苏文娴一起手拉手姐妹好的唐珍妮, 心道这种关系哪里是何添健能冒然代替的?
大堂哥何添伟不知道苏文娴跟今天婚礼主人的关系, 还问了句:“阿娴怎么也来了?”
意思就是她有什么资格出席这种高端场合?
就算她刚刚得到了塑胶协会会长的资格,但是怎么可能随便搭上军方的关系?
还没等苏文娴回答, 忽然有人喊他:“亲爱的彼得!”
回头一看是一对六十多岁的洋人夫妻, 穿着很体面,看气度很有布政司署里洋人高官那种鼻孔向上的傲慢。
不过这俩人看到大伯和大堂哥的时候笑得倒是很亲近,几人见面还互相拥抱了一下, 很显然他们很熟悉。
大伯向这对夫妻介绍了苏文娴,“这是我侄女阿娴, 现在是塑胶协会会长。”介绍她身份的时候, 大伯也有几分自豪。
又对苏文娴介绍起这对夫妻, “这位是地政工务署处长,华文名王乘龙, 这位是他的太太王玉蝶。”
地政工务署在星城是专门管土地拍卖、规划、还有市政机关建筑物什么的,也就是说几乎所有与土地有关系的事情都归这个部门管。
这种在后世会被细分为好几个大部门的职能在这年代的星城粗暴的由一个部门来管理,所以星城卖房子才没有分层分户,要买就只能买一整栋, 用后世的话就是官员懒政。
不过这也说明这位王乘龙处长很有权利。
想在星城搞房地产就绕不开这个人。
苏文娴立刻扬起笑脸打招呼,但她之前跟这对夫妻并不熟悉,他们对她打过招呼后就转头去跟何添伟交际了, 对她并不太热络。
虽然苏文娴现在的身份在星城华商家族里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但是对于地政工务署处长这种位列星城前十位的洋人高官而言,她的身份并不算什么,只是个有出息的华人女仔而已。
看到苏文娴在王处长这里不冷不热的,何添伟当然很高兴了,他熟稔地跟王太太道:“詹姆斯最近怎么样?自从我们俩大学毕业之后就一直没有见到他。”
大伯特意跟苏文娴解释道:“你阿伟哥以前在叶伦国读书的时候是寄住在王处长家里的,他和他们的小儿子还是同学。”
也就是说关系相当之亲密。
何添伟几乎是带着几分得意的神情看了苏文娴一眼,好像是他终于在这里赢了她似的。
尤其是当陆家的陆老爷与陆大夫人到场之后,陆家也跟这位王处长的关系很好,王太太还亲热地叫起了陆大夫人的洋文名字:“亲爱的茱莉亚,这周日我们一起逛街吧?”
陆大夫人自然应了个好,还笑着提议:“逛完街我们还可以去打牌呢。”
王玉蝶虽然是个洋人,但在星城多年,对于打牌并不陌生,甚至还很热衷地道:“好啊。”
在场的几个人里只有苏文娴跟这位王氏夫妇不太熟,其余四人跟他们的关系都很好。
显得她像个被冷落的旁听者。
陆大夫人见到苏文娴在王处长夫妇那里的冷遇,心想一个小女仔而已,就算做生意有几把刷子又怎样?论交际和人脉,她能甩苏文娴几条街!
而且星城这种洋人管理的殖民地,能跟高官处好关系才能生意顺通,苏文娴现在看起来生意还挺顺利,那是因为她背靠何家与陆家,否则真以为她一个年轻女仔能随便把生意做起来吗?
脱离了陆家与何家,她什么都不是!
想跟陆家退亲,好啊,她还巴不得她别嫁进来呢!
旁边陆老爷见到苏文娴有些落了单,温和地说:“阿娴有空的话来家里坐一坐,阿雲也很想你。”
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很正常的长辈关心晚辈,如果她和陆沛雲没有想退亲的话完全没毛病,但是现在她想退亲,再说这种话就不合适了!
什么陆沛雲很想她?陆沛雲想的女人太多了,不缺她这一个。
陆老爷这话里很明显的意思就是他并不想退亲。
只是在这种社交场合里,苏文娴也不好当场折他的面子,毕竟这位陆老爷从始至终对她的态度都还算是友好。
她委婉地表态:“陆伯伯,我跟阿雲已经商量好了的。”
“这件事他也同意。”
意思就是退亲的事双方当事人都同意了。
陆老爷却道:“这种大事,你们年轻人怎么能决定?”
苏文娴刚想说我爷爷也同意,婚礼宴会厅门口就传来一阵骚动,有一对洋人高官夫妇走了进来,那个男人穿着驻军高官的军装,随着他们走进来,来参加宴会的人都纷纷跟他打招呼,态度大多透着恭敬。
连地政工务局这对傲慢的王氏夫妻也都向这对驻军高官夫妻走了过去,亲切地喊了一声:“司令阁下,太太。”
原来这对夫妻就是叶伦国驻星城军队最高长官——驻军司令和他的太太,难怪这么多人恭维问好。
一堆人围着想跟司令夫妻俩攀上关系。
连何家跟陆家这种大华商一时之间都排不上号。
驻军不像布政司署具体管民生还能与当地大华商都有接触,驻军自成系统,这些大华商轻易攀不上关系。
何添伟看到苏文娴也往那边看,趁着家里长辈没注意的时候,低声地对苏文娴嘲讽道:“别惦记了,就算你是塑胶协会会长也攀不上驻军司令的,你在他们那里不过是个小蚂蚁。”
苏文娴被嘲讽为小蚂蚁也不生气,而是立刻回了一句:“既然我是小蚂蚁,那你是什么?”
“连蚂蚁都不如的蛆虫吗?”
“别以为在这种场合我就不会反击。”
“怎么,邝志新的死不能让你长点教训吗?”
何添伟没想到他才说了她一句而已,她竟有这么多话反击!
“你!牙尖嘴利,说得好像你不是靠何家的门面才进这里的一样?”
否则她怎么能进入到这种星城高层的社交圈?
苏文娴笑着道:“还真让你猜对了,我当然不是靠何家才进来的啊。”
话音刚落下,今天的新娘子唐太太穿着一身绣着凤凰的红色旗袍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来不及跟何家与陆家人打招呼,赶紧过来拉着苏文娴:“阿娴,你过来一下。”
很明显她跟军需官太太很熟悉的模样。
陆大夫人忍不住问何宽寿道:“阿娴认识军需官太太?”
大伯道:“他们的女儿跟阿娴是大学同学,俩人的关系很不错,阿娴还跟她合开了一间蔬菜公司,专供驻军蔬菜。”
一听到这一层关系,陆大夫人倒还没什么,毕竟这种靠关系靠公司的事情在星城一大把,并不稀奇。
但是陆老爷心里却对苏文娴称赞不已,读个书而已,她都能跟军需官的女儿成为小姐妹,真是既懂得人情交际又会挣钱,这种儿媳妇就应该嫁进陆家才对!
何添伟撇了撇嘴,说了句:“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但是他话音才落下,就看见苏文娴被唐太太拉到了司令夫人身前!
司令夫人竟然很热络地跟她聊天!
唐太太是借着她丈夫是军需官的身份才能搭上司令夫人,但是苏文娴凭什么啊?
何家与陆家这几人显然都看到了苏文娴正在与司令夫人笑着交谈的模样,陆老爷心里更加坚定了不退亲的念头,就算阿雲不是一棵能吸引来凤凰的梧桐树,可是陆家就是栖凤台!
阿娴这个金凤凰,陆家不会放弃!
苏文娴这边,被唐太太介绍到司令太太罗美兰面前,唐太太很夸张地对司令太太说:“阿娴不仅会做能立刻变瘦的衣服,还会帮人减重变美!”
她指了指唐珍妮,“你看我女儿,以前也将近100公斤,现在又苗条又漂亮,你若是让阿娴帮你的话,也能变得又瘦又美。到时候迷死司令阁下,让他不再流连外面那些小妖精!”
苏文娴有些理解了为什么司令夫人会想要跟唐太太一样穿束身衣了,因为她很胖,170的身高,比当初的唐珍妮看起来还胖,目测200斤,她的双下巴已经与脖子融在一起了,圆肩驼背,体态问题也很严重。
和身姿挺拔的驻军司令相比,司令太太显然跟他在外形上不太相衬,再加上鬼佬在星城找情妇就像喝水那么简单,司令太太当然着急了。
司令太太看到如今唐珍妮变得又瘦又健康的样子当然很羡慕,对苏文娴道:“亲爱的,你真的能帮助我吗?”
苏文娴说:“我可以,但前提是您得听我的意见,比如不能多吃肥肉并且还需要运动,您能做到吗?”
司令太太伸出手,她的手指圆鼓鼓的,手上闪闪发光的大钻石戒指把无名指勒出了一道凹痕,她说:“我以前也是个远近有名的美人,但是你看现在……”
“连我自己都不愿意看到镜子里的人,更别提男人了。”
“若是你真的能帮助我的话,我当然会听从你在减重方面的建议。”
苏文娴道:“既然您愿意,我自然愿意帮助您。”
有过曾经帮助唐珍妮减肥的经历,她已经开始叮嘱她:“今天您还可以最后一天放纵自己吃美食,但是从明天开始,您就不能胡吃海塞了。”
司令太太捂着胸口,有些期待地道:“谢谢你的提醒,亲爱的。”
俩人还约定好了明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苏文娴见到不断有人上来跟司令太太攀交情,敲定好之后就退下了。
唐太太拉着她到旁边还低声对她说:“司令夫妻俩唯一的儿子在两年前死了,但是司令夫人已经不能生了,男人嘛当然想有个孩子,所以这两年在星城这边找了情妇,也是想生个私生子,然后抱到太太膝下养。”
“司令太太当然不愿意,自然想调理好身体自己生一个。”
“可是她三十四五岁了,还那么胖,别说男人不想碰她,就是女人看到她一身躺下就耷拉在床上的肥肉,也性趣全无啊。”
唐太太又道:“她这也是病急乱投医,见到我穿塑身内衣好看也想穿上,再听到我说珍妮跟你一起减肥瘦了五六十斤,她就很心动。”
“尤其知道你如今的身份不是她们看不上的低等华人,这才同意找你帮忙的。”
“否则以她的身份,以前对我是鼻孔朝天,根本看都不看的,如今我正式嫁了过来,她才肯跟我交际。”
吩咐苏文娴:“阿娴,你好好做。”
说完转身也去忙着跟丈夫交际去了。
等苏文娴再一次回到陆家与何家人身边时,大伯夸赞道:“做得不错。”
他们都看到了司令太太对她和颜悦色的模样,很显然是聊得很愉快。
旁边的何添伟则是脸色有些僵硬,刚才还当面嘲讽苏文娴攀不上关系,一转眼还是司令太太就主动找了她。
苏文娴看向了神情不自在的何添伟,用只有俩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说我靠家里的关系才能进来?”
“你自己能力不行就看别人都不行。”
“哦,是啊,如果你不姓何的话,恐怕连你的裸女画像都卖不出去吧?”
“你还是在报社里乖乖当个狗仔记者吧,这个最适合你。”
说完也不理他铁青的神色,径自去找唐珍妮了。
*
晚上参加完婚礼回到何家之后,大伯何宽寿将何添伟叫到书房里,“你爷爷已经正式向陆家提出要给阿娴退亲这件事了。”
他也是今天才从陆老爷那里知道这件事的!
何老太爷竟然没有告诉他这件事!
这很不对劲,难道是他以前的猜测成真了?
他又说道:“阿娴若是退亲的话,很可能你爷爷不会再把她嫁出去了。”
“也就是说,她会留在何家。”
“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缓缓地说:“你爷爷他未必没有更多的想法……”
毕竟阿娴是肉眼可见的优秀,甚至连今天在社交场合上也做得可圈可点,借着唐太太的关系轻松地打入了上层太太社交圈。
不仅会做生意,连上层的人脉也能打得通。
他说:“阿伟,你必须得做出一点成绩了。”
“我想了想,短时间内能做出一点成绩的只有去搞地产了。”
*
第二天苏文娴开始去司令太太的府邸,帮她制定减肥食谱以及运动计划。
司令太太听到要出去跑步时使劲摇头,“不行,这太丢脸了。”
到时候在外面跑,流一身臭汗还肥肉乱颤,简直是让人看笑话。
苏文娴也理解,毕竟司令太太这个位置的人一举一动都被下面盯着呢,她想到了自己上辈子上私教课学的那些动作,不出去也能在家做,于是开始领她做一些舒缓但是很暴汗的动作。
一个小时做下来,司令夫人累得气喘吁吁的,习惯性端起佣人摆在手边的果汁刚要喝就被苏文娴阻止,“太太,果汁之类的东西也不能喝,包括可乐。”
“如果您按照我的食谱,我保证半年就能让你减掉五六十斤。”
“为了更美丽的自己,一定要坚持啊。”
司令太太想到司令在外面的情妇,咬了咬牙还是忍住了。
从这天开始,苏文娴每天无论多么忙都要抽出一两个小时来司令府邸帮司令太太减肥,一来二去,俩人的关系也亲密了很多。
等司令太太减了半个多月之后,已经快速地掉了十斤肉。
跟她原来200斤体重相比不算多,但从体态上也小了一圈,司令太太高兴极了,尤其是苏文娴还奖励了她一顿放纵餐,可以吃她任何想吃的东西。
这顿饭她盛情邀请了苏文娴跟她一起吃,不过吃饭的时候遇到了另一位洋人太太,一见面她就抱住了司令太太:“哦,亲爱的南希,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一看就是关系很熟悉了。
听到自己被夸瘦了,司令太太露出几分得意的笑,指着苏文娴:“这都是薇薇安的功劳,她帮我减肥已经瘦了十斤了!”
“真的吗?这真是太神奇了!”
“你看起来整个人棒极了!”
司令太太为苏文娴介绍道:“这位是地政工务署副处长的夫人苏珊娜,是我在叶伦国的好朋友,华文名叫做宁蓝楹。”
地政工务署副处长?
之前见过这个部门的处长夫妻俩对她并不太热络,而这位副处长夫人跟她倒是很谈得来,一顿饭下来这位宁太太已经拉着她的手热情地说:“薇薇安,能否麻烦你也帮我减重呢?”
其实这位副处长夫人并不是特别胖,也就一百五六十斤的样子,但是听到司令太太减重了,她显然也心动了。
苏文娴心想既然一只羊也是放,两只羊也是放,再说地政工务署副处长太太,她不应该错过。
这年代不趁着战乱时买地,简直对不起她穿越一回!
第108章
就冲这个宁太太是地政工务署副处长的太太, 苏文娴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毕竟在星城想做房地产生意就离不开跟这个不分打交道,现在来看处长夫妇那边对她并不是很热络,那么走副处长夫人的路线也可以, 毕竟她也做不了什么非得处长出面审批的大项目。
正常买地盖楼的话, 副处长这层的关系就已经很足够了。
这位宁太太跟司令太太关系很好, 苏文娴答应帮她一起减肥之后, 司令太太忍不住捏了捏发酸自己的胳膊:“天知道每天晚上我都恨不得融化在床上再也不起来了。”
宁太太一开始还当司令太太描述夸张, 没当回事, 结果第二天苏文娴开始正式给她俩一起上健身课,一个小时下来之后, 宁太太累瘫在地上, 脸上的妆容花成了一片,一抹把就全都沾在手上了。
苏文娴现在对于上这种健身课也越来越顺手了,上辈子网上各种减肥食谱、跟练视频什么的, 随便回忆起几个给她们操练起来,对她们都很有用。
主要还是在坚持罢了。
这两位之前还想保持高官太太高傲的体面一节课下来都败下阵来, 没什么形象地躺在沙发上一遍擦汗一边喊:“薇薇安你真是个魔鬼……”
“哦, 我全身的肌肉都在叛逃我……”
“我的妆都花了, 晚上还要参加一个鸡尾酒会呢。”司令夫人懊恼道。
苏文娴说:“我来帮您画吧。”
美妆她可是专业的,上辈子她还干过美妆博主呢, 保证让这两个没见识的洋人妇女吓一跳。
在上妆之前,她还特意给俩人做了一套提升脸部肌肉的按摩,是她回忆上辈子美容院的手法做的,这年代的星城没有专门的美容院, 她做完这个妆前按摩的效果已经很是让她俩惊艳了一把。
尤其是司令太太,下垂的脸颊都都提升了一些,脸颊变得紧致了一点, 让她很是惊喜:“薇薇安,你简直就像是会魔法!”
苏文娴一下子从魔鬼变成了魔法师。
等她给两个人正式上妆,根据各自的脸部特点画出来之后,两个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简直不敢睁开眼睛。
这两个人几乎来了个大变身,比平常美了一倍有余。
一直对着镜子惊叹地:“哦!我的天呐!不敢置信!”
第二天傍晚来上健身课,宁太太拉着苏文娴的手简直要跳舞,整个人透着一种昨晚狠狠恩爱过了气息:“昨晚我和他度过了激情四射的一晚,真的好久没有这样过了。”
司令太太很羡慕,但是她的妆容就算再好看,190斤的体重也让她的丈夫对她毫无□□。
可是不碰她就没有孩子……
见她有些失落,苏文娴安慰道:“从医学上来看,三十四五岁也是能怀孕的,在绝经之前都能怀的,你不要气馁,把体重减到标准体重之后,也许你就会怀孕的。”
她猜测这位司令夫人可能是得了多囊卵巢综合征,这一种由肥胖引起的激素紊乱,导致不孕不育的病症,但减肥再配合药物大部分人都能怀孕。
*
就在她帮助两位高官太太减肥的半个月之后,一场大火吸引了全星城的注意。
劳森道木屋区夜里起火,消防车进不来窄小的坡道,只能用水桶等工具救火,但杯水车薪。
最后这些消防员几乎是看着大火在鳞次栉比的木屋区蔓延。
大火烧了一整夜,几乎使五六千人成了无家可归的难民。
他们有人站在已经烧成焦土的地上哭的,也有人干脆到总督府门口哭喊让总督大老爷帮帮他们的!
这些都成了这几天星城人最关注的新闻。
连晚上健身的时候,身为地政工务署副处长太太的宁太太提到火灾的事也叹了一口气说:“我丈夫每天都因为要如何安置这些难民头疼。”
苏文娴道:“他们无非是想要一些居住的房子罢了,给他们盖房子不就好了吗。”
宁太太道:“哪这么容易,盖房子的钱呢?政府根本没有钱给这些难民盖房子。”
“你知道整个星城的木屋区有多少难民吗?全星城现在有230万人,其中180万都是逃过来的难民。”
“我们可以给十个人、二十人盖房子救助,可是一百八十万难民要怎么救助呢?”
“报纸上每天都在报道这件事,总督每天都要找地政工务署的处长和副处长去开会,但是在没有钱的情况下,他们也不知道要怎么变出房子来。”
苏文娴想了想,决定还是说出来后世对于这件事的处理方式,“其实这件事很简单。”
看到宁太太和司令太太都看向她,她继续道:“烧毁的木屋下面露出的地皮是政府的官地,而且大火之后地面的建筑物基本都烧光了,正好还免了清理地上建筑的麻烦。”
“这件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政府直接把这块烧焦的地皮卖了,但是卖的条件之一就是需要修盖一定数量的安置房。”
“这个安置房的数量就看你们地址工务署内部自行决定了。”
“这样就可以既安排了难民,又能拿到卖地的钱,一箭双雕!”
“不过这种带附加条件的地恐怕是卖不出高价的。”
宁太太道:“卖不出高价不要紧,主要是能把这个烫手山芋甩出去!”
苏文娴道:“不知道这块地的内部价格是多少?如果合适的话,我可以考虑接手。”
一听到她想接手,宁太太立刻道:“我回家问问他,明天给你回复。”
苏文娴点了点头,劳森道木屋区那个位置在将来都是市中心的CBD,且离海边也不远,好好开发肯定是稳赚不赔的。
这些天她早就想明白了,想要挣到一千万,除了走私就得做房地产!
就像宁太太说的现在星城的人口太多了,那么多难民大多挤在木屋区,他们都需要房子!
这是巨大的市场!
第二天宁太太带来了消息,她说:“我老公说如果你想买的话,又像你提议的那样能够安置难民,那你只需要花费30万元就可以得到这块地。”
苏文娴一听这个价格就觉得简直是白送,未来这块地至少价值几十亿!
当场拍板,“我买了。”
本来买这种政府官地肯定是要经过招标的,然后大家投标后价高者得 ,但这个地政工务署里人少又懒政,再加上现在外东北战争打得如火如荼,星城的很多人对于未来是持悲观态度的。
他们认为国内会输,所以很多人大量抛售星城的房子和地皮,以求套现到国外去居住。
也就是说现在市面上卖地皮和房子的人很多,政府拍卖官地附加安置房这个条件,未必会有人买。
再加上现在难民的事亟需要赶紧解决,总督也需要一个结果,苏文娴愿意接手这块烫手山芋,地政工务署当然双手欢迎,所以直接给内部价,也不用拍卖了,给钱就卖!
宁太太又道:“但是需要你交一份图纸,我老公得拿着图纸向总督讲解你接手后要给难民盖出什么样的安置房,毕竟这件事全星城都在盯着。”
“对了,还得交一份投标书,虽然不对外招标了,但是得有文件存档。”
画建筑图纸,这辈子她大学就是学这个专业的,自然没问题。
当晚回到家,她就打开一大张设计图纸,拿着格尺和云形板开始对这块地的未来进行规划。
上面密密麻麻地画着着安置楼的户型和其他详细信息,她忙了两三天才画完设计图,还有以公司名义的投标书,按照宁太太的吩咐,一起送到地政工务署去。
结果敲门进了这个部门之后发现何添伟也来了!
他正在递交投标书!
何添伟看到她进来,问道:“你来干什么?”
这不废话吗?来专门管卖地的部门,她自然是来买地了。
苏文娴问:“你来买地?”
何添伟竟然和和气气对她说:“是啊,还是踏踏实实挣点安稳钱吧。”
这是他老爹给他出的主意。
买地皮盖楼往外出租最大的缺点就是资金回笼时间慢,按照现在的租金和成本大概得七八年才能回本,但优点也同样突出,它稳定。
按照星城的法律,买了一块地皮或者楼房,能一直传给子子孙孙,十分稳定。
而且星城的房价未来都是稳步往上升的,到她穿越之前,星城富豪排行榜前十位基本都是干房地产的,确实是买地皮和做房产是最赚的。
不过苏文娴还是留了个心眼,拿着图纸和投标书先离开了,等到何添伟离开之后,她才把图纸和投标书过上交,还是副处长亲自接待她,收下的东西。
言之凿凿让她过几天来交钱。
结果过了几天,宁太太十分歉意地告诉她:“我很遗憾薇薇安,你上次看中的劳森道那块火灾后的空地,被人抢走了!”
说到这件事,宁太太也咬牙切齿道:“明明是我老公准备拿你的图纸去汇报总督,结果那个老不死的处长却抢先拿到你的图纸去向总督汇报了。”
“总督当然夸奖了他!”
“明明是你给我老公出的主意,却被他抢了功劳!”
苏文娴道:“知道是谁买了这块地吗?”
宁太太道:“是你大哥何添伟。”
想到他跟那个地政工务局处长的亲密关系,正如她之前推断的,政府对于土地的多种职能都归一个部门来管理,那么这个部门就有很大的寻隙空间。
而何添伟显然也发现了这个空隙,托关系找人,截胡了她的地。
她竟然不是很意外。
晚上回到何家,果然看到了神采奕奕的何添伟,他看到她时得意道:“不好意思阿娴,抢先你一步。”
苏文娴不爱看他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根本不搭理他,但是在他吃完饭要上楼的时候,却看到了他拎着的皮包里插着一张很大的纸,看尺寸就能猜到那是一份建筑图纸。
而且根据露出来的部分,很可能是她当初画的那份图纸!
她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去,何添伟没想到她会偷偷跟上来,正大大咧咧上楼,忽然被苏文娴从后面抽出了图纸,打开一看果然是她画的那份!
“我的设计图怎么会在你手里?”
何添伟一副惊讶的样子,“这是你的图纸?我还以为是不要的呢。”
“今天我去交钱的时候,工务署处长给我的,没想到是你画的。”
他伸出手,“好了,既然你没拍这块地,那么这个图纸就给我吧。”
脸皮是一如既往的厚。
见苏文娴不动,手就伸向了她,想要把图纸抢回来。
却见苏文娴嘶啦一声,将图纸撕碎了!
抢了她的地皮,还想抢她的设计,做什么美梦呢?
第109章
苏文娴是失去了这块地, 大不了她还可以去买别的地,但是宁太太的老公地政工务署的副处长却是被他的上司处长摆了一道,他俩都因为安置难民这件事在总督面前露脸, 结果处长毫不犹豫抢走了他的功劳。
按理说一个部门的老大抢走老二的功劳也不是不行, 但老大总得给老二一点利益回报, 否则怎么服人呢?
可是身为处长的老大却只给副处长画大饼, 说:“我快退休了, 这个处长的职位早晚是你的。”
一提到这件事, 副处长老婆宁太太就生气,一边在苏文娴的指挥下做出肌肉酸疼的动作, 一边不顾淑女风范的骂道:“那个处长的位置还用得着他来让吗?如果这次在总督面前露了脸, 处长的位置早晚是我老公的。”
“可是被他截胡这一下,功劳没了,未来的升职也不是十分肯定了。”
“他竟然还有脸拿处长这个职位来许诺?”
“真是个老狐狸!”
宁太太如今跟苏文娴也很熟了, 毕竟人在累到极限的情况下总是被温柔安抚,感情上也会拉近不少, 尤其是跟司令太太两个人附近都已经看出了健身减肥的效果, 她俩最近总被人夸变美了。
这让她和司令太太对苏文娴也变得信服。
而且苏文娴从来没有对外说过她每天来司令府做什么, 别人都不知道司令太太和宁太太减肥的事,这让她俩对苏文娴更加信任, 知道她嘴很严,很可靠。
说话也变得很随意了。
三人上完了健身课,正在家里女佣人的服务之下按摩释放刚才酸痛的肌肉,一边躺着享受一边聊天, 司令太太高兴地说:“昨晚理查德夸我最近变漂亮了。”
一个月多月的时间,她已经瘦了将近二十斤,比当初唐珍妮还努力, 不过她基数比较大,一开始确实容易掉得比较多。
宁太太道:“我丈夫昨晚还夸我最近摆起角度来让他很舒服。”
于是话题一下子就就变成了少儿不宜。
苏文娴一般不会参与这种话题,司令太太听宁太太说完那些让人脸红的男女姿势,叹了一口气说:“谁不喜欢年轻有力的英俊男人呢?”
“他们男人在外面找女人,我们女人当然也能找男人。”
苏文娴真没想到这位司令太太竟然思想还挺前卫的。
但是司令太太又说:“可是我的目标并不是找情人,我的目标是要跟理查德生个孩子,我不能让这么大的家产便宜了外面情妇生的孩子!”
就算是贵妇,她们的烦恼也还是这样多。
宁太太忽然问苏文娴:“薇薇安,丢了那块地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再看看别的地皮,不过在这之前我准备开一间女子会所。”
上次给她俩化妆的时候苏文娴忽然想到的,现在星城还没有美容院这种东西,她可以开一间集美容院和健身房以及服装店于一体的女子会所,挣钱不是她的主要目的,关键是通过这个会所她可以拓展人脉!
到时候提高入会门槛,多认识一些像高官和豪商太太们,光是利用信息差也能挣钱。
宁太太听到她会所里的内容就拍手叫好,“这个好,到时候约上几个姐妹在里面健身完了之后按摩,再一起打牌,最后画个美美的妆再穿一身漂亮的新衣服回家,想必我的心情一定像玫瑰花一样美好。”
司令太太却是问了一句:“你想要做服装?你有工厂吗?”
苏文娴道:“暂时做服装也只是做精品定制,并不需要大规模的工厂,请几个手艺好的裁缝就能满足。”
“等将来若是客流量变大的话,可以考虑扩大规模。”
听完她的话,司令太太便没有再说话。
等晚上离开的时候,苏文娴被她单独留了下来。
司令太太先是说:“薇薇安,很感谢你这一个多月的陪伴和帮助,我一直想怎么回报你。”
苏文娴当然不会说不要回报这种话,否则以她这种身家千万的老板为什么要天天花时间陪她们在这里减肥?
不都是考虑到这条人脉的珍贵,并且赌定了回报率一定会更高吗?
司令太太又道:“刚才你说要做服装,其实过一阵,驻军这边要重新做军装了……”
她话还没说完,苏文娴一惊眼睛发亮地看向她了。
“若果你能搞定全军上下几万人的军装的话,这件事也可以交给你来做。”
驻军的军装除了夏装还有冬天的毛呢料军装,林林总总加一起将近十万套军装。
假设一套衣服利润30元的话,那也是300万!
当然这种靠着关系得来的生意自然不能吃独食,她立刻对司令太太表态:“我当然可以做好,而且若是这个生意交给我来做的话,我愿意跟夫人四六分。”
“您可以将事情完全交给我来处理,您自己则只需要在家里安心变美就好了,减重已经那么辛苦了,这种小事就不需要您操心了。”
“我会做好一切,您等着分钱就可以。”
听到这些话,司令太太笑了出来,“薇薇安,有没有人说过你真是个小机灵鬼?”
这话好像何家老太爷也说过。
司令太太道:“多出来的一份就当做是你的辛苦费好了。”
“谢谢夫人。”
“现在你需要先把服装厂搞起来,注册个工厂,有做军装的资质。”
“当然,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人抓到司令的把柄的。”
司令太太对她的话很满意,苏文娴从司令府邸离开就开始着手研究开办制衣厂的事情。
之前想要做的女子会所只能先放一放了,毕竟这种会所哪有军服生意挣得多啊!
从被何添伟抢走了地皮之后一直不太爽的心情,一下子一扫而空。
何添伟那种棒槌,就算抢了她的地皮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还跟她装模作样地说什么做房产挣钱稳定,呵呵,那是他不会弄!
开车的卖油仔看到老板心情这么好,就跟她汇报了一件事:“老板,我手下的马仔说最近几天阿伟少爷拍下的那块地已经动工了。”
“他们的房子是水泥房,但是盖得很快,才一个星期不到就已经盖出两层了。”
苏文娴吩咐道:“带我过去看看。”
于是卖油仔就开车载着她去转了一圈。
她之前画图纸时已经详细得知了这块地的尺寸和朝向,此时看到了何添伟竟然还在她当初规划的位置上盖安置房,看来就算是图纸被她撕掉了,何添伟也继续偷了她的设计。
而且苏文娴还发现一件事情,他的安置房竟然只盖了两层就封顶了?
现在有五六千个难民等待着安置房去安排,他竟然只盖了两层?
这么多难民要怎么分房呢?
他这是只顾着着急讨好总督,急于做出成绩来,所以才只盖了两层?
这年代的星城对于建筑物是限高的,一般楼房不能超过五层,所以市面上大量的五层以下的唐楼。
但是像这种带有政府公益性质的安置房,五层是不够的。
苏文娴也不知道说这个何添伟什么好,说他抄袭她吧,她图纸上设计的是七层楼房,一栋楼至少能装200户人家,能解决至少六百个难民的安置,但是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目的,竟然没有按照她图纸上设计的楼层来盖楼。
现在弄成只有两层安置房,简直是不伦不类,抄都抄不明白。
她没有下车去现场看看,转了一圈就当看了个笑话似的走了。
后来潮兴社的马仔继续围观着,时不时汇报给苏文娴那边的进度,而她这边已经忙着要开服装厂了。
她考察了一圈,其实直接收购濒临破产的小服装厂比较方便,不用培训直接就能上手,但是招新人更便宜,买新机器也省下维修费用,而且还可以把工厂开在塑胶厂里,省下再租厂房的租金。
再说买新机器也很方便,直接从蒋希慎的机械厂里订就好了。
于是她给他打电话,想要定一批新的裁切机和缝纫机,结果蒋希慎竟然不在,平治仔接的订单。
苏文娴说:“以我们的交情,插个队可以吧?”
平治仔在电话那头说:“别人不行,但你当然可以啦,不过你不要说出去。”
“当然,我懂规矩。”
平治仔的速度很快,第二天下午就把机器送来了,他亲自来送的,调试完机器还细心地教工人怎么操作。
等忙完了正经事,临走前参观了她的塑胶厂。
看着目前规模已经有二百人的女工一起在工厂里上工的壮观场面,平治仔啧了啧舌,说:“看来阿娴真的是大老板了,以后我对你得客气点。”
嘴上是这么说着,但是走的时候还是胡乱挥了挥手,还跟以前一样,随意又洒脱。
机器到位之后,苏文娴发现原来的塑胶花女工里竟然有人以前在制衣厂上过班,大概有十几个人,这下可好了,她都不用再单独招制衣女工了,直接从塑胶厂里调来就好了。
几天之后,她定的军服夏装的布料也到货了,根据现在军装的款式,她自己打了版型,然后让女工们根据她的制版开始裁切布料,再缝制起来。
一开始女工们做得挺慢的,但是摸索了两天就熟练了,大概三天时间就做了十多套军服,苏文娴拿着军服去找司令太太。
司令太太将这些军服翻来覆去看了看,发现无论从做工还是布料上都做得不错,她说:“今晚我会把衣服给理查德看看,明天你等我消息。”
“期待您的好消息。”
其实也就是走个流程,司令太太看在她那个四成的利润上,也会促成这件事的。
果然第二天司令太太就对她说:“一会你出门之后就去驻军营地找军需官,由他来跟你敲定合同。”
她还特意说:“我跟理查德要的定价是200元一套。”
这价格很高,很明显这是司令太太为了多拿到钱提高的定价。
苏文娴立刻闻音知雅意,说:“昨天做的军服扣掉成本纯利润是70元,按照之前约定好的分成,夫人您能得到28元一套,夏装和冬装加一起大概有10万套,也就是说您会得到280万。”
跟这种洋人就得把钱都说明白,直接一点比较好。
果然司令太太听到这个分红立刻露出了笑容,“好,很好。”
而苏文娴能从中得到420万的利润,比她原来预想的还多。
立刻去驻军找军需官唐老爹,他已经从司令那里知道了这件事,给驻军供应蔬菜这种小事他能决定,但是军装这种过手两千多万的项目他就没有那个资格了。
唐老爹道:“恭喜你,薇薇安。”
苏文娴当然不会忘了司令太太这个机会是唐太太帮她推荐的,她记得这份人情呢。
跟唐老爹按照谈好的价格签完合同之后,她立刻从怀里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一张20万元的支票递了过去,“帮我给阿姨,谢谢你帮我牵线。”
对于钱的事情,唐老爹这个洋人一向很直接,好不迟疑地将支票收了起来,“你很懂得知恩图报,不错。”
苏文娴说:“以后还有这种订单别忘了找我,我们还能一起挣钱。”
签到了两千万的大订单,利润四百万拿到手,还让另两方都非常满意,揣着合同,苏文娴高兴地回到了何家。
正好赶上了晚上吃饭的时间,何添伟正在眉飞色舞地跟何老太爷说道:“爷爷,明天我邀请了总督来给我盖的安置房剪彩!还请了各家报社的记者,我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
哟,他现在也会借媒体炒作了?
竟然还知道找总督剪彩?这种被全星城关注的公益项目做好的话算是总督政绩,所以总督自然也喜欢这种扬名的机会。
不过苏文娴想到何添伟那个两层小楼以及五六千个等待分房子安顿下来的难民,也不知道何添伟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一定会风光……
不过这跟她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军服的生意拿到手,她狠狠赚了一笔,手上的现金流充足得很。
报纸上说她是星城女子首富,现在恐怕把男子也算上,她也能排上榜单了。
但是何添伟显然不会放过向她炫耀的机会,尤其是这个地皮是从她手里抢的,项目规划也是抄袭的她,这让他很得意,有一种大获全胜的快感,对苏文娴说:“阿娴,明天有空的话也来参加剪彩啊?能见到总督和总督夫人呢。”
“你最近总跟司令夫人拍马屁有什么用啊?你又用不能让驻军去打仗?要多跟总督和布政司署的高官们接触才有用。”
那意思就是她得向他学习,因为他就是跟总督与布政司署的高官多接触的。
苏文娴本来懒得怼他,但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总是针对她,明明他是长孙,是未来的家族继承人,现在弄得好像她是他的竞争对手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脑壳坏掉?女仔在何家是不能继承家业的,他明显是瞄错了目标。
但无所谓,敢让她不痛快,她就会让他更难受。
比装逼谁不会啊?
直接将刚签的合同甩在餐桌上,指着合同说:“看好了,这是我刚签下的驻军五万人的军装合同。”
“你说我跟司令太太交际是拍马屁,那你也签下一份几千万的订单出来?”
一听到价值几千万的订单,何家在桌上的人之中有人发出了惊叹。
“还把总督找去剪彩,你这才叫跪在地上舔人家鞋底呢。”
“你忙了这么久,又能从你所谓的稳定的房产项目里挣多少钱呢?”
“几年才能把你投资的钱回本呢?”
一连串的话问得何添伟哑口无言。
毕竟这年代房地产就是公认的回本很慢,都是前期投资一大笔钱再慢慢回本,这是无可辩驳的。
苏文娴嗤笑一声,拿着合同上楼了。
旁边的三姐何莹秋轻声道:“阿娴真厉害啊,这才一个月多而已,就能从司令太太手里拿到几千万的军服订单。”
何宽福则是难以控制脸上的笑容,劝何添伟:“阿伟,你们兄妹俩总拌嘴,都不是小孩子了嘛。”
“你跟阿娴都在各自的行业发展,她这一次选择了服装,你选择了地产,都不错。”
可是一个能很快从订单里挣几百万,另一个则是得家里先掏出一百多万盖楼,要七八年才能收回当初的投资。
高下立判。
只不过都没有明着说出来而已。
最后,何老太爷说了一句:“看来阿娴不仅会挣钱,还会交朋友,不错。”
明明听起来挺普通的一句话,但是因为这话是何老太爷说出来的,让何添伟的脸色很不好看,而大伯正在夹菜的手也停顿了一下,随即掩饰了过去。
他们都明白,这说明苏文娴在老太爷心里的评价越来越高了。
分量自然也越来越重。
第110章
签了军服合同之后, 驻军那边就先给苏文娴预付了一笔定金,给钱时很痛快,从签字的司令到给她拨款的军需官一路给她开绿灯, 很快就拿到了钱, 给棉纱厂交定金定下一批军服布料之后, 就等着布料到货开工。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何添伟组织的剪裁仪式也如期举行了。
仪式当天人很多, 因为总督的出现, 布政司署很多洋人高官也都去了。
但是在仪式现场更多的则是劳森道木屋区的难民们, 他们穿着脏乎乎的衣服,眼巴巴地等着总督剪彩仪式结束之后, 给他们分新房的钥匙。
总督踩在特意为他铺设的红地毯上, 在何添伟盖好的两栋两层楼高的安置房前和其他洋人高官一起剪彩。
报社记者咔咔按下快门,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很快这些照片将会出现在全星城的报纸上,在女王的圣光之下, 连在远东殖民地的难民们也住上了新房子,这都是仁慈的叶伦国统治者们赐予他们的!
在这场大火之前, 鬼佬统治者们对于星城庞大的180万难民采取的是视而不见政策, 难民们可以在郊区的空地上搭破木板房居住, 但是没有人管他们的死活和吃住,他们就像是统治者眼里的蟑螂, 任其自生自灭。
几千人的木屋区只有一个水龙头,每天拎着水桶去排队是每个木屋区人都要做的。
明明多安装几个水龙头就能让百姓便利很多,但是鬼佬统治者们根本毫不在意。
直到大火烧毁了三分之一的劳森道木屋区,大量的难民聚集在总督府和布政司署门口, 报纸上几乎每天都在报道这件事。
而且华人们还有组织捐款的,弄得声势越来越大。
作为总督心腹的布政司对他说:“如果再不妥善处理难民的话,事情闹太大捅到女王面前恐怕会影响到您的升迁。”
总督这才不得不想办法来解决这件事。
好在这些黄皮肤的华人都是唯利是图的家伙, 听到要拍卖官地就凑了上来,这个何家的长孙何添伟明明长着一张白人的脸,但是行事作风完全是华人的样子,不过他做事倒是很迅速,半个月就盖好了两栋。
还能组织媒体来拍照片,相信这些安置房发出去之后会平息社会各界的声音,难民们应该也会老实地等待新的安置房盖好后给他们分房子。
一切都是那么顺利。
剪彩顺利结束之后,总督开始给难民们发钥匙。
两栋两层高的楼房,每一户的住房面积是120平方尺,仅仅11平方米的面积,并且还要求每户至少住5名成年人。
不算孩子的话,每个成年人仅仅分到了2平方米大小的面积,只够躺下的。
可是就算是这么窄小的地方,这些领到钥匙的难民也激动得恨不得给总督跪下,有些难民甚至真的跪下了,口称青天大老爷。
何添伟一共才盖出来两栋楼,合计四十多户房子,所以发钥匙的仪式很快结束了。
而那些没有分到房子的难民则是巴望地等着,他们有很多人无家可归,夜里只能住在原来的废墟之上,拿纸壳蔽体,若是运气不好赶上下雨的话,他们就只能站在雨里被浇透。
因为他们原来能勉强遮风挡雨的破木屋被烧毁了,没有地方能收留他们。
难民们期待地等着总督变出更多钥匙给他们发房子。
可是没有了。
总督安抚地宣布:“很快就有新的安置房盖出来的,你们再等一等。”
然后就逃跑似的上了车,离开了这里。
接着那些踩着红地毯的布政司署高官们也陆续坐进小汽车里离开了这里。
反正照片也拍了,报纸会报道他们的善举,就算是叶伦女王也挑不出他们的毛病。
至于那些没有分到房子的大多数难民,根本没人在乎。
而那些分到房子的四十多户难民兴高采烈地搬进了新分到的水泥房子,尽管面积很小,但这比过去的破木屋要好上一百倍啊!
既不容易发生火灾,还不漏风漏风,住起来更加舒服。
他们的高兴与楼外面那些没有得到安置房的难民们形成鲜明对比。
连那些房子没有被烧的木屋区百姓也羡慕极了,用手摸着刚盖好的水泥房外墙,“这房子真好的,比我住的破木屋要好多了。”
还有人说:“我也想住进这样的房子里,为什么他们能住进,而我们住不进去呢?”
“让我们等待新盖的安置房,可是一栋楼只有20几户,我们有这么多人,真的都能给我们分吗?”
尤其是最后这个问题,所有人都关心的:“这房子盖得这么少,我们真的能分到吗?”
何添伟怎么会真的做赔本生意给五六千难民都盖房子呢?
苏文娴的图纸里原来是规划了八栋安置楼,至少能安置一千五百户难民,如果按照总督要求每户至少住五个成年人的话,这八栋安置房是能将这些难民都安置下的。
可是何添伟只想快点盖出两栋来,让总督拍好照片平息外界的声浪。
他也根本没有考虑真的能安置这些难民。
这些烂到泥地里的难民的死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八栋七层楼高的安置楼成本很高的,盖个五、六栋两层高的水泥房做做样子就好了。
到时候总督面子也有了,何添伟里子也有了。
至于难民的死活,他们的房子被烧了,那就去买新房子咯。
或者租他在这片即将盖起来的新房子也可以嘛。
这么多人正好成为他未来的租户,不愁挣不到钱了。
何添伟让福永盛的马仔将总督用过的红地毯收起来,他自己坐上汽车离开了。
然而当晚,劳森道木屋区又发生了大火。
火势足足烧了一天。
这一次,没有人扑火。
甚至有人背着早就收拾好的值钱东西站在山脚下,看着曾经的破木屋被大火吞噬,心里想的却是:“烧了破的,那些大老爷们就能给我们新的了!”
“我也想住豪华的水泥房!”
“既然只有成为难民才能分安置房,那么就烧了吧!”
等火烧光了一切之后,到处都是焦土。
这一次又有七千人成了难民。
一万多难民聚集在劳森道,他们浩浩汤汤地围在总督府门口,将总督堵在了府邸。
这样的大火再一次登上星城全部的报纸,连国外的报纸都报道了这场造成了一万多难民的大火。
联合国甚至过问了叶伦国殖民地部。
这场大火也终于摆到了叶伦国女王的咖啡桌上。
星城总督收到了来自女王的问责。
*
早上刚刚起床的何添伟正打算穿上衣服到楼下去享受一顿美味的早餐,顺便翻看一下各家报纸上登载的他的新闻——他特意提前打点了各家报纸,一定要给他拍得帅一点,报道要多写他好。
可是没等他悠哉下楼,他的房间就被人使劲砸门,吓了他一跳,生气地道:“敲什么?急着要去死吗?”
他还以为是哪个鲁莽的佣人,正准备将对方劈头盖脸骂一顿,但是打开房门看到的却是他爹何宽寿。
“爹?”
何宽寿沉着脸,塞给他一份对家《明江晨报》的报纸。
何添伟正疑惑怎么不是自己家的《星光日报》,就已经看到了头版头条的大字:《木屋区再次大火缘何故?》
一看地址还是劳森道木屋区,何添伟皱着眉头,“怎么那地方住了火鬼吗?这两个月总在那发生火灾?”
他还以为自己挺幽默,他爹看着他:“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何添伟不明所以,何宽寿厉声道:“意味着何家要被你害惨了!”
连苏文娴看到报纸时都惊讶了,怎么就那么巧,上午刚刚为新的安置房剪彩完,下午就再一次发生火灾?
而且何家的《星光日报》竟然没有报道这件事?
她又习惯性地拿起洋文报纸,结果这次她才真的惊呆了,往日里都会延后一天报道新闻的洋文报纸竟然也报道了这次星城的木屋区大火!
这证明星城大火的消息已经捅到了国外!
那么总督势必得对这场大火有一个解释。
苏文娴看到餐桌尽头正一脸阴沉的何家老太爷,他也戴着老花镜在看报纸。
何老太太不明白一场大火而已,老头子怎么如临大敌呢?
“不过是恰巧罢了,跟我们阿伟有什么关系呢?”
“火又不是阿伟放的,他昨晚一直在家里睡觉,全家上下所有人都能给他作证的。”
何老太爷沉着声音:“不是他放的,难道是昨天出席的总督吗?”
老太太:“反正跟阿伟没有关系啦,你不要这样杞人忧天。”
老太爷忽然抬头看向了一直没说话的苏文娴,说道:“阿娴,你来跟你奶奶解释。”
苏文娴很自然地接话道:“奶奶,这件事不是阿伟哥是否有人给他作证昨晚在家睡觉这么简单,这件事目前已经捅到了国外,想必一定会捅到叶伦国女王那里。”
“国际社会这么关注这场大火,那么女王势必要问询总督,哪怕只是问,这件事也够总督喝一壶的了。”
“若是搞不好的话,会影响他的升迁的。”
“那么这场火不管是什么原因引起的,总督势必会安排一个替罪羊的。”
她缓缓地说:“因为总督是不会错的。”
“而很显然,昨天在场身份最高的华国人阿伟哥,无论是从身份还是地位都很适合当这个替罪羊。”
老太爷赞赏地看了她一眼。
不错,看得很明白。
老太太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曲折关系,着急道:“那怎么办啊?”
苏文娴心道,那她就不知道了。
忽然管家急匆匆走了进来,低声在老太爷耳边说:“老爷,差佬明带人来了。”
“让他进来。”
很快,一群便衣警察就被管家领着进了何家的大厅里。
负责抓人的曹云明恭敬地对老太爷道:“何先生,我们奉上头的命令来抓捕昨晚劳森道木屋区纵火犯嫌疑人何添伟。”
完全被苏文娴猜中了!
何添伟大概已经被他爹何宽寿交待过了,所以并没有抗捕,而是主动走在差佬前面。
倒不像是被捕了,反倒像是带着一群小弟出去巡街。
总算是没丢了大豪商何家的脸面。
可是何添伟还是不忘了回头喊了一声:“爹,爷爷奶奶,你们要救我啊!”
曹云明看着手下的将何家长孙请到警车上去,他又俯身在何老太爷耳边低声道:“我会保护何少爷安全的,但这件事时总督亲自下令,您得早点行动起来,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您的。”
能当上华探长的人自然不会轻易得罪何家这样的大华商,他将来想当总华探长还得靠华商大佬捧他呢。
何老太爷抬起手对管家吩咐道:“给差佬明装个信封,辛苦他和兄弟们了,拿去喝茶。”
话说地很客气,但信封的厚度起码一万元,可不仅仅是个茶水钱。
等差佬们离开走,何宽寿立刻起身道:“爹,我去陆家问问。”
何老太爷叹了一口气,说:“你先吩咐你的秘书准备一些现金吧。”
何宽寿沉默了,很明显他明白老太爷的意思。
“至少二百万。”
苏文娴在旁边咋舌,何添伟这房子盖的,还把自己给盖进去了。
一开始,她还以为何添伟的事跟她没什么关系,当个乐子似的围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