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医术
十一月的最后一天老君村突然热闹起来,因为有一队贵人从老君山里出来要在村里落脚两天,这队贵人呀就是在城里出钱开河的鸿远镖局明爷一行人。
说是前些日子进了老君山以西的西山打猎,明明打听好了这西山没有什么猛兽,谁曾想不知从哪里来了一窝老虎,让没有准备的贵人一行狼狈不已,往回走的时候又遇到一大群野猪,虽然野猪群是拿下了,但贵人们受了不少伤,还迷了路,也是好运,遇到进山的周家娘子才给人带了出来。
村长知道周元娘居然和鸿远镖局的贵人们搭上了线,连说了三个好字,立刻就拍胸脯保证会好好招待好贵人们的。
这不,家里屋子最大的村长家和老君家又成了贵客们的落脚地,其中明爷带着肖玉书和一位护卫住进了周家,毕竟肖玉书还指望着周家的金疮药和其他大补草药救命。
从京都来的刑部和大理寺的年轻官员住进了老君家,主要由两位秀才公招待,一开始并不知众人身份的大房兄弟俩还自持身份有些不以为意,但是初初交谈就察觉到借住客人们毫不亚于自己的文化底子,立马就端正了态度,心里直呼鸿远镖局牛逼,居然用秀才举人水平的人才当镖局文职,这是何等的暴殄天物,何等的财大气粗。
至于那些行为举止大大咧咧的真保镖,实在不习惯和两位秀才公寒暄,所以有志一同选择去了村长家借宿。
周元娘将三个大男人领了回家当然不能就这样住进去,而是马不停蹄去了城里把儿子儿媳他们都接了回来。
周谨言这边工程已经进入尾声,如今做工的人也少了许多,登记结算的人手比起一开始已经宽裕很多,所以他以腿伤复发为借口要回家休养,就很容易得到允许,可以提前结束这次征召。
本来征招一个伤了腿刚能下地的秀才公也是迫不得已,这会儿最忙的时候已经挨过去了,衙门这边的县丞和师爷商量了一下,也不差这一点,就当是给书院山长爱徒一个面子,于是结账的时候就给周谨言算了完整的一个月工期,拿到了足足十两银子的酬劳,另外还有一盒毛笔两刀纸,糕点一盒,肉一条作为年礼。
要不怎么说读了书之后,只要稍微有点本事的就能过得很好呢。
这也就是在文风不怎么兴盛的西南这一片,要是在文风鼎盛的中原江南地带,读书人多,对于书本需求量也大,那光凭着抄书就可以实现小康。
拿着衙门提早给的年礼周谨言不紧不慢地回到家,见家里已经清理好,行李也收拾好了,也不废话,直接上了村长家过来的牛车,一家子就这样回了村里。
一起回来的还有原本留守在悦客来的镖局成员,他们驾了马车采买了不少米面鱼肉跟着周家一起回了老君村。
等到了周家,留守的保镖先是拜见了明季,然后将物资分成三份给另外两家送去,顺便把少数几个好手好脚的带回了悦客来。
西厢房里周谨言和君柒,在周元娘的介绍下和明季肖玉书互相问候,相比起肖玉书还有红肿的额头,明季除了左眼尾多了一条新疤痕,状态都还不错。
明季已经从周元娘那里得知,那效果极好的金疮药出自周谨言之手,于是在互相问候之后就请周谨言为肖玉书诊脉。
君柒和明季见礼之后就几次三番打量在场的几人,越看越觉得神奇,她终于知道明季为什么让她眼熟了。
是因为明季的眉宇和眼神与周谨言有三分神似,可惜明季眉角的旧伤疤实在太过显眼,加大的对比难度,不然君柒觉得两人说不定还会更像。
然后她发觉这位明爷和婆婆也有相似,只不过这一次相似的是鼻子和嘴唇,只不过因为性别关系,这个相似度也不大,但是君柒自己每天面对丈夫和婆婆,遇到一个人眉宇眼神像丈夫,鼻子嘴巴像婆婆,她当然会觉得此人面善了。
不过人有相像很正常,又不是双胞胎一模一样,再加上前世网络上经常会出现某明星性专版,或者某个地区分XX,所以这一点子相像君柒是真没在意。
毕竟周谨言会医术这件事明显更让她惊讶!
而且听明爷和他外甥的对话意思,周谨言的医术还很高?
天啊!要不说天才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呢?
人家二十岁考上秀才都要说一句青年才俊了,结果周谨言压了好些年十七岁拿到小三元不算,还有一手很不错的医术?
君柒:我和周谨言的区别,说不定比人类和狗都大。
“肖公子没有大碍,主要就是失血过多,如此才会浑身乏力,头晕目眩,甚至一动就呼吸急促,只要气血补回来,很快就会好的,骨折的手臂我母亲也做了紧急处理,目前养的很好,我等会儿再开几副补气血的药汤,配合内脏佐餐食疗,最多三天肖公子就可以下床了。”周谨言将肖玉书苍白没有血色的手放回被子里,“若要行动举止如常人则需要静养上半个月。”
“没有大碍就好。”明季松了口气,他真是被满身都是血的大外甥吓到了,“只是年关将近,若是我们想要在过年前干回京都,周先生觉得可能行?”
之前留在客栈的人送来了密信,希望能在过年前把事儿收拾清楚回京,另外西南布政使和寰延知府的密信也送来了,都是在问进程如何,可否需要另外援手。
时间紧迫,他肯定不能让大外甥误了公事。
周谨言其实也是被吓到了,他没想到明爷的祸事居然就是这时候!
还好这一世遇见了母亲……
“……我有一秘药能短暂修复伤者身体,但是药效过后恐怕要卧床三个月才能恢复,若是两位需要,我可以现在配出来,肖公子吃完就可以立刻站起来,什么事情都不耽误。”周谨言见明季和肖玉书都瞪大眼微微一笑,“药效维持一个月,休养期间可以配合我做的养生丸减轻身体的不适。”
“这……”明季身在江湖自然也知道很多奇人异事,也听过很多有奇效的丹药,但是他从来不曾想过,他会在这样一个小村子里遇到这样一个神人,年不过十八,还是个正经秀才,就……匪夷所思。
“我愿意,劳烦周先生了。”明季还有些犹豫,肖玉书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正愁自己可能无缘最后的抓捕活动,这种临门一脚错过功劳的感觉真是比他受伤躺着不能动更难受。
站在边上的君柒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人已经麻了。
明季觉得匪夷所思,君柒也是同感,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自己是什么祸国殃民的妖孽吗?不然为什么能让这样的周谨言对她那么好?
至于说算计她什么的,君柒压根没想过,毕竟和周谨言比起来,她真没有什么好被算计的。
“既然玉书你自己同意,那么就麻烦周先生了。这是诊费,区区俗物还望周先生和周娘子不要嫌弃,另外这个也请周先生收下。”明季从肖玉书的枕头下面拿出一个盒子,又从怀里拿出一面半个巴掌大的描金铜牌,把两样一起递了过来,“这是我鸿远镖局的飞鸿令,往后周先生若是有需要我鸿远镖局的地方,尽管到附近镖局出示令牌,我鸿远镖局定然竭尽全力。”
周谨言看到令牌微微一愣,脸上的笑容变大:“明爷果然如传闻中大气正直,在下就不与您做无谓的客套了,时间不早了,在下争取在晚饭之前将药配出来,两位请稍候。”
“对了,周先生,周娘子说的幻药,不知能不能?”北山守卫森严,几个人悄悄摸进去有周娘子带路倒是没问题,但是大批人马进去抓人要想不被察觉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地方开采了十几年了,这些贼人早就吃饱喝足,更是给守卫配了堪比正规军的武器盔甲,这就对他们很不友好了。
时间紧迫,他们没工夫和他们慢慢磨,要速战速决只能正面刚,这就代表要付出不少人命,明季可以不管朝廷死多少人,但是这次的负责人是他大外甥,他又带着自家兄弟掺和了进去,自然是能不死人最好就不要死人。
所以从周娘子那里听说,她儿子会配一种能迷倒野猪老虎的迷药他就起了心思,后面亲眼看着周娘子轻松迷倒一大群野猪之后,更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个药买到手。
“这……”周谨言面如难色,“我听母亲提了一嘴,两位这次是替官府做事,不知可有凭证容在下一观?”
“是我们疏忽,周先生的顾忌的对。”明季连连点头,一点不觉得周谨言的谨慎是龟毛找茬,毕竟这么厉害的迷药怎么可能随意配给别人,那不是给自己招祸端嘛。
肖玉书立刻让自家舅舅把自己的官印和陛下签的手令拿出来给周谨言看。
周谨言很是端正的给手令行了一礼这才接过查看。
【皇帝宝印如朕亲临】八个字,虽然不是常规的玉玺印,但也是皇帝常用的印信之一,当然周谨言看这个印主要不是看印上的字,而是看用来印字的朱红印泥。
皇帝专用的金丝朱砂印泥价值连城,天下独此一份,但凡发现盗用视同谋逆,和私造龙袍,私藏兵甲是同一档抄家灭九族的大罪。
作为一位正儿八经的秀才,自然有渠道知道这种专用印泥留印具体的样子,所以明季和肖玉书见周谨言看得仔细倒也没有觉得人家是在装模作样。
“还请两位原谅在下谨慎之举,明日一早在下就会将幻药交于两位。”周谨言将手令交还,然后嘱咐两人好好休息,又与守在门口的侍卫点头示意,这才牵着眼神有些飘的君柒离开。
“晚饭的时候,是给你们送进来还是出来和我们一起吃?”在北山密林里就知道这些人是官府的人,所以周元娘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全程都很淡定。
事实上周家一家子都让明季和肖玉书觉得很神奇。
撇开其他,光说这一家的长相气度就不像这种偏僻山村里养出来的,偏偏这草窝里出了金凤凰,还一出就是一窝。
“等吃过周先生的药玉书能动了就出来和诸位一起用餐吧。”明季看向肖玉书,肖玉书立刻点头,“这次多亏了周娘子,等在下回了京都定为周娘子和周先生请功。”
“那就多谢两位了。”周娘子也没有推辞客气,对两人拱了拱手,颇有一番江湖儿女的气度,“我就不打扰两位休息了。”
等到周娘子离开,肖玉书就忍不住开口了:“舅舅,这一家子该不是什么隐士高人隐居在此吧?”
“说不好。”明季也不敢确定,“这么神鬼莫测的制药之术,我只听闻过一个人也有,硕南山的张神医,可张神医应该已经年过花甲,近年也没有听闻对方收什么徒弟。”
“……不管如何,都是我和舅舅运气好。”肖玉书也是后怕的。
“确实。”明季点头。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交情
君柒好奇死了周谨言会医术这件事请,不过事情的轻重缓急她还是知道的,现在也不是满足她好奇心的时候,所以等出了明季和肖玉书暂住的西厢后,听到周谨言主动开口提医术的事情立刻摆手:“正事要紧,咱们稍后再说。”
周谨言定定看了君柒一会儿,确定她真的没有什么不高兴才点头:“也好,稍后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哦。”君柒见周谨言这么正经严肃微微一愣,只下意识应了,等周谨言去到后院才纳闷嘟囔了一句,“……什么解释?”
他会医术是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吗?还是说会妨碍到她所以才会需要给她解释?
难道是因为之前没有告诉她?那也没必要这么上纲上线吧。
他们婚前和陌生人也没两样,虽然过了这差不多两个月的相处,他们相互之间磨合还算顺利,但毕竟相处时间还短,互相之间有不了解的地方不是很正常的吗?
君柒自己都有需要死守的秘密,怎么可能会强求另外一个人要全部坦诚给她看?她可不当双标狗。
“小七,我去处理一下猎物和草药,你也别站外头院子里了,天气冷了,去灶口坐着暖一暖。”婆婆周元娘把君柒往厨房那边推过去。
君柒点点头揣着手手顺从进了厨房,闻着锅里炖肉的香味和草儿一起挤在了后面的灶门口,一边烧火一边推摇篮哄妹妹的草儿立刻让了让,君柒接过推摇篮的活计,让草儿好专心烧火。
至于为什么不是她来烧火,很明显是她烧火的水平还不如六岁的草儿。
厨房里的长案上翠兰嫂子正在揉面摔面,在城里的这些日子君柒那一手面点她全部已经学会,甚至还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所以调味都掌握不好的君柒在厨房就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
不过揣着手手,翘着脚推摇篮就能等吃的君柒很是享受这种小废物体验。
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概一个时辰之后,晚饭准备好了,肖玉书也跟着明季从西厢房走了出来,除了脸色有些微微的苍白,行动气息就真的跟没事人一样。
君柒帮着一起端菜进堂屋的时候看到院子里站着的四个人,都觉得好神奇,当然除了周谨言之外,其他三人也很是震惊欢喜,甚至明季和肖玉书已经在跟周谨言询问能不能另外购置一些这种丹药。
哪怕一个月后会躺上三个月,但是关键时刻真的可以救命的。
周谨言已经预料到他们的反应,摇了摇头有些遗憾地道:“非是在下不愿卖于两位,而是这个药需要在刚配出来的一个时辰之内服用才有效果,过了这一个时辰药效就会散掉的。”
明季和肖玉书听到这么苛刻的条件虽然失望但也能理解,神奇的药总会有各种各样苛刻的条件,这很正常。
不过不能带药走,可以尝试带人走,于是两人开始询问周谨言以后的打算,重点是询问他有没有带全家前往京都定居的想法?
“不瞒两位,今年乡试前在下出了些意外导致不能应试,以后也恐怕无缘仕途,不过读书这么多年我也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所以三年后的乡试我还是会参加,若是到时有幸能进京赶考,也能见识一番京中繁华。”周谨言面带微笑着说道。
“周先生在乡试前出了意外?不知是何意外?”肖玉书眸光一闪,“在下还不知道周先生的全名,敢问是哪两个字?”
“公子客气,在下名谨言,谨言慎行的谨言,山长为我取字慎之,慎之又慎的慎之,若不嫌弃,两位唤我的字便可。”周谨言明显有交就好的意思,明季和肖玉书也不傻立刻上道地重新互通了名字,也互相确认了称呼。
等到饭菜全部端上桌的时候,周谨言也将自己那倒霉的意外说了清楚,甚至他都已经“至纯兄”“明叔”喊起来了。
一大盆笋干炖肉摆在桌子中央,若干小菜放在周围,大碗面条,大碗馄饨,还有沿锅边贴的玉米饼子,想吃啥就吃啥。
众人洗手上桌,除了翠兰嫂子死活不愿意和草儿上桌之外,其余六个人都坐了下来。
开吃之前明季和婆婆周元娘互通了年龄,一个抱拳称大哥,一个回礼称呼妹子,一派江湖儿女义结金兰的架势,而肖玉书也趁势喊了婆婆周姨,喊了君柒弟妹。
君柒虽然觉得这两方都有些太过自来熟了,不过作为这场友好结义的边缘人物自然是顺势而为,于是开口喊了一声:“肖大哥,明……舅舅?”喊完看向周谨言,她好像刚才听到周谨言喊明季叔叔来着,但是明季又称呼婆婆是妹子不是弟妹,所以她到底是跟着周谨言喊叔,还是随婆婆这边喊舅舅?
君柒对于称呼可是很严谨的,该叫啥叫啥,绝对不混着叫。
“叫舅舅,听着习惯,哈哈哈……拿着,这是舅舅给的见面礼。”明季随手摸出一个玉佩递给君柒,肖玉书也在边上起哄,拽了一块玉佩要送周谨言:“来来来,这是大哥给弟弟的见面礼。”
君柒看向婆婆周元娘,见她笑着点头,君柒双手接过道谢:“多谢舅舅。”
“那我便多谢大哥了。”周谨言也收下了肖玉书的玉佩。
君柒看着大家你来我往很亲近的样子,慢慢也回过味来了,什么自来熟,这舅甥俩和周家现在不就是所谓救命之恩,过命的交情,通家之好此类形容的范本嘛!
这但凡肖玉书和周谨言两人中有一个是女的,那说不定还要直接定个亲当亲家呢!
君柒:好险!她差点成了破坏男女主的恶毒原配(bushi)。
之后一顿饭也是吃得其乐融融,期间明季和肖玉书分享了京都的趣闻,以及鸿远镖局南来北往听闻过的趣闻。
最后吃得高兴,周谨言还拿出了一壶酒给除了肖玉书之外的所有人都倒上一杯,然后在肖玉书眼巴巴的目光中干了杯。
吃了饭奔波了一日的众人终于熄灯安歇,周谨言和君柒洗漱完刚上床,周谨言就想要把自己会医术的事情解释给君柒,不过君柒很困,而且还喝了酒,眼皮都要被黏住了,见周谨言似乎有些犹豫,干脆闭上了眼睛,嘟囔着道:“你会医术就会呗,有啥好解释的?莫非是跟着什么神秘老头学的医术,不能说出师承?”
一般武侠小说里不是都这么说的吗?
而且周谨言一个要考科举进朝堂的,被人知道有江湖关系确实也不太好。
君柒迷迷糊糊想着,就听到他开口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我决定开了年去寻师父,到时询问过后我就带你一起去,也让师父帮你开些调理身体的药。”
“……哦。”君柒点点头,睡着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周谨言说要请他师父给她开调理身体的药。
不是,她身体倍儿棒,要吃什么药?
大概是睡前疑惑太深,醒来的第一时间她就想到了这问题,扒拉住正准备起来的周谨言道:“我身体哪里有问题吗?为什么需要调理?”
周谨言闻言搂过君柒,给她披上衣服才道:“是我说话有歧义,我是想请师父为你调理一些帮助生养的药,等你以后大了我们圆了房总会有孩子的,但怀孕生育实在辛苦,产子也危险,我说过要对你好的,既然有条件又何必让你负担痛苦和危险呢?”
“……原来是这个啊……”君柒顿时脸一红,没想到周谨言是在为她以后怀孕生子做打算,都还没睡呢就已经考虑到那么远了,能说真不愧是大佬吗?啥事儿都想的够远。
“好了,时间还早,你再睡儿,我去配药。”周谨言穿好衣服帮君柒按好被子,然后手就被君柒拉住:“你在哪里配药啊?我能一起去看看吗?我就好奇?”
“不怕冷?”周谨言见君柒一脸期待,也没拒绝,“是谁说要猫冬的?”
“我等会儿把缝的手笼拿出来揣着。”君柒立刻披着衣服下来翻箱子,快速穿好衣服头发随意一挽戴上帽子双手往手笼里一揣,就跟在摇头无奈的周谨言先去厨房洗漱用了一碗热粥,然后再来到后院。
周家的后院有两间小屋,一间是厕所,另外一间是夏日用来冲澡的,但是其实在后院围墙下面还有一个矮屋,乍一看还以为是旁边鸡圈的延伸,其实打开小木门之后就是往下的楼梯。
下面居然是一个面积颇大的地窖。
周谨言先下去点燃蜡烛,然后再上来牵着君柒一步步走下去。
整个地窖大概方圆十来米,高两米半左右,其中两侧的墙壁都放着到顶的药柜,看上去很有一些年头了,但是在看桌子上的一些药捻子之类的器具却比较新。
周谨言走到另外一边推开一块木板支起来,君柒才发现这个地窖是有两个出口的:“这是后院外头?”
这还有安全通道啊!
“嗯。”周谨言点燃地窖里的火把,让整个地窖灯火通明,“这个地窖是早年母亲请舅公和表舅们挖的,这两个大柜子也是那时候从一个大夫的后人手里收过来的,在我学医之前这里都是母亲用来存放粮食,或者出门时我起居的地方。”
君柒看向角落里摆放的小床和桌椅,边上的木架上还有碗碟之类的。
她记得周谨言说过婆婆为了生活,为了供他读书常会出门打猎,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按照婆婆的性子肯定是不愿意总麻烦亲戚的,所以有这样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安置孩子确实很合理。
“那你那时候很小就一个人待着,不害怕吗?”君柒忍不住怜爱周谨言,脑海中不由自主有了一个小可怜的形象。
“我其实很少一个人单独在这里,通常会有表哥表弟陪我一起,不过稍长大些他们就不愿意了。”周谨言笑了笑,“因为每次住过来都要跟我一起读书,我那时候年纪小性子傲,不明白表哥表弟读书的艰难……他们都很想打我。”
君柒嘴巴微张,脑海中的小可怜换了张脸,变成一个酷酷的小孩哥,张嘴就是:怎么有你们这么笨的人,读几遍都背不出来,活着浪费粮食,死了浪费土地巴拉巴拉巴拉……
“噗——”君柒忍不住笑起来,“那他们打你了吗?”别说,真的很欠揍的样子。
“打了,不过没打过。”周谨言说到这里也是笑了,“前几年表哥他们把儿子送到我这里启蒙的时候,我总觉得他们看孩子的眼神里带着幸灾乐祸。”
“是做爹当年感受到的痛苦也要让儿子尝一尝的意思?这么父子情深的吗?”君柒真的被逗笑了,看来村长家的那几个大孙子别看在外面一本正经,内里说不定也是一群逗比。
“他们说不定就是这么想的。”周谨言微微摇头,他如今做了长辈,也不再是幼时不知人情世故的时候,哪里会和几个孩子计较。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作妖
君柒不知道周谨言学医究竟多少年了,但是只看他配药的动作那是非常熟练的。
称重的时候尽管最后也用那巴掌大的小称称了一下,但是从头到尾都没看到他抓上去的药材经过第二次的增减,这就意味着周谨言的手可以堪比秤杆了。
君柒被秀了一脸,忍不住面露崇拜:大佬牛逼!
周谨言:o(*////▽////*)q!
上一世的妻子就会被他很多自己并不在意的技能惊到,然后追着他夸,那时候的妻子就和现在一样的表情和眼神,但是上一世心如稚子纯净的妻子明显更加从心,尽管只会说:夫君好厉害!夫君好棒!哇!夫君天下第一好!
君柒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神态眼神在周谨言这边已经和上一世的夸奖重合了,自然也不知道她眼中男人行云流水的动作姿态是故意炫技。
雄孔雀开屏ing。
…………………………
明季和肖玉书一行人的时间似乎非常紧张,不但如此人手好像也奇缺,吃过晚饭的时候周谨言把那什么幻药给他们,结果他们连夜就走了。
他们走不算,还把周家母子也带走了。
只得到周谨言匆匆告别的君柒:不是,真的不能带上她吗?她真的很好奇这群人要干什么。
“弟妹早饭已经好了快起来吧,今日太阳不错,正好晒晒被子……婶子和小叔不在吗?”翠兰一直是家里起床最早的,之后就是作息规律的周谨言,总在她差不多做完早饭的时候起床,完成每日锻炼读书然后喊还在被窝里的母亲和妻子起床。
但是今日早饭都端上桌了,都没看见谁出来,她还奇怪呢。
“昨日上门的贵客有事请娘和慎之帮忙,他们天没亮就走了。”君柒窝在被窝里,眼皮还有些耷拉,打了个哈欠,“少则三天多则五天就会回来,要是别人问起来就说慎之腿伤复发,我们都在家里照顾所以不出门。”
“啊?哦哦,我知道了。”翠兰嫂子听君柒口中的话语似乎还有些别的意思,虽然不太懂但还是记下了,并在心里提醒自己别说漏了嘴。
然而,君柒说得谎,没过一会儿就支撑不下去了。
洗漱吃早饭,君柒也没有别的事情干,索性把自己专门用来画花样子的册子拿出来,开始画一些简略的图案用作五位堂姐红盖头的花纹。
不过还没画几幅呢,院门就被人砸响,在院子里玩的草儿开了门,君柒刚准备起身看看来人是谁,就听到二房十四岁的堂弟君贵仲喘着粗气道:“七姐姐,家里有些事儿,爷奶请你和姐夫去一趟。”
“什么事儿啊?这么着急?”君柒披上长袄揣上袖笼,走出房门,也有些无奈,“你姐夫有事今天一早就出去了。”
“啊?”君贵仲一脸失望,“那住在这里的贵人首领呢?”说完还朝着西厢房那边张望了一下。
“昨晚上就走了。”君柒见君仲贵神色奇怪,微微皱眉,“到底怎么回事儿?”
“哎呀,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君贵仲抹了把脸,对着不远处的翠兰嫂子尴尬一笑,“不然咱们边走边说?”
“行吧。”君柒和翠兰嫂子打了个招呼,抬手摸了摸头上的铜芯鎏金簪子,跟着君贵仲一起快步出了门。
因为天气冷一路上也没看见几个人,君贵仲声音压得低倒也不怕别人听见了,对着君柒这样那样说了一通:“事情就是这么个情况。”
“……我的天,君大丫真能整活啊!”君柒都忍不住惊叹,从来没见过这么会作死的人,也从来没见过这么会坑自家人的极品。
事情要从前天一行鸿远镖局的年轻人住进老君家开始说起。
前头因为君仪嘴贱君瑠和乔秀才的事情,君仪又被君瑠按着揍了一顿,君仪心里自然不舒服,更别说之后的一些日子里乔秀才三番两次过来请求君瑠原谅,那讨好的姿态可把君仪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尽管君仪自己是看不上乔秀才的,君瑠也不可能和乔秀才再续前缘,但这不妨碍君仪眼红,特别是好几次乔秀才送上来贵重的礼物都被退回去后,君仪更加难受了。
自己好不好无所谓,但是本该不如自己的人有人追捧有人讨好,这可让她太难受了。
只不过刚吃过教训没几天,君仪也不是全然没脑子,家里大人反复叮嘱她倒是没敢去参合乔秀才的事情。
等到这天家里迎来一群年轻男客,自己两个亲哥哥私下里对着家里大人更是连连称赞其中几位年轻有为,当然最重要的是还未婚。
尽管这一众单身年轻人在老君家眼里没有功名,但是鸿远镖局的名头也是响当当的,家里姑娘都还未定亲,可不就要琢磨琢磨嘛。
所以大房两兄弟在待客期间,也顺势问了问一众年轻男客的个人婚姻情况,虽然没有详细打听一众青年的家庭住址和家中人口,但是婚没婚配,有没有婚约还是问到了。
一共有七个年轻人还没有婚配也没有婚约,这几位都是老君家觉得还不错的女婿人选,于是老君家在第二日又安排了六个孙女一起给客人上菜。
这事儿做的很有分寸,毕竟农村人家没那么多讲究,家里厨房都是女人家管的,家里的孙女上个菜多正常。
老君家很有分寸的露了个苗头,至于后续那是男方该考虑的,若是有意那就该上门说亲,若是无意就当没看到,双方都体面。
一群小伙子也不是傻子,虽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娶个乡下村姑当妻子,但是人家老君家做事也算体面就也没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的夸了几句农家菜风味独特。
一顿午饭吃下来,一群小伙子都是眉色不动的样子,老君家也是看得懂眉眼高低的,虽然失望倒也没有再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这一天晚上一众年轻人都离开了,只剩下一位伤的比较重,两位行动不便的需要将养没有离开。
但是就在第二天早上,君瑠被发现在一位重伤的男客的床上醒来,那位男客因为伤势相对比较重所以并没有和老君家的孙子们住在一起,而是单独住在厨房边上收拾出来的小客房里,也是为了方便给他烧水煎药。
君瑠醒来的第一时间就看清了自己当下的情况,然后回忆自己怎么会跑到人家房间还躺到人家床上的,紧接着二话不说冲出房间推开围过来的人,逮住不远处脸上带着洋洋得意的君仪就是一顿狠揍。
君仪被揍得哭爹喊娘,君梁和李氏的脸都黑成了墨汁,鉴于君仪的彪悍作妖史,家里一个人都没觉得她是冤枉的。
在君仪被打掉了一颗牙,脸也扇成猪头之后,君瑠这才起身整了整头发衣襟进了客房,对着已经坐起身但脸色不太好的男客行了一个礼:“抱歉打扰到客人了,没想到我们姐妹之间的小矛盾会牵连到贵客身上,不过贵客不必放在心上,此刻知道这件事情的不是小女的家人便是贵客的亲朋,想来也不会有人在外头胡乱传言。”
老君家的人倒是对君瑠打君仪已经习以为常,最多这次打的狠了一点,不过也是活该,眼下也顾不得追究君仪的过错,别得罪了贵客才是正理。
倒是因为伤了腿和胳膊留下来没走的两个小伙子看到如此彪悍的君瑠,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露出没见过世面的眼神:这就是乡下的村姑吗?居然如此凶悍!
还有什么姐妹间的小矛盾?真是往死里打啊,除了比较简单粗暴一些,这农村里的家宅一点不比京都大家后宅太平多少。
君瑠说完,坐着的那位男客没有吭声,但是明显脸色好了不少,外头被老君家孙子搀扶着的两个小伙子欲言又止但也没人敢开口,就看对方自己处理。
这位是低调了些,但并不代表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而且领队的肖大人走之前说了,让留下来的人都听这位差遣。
“是是是,都是我们家没教好孩子调皮了些失了礼数,还请贵客原谅则个。”君梁鞋子都没穿好,听到声音披着衣服就和李氏过来了,另外还有老君家的女眷们一开始是惊到了,回过神来后全都用怨恨的目光看着瘫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君仪。
他们老君家女眷的名声都要被君仪败光了!
坐在床上,腿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谢迁目光扫过安静站立在不远处的年轻小姑娘,视线又落在面上满含歉意神色有些难堪的老君家老老小小的一众人身上,微微勾起唇,只不过又是伤痛又是不修边幅,满脸胡渣的他此时笑不笑也无人在意:“诸位言重了,不过些许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话一落老君家所有人的脸色都好看了不少,大房的两兄弟又过来寒暄了一番,才带着一家子离开了,而和谢迁一起留在老君家养伤的两位同伴这才松口气坐到了一边的小桌边上。
老君家也知道,这会儿大家在一起吃饭可能会有些尴尬,于是厨房就将早饭端到了隔壁小房间让三位客人单独吃。
一顿饭的功夫,让两位原本和谢迁不是一个圈子的年轻人,对这位传说中品性有些糟糕的同僚多了一些好感。
不说其他,这位安静听他们说话的样子就很让人有好感,而且肖大人是什么人他们都知道,能在这时候被肖大人赋予重任的人,肯定不会是谣言中那般不堪的人。
果然万事万物还是要自己亲眼看亲耳去听。
事实上谢迁没有两位同僚想的那么多,因为他只听到了这两人说那个小姑娘有多么彪悍。
谢迁突然嘴角一翘:或许对付那帮子假模假样的腌臜东西,就要这等彪悍的村姑来给他们开开眼。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谢迁
被人遗忘在院子里的朱氏又恨又怨地将抽冷气的君仪扶回房,想到自家夫君知道事情后的责怪,朱氏看这个一直宝贝的女儿眼神不知不觉也变了。
女儿说她重活了一世,前世过得如何凄惨,但真的如此吗?
朱氏忍不住开始怀疑:真的是女儿口中说的那样吗?
想到女儿还没有想起前世之前的时候,虽然性子任性傲慢了些,但也不过小小瑕疵不伤大雅,而且总体还算是听话的。
但是再看看现在,她曾经疼爱的女儿让她如此陌生,性子执拗阴狠,不管怎么说最后都像是听不懂人话一样,一门心思钻牛角尖,性子更是完全坏了。
这一次更是完全不顾全家人的死活,直接出手坑害一家子姐妹,甚至还牵连到贵客身上,万一要是贵客脾气不好怪罪下来,即便老君家不会就此一蹶不振但也难免要伤筋动骨,说不定还会影响两个儿子的前途。
“那贱人完了!让她打我!我特意挑了那个伤又重年纪又大的,贱人!”君仪靠着朱氏小声哀哭咒骂,别人听不见,朱氏听得一清二楚。
“……”朱氏则低头看着面容狰狞的女儿:或许这早已不是她的女儿,而是不知从何而来的偷了她女儿身体的恶鬼!
朱氏扶着君仪的双手微微颤抖,一惯和善的脸上染上阴郁,特别是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睛黑得看不见底:是了,她的女儿,她的宝贝女儿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这一定是恶鬼!这是想要灭她家门的恶鬼占了她女儿的皮囊来兴风作浪了!
因为客人还在,所以怎么处理君仪,老君家的大人们都打算往后放一放,这让原本就遭遇了无妄之灾的四房无比愤恨。
但是他们也知道现在不是闹起来的时候,特只是原本就对于君仪一直被优待本心生芥蒂的方氏差点直接被气晕,看着面无表情的小女儿眼泪哗哗的流。
“所以爷奶让你来喊我是要干什么?”君柒听完君贵仲的叙述都不知道要摆什么表情,虽然出了事是真的,但老君家的处理也是很妥帖的,在这种情况下着急慌忙叫她回娘家能干啥?
她是起什么关键作用,还是能有拍板什么大事的决定权?
“爷奶让七姐姐劝劝六姐姐。”君贵仲颇有些沧桑地叹了口气,“亲事连着两次波折,六姐姐想不开准备出家当尼姑了。”
“哈?”君柒瞪大眼,脚下立刻快了几分,最后干脆提着裙子飞奔起来,倒是累得君仲贵在后面跟得差点吐舌头。
周家和老君家相距本就不算远,君柒没一会儿就像一阵风一样刮进老君家,然后被刚从厨房里打热水的君倪一把拉住,压着声音问道,“你回来了?爷奶找你回来的?”
“对,事儿我都听六堂弟说了。”君柒点头,也跟着压低声音,“六姐现在在哪儿呢?看着怎么样?”
“你别急。”君倪拉住想要往里冲的君柒,对着边上关着门的小客房示意了一下,小声道,“都在屋里商量着呢。”
君柒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茫然:“商量啥事儿?这事儿还没完吗?是要商量给对方些赔偿吗?”
“那倒不是。”君倪摇了摇头,眼神中同样带着迷茫不解,“在商量婚事。”
唉?这怎么和她听到的不一样啊?
君柒一愣转头看向扶着院子大门只喘气的君仲贵,十四岁的君仲贵一副快要死了样子连连摆手,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只负责传话。
给了堂弟一个嫌弃的表情,君柒转回头再看向君倪,君倪点了点头:是的,你没听错。
君柒忍不住歪头:玩我?
君倪手里端着水盆露出一个无奈又无语的表情,小声道:“就刚刚,另外两位客人和那位客人吃完早食说了一会儿话,然后那位客人就说有意提亲。”
“……”从出家到出嫁,这变得的也太快了,君柒都有些跟不上了,抽了抽嘴角,“怎么突然就……嗯?”
懂的都懂,一开始没开口,默认当这件事情过去,那就说明男方没有那个意思,也不接受这种绑架性质的婚姻,但是怎么转头又说要提亲了?
“……七弟烧火的时候听了墙角,好像是那男客和同伴说家里缺一位能镇邪的。”君倪一言难尽,但总比妹妹想不开出家来得好。
君柒无语到笑了:这人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鬼话?
简直有病啊!要镇邪他怎么不去请钟馗?她家姐姐哪里能镇邪了?
然而君柒的想法和不满无关紧要,就连原本已经下定决心出家的君瑠在对方有意提亲之后也立刻点头同意了,老君家更是满脸喜气,对待未来姑爷那叫一个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特别是四房的叔母方氏,那是岳母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四叔更是亲自照料未来女婿,把原本看着年纪有些大的谢迁里里外外一收拾,老君家懵了。
不是,你这小伙子真愿意娶他们家六丫头?当正妻?确定吗?认真的?
原来满脸胡渣憔悴的谢迁收拾完大家才发现,这小伙子不但年岁远低于他们的想象,近三十岁立刻变成了二十岁刚出头的样子,五官也很是精致俊朗,特别是那一双桃花眼笑意盈盈的,看得人脸红心跳。
谢迁,二十一岁,京城人士,家中有父亲,母亲和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小有家资,舅家是京城一个小官。
“不好隐瞒诸位,在下之前曾定过两桩亲事,但都因未婚妻不幸过世而作罢,外头也隐隐有克妻的名声,若是贵府介意此事,那便当在下唐突了。”谢迁面带忧伤,桃花眼里是隐忍和委屈,看得人心中怜惜。
围观的君柒:这位怎么给她一种段位很高的感觉?
“这……”没想到还有这内情,君梁和李氏面露诧异但又觉得十分合理。
如若没有这种名声,对方如何会娶他们家的姑娘?
虽然老君家对姑娘们给予厚望,但是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单单谢迁自己能在鸿远镖局就足以证明他的能力,一点不比那些可能此生都无法再进一步的秀才们差,更别说他自家还小有家资,舅舅更是不得了,居然在京都做官。
至于舅舅的官是大是小老君家根本不在意,只要想到君瑠能嫁到京都,以后也是皇城根下的人了,那就已经很激动了。
不过重要的还是要六丫头愿意,不然结亲反倒成了结仇。
“小六啊……”君梁和李氏没有出声,方氏是最激动的,她听了谢迁的话原本的惊喜变成了忐忑,左右为难之下只好看向女儿,让君瑠自己做决定。
“谢大哥放心,我们老君家是耕读人家,讲信誉明事理,不信那些鬼怪蛇神的东西。”君瑠这样一说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两个月前,还领着儿媳妇和孙女去看大仙的李氏点点头:“是呀,我们家不信这个的,生死有命,她们自己福薄怎么能怨怪他人?”
咱老百姓的信仰就是这么灵活自如。
“对对对,这是迁怒,这是不对的!”方氏也跟着立刻点头,完了还同情自家未来女婿,“好孩子可苦了你了,平白受这污名所累。”
“多谢诸位长辈愿意相信小子。”别说,尽管知道老君家人都是为了自家姑娘,但谢迁心里也难免有所触动。
想来这才是正常的亲人之间的相处吧。
他想起自己那个家,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又在一瞬间收敛了下去,对着老君家一众人拱手:“既然如此,在下便书信一封告知家中此事,请家中长辈前来提亲。”
“好,好好好。”君梁满脸笑容,转头对着小儿子道,“你自己的女婿定要好好照顾啊。”
“爹放心,儿子晓得的。”老四君承永用力点头,脸上的笑意根本止不住。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让谢家小子好好休息也好早日康复。”君梁发话了,大家伙子就都散了,君柒匆匆赶来围观了一波,也没能和事件主人公君瑠搭上话,最后转身去和爷奶姐弟们打了招呼就回家去了。
回到家里后君柒安慰了有些担心的翠兰嫂子,说是家里给六堂姐选新的定亲对象,找她去看看并没有别的事情。
实在是之前君仲贵神色有些难看,翠兰嫂子不知道老君家出了啥事儿,周家母子又都不在,万一要是君柒这个弟妹回了娘家有了啥差错,可让她怎么交代?
见到君柒神色还算不错的回来,又听了她的亲自解释翠兰嫂子终于安心了。
君柒见翠兰嫂子安心干自己的活了,转身一头扎进房间,一阵翻箱倒柜,花样,布料,绣架,开搞!
先把六堂姐的红盖头绣出来,当然红色嫁衣也可以来一套,只不过可能没那么多绣花,至于为什么和当初说好的不一样呢?
这不是她有钱了嘛,给姐姐们一人添上一二两银子缝一套嫁衣肯定没问题。
想想六堂姐这亲事来得如此突然,再想想还有没定下的另外四位堂姐,君柒觉得自己得加快手脚,不然姐姐们一股脑定下婚事,前后成亲,她岂不是要绣到手指打结?
而且她要先搞嫁衣,等绣完了主体,剩下的就送回去让姐姐们自己弄,就和自己当初成匆忙制作嫁衣的时候一样。
红盖头也可以如此,主体还是她来绣,锁边挂绳绑福结这类就交给姐姐们自己做,这样也符合当下姑娘家自己绣嫁衣的传统风俗。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来路
老君家这边商定好君瑠和谢迁的亲事,那么在谢迁成为半个自己人后,也就没有什么家丑不可外扬的说法了。
镇上的老大君承嗣被老爷子君梁给叫了回来,这样那样一说,没有意外君承嗣发了很大的火,就连一向尊重爱护的妻子朱氏都得了一个耳光,更别说君仪了。
被绑起来堵了嘴巴的君仪被君承嗣用鞭子狠抽了一顿,完事之后又押着她去给君瑠道歉赔礼,另外给了君瑠五十两当压箱子的银子,这是他们大房额外出的,等到君瑠成婚的时候,大房还会另外送上贺礼。
君承嗣虽然觉得唯一的女儿坑爹坑全家,但也没有下死手,身上的伤看着吓人其实都是皮肉伤,没有伤筋动骨,就是疼,但养上一个月也就好的七七八八了,在买好一点的药膏擦着连疤都不会留下。
但君仪这半年来搞得一出又一出也让心存侥幸的他明白,这个女儿真的是彻底废了,想要用这个女儿去攀高枝是绝对没可能的。
万一婚后女儿脑子一抽干出什么来,那就是亲家变仇家,他们老君家绝对讨不到好。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地方去,找个有钱的地位低的厉害人家好好拘着,总也不会直接让闺女砸在手里。
这样想着心里就是这样盘算着,很快君承嗣就想到了一户好人家,这一家不是别人正是女儿口中上辈子折磨她的夫家。
不是他这个做爹的不当人故意送女儿去被人折磨,而是真的非常合适,有钱不说,孩子也有一个童生的名头,好歹算是一个读书人,就算未来考不上也没事,反正他们老君家压得住他们家。
而且按照女儿的说法,她在这家过得难的最大根源在于无子,但是现在他们家都已经知道是男的不能生,那么他们家就没有折磨女儿的借口。
反而是他们老君家捏住了这个把柄,这家人就不敢对女儿不好,再加上那公婆都不是好相与的,也能最大限度的看牢了女儿,不让她生事,绝对是个好去处。
君承嗣越琢磨越对,吃过晚饭就拉着知情的家里人一起讨论,众人先是吃惊,但是转过弯来之后却也发现,那竟然是君仪现在最好的去处。
朱氏的一侧脸颊还有些发红,一反常态没有为君仪这个女儿做什么,而是垂着脑袋不吭声,等到公婆询问才开口:“我都听夫君的,只是那一家子我们是否应该好好准备,别让他们折腾仪儿……”声音虽然低哑但细听之下依然不难听出爱女之心。
“这是自然,我好歹也是亲爹,还能真的送她去受苦不成?”君承嗣长叹一口气,“只是希望她婚后能收敛一些,若她好好过日子,那一家子也不敢找她晦气。”
君承嗣和两个弟弟两个儿子围在一起商量,要用什么办法能在婚前就揭开男方不能生的事实,这样他们老君家还嫁女儿,不但能拿捏住对方还能刷一波好名声。
不过这个揭开也要注意度,最好不要有外人在场,免得太多人知道男方恼羞成怒被逼的退婚,那反而不美。
朱氏看了一眼仔细布置的几人,低头默默退出了堂屋回了小房间。
君仪身上上了药之后已经恢复了不少,就像君承嗣知道自己下手有分寸一样,君仪的伤确实就是有点疼,看她躺在床上一边抽冷气一边还有精力骂人就知道没啥大问题。
听见开门声吓了一跳的君仪,看到是自己的娘朱氏就松了口气,忍不住嘴里嘀嘀咕咕又接着骂了起来,只不过声音压低了很多。
因为之前谢迁收拾好完全变了样,而且条件还很不错,所以君家其他姑娘特地过来说给她听,特别是君瑠还过来给她行了礼,谢过她成就她的好姻缘。
可以说把杀人诛心演绎的淋漓尽致,反正脸皮早就撕破了,谁又在乎呢?
但是不得不说,这样一来可把君仪刺激的够呛,本身就鼻青脸肿,还表情狰狞,活脱脱就是鬼怪现形一样。
朱氏进门的脚步微微顿了一顿,看到君仪转头看过来,脚下下意识还往后退了一步,但是下一秒却双眼发红面露悲戚地上前拥住君仪,压着声音低泣道:“我的儿,娘的心肝,你爹好狠的心……”
“爹还要惩罚我?”君仪瞪大眼,刚要拉高声音就被朱氏捂了嘴,“你可小点声,身上不疼了是不是?”
“那贱人如今都得了好亲事,爹也已经打过我了,为什么还要惩罚我?”君仪也害怕,压低了声音委屈道,“再说了,若不是我,君瑠能嫁给京城里的公子?”
可恶,她都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嫁到京都去,倒是被君瑠歪打正着抢了先。
“你爹若只是要打你反倒好了……”朱氏又忍不住哭了,但是之后不管君仪怎么询问朱氏都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第二日朱氏开始帮君仪收拾东西,清点财物,一一给君仪过目,甚至开始裁剪红布给她量尺寸。
这几乎是把答案告诉君仪了,君仪对自己的婚姻一直是重点关注,自家娘的举动给了她很不好的预感。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君仪安静了,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自家爹娘身上,只是很快她爹就回城里上工了,她就关注她娘。
然后没多久就听到他娘和她两个哥哥的对话,说是让两个哥哥好好打听一下,孙家内里的详细,让她知道的多些,以后在孙家也会好过一些。
又让他们打听孙氏族里是否有那好苗子,以后好过继给她,最好是个勤勉能认真读书的,这样以后有他们两个舅舅领着,这科举路也好走一些,说不得她也能因儿子被封个诰命夫人。
大房兄弟俩自然连连答应,知道自家娘最是心疼妹妹,虽然不能反驳父亲的决定,但也愿意尽量为妹妹多做些打算。
朱氏眼角扫到墙角后面露出来的粉色裙摆,表情微微一愣,立刻惊道:“仪儿你都听到了?”
站在朱氏对面的兄弟俩也是一惊,君仪也不藏了,主动站了出来,看着三人眼中尽是恨意:“你们,你们好的很!真是我的好娘,好哥哥!”
“仪儿,你听娘说。”君仪拔腿就跑,朱氏立刻追了过去,最后还是因为身上有伤跑不快君仪被朱氏追到,然后母女俩拉扯着进了房间。
留下兄弟俩面面相觑,君季祖:咋办?
君叔耀也很无奈摇了摇头:先让娘安抚吧。
被寄予厚望的朱氏却也只能抱着君仪掉眼泪,嘴里重复着:“娘的心肝啊,这可能就是你的命吧,娘也是没有办法,我们女人本就无处可逃啊!”
君仪奋力挣脱了朱氏的怀抱:“什么命?我才不是!我和你们都不一样!我是上天选择的气运之女,我都能重来一次了,凭什么还要走老路?娘,你就像看着我去死吗?”
“你个混账!你是要挖娘的心啊!”朱氏把自己清点出来银票地契房契一一给君仪看,然后卷进防潮的油纸里,和一包银子一起放进一个小木箱里,“你看看,这都是娘给你准备的,娘掏空了家底给你准备嫁妆,怎么会看你去死?”
“那你们还让我嫁去孙家?”君仪看着朱氏准备的嫁妆倒是火气小了不少。
“你也不看看你这个冤孽,这半年你干了几件人事,你爹要把你嫁去孙家,你让娘如何为你辩解?”朱氏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你听娘的话,孙家的这门婚事没那么糟糕,你就别想着再作妖,安分一点,外头也别去了,如今河开好了,来往的船只更多了,你要出门被人家拐了,娘上哪儿再找你去?”
“……”君仪没有吭声,只是定定看着被朱氏放起来的那个小箱子,朱氏见她安静下来才松口气,觉得女儿把话听进去了,这才打水洗漱和君仪一起睡下。
夜半时分房间里响起西西索索的声音,朱氏醒来看到君仪正打包东西准备偷溜出去,立刻去拦她,还不敢喊出声:“你这冤孽,这是做什么?”
“娘,我是绝对不会嫁去孙家的,但我也知道爹不会改主意,所以你就让女儿走吧!”君仪抽出发簪抵在脖子上,“娘你要是不放我走,我就死在你面前!”
朱氏瞪大眼,她怎么也没想到女儿居然会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她,吓得脸色发白,声音更是破碎:“儿啊,有话好好说,别伤了自己,娘放你走,放你走!”
君仪双眼一亮,但是下一秒又被朱氏拉住了,就在君仪还想故技重施之时朱氏开口了:“算娘怕了你了,我知道你不愿意孙家的婚事,你爹也不改主意,这样你出去乱跑娘也不放心,不如到娘的亲戚家躲一躲。”
君仪这下子高兴了:“谢谢娘,我就知道娘对我最好了!”
“儿女都是债!”朱氏带着君仪重新整理了一遍行礼,看到她把放嫁妆的整个木盒子都带上时,捏了捏手指,抬头瞪了君仪一眼,“这么多钱就这样带在身上,你也不怕出门就被抢了!年纪轻就是不经事儿!”
朱氏把木盒放好另外拿了碎银:“钱娘带着,到了人家娘再给你,到时候自己看着添些啥的,也别自己跑去城里,被你爹逮住了,让人给你带回来就行,知道不?”
“我知道了娘。”君仪见朱氏翻出药瓶帮她塞进包袱里,心里想着还是她娘想的周到,不像她毛毛躁躁只顾着拿钱和衣服,其他什么都没想到。
花了一刻钟时间收拾好东西,朱氏一手拎着包袱一手披上厚衣服,然后轻轻开了房门拉着君仪偷偷出了院子一直往老君山走去。
“娘那位亲戚住在老君山的另外一边山脚下,翻过去就好了,是早年嫁到那边的,要不是上次进城遇到都快忘了这个人了,到时候我们多出些银钱,让你在人家里住上十天半个月没有问题。”
“哦哦哦。”君仪乖巧的跟在朱氏身后,听朱氏絮絮叨叨到了亲戚家要乖巧些别惹事,收敛收敛性子,家里她会好好再劝一劝,家里人也不是仇人不会真的害她:“一定会帮你找个好人家,但是你自己也要争气。”
“娘,我知道了!”君仪看着近在咫尺的深潭微微一愣,这地方她很熟悉,“娘,这边有路吗?”
今日是满月,深潭附近树木少了很多倒还算亮堂,只不过冬日的夜晚真的很冷,让君仪感觉骨子里都透着寒意。
“有的,怎么没有。”朱氏拉着君仪的手径直走到深潭边上,指着漆黑的深潭道,“你看,你的路不就在这里吗?”
“娘你说什么,啊——”君仪一声破音整个人就往深潭里栽下去,那冰冷的水,比上一世早春的潭水更加刺骨,“娘!娘!救我……咕噜咕噜咕噜……”
“别叫我娘!我不是你娘!”朱氏盯着渐渐挣扎不动被浸湿的冬衣拖往水底的君仪,双目赤红,“你这占了我儿身体的恶鬼,你败坏我儿和老君家的名声,今日你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不要再来祸害我们!”
“我的儿啊!你死得好冤啊!娘给你报仇!给你报仇了!”月光下朱氏看着水面渐渐平静,跪倒在深潭边又哭又笑,很久之后才起身深一脚浅一脚往回走。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回来
朱氏离开深潭好一会儿,不远处的林子里才有人影晃出来,并且越来越多,月光一照赫然发现就是几日前离开的明季肖玉书等人,当然还有同行的周谨言和周元娘。
他们是入夜时分到达深潭附近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打算在进村子之前好好休整洗漱一番,免得吓到了村子里的人,流出什么奇怪的传言就不好了。
在西南都指挥使率军过来之前,明季这一行人还要堤防这边的县衙和千卫注意到他们,到时他们来个鱼死网破,他们这群人可就危险了。
谁知道修整到半夜就察觉到有人过来,然后就亲眼目睹了一场母亲溺杀女儿的大戏。
不过他们谁都没有吭声,一是怕暴露身份,二来就是根本来不及。
他们前一秒还在想这母女俩半夜过来干啥,结果下一秒就看到母亲把女儿推进了深潭。
大家当时真的是被惊住了,这冬日里潭水冰冷刺骨不说,冬衣吸了水更是厚重,被推下去的姑娘根本没给他们回神的机会,就这么一息时间都没有划拉了两下沉了下去。
最先回过神的就是领头的明季和肖玉书,但是想想那刺骨的水温,那黝黑不见底的水深,再想想自家一群人跋山涉水赶路回来,半路还要打很多猎物圆谎,此刻都是精疲力尽的状态,两人谁都没有吭声。
就这样安静的等到朱氏离开,周谨言才开口告知两人君仪和朱氏的情况。
众人一愣,没想到被溺杀的居然是周谨言的前未婚妻,现在还是他的岳家亲戚。
啊,这也太巧了!
“诸位烦请牢记,我们是天亮了才进了老君山,所以什么都没有看到。”听完周谨言的话,明季微微拧了拧眉先是开口对自己人说话,也是间接表情自己的态度,再转头看向周家母子,看这母子俩的态度,“还请妹子和慎之不要见怪。”
明季知道若是真的下水救人,那么他带着这一群会水的兄弟们就是最佳人选。
他承认他的兄弟们水性确实不错,但也没有在当下这种情况下救人的道理,救人还是送死他还是分得清的。
至于大外甥那一群小年轻更提都不用提,他们这一群人本就是为了避嫌特意选出来的北方人,会水的屈指可数,一群旱鸭子救什么人?
明季只是怕周家母子会因为此事,对他们心有芥蒂,不过显然他想多了,周家母子从来没有慷别人之慨的习惯。
“明舅舅严重了,救人固然是品德高尚,但也要分情况,我等既无职责,也未担因果,救是情分,不救也不过是本分,诸位无需困扰。”周谨言瞥见不少人脸上闪过不忍,反过来安抚众人。
要是这事儿发生在其他季节,大家也还有力气,那么周谨言想,只要是会水的肯定会下去捞一把,便是他也会毫不犹豫跳下去捞人。
但这个假设不存在,事实就是他们大部分人都累瘫了,根本没有那个能力下去救人,仅此而已。
不要让自己的良心,为了不必要的责任而不安。
“慎之贤弟所言甚是,你们都是刑部和大理寺未来的栋梁,不应该被没有必要的仁慈所裹挟。”肖玉书在京都的时候参与过的案件数以百计,看过的卷宗更是数不甚数,要是没有时刻保持理智冷静的本事,凭什么二十五岁就能在这么大的案子中带头?
就凭他师傅师兄?
开什么玩笑?
当今陛下可不是什么好心性的仁善君主。
“谨遵肖大人训诫。”京都来的那一拨官员立刻拱手应答,而明季带着一群人也纷纷点头:他们家表公子是个人物!
水潭边上的众人慢慢安静了下来,只等着天亮时分动身回村子。
………………………………
君柒休息了一段时间后再动针线,就忍不住有些上头了,不过几天时间就把给君瑠的那套嫁衣上的主图绣完了。
然后就把嫁衣打包送回了老君家,也把主图之外的花枝,水纹这类这些交给了姐姐们。
君瑠拿到嫁衣当时眼睛就红了,抱着君柒都不撒手,其他几个姐姐也是羡慕极了,得到君柒的追加嫁衣的承诺后,很是热闹了一番。
君瑠也因为从大房那里得到了额外的五十两压箱底,所以追加了二两银子的金线,挑了一个和嫁衣上一样的花开富贵的图案,当盖头图案。
君柒自然是没有问题,收了二两银子和四叔母方氏送的一叠糖糕回了周家。
出院子的时候,还从西厢的窗口看见了瞪自己的君仪。
君柒现在完全不想搭理君仪,直接无视走人。
回到家之后君柒就开始搞盖头,因为难度不一样需要更加用心一些,耗的心神就多些,这样一来第二天就起晚了,然后睁开眼却发现枕边躺着沉睡的周谨言。
君柒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还好自己攻击性不强,不然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能把人直接踹下床。
不过,这才几天不见,周谨言好像都有黑眼圈了……
凑近看一看,君柒发现黑眼圈是真的有但不多,看着黑是因为睫毛太长投下来的阴影。
小说描写照进现实了属于。
说起来嫁进周家那么久,君柒睡得早醒的晚还真没见过周谨言安静睡觉的样子。
君柒在心里啧啧两声,真是被她赚到了,这身材五官也太优越了,每次对视都要给自己一点心理暗示,不然分分钟就要变花痴了。
特别是这双眼睛,黑白分明狭长而微挑,但挑的也不过分,只会给人略带贵气的威严感而不会有丝毫轻佻,再配上那一对乌黑的眼珠子,那就是一派光霁月的贵公子……嗯?
君柒眨巴了一下眼睛,眼睫毛都快和周谨言的眼睫毛打起了架,下意识仰头往后退,不过被人抬手扣住了后脑勺,温热的双唇也贴过来,微张的嘴唇被轻易撬开。
新婚小夫妻对于唇舌纠缠就像会上瘾一样,好一会儿才分开。
君柒在周谨言再次凑上来的时候,推了推对方红着脸道:“你搁到我了。”
刚成婚时君柒是不敢直接说出口的,但是现在就直白了很多,再加上周谨言对她的渴望似乎非常热烈,总是稍稍碰触就会动情,次数频繁了君柒也老练了很多。
周谨言闻言侧了侧身然后重新把人抱进怀里,将头埋在君柒的颈间猛吸气,就像人吸猫一样,吸完还要感叹一句:“大宝贝你快点长大吧。”
君柒伸手回抱着周谨言,也凑过去猛吸一口:“有什么办法既能圆房又不用生孩子的吗?”
过了年君柒虚岁就十七了,成亲早的孩子都生,只是浅浅睡一下应该没事吧。
被吸了一口的周谨言微微一愣,沉吟了一番:“避孕的药倒是能配,但这世间的避孕之药基本都是针对女性的,且是药三分毒,女子本就体弱,避孕汤药对身体损伤不小。至于男子服用的避孕药……我不曾研究过,先等我配配看。”
君柒倒是想说自己身体好的很,避孕药那点子副作用根本不成问题,但这涉及到自己的核心秘密,总不能因为签到系统存在感低就轻易暴露吧?
而且她也要脸的好吧,好像她多饥渴一样!
“我的星回不要着急。”周谨言的话得到君柒的怒瞪:“我也是怕你憋坏了!”
才不是她想!
“不会的,只要星回愿意帮我。”周谨言的声音有些低,带着试探,眼尾也压抑出了红晕,看得人狼血沸腾。
君柒因为被握住手微微瞪大眼:莫非……
“帮帮为夫可行?”周谨言一双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君柒,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但凡发现她有一丝丝反感,他都会立刻停下。
“哇噢……”君柒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
撇开上辈子的理论知识不谈,这还是她第一次摸到真家伙,要说没有好奇那肯定是假的,但畏惧也肯定是真的。
“呵——我就当娘子是在夸我了。”周谨言微微吸了口气,贴着君柒的脸,落下绵绵密密的亲吻。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已经天光大亮,君柒更是累得手酸,后半程全靠周谨言自己扶着才进行到最后。
等到周谨言起床打水给她洗手按摩,君柒才思考起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夫君,你说万一我们那个尺寸不匹配,咋整?”
这尺寸,这爆发和持久,她是打算以后好好享受的,可不是要受罪的。
“……说什么呢。”周谨言帮君柒擦干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女子都能生子了,匹配不上的,那是个人吗?”
尽管刚刚做了很亲密的事情,但是这样的讨论周谨言还是有些脸热,不过倒是没有避而不谈。
妻子没有亲近的女性长辈教导,对这些不懂心存畏惧也是理所当然的
周谨言也生怕君柒心里有了畏惧,以后害怕这床笫之事,所以从医者的角度给她解释夫妻伦敦的具体,末了还不忘踩一踩其他人:“这世间男子多自私凉薄只顾自己痛快,不愿意顾虑女子的感受,所以夫妻初次的体验不尽如人意的居多。”
而且这一世的妻子问的问题才哪到哪呢?
上一世才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想到那时候自己还只是因为手伤看了两本医书,这些亲密之事不知从何解释,又羞又狼狈的样子,顿觉这一世的星回真的很含蓄了。
君柒心中大呼言情小说误我!
所以那种让女方忍一忍,他比较大的说法是瞎说?还有那些小说里痛的要死要活也是假的?
“初次伦敦,若是让女子害怕了,自然心中便不情愿,之后若是男子没有察觉或者女子没有自己找到趣味,那原本应该快乐的鱼水之欢就会变成一种折磨。”周谨言将君柒抱在怀里,“这也是我不想过早和你圆房的原因。你年岁小,身体还没有完全长开,承受力不够,我不想你我夫妻之间的亲密只有我得到快乐,而你却需要忍受本可以避免的痛苦。”
“那你还要配你吃的避孕药?”君柒立刻发现了盲点,“说一套做一套,哼!男人!”
周谨言脸一红,把怀里的人从头到尾顺了一遍,才捧着她的脸道:“谁让我娘子长得如此之好,小小年岁却比那些大你好几岁的都长得好呢?”
君柒被盘了一遍,刚要嘟嘴闻言立刻得意道:“那是,我可是很用心养自己的!”
“那以后我帮你一起好好养?”周谨言真是爱死怀里人这个骄傲的小模样。
(′з(′ω‘*)轻(灬ε灬)吻(ω)最(* ̄3 ̄)╭甜(ε)∫羽(-_-)ε`*)毛(*≧з)(ε≦*)整(* ̄3)(ε ̄*)理(ˊˋ*) “准奏。”君柒嘻嘻一笑,往身边人身上贴了贴。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怀疑
小别胜新婚,小夫妻俩又腻歪了好一会儿才洗漱起床,在君柒询问周谨言什么时候回来时,发现周谨言的表情有些复杂:“怎么了?是不能说吗?那就不说呗,这么纠结做什么?”
周谨言摇摇头,只是想起了在深潭那里看到的那一幕,说起来上一世也是他最先发现君仪投河的,只不过事情本应该发生在几年后,也不知道这一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君仪的母亲才会亲自溺杀女儿,还咒骂她是恶鬼,是她杀了自己的女儿……恶鬼?星回的大伯母是不是说了恶鬼占了女儿的身体?
借尸还魂?
周谨言的思绪微微一顿,然后慢慢放松。
无碍,已经死了。
只是他以后要分一点心思格外关注一下。
“倒是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周谨言收回思绪笑着道,“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不过我们等会儿去地窖再详说。”
事情基本已经落定,周谨言更是知道君柒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即便有什么告诉了她也都不会乱说的,既然妻子好奇那满足她的好奇心也没什么不可以。
今日也是色令智昏的周秀才。
“行,不过你要配药是明舅舅他们受伤了吗?”君柒真的很好奇,不过也同意等周谨言去地窖配药的时候再谈。
“嗯,受了些轻伤,并不妨碍什么,大部分都是累过头了,我给他们配些滋补的汤药。”周谨言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叠银票塞到君柒手里,“这是这次我和母亲协助的酬劳,还有后续的汤药钱。”
君柒双眼一亮立刻接过一数:“八百两?这么多?明舅舅真是大气!”
“只单单是人家大气吗?”周谨言看着君柒从床底背面摸出盒子,然后把银票小心放进去,再盖好塞回去,轻轻哼了一下。
耳聪目明的君柒立刻安抚:“那不能,还是我夫君和婆婆本事大,不然明舅舅再是大气也给不到我们呀。”
“这话像样。”周谨言拉着君柒出房门,“走,先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发现婆婆还没起床,说是回来的时候是先吃过了才睡的,还特地嘱咐谁也别叫醒她。
“明舅舅他们回城里了?”君柒在家里没看到人,“那老君家那边的伤员走了吗?”
“没走吧……怎么问起这个?”周谨言记得他们这次并没有谁受严重的伤,至于老君家那边三位估计还要十天半个月才能自己下床挪动,到时候怕也已经尘埃落定了。
“哦,这不是我未来六姐夫的事儿嘛。”君柒见周谨言一脸茫然,嘿嘿一笑,“总算有你不知道的事儿了?”
“星回高看为夫了,人非鬼神,力有穷时,怎么可能世事洞察,不过……星回既然这样说了,那我倒是可以猜一猜。”周谨言想了一下留在老君家养伤的三个人。
其他两个他并不熟悉,前世也不认识,但谢迁还是知晓一二的,另外就是谢迁出身的东临侯府也听过一些传言,再联系君六那股子凶悍的脾性和谢迁比较放肆无拘束的行事作风,事情就已经很明显了。
“我看你能猜出个什么来。”只认为谢迁是鸿远镖局小头目的君柒才不信周谨言能猜出来,他怕是人都没见过吧!
“我猜,有意和六堂姐定亲的是伤势比较重的谢迁谢公子可对?”周谨言见君柒瞪大眼立刻笑了。
上一世他遇见谢迁的时候,对方毁了双腿坐在轮椅上还和明季暗中有交情,若是和今世一样,那么这份交情就应该是当下这次行动中结下的。
上一世直到他死去也没有听说谢迁娶妻,但是东临侯府子告父证据确凿,整个东临侯府被抄家除爵贬为庶人的事可是闹得整个京都沸沸扬扬。
那可是一个狠人,不过那应该是十年后的谢迁,气质阴郁,满身戾气,苦大仇深,像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现在的谢迁还只是一个脑子聪明,但性子恶劣,没事懒散不羁的纨绔子弟。
“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你认识他啊?”君柒有些咬牙切齿,满心不服气,想不通周谨言为什么连这个都能猜到。
“见过。”周谨言不置可否,从饭桌上站起来,“吃完了吗?完了就走了。”
“好了好了。”君柒立刻扒完最后一口粥,和周谨言一人端菜一人端碗送到厨房。
“小叔弟妹快把碗筷放下,我来收便是。”翠兰原本坐在灶门口一边缝鞋底一边看火,见君柒闻着味目光灼灼盯着锅盖,笑道,“炖的老母鸡汤,给婶子和小叔补补,这出门吃住难免将就,看着都憔悴了。”
“嗯嗯嗯。”君柒连连点头,她男人美美的神颜光环都没那么亮了,“要补的,好好补补。”
“多谢嫂子费心。”周谨言笑着道谢,不得不说,自从翠兰嫂子来了家里,他们一家三口的嘴真是过上好日子了。
“自家人说什么外道话,你们有事儿忙去吧,我来弄。”翠兰拿着盆舀了热水抓了草木灰就开洗了。
“行,那就交给嫂子了。”周谨言说到这里想了想,“嫂子若是有空可否帮我做些点心,午后去城里带走?”
“行,正好热锅热灶方便得很。”翠兰嫂子一口答应,周谨言这才牵着君柒去了后院的地窖。
巴掌大的石轮中间镶嵌着木棍,在契合的石质槽子里一来一回地碾碎药材,周谨言没有吊君柒的胃口,直接从头开始讲:“之前我们不是说到过,上头会来查?”
君柒愣了愣,刚刚翻到的用红线固定的人参也在这个瞬间没有了吸引力:“什么意思?他们……明舅舅他们就是上头的人?”
“嗯。”周谨言从秀才在寰延知府面前触柱而亡状告乡试舞弊开始,讲到京都遣人以巡视观政的名义让一群小年轻来暗访,然后在彻查科举舞弊之中发现异常,猜测此处有人发现金矿瞒报并且私自开采。
有了这个猜测之后明季等人以行错航道为由来到嘉城,以开河吸引整个嘉城及四周的目光浑水摸鱼,又以打猎为由探入北山,后面被婆婆周元娘所救。
这次前去也是因为周河马上通航,要摸清矿山内部情况,同时也要拦截下已经开采提炼出来的金子流出去。
所以这次他们去北山就是为了制造意外,让矿山和小码头因为山崩暂时关闭,这样军队来了才能捉个正着。
“那,那些贼人不会发现吗?”君柒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大。
科举舞弊就已经够得上抄家了,现在居然还有私开金矿,这完全是九族消消乐的节奏。
“发不发现其实无所谓,反正军队来了一个也跑不掉,就怕……”说实话周谨言还是有些担心的,见君柒也跟着担忧,立刻扬起笑容,“应该问题不大,就这十来日的功夫了,这么短的时间应该不会怀疑到鸿远镖局身上。”
鸿远镖局要盯着别让人跑了,但同时也不能被发现,因为万一对方鱼死网破,那这帮子小年轻的性命就危险了。
甚至老君村都可能遭到报复。
“希望军队快些来,等他们都落网了,就安心了。”君柒知道有胆子干这种事情的人,绝对是心狠手辣之辈,万一有了机会报复,那是很可怕的。
“确实。”周谨言点头,思虑了一番决定午后去送药的时候还是提个醒,虽然对面不一定能猜到,但若是对方乱咬呢?还是要警惕的。
然而事实上比周谨言想的要糟糕很多。
贼人那边确实没有那么聪明猜到是谁动了矿山,只是察觉到这山崩似乎有些人为的痕迹。
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合。
这看守矿山的千卫牛成志,他本是一个光头大兵,家境普通,后来被京都袁家看重培养,还将女儿嫁与他,不是什么族中偏支女儿,而是袁家如今的家主望春伯的嫡次女,也是嘉城县令袁明义的同胞姐姐。
这好女婿在周河畔的卫所当一个千户,驻守此地看护河道已经有十多年了,一直帮袁家悄悄地挖矿炼金。
这么多年他背后有袁家的全力支持,顶头上司西南军事的二把手卫指挥使又是大舅子的岳父,就连最上头的都指挥使都和袁家交好,所以他虽然在这贫穷的地方一干十几年,干的还是诛九族的买卖,但心里其实一直很乐意很安稳。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的小舅子胆子肥得很,袁家怕袁明义惹事送到了自己的势力范围,但他还能给袁家挖个天坑出来。
谁能想到袁明义他胆敢染指科举?最起码牛成志是想不到小舅子这么能作死的,更想不到小舅子引来了京都刑部和大理寺的联合暗查,也不知道这些小年轻刨根究底,生生把本不相干的他给挖了出来。
所以矿山山崩的事情他有疑虑但却没有很多担忧,但是等到去京都送货回转的手下这样那样跟他一说,他惊了。
手下的这个小头目,原来是鸿远镖局的镖师,在职期间因为喝酒好赌几次误事就被赶出了镖局,后来才混到了牛成志手下。
想他一个普通水手在职期间都不允许喝酒赌博,更别说那些领航的人了。
而且鸿远镖局那种大船一艘上会有两个领航,就算一个喝醉了,难不成另外一个也喝醉了?
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嘛!
于是觉得不对的手下,回来后第一时间就报告给了牛成志。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生辰
牛成志的惊怒可想而知,但是鸿远镖局毕竟不是软柿子,他也不能光凭手下的一面之词去跟鸿远镖局的三当家,在江湖中名震南北的明爷碰一碰,万一跟人家完全没关系,他们动手不但会暴露自己还会招来鸿远镖局的疯狂报复。
于是牛成志亲自跑了一趟嘉城县衙,询问小舅子袁明义这个县令,鸿远镖局一行人从来到这里之后可有异常。
正在享用明季等人送来野物的袁明义,被自家姐夫问的满脸茫然,还是心中稍稍有城府的儿子袁禄替他作答的,牛成志暗骂小舅子不争气,又让袁禄这个侄儿再做调查。
经过几番询问,牛成志纠结了。
你要说没问题吧,那真是巧合过多,你要说有问题吧,这些巧合也都是合情合理的,每一个都经得起推敲,甚至这一行人毫不遮掩行踪,要追查也很容易。
而且打猎的猎物也是大堆大堆带回来,据说迷路了还被村里的一个妇人给带出了山,还受了伤留宿在村民家里。
这两日更是已经在收拾行李了,只等留在老君村养伤的几人能挪动就打道回府了。
牛成志想到之前矿山上他的手下和来偷袭的人发生过几次冲突,虽然当时天暗没看清楚人,但是大概伤了多少人他还是知道的。
这要说两次进山都是他这边矿山出事的时间,那是有些巧合,但是打听下来,这群人受的伤根本对不上啊。
猎物还可以造假,但是受伤怎么造假?
鸿远镖局就这么些人,除了养伤的两三个人一个个都活蹦乱跳的,他亲眼所见还打了招呼,做不得假。
他的手下可是说了,里头两个领头的都是重伤,别说能不能有命逃出北山,便是真的逃出去了也是非死即残。
牛成志不放心还问了去老君村看伤的大夫,也说是摔伤的,最严重的那一个是大腿被顶了个窟窿血流得多了点,养一养就能恢复健康,不算大事。
实在没法说服自己去找鸿远镖局的晦气,牛成志思前想后,最后只能派人去大舅子的岳家卫指挥使处去问一问,这西南一片地方的各处卫所是否有什么异动。
两天后卫指挥使那边送来消息,西南这一片一切正常,各卫所都没有异动,要说真有什么事情有些异样,那就是顶头的都指挥使半个月前病重卧床闭门谢客了。
卫指挥使也询问过同僚,据说有人隔着屏风见过都指挥使,确实是着了风寒咳得厉害,公文都是大公子读给都指挥使听,后面也是大公子代笔用印的。
牛成志正琢磨都指挥使是不是病的有些巧合,该不会是装的,但想到都指挥使和袁家本身就有交情,即便有什么也不该一丝风声不漏,所以拿不定主意要亲自去谈一谈。
结果不等他下决定,隔天他们家和小舅子家就收到了都指挥使夫人送来的年礼,礼物一如既往的丰厚,送礼的下人一如往常的亲近,都指挥使的小公子随队而来也对他们颇为亲近,和他儿子玩得也很好,还在嘉城看了新开的河逗留了两日才离开。
一切是那么的正常,尽管牛成志心下还有些不安,但也慢慢平静下来,让自己不要这么草木皆兵,现在的首要目的还是要调查一下,到底是那个王八蛋胆大包天敢来大矿山的注意。
而收到都指挥使儿子密信的明季和肖玉书,则松口气,总算是要到了。
第二日明季和肖玉书留了人在客栈,自己前往老君村,说是接伤员,实际是去周家拿药,顺道置办些年礼给村子里送一送。
毕竟对外还有周家娘子领他们出山的恩情,他们私下里给的银子不好说,送送年礼就在情理之中了。
好吧,其实就是在客栈里吃得不好,他们想去周家蹭个饭。
而在嘉城和老君村百里之外,西南军政司中心之一的提刑按察使司正热闹非凡。
快过年了,西南一众监察御史全都过来报道了,互相之间寒暄饮宴,顺带问问各自地界有什么新鲜事情,然后就听靠近高山城明珠湖那边的一位御史抱怨快过年了,匪患却愈发严重了,下头两个千卫联合剿匪,他跟着跑了几趟,累得半死。
那御史一听,这闹匪患的地方和他那块儿有些近啊,而且都出动两个千卫了,那匪患看来很严重了,得给袁家那女婿提个醒,别手里的私货被人截了,到时闹也不是,不闹也不是。
御史收了袁家的孝敬,只当袁家是想做些走私的生意,压根不知道袁家胆大包天干的是作死的勾当。
牛成志接到信后一看,浑身的汗毛都炸开了,悬着心终于死了,二话不说直奔卫指挥使府上。
都指挥使府上是连夜探的,两方私兵是一早整合的,掩埋矿山和截杀钦差的计划是当天晚上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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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君村
明季和肖玉书不但人来了,还带了他们打的猎物,还有城里采买的好酒好菜,一部分送到老君家犒劳三位伤员,一半送到周家,顺带自己也住了进去。
因伤并不能喝酒的三人:……气笑了!
周家这边请了村长过来,还把明季和肖玉书带来的两头猪分给了族里,正好快过年了,而今年君氏一族有了三个秀才,免税的族田扩大了,收益更好了,村里准备的年货就足了。
如今再加上这两头大肥猪,村子里每一户都能分上不少,想必大家都能过一个肥年了,虽然还没有拿到肉,但是知道消息的无不欢快,眼看着离过年没多久了,心里都暗暗期待起来。
明季和肖玉书来的也是凑巧,第二日就是君柒十五周岁的生日,作为成婚后的第一个生日,周谨言当然是很用心,特意将老君家的人也请来,反倒是君柒对于生日并不怎么热衷。
“不用你操心,明日只管收礼吃喝就行了。”周谨言原本还担心君仪溺死的事情会爆出来,到时候妻子这个生辰恐怕是过不成了,没想到老君家这边一点声音都没有,那他便当什么都不知道,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行吧。”君柒点点头,如果不是周谨言说,宴席可以更好地遮掩鸿远镖局一行人,她是不想同意的。
她其实对于社交并不怎么感兴趣,更别说是同族七大姑八大姨了的,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成婚才两个月,脑袋上还顶着新妇的buff,所以还可以闭上嘴装害羞。
事实上也是如此,生辰宴会当天,招待的事情自然有婆婆周元娘和村长家的婶子嫂子帮衬,另外还有老君家的伯母叔母和嫂子们包揽,君柒只要被堂姐们簇拥着微笑收礼就行了。
然后君柒就看到了笑容有些勉强的大伯母,下意识看了一圈居然没看到君仪,于是压低了声音问道:“君大丫还在关禁闭吗?大伯母看着脸色不怎么好。”
上次打得那么狠,又赔了钱又道了歉,四房还收获了好女婿自然不会再抓着君仪不放了。
原来这次大房动真格了,一直到现在还关着?
“别提了。”君瑠低着头表情一言难尽,其他几个堂姐也是笑得颇为无语。
君柒:有瓜!
“我知道得多,我来跟你说。”君思压着声音凑到君柒耳边小声道,“君大丫跑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找到人。”
君柒双眼微微瞪大,被不远处的族里媳妇看见就笑着问道:“言哥儿媳妇这是和姐姐们说什么悄悄话呢?”
“嫂子快别问了,你没看我二姐都脸红了吗?”君思抬起头微微一笑,“万一我二姐责怪我和七妹妹,我可不依。”
懂的都懂,这是在说老君家二姑娘的婚事。
君倪对着那位嫂子微微一笑,有些不好意的低下头,算是默认了。
那嫂子回了一笑,转头想问老君家的儿媳妇,看了眼两个明显和村子里小媳妇儿完全不同的年轻妇人,默默转头看向二房的儿媳妇苏婉,觉得这个好说话想要打听一下,结果下一秒苏婉就被大房的两个儿媳妇拉着说话了。
那嫂子也不敢加入,只好转头去和别人说话了。
苏婉有些腼腆的谢过两位嫂子,虽然不常见面,两房之间也有不少龃龉,但是在对外这方面老君家的媳妇儿还是很团结的。
君柒目睹了这一番来回,也知道自己今天肯定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听八卦只能往后放放了:“抽空再说吧。”
除了君瑠和君思觉得有些可惜之外,另外三个都是松了口气。
在满屋子都是人的情况下说八卦,那真是有些刺激的。
因为这边的习惯,除了婚丧所有的席面都是只做一顿的,所以安排在中午的宴席格外丰盛,村子里的亲朋好友都吃的很满意,一直到半下午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老君家的一众人在吃完后稍稍坐了坐,看天色不早了也告辞离开了,冬日又冷日头又短,不管是回城里的,还是回家的都要早早起程,才好走路。
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热闹了一天的周家又安静下来了,两个小的今天疯玩了一天,累得连饭都没吃就睡着了,翠兰嫂子依然拒绝上桌一起吃,于是最后还是周家三个和两个蹭饭的,五人坐了一桌。
然后君柒就听肖玉书说道国子监祭酒的夫人三日后到嘉城。
君柒:谁啊?为什么特意提出来说?
“是谢迁的舅母,来给谢迁上门提亲的。”肖玉书笑着说道。
事到如今,明季和肖玉书也没有必要瞒着桌上唯一的不知情者,话语之间明显放开了很多。
君柒筷子上夹起的肉丸啪嗒掉回了碗里,周谨言嘴角带着浅笑,又给夹了一个送到她嘴边。
君柒下意识咬住然后嚼嚼嚼:对哦,明季这一行人是上头派来的官员,那么她的未来六姐夫也不是什么鸿远镖局的小头目,而是正经的朝廷官员。
那谢迁口中的小有家资和当小官的舅舅中的舅舅就是指国子监祭酒?
国子监祭酒是小官?
君柒其实并不很了解国子监祭酒是个几品官,但绝对不是她和老君家认知中的小官。
“那我未来六姐夫说的小有家资是指……”君柒咽下丸子眨巴了一下眼睛,求知欲满满的看向明季和肖玉书。
“东临侯府最近十几年确实是没落了。”肖玉书叹了口气,“也难为子晋一个世子还要走舅舅的门路才能挤进六部谋个小官。”
谢迁字子晋。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东临
未来六姐夫居然是什么侯府的世子?
这是什么古早灰姑娘剧情?在这个讲究高低贵贱的时代?这不是玩呢?
但事实是肖玉书说谢迁的舅妈要来提亲了。
也就是说,最起码谢迁的舅家肯定是已经同意了这桩婚事的,至于那个什么侯府就算没有同意大概也没有反对,或者说无法反对。
君柒惊讶过后就是满心的不解和怀疑:“肖大哥,您给句实话,我这位未来的六姐夫除了克妻的名声之外,还有没有别的致命缺点?比如好龙阳,不孕不育啥的?”
“咳咳咳。”周谨言被呛了一下,抬手想要制止君柒说话,“娘子这……”咱们私下里调查也可以的……
“你闪开,这是很严肃的问题,事关我六姐姐后半生几十年的人生,难不成嫁进了侯府过得不如意还能和离?”高门大户的婚姻,不管是和离还是被休都是极少数的,反而是丧偶的比比皆是。
老君家比起侯府和国子监祭酒差的不是一心半点,真要成了婚,万一有个什么不好,那就真的只能干瞪眼了。
君柒从来不觉得高嫁有什么好,当然也不是说没有人能过得好,但是差距过大的婚姻要顾虑的事情可太多了,对婚姻的双方和各自的家庭都是不小的挑战,真不是有爱就可以解决的。
更别说她六姐姐和谢迁还没有爱,一点缓冲都没有,这纯粹就是闹呢!
她很清楚自己或许无法干涉六姐姐的婚事,但是里头的厉害她还是要弄清楚告诉六姐姐的,不管对方领不领她的情,这都是她的良心。
这些年几位姐姐对她的照顾,她可从来不曾忘记。
“这……”周谨言无奈放下手,知道自己拦不住,只能对着同样有些吃惊的明季和肖玉书笑了笑,“还请两位见谅,星回也是关心则乱。”
“我倒是觉得儿媳妇说的对,都要结亲了,自然应该说得清清楚楚,这个谢迁自己遮遮掩掩还不兴我们问问清楚了?”在这种场合话并不多的周元娘少见的开口,表明立场支持君柒。
若不是谢迁这次行动本就要隐瞒身份,所以他这遮遮掩掩还算事出有因,君柒这会儿就能直接杀到老君家去,把这个满嘴谎话的男人从老君家扔出去,什么玩意儿!
“婶子和弟妹莫要动气,子晋不是胡来的人,祭酒大人也不是什么都顺着子晋的人。”肖玉书真的被吓一跳,差点以为谢迁的姻缘要毁在他这张嘴巴里,立刻解释道,“子晋本人肯定是没有啥问题的,这个我可以保证,至于子晋为什么会想要这桩婚事,大概是看中了你六姐那股子天皇老子来了都拦不住的气势。”
君柒:……
“哈?什么意思?谢迁娶我六姐是要回家掀桌子拆家的吗?”君柒抬起手就要拍桌子,虽然她六姐是有那么一点点凶悍,但也绝对不能让人这样诋毁,名声还要不要了?
然而君柒的手抬起一半就顿住了,突然想到她从二姐姐君倪那里听说的,关于谢迁说家里缺个镇邪的话……
好啊!这姓谢的真要娶她六姐姐回去当钟馗啊!
收回手捏成拳,君柒缓缓露出一个有些阴森的笑容:“不知道肖大哥对这东临侯府有什么了解?他们家具体是个什么样的妖魔鬼怪聚集之地,还请展开详细说一说,也好让我六姐姐和我们这些娘家人有个心理准备。”
“呃,其实这东临侯府也没有那么不堪,只是因为上头的老夫人是老侯爷的继室,自己也有两个儿子,所以对待承了爵的侯爷就有些苛刻挑剔。”肖玉书倒也没有隐瞒。
毕竟东临侯府家的事情在京都也不算是什么秘密,稍微打听一下就能打听到,都知道谢迁这个世子实在算不得好的联姻对象,后来勉强订过两门亲事未婚妻还全死了,京都附近的人家就更加避之如蛇蝎了。
而那些不在乎想要卖女儿进谢家的,不管谢夫人还是祭酒这个舅舅都看不上,所以才会到如今这番尴尬的境地。
“哦,偏心刻薄挑剔爱作妖的继奶奶。”君柒点点头,觉得这个问题不算大,毕竟隔了一辈了,上头还有侯夫人顶着,侯爷只要不是废物……不是,“谢迁的亲娘还活着吗?能理事吗?”
“自然,子晋的母亲还活的好好的,只不过身体弱无法操劳,所以府中事务都由二房的夫人管理。”肖玉书说到最后扯了扯嘴角,饭桌上也是一阵沉默。
“让异母所出的妯娌当自己的家?”周元娘也是无语了,“这是个什么蠢货?多大的家啊,规矩订好了按规矩办就是了,小事交给心腹,大事问男人,她要费多少心思?”
大户人家内宅的管事厉害的多的是,只要你这个当家主母力挺,自己做甩手掌柜也不是难事。
“呃……东临侯这个人吧,大事上有些糊涂,也特别的怜贫惜贱。”肖玉书说的很含蓄。
“哦,脑子不太好,还是个烂好人。”君柒点点头明白了,“刻薄偏心的继奶,脑子糊涂的烂好人亲爹,柔弱不能自理的亲娘,心思深沉的叔叔……该不会亲爹还有心头好的表妹小妾,然后还给姓谢的生了两个聪明伶俐的弟妹吧……”
肖玉书:……
君柒:……
其余三人:……
果然是妖魔鬼怪的集聚地,一点折扣都不打的。
“我就想问问,当初姓谢的外祖家是怎么同意把女儿嫁过去的?”君柒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喝了杯小酒压了压惊,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呃,虽然东临侯确实有很多缺点,但就看人,那确实是没得说。”肖玉书没见过东临侯年轻时候的样子,但是就看现在也依然不是同龄人能比的,“二十年前的东临侯那可是京都城第一美男子,人送外号谢仙人。”
君柒没有话可说了。
体弱颜狗看上糊涂圣母花瓶,放小说里还挺好嗑,现实里没有剧情给他们铺平道路,就多少有些悲剧了,更别说这花瓶还另有真爱白月光。
这什么乱七八糟!呸!真晦气!
“好了,别生气了,我们之后把事儿跟你六姐说清楚,至于婚事成不成功最后还要你六姐点头。”周谨言见君柒气得连饭都不想吃了,劝道,“而且我见谢大人不是个糊涂人,他既然选了你六姐定然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君柒抬头看向安慰自己的周谨言,想了想点点头,也是,一场婚姻中,若是丈夫坚定的站在妻子身边,那么作为妻子的处境就不会太难过。
而且按照肖玉书的说法,谢迁看上她六姐姐,显是想要找个能砸烂这一窝妖魔鬼怪,助他破局的盟友。
“再说了,你要相信你六姐,京都后宅那些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根本经不住你六姐一个回合。”一力降十会,周谨言一直都是相信的,别人敢于过来挑衅,那一定是你没有打疼他,“打疼了,自然就不敢作妖了。”
想来谢迁也是这样相信的。
“那倒是。”君柒认同的点点头,就她六姐姐不吃亏,不服就干的不要命性子,一般人真的扛不住。
看来是时候给六姐姐开个提高武力值的盲盒了,等到六姐姐出嫁前她就祈愿一瓶增加力气的大力丸,到时候她和姐姐们分一分。
“婶子和弟妹明白就好,今日是我的不是,擅自说这些惹了诸位心烦,我自罚一杯。”肖玉书见周元娘和君柒的脸色都恢复过来,也是松了口气,立刻起身端着酒杯赔罪。
“无妨。”周元娘举起了杯子跟着喝下。
“是我太过激动了,今日还要谢过肖大哥给的那么多消息,我回敬肖大哥一杯。”君柒举杯站起来回敬,周谨言也跟着站起来笑着举起了酒杯:“这杯饮罢肖大哥便莫要再饮了,身体要紧。”
秘药确实强大,但也不能可劲儿的给身体增加负担,不然等药效结束了,那可有的受了。
“好,我听慎之的。”肖玉书哈哈一笑,一起喝完了手中的酒坐下。
之后饭桌上的气氛就好了很多,不过中午吃的不少,晚上也吃不下许多,见天色越暗越冷了,大家也吃得差不多了,就收拾收拾散了席。
翠兰嫂子在厨房里烧了两大桶水,锅里还有一锅,见大家吃完了就招呼自己提水回房洗漱,她则收拾桌子碗筷,趁着热水多把碗筷洗了擦干放起来。
等到一众人洗漱完出来倒水的时候,翠兰嫂子不但堂屋厨房都收拾干净了,便是明早的面团都已经放在有余温的锅里发酵上了。
君柒:牛逼!会做家务的人一定是集厨艺审美,物品收纳和时间管理几方面都很厉害的大佬。
吹灭烛火,窗外的月光不甚明亮,外头西北风呼呼的吹着,月光下晃动的树木枝叶仿佛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正在伺机而动。
君柒正睡得沉突然被捂住了嘴,然后被摇醒,睁开双眼就看到周谨言正警惕的盯着有黑影闪过的窗户,然后就看到有人用小刀捅破了窗户纸,周谨言和君柒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起床慢慢挪到了房门边。
多亏他们的床结实,不会动一动就发出及噶及噶的声音,不然下床的第一时间就被发现了。
一根小竹管探进窗户洞,一缕烟雾被吹了进来。
虽然在周谨言的地窖药房里也见过他制作迷香,但是现实里看人用还是第一次。
君柒还往前凑了凑:真的闻到就会晕过去吗?
衣领被往后拉了拉,一个小圆球塞进君柒的唇间,温热的气息凑在耳边,周谨言用气音道:“含着。”
君柒点点头将小圆球含在嘴里,一股非常冲的清凉之气由口腔直冲脑门,比风油精抹鼻子还要刺激。
第50章 第五十章围杀上
“什么人!”
晦涩月光下并不十分明朗的院子里,明季的高声呵斥打破了魑魅魍魉打算假装寂静的伪装,紧接着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压着声音下命令:“一个不留!”
瞬息之间,原本很轻的脚步声变重,院子里一下子就多了很多人声,紧接着就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君柒微微瞪大眼,乌黑的眼珠子克制不住的收缩,一股热气从身体涌出直冲脑海,什么恐惧害怕在这一瞬间统统远去,甚至脑子都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自己做出了反应,毫不犹豫的拎起了房门边大半个人高的撑门棍。
周谨言一手按住似乎下一刻就要暴起的君柒,一只手伸长一拉一拽,从门边书架的抽屉里拎出一串手心大的小纸袋。
下一秒他们的房门被踹开,大概是被叫破的关系,外头的人也不管他们有没有真的被迷晕,直接就冲了进来,打算强杀了。
可惜冲进来的两人不知道,房间里的人也是早有准备,在房门被踹开的同时,两个小纸包一前一后扔过去,两个黑衣人下意识挥刀劈砍,结果就是石灰粉扑了满脸。
“啊——”双眼被灼烧的痛让两个黑衣贼人闭上眼睛一边惨叫一边往后退,慌乱中似乎听到有人喊了一声【照着脑袋打】,紧接着他们的脑子就遭到了一记重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做得很好。”周谨言拉着君柒踩着地上两个不知死活的黑衣人冲出房门,君柒的视线落在撑门棍上的血咽了咽口水,有些飘忽的应了一声:“嗯。”
两人身上还穿着素色的睡衣,披散着头发,双脚也都是光着的,但是这时候压根没觉得冷,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踏进院子的那一刻,集中到了那些黑衣人和被围攻的家里人身上。
院子西厢房前,草儿抱着花儿缩在角落,前面站着举着木盆的翠兰嫂子和拿着竹枝大扫把的婆婆周元娘,七八个来个黑衣人提着刀凶神恶煞地攻击站在最前面拿着刀剑的明季和肖玉书,还有两个想要绕到后面攻击,被婆婆拿大扫把直接抽飞了出去。
“言哥儿把堂屋的弓箭扔给我。”周元娘看到周谨言和君柒立刻招呼,“小七快过来,别被伤到了。”
“好。”周谨言将君柒往自家母亲那边一推,顺势侧身避开砍过来的刀,甩手就是一把石灰粉,那人立刻后退捂眼睛,趁着机会又把手里的纸包都扔了出去,不过这一回黑衣人们都知道那里头是石灰粉,所以没人再去挥砍而是纷纷避开。
虽然没有攻击到黑衣人,但是也争取到一息时间让周谨言突破包围冲进了堂屋,下一秒弓箭和箭囊就分别从众人的头顶抛了过来。
周元娘握着手里的大扫把在身前一扫,逼退黑衣人这才跃起伸手接住了弓箭和箭囊,就在这时一把刀从斜处插过来,周元娘在半空中拧身抬脚踹过去,打算踢掉插过来的大刀,不过有人比她更快,君柒已经先一步抬起手里的撑门棍甩了过去。
那把刀的砍势立刻被甩偏,挥刀的黑衣人虎口一麻,刀都差点脱手,下一秒又抬刀硬接周元娘的一脚,整个人往后踉跄好几步才稳住,下一秒脑袋又被扔过来的木盆砸到,终于忍不住大声咒骂:“这周家怎么尽养母老虎!”
【嗡——】弓弦长鸣利箭激射,黑衣贼人就这样眉心顶着长箭瞪着双眼倒下了。
翠兰嫂子木盆是扔出去了,人是砸到了,但吓也是吓得半死,听到草儿喊她捡扫帚才回神手忙脚乱把大扫帚捡起来护在两个女儿身前。
另外一边的君柒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硬的手指,然后用力握了握棍子,目光盯着敢上来的黑衣人,来一个打一个,一寸长一寸强,比黑衣人手里的大刀,君柒手里的撑门棍的优势可太明显了。
周谨言没有再出堂屋,而是在暗处配合着周元娘点杀黑衣人,母子俩配合默契,一个用箭一个用的是筷子粗细铁针。
说来惭愧,周谨言重生回来的时间太短,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对于身体的锻炼就疏忽了不少,如果不是因为常年练字手臂力量的底子不错,便是他有前世的基础,想要练到现在这样也是极限了,更别说练到上一世飞针杀人的地步。
有了弓箭和飞针的加入,黑衣人变得束手束脚起来,很快就一个个倒地殒命,只剩下那个下命令的黑衣人还独自站立,但便是他也左手臂上下中了一剑一针,已经完全没有了反杀的可能。
那黑衣人见情况不妙,心中也是惊骇非常,原本以为只有明季和肖玉书点子硬,没想到这周家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什么美貌寡妇,柔弱书生和只会绣花的孤女儿媳妇,真是特么见了鬼了,知道此刻攻守易型的黑衣人立刻转身往外逃。
众人一看他逃走的方向,心下一沉:不好,他这是要去老君家!
君柒他们想的不错,黑衣人头领目的地正是老君家。
他们这一行人大概两百人,都是精锐好手,全部伪装成盗匪杀手,其中二十人派去北山毁矿灭口,剩下的人都去城里围杀住在悦客来的鸿远镖局众人,结果打起来了才发现重点关注对象不在。
抓了缩在后厨的小二一问才知道,领头的明季和肖玉书昨日就去了老君村,尽管鸿远镖局留守客栈的都不善茬,但他们也只能一边派人报信一边分了二十个人过来老君村暗杀两人。
当然,那住在老君家养伤的三个人也同样是要灭口的。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一个照面,来周家的十四个人就只剩下他还活着了,现在只有赶到老君家和其他几人汇合,他才能有一线生机。
明季和肖玉书没有犹豫立刻就提了刀跟着追了出去,婆婆周元娘回房穿上鞋披上衣服,这才提着弓箭箭囊追上去,还不忘回头叮嘱周谨言:“把翠兰母女三安置到地窖去,言哥儿别忘了带上药。”
“母亲放心,儿子知道。”周谨言立刻转头喊翠兰嫂子,“嫂子回屋抱一床被子,我抱草儿花儿在后院等你。”
“哦……哦,好。”翠兰嫂子一个激灵扔掉手里的大扫把,冲进屋子,三两下就卷着一床被子出来,还不忘顺手把枕头底下装钱的荷包一起带走。
“星回你可还好?”周谨言一手一个娃娃抱起来就往后院走,路过整个人还有些僵硬的君柒,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一个人回房穿衣穿鞋能行吗?”
“可以的,我没问题。”君柒其实没啥问题,也不害怕也不慌恐,甚至还有兴奋,但是吧,刚才短时间爆发神经和肌肉都高度紧张,所以这会儿手脚有些僵硬,特别是握住撑门棍的双手,一时半会儿好像黏住了放不开一样。
听到周谨言的问话,君柒立刻应答然后就是深呼吸缓和自己过于奋亢的情绪,几个深呼吸后君柒挪动脚步缓缓转身,走两步之后身体终于恢复了正常,然后跨过黑衣人的尸体走进房门,手里的撑门棍才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翠兰嫂子抱着被子躲避着地上的尸体狂奔到后院,看到周谨言在地窖门口点着火把立刻跟着下去,看到两个女儿被放在一张小竹榻上立刻拿被子盖了过去,而此时的周谨言已经快速地挑好了可能需要的药:“嫂子就呆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就过来喊你。”
“好好好,小叔放心去吧,我们保证哪儿也不去。”翠兰嫂子连连点头,周谨言也不多说什么,拎着药箱出了地窖盖好盖子,等他回到前院君柒已经在等他了。
不但自己穿戴整齐,他的衣服鞋子也都帮他拿了出来,还有抽屉里剩下的那一叠石灰粉小纸包也没落下。
周谨言将药箱递给君柒自己穿上鞋,拿着衣服一边穿一边往外走,君柒左右手拿满也是轻轻松松紧跟其后,很快穿好衣服的周谨言就伸手拿过药箱背好,石灰粉的纸袋也揣进袖袋里,看向跟在他旁边的君柒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我要跑了。”
“跑吧,我能跟上。”君柒捏了捏手里已经染满血撑门棍点头,只是下一秒脑子闪过一道光,刚才太紧张都没空想别的,但是现在……目光落在周谨言的腿上歪了歪头,是不是哪里不对?
“……关于我的腿,回来再给你解释。”周谨言也没想到会遇上这事儿。
还以为是恢复得比较好,毕竟周谨言本身医术看着就很厉害的样子,但是现在这样一说,里头似乎是有猫腻。
“也行。”君柒也没有在当下追究这个的意思,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吐槽:啧!八百个心眼子的狗男人,最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以后就别想上她的床了!
很快夜色里,两个人一前一后狂奔起来,没时间打理的黑色长发迎着风在背后狂甩,一副张牙舞爪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