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小村姑也能给小狗起人名吗?“所以我……

    一想到自己很快就可以把未过门的妻子抱在怀里,感受着她的柔软,男人就觉得心脏都膨胀得好像要爆炸了一样。

    这是他和林满杏分开的第1233天。

    也是他们重逢的第一天。

    他会让他的满满知道,哪怕过去了这么久,他还是她认识的林骞尧,他还是那个曾经被她救了一命,和她一起生活了十一年的林骞尧。

    想到这里,孟骞尧忍不住又一次拿起身旁座位上的镜子,对着镜面仔细地看着自己的左脸,目光逐渐变得有些神经质。

    上面那三道疤痕,已经被遮得差不多了,没有人会发现这里有多么丑陋的痕迹。

    ——也没有人会知道,他曾被那个该死的贱人毁了容。

    想到这里,男人的眼神便流露出几分毒蛇般的阴毒,想要将哪个人碎尸万段的念头就又一次冲破理智的牢笼。

    但很快,他的脸上就又浮现出了诡异的、近乎迷恋的笑意。

    不过现在,没有人可以把他的满满从他身边抢走了。他很快就可以和他的满满成为法律意义上,真正的夫妻了。

    孟骞尧的视线,重新又落在了窗外的夜景上。京市的夜晚是繁华的,除却璀璨的灯光,夜色中时不时还能看见渺小的烟花朵朵。

    “嘭”

    心又一次躁动起来,孟骞尧不由地合上眼,在脑海中幻想着烟花绽放的场景。

    而绚烂之下。

    是他和已经真正成为他妻子的满满,在月色下亲密拥吻。

    没有任何人能分开。

    *

    “嘭”

    庄园的主楼门外,绚烂的烟花骤然在漆黑的夜空中炸开,灿金色的光芒几乎将这周围一整片都照亮。

    戴着缀满钻石的生日皇冠的林满杏,仰着头看着天上的烟花,那张没有任何妆容修饰的,带着小动物的野生感的素净面庞被照得亮闪闪的,那双黝黑的杏眼,此时也倒映着满天的烟火,看上去又明亮又璀璨。

    “夫人,蜡烛已经点好了。”

    “林满杏,快许愿,快许愿啊!”

    “满满,许愿吧。”

    “……”

    烟花不过放了片刻,很快,从头到尾注意力就没在天上的几人,便纷纷催促起来。

    各种男人的声线夹杂在有些吵闹的烟花爆炸声中,在其余人的提醒下,戴着小王冠、穿着公主裙的林满杏于是低下头去。她双手合十,闭上双眼,专注而又虔诚地对着身前那点缀着黄杏的,巨大的糖花蛋糕许起了愿。

    “呼”

    蜡烛上的火焰被吹灭,与此同时,烟花被人为地叫停结束,身后主楼一楼大厅的灯光也随之亮起。

    “生日快乐,杏丫头。”

    作为场上辈分最大的人,于塍先出了声,将早就让李宏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了身旁的林满杏。

    “我们丫头又长了一岁了,真好。”

    亲人的离世,让这位年事已高的老人,在这半年里看上去更加老态龙钟。看着林满杏那张不谙世事,一如她刚来那时候的模样,却又想到那个带她过来的人现在已经却不在了……于塍摸着她的头,摸着摸着心头就不禁泛起一阵心酸。

    这是阿焕生前最在乎,最爱的人。

    是改变他,让他逐渐能独当一面的人。

    要是阿焕现在还在的话……

    想到这里,老人那双浑浊的眼睛,不由地流露出些许悲伤,他强忍着哽咽,感慨道:

    “这是你在这边过的第四个生日了,要是阿焕还在就好了。他那个臭小子,肯定又会搞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花样,指不定这时候都吵着闹着要带你去扯证了。……怎么他就不在了呢?”

    越说,于塍心里头就又难受得厉害,声音也越发颤抖起来。眼瞅着自己要在一众小辈面前失态,于是,于塍别过头去,摆摆手就道:

    “行了行了,礼物我送出去了,后面的事情我就不凑合了。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过生日的过法,我这老头子还是上楼睡觉得好。”

    于塍转而又看向身旁的李宏,“走吧,老李,扶我上楼。”

    “是。”说罢,李宏便替于塍拿起放在一旁的拐杖,递给他后又主动搀扶起他的另一只手臂。

    只是就在这时,林满杏却出声喊住了他。

    “爷爷。”

    林满杏提着裙子就朝着他走过去,小皮鞋踩在瓷砖上,发出“嗒嗒嗒”的有节律的清脆声响,她走到于塍面前,朝着他莞尔一笑。

    “我还没有切生日蛋糕。”

    “你再待一会儿好不好?我想要把第一块生日蛋糕给你,你就吃一口,一口就好。”

    听到她的话,于塍先是神情一怔,继而又流露出几分欣慰之色,他看着面前虽然已经完全出落成大姑娘,但心智却还是童真稚气的林满杏,心头爱屋及乌的情绪更甚。

    “好,我吃。”

    “这可是第一块儿蛋糕,阿焕之前每年都抢着要,今年他不在,我替他吃。”

    *

    因为年事已高,需要控制血糖,所以尽管于塍心里是想着替于景焕把整块蛋糕都吃了,可考虑他的身体健康,李宏还是在他吃了一两口后,伸手把蛋糕盘子端走。

    而于塍和李宏上了楼之后,一楼便就只剩下了几个负责收拾的女仆,和收到了林满杏特地画的简笔画邀请函,过来给她过生日的生物。

    这些生物大部分都是人。

    除了薛理应元白等人,剩下的有庄园里和林满杏关系好的仆人,比如于斯佰、菲奥娜、平常给哞哞喂草的宠物营养师。有林满杏很喜欢的家教老师,埃米莉,莉莉老师。还有和林满杏一起在猫咖工作的人,葛妮、郭涵敏等人。

    当然,这些生物里也有不是人的。

    比如占据了一大块地方、莫名不抗拒罗光霁触碰的水牛。比如难得安分待在卢嘉木怀里舔毛的阿比猫。

    比如趴在水牛身上,时不时给因为还在狂犬疫苗保护期内,所以格外手贱喜欢碰它的柴寄风一爪子的狐狸。还比如……

    “汪、汪汪!”

    还比如,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冲出来,要不是被应元白连忙扯住脖颈上的狗链,整只狗都要飞扑在林满杏身上的,汪汪叫的赛级金毛。

    “林满杏,生日快乐!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喜不喜欢!”

    应元白一边咬牙扯着要朝着林满杏冲过去的金毛,一边很努力地让自己的面部表情看上去不那么狰狞一些。

    但没用,这只臭金毛跟只舔狗一样坚持不懈,哪怕应元白一早就做好林满杏对这狗的吸引力有多大,但还是没想到,这只在赛场上看上去威风凛凛、目中无人的金毛,现在竟然是这副狗样。

    这是什么专业比赛的赛级犬?

    舔林满杏大赛的吗!

    应元白被气得直拍狗头,他尝试命令它:“Barney,Barney坐!快坐!不许乱跑!听到没有Barney!”

    Barney没听到,Barney还想冲。

    见状,薛理和于斯佰几乎是同时抓住林满杏的手,想要把人拉到各自的身后,却在看到对方竟然也做出了跟自己一样的举措后,皆是神情一冷,眸光不禁带上了些嫌恶。

    而另一边,应元白还在努力控场。最后,他死马当活马医,对着那条金毛就喊道:

    “你要是想要林满杏摸你,你就乖乖坐下来,听到没有?臭舔狗!”

    “汪!”

    他话音刚落下,方才还一个劲儿地往前爆冲的金毛,马上就老实了。它端坐在地上,如瀑布一般的奶油金色长毛,柔顺地披散下来。

    然后,它昂起头,“哼哧哼哧”地吐着舌头,身后那条跟鸡毛掸子似的尾巴,摇得快要飞起。

    “靠?”

    见状,应元白那双狗狗眼,流露出来的目光都有些怀疑人生了。

    不是,这还真有用?

    应元白这下是真的有种回旋镖射到自己身上的感觉了,他还是头一次跟卢嘉木感同身受。

    只是不一样的是,应元白震惊两下,也就过去了。毕竟这条狗本来就是他送给林满杏的生日礼物之一。

    于是,一副对自己的礼物很是自信的模样,应元白也骄傲地昂起了头,动作和被他牵着的金毛犬有种莫名的一致,他道:

    “林满杏,怎么样?我这生日礼物不错吧?”

    应元白用余光悄咪咪地打量林满杏的脸色,在看见她那难以掩饰的欣喜和激动时,他嘴角控制不住地朝着太阳穴上咧。

    但即便这样,他还是装作不是很在意地说道:“以后这条金毛就是你的了,你给它起个新名字吧。”

    “真的吗?我可以养它吗?”

    听到应元白的话,林满杏惊喜得眼睛都瞪得圆溜溜,“谢谢你,应元白,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紧接着,林满杏想也不想就甩开身旁两人的手,走到金毛面前蹲下身。然后,她一边和热情似火的金毛蹭蹭舔舔,一边扬起脸问应元白:

    “应元白,我想起什么名字都可以吗?”

    “那当然了!”

    最为仅次于于塍第二个送出礼物,并且得到了林满杏热烈的正面反馈的人,应元白有种莫名其妙的优渥感。

    不枉费他绞尽脑汁想出了这么个礼物。

    看林满杏多么满意。

    不愧是他,兼具美貌和智慧的华国尤物!

    这么想着,在其余几人各异的目光中,应元白手臂撑在旁边的墙壁上,他自认为很帅气地挑了挑眉毛,又大方地说道:“你可以现在就起,起什么都行。”

    “好,那我想想。”

    盯着面前的小狗思索片刻后,突然,林满杏捧着金毛的脑袋,在某些人意外的眼神中,在猫和狐狸的尖叫声中,她“吧唧”一下亲了金毛一口。

    接着她兴奋地喊道:

    “我想好了。他的毛好漂亮,就像金币一样。”

    “所以我决定了,以后他就叫Money。”

    “咚”

    有人手臂一滑,整个人摔倒在地。

    第102章 小村姑也能收到来自前夫哥的礼物吗?……

    叫?叫什么?

    叫Money?

    啊?

    这合理吗!

    听到这个名字的那一瞬间,应元白后背都跟着一激灵,于是,手一滑他整个人就直接摔倒在地。

    “……应元白,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见状,卢嘉木不由地蹙了蹙眉,那双看上去总是阴沉沉的眼睛,目光有些许不满。

    接着,他又轻轻地拍了拍怀中的阿比猫,看向应元白和他那条狗的目光,嫌弃是一点也不遮掩。

    狗?狗有什么好的?

    那么大一头,除了会把人撞倒,舔人一身口水,还有什么用?不像他、不是,不像猫,猫多好,又爱干净,又能亲亲抱抱,叫得还好听。

    ……怎么不见林满杏她亲猫?!

    想到这里,卢嘉木就忍不住咬了咬后槽牙,落在蹲在地上的林满杏的眼神,也不由地有些幽怨,像是被妻子冷落多年的怨夫。

    林满杏这个女人,果然喜新厌旧。

    前几天还说他的Holiday长得有多漂亮,现在又被外面的野狗勾得魂都飘了。

    她都还没有亲过Holiday,对着新来的狗竟然也下得去嘴?

    凭什么!

    越想越气,卢嘉木于是理直气壮地就把气撒在了带这条狗过来的罪魁祸首应元白身上。

    都怪应元白,他不好好穿他的丑衣服,做他的精神小伙,吃错什么药了,竟然买条狗给林满杏做礼物。他怎么不把自己打包送给林满杏?反正他跟这条狗都一样的没节操。

    心里骂得厉害,卢嘉木嘴上也不饶人,势必要给他和Holiday讨个公道:

    “林满杏是给狗起名字,又不是给你起名字。应元白,你这么应激,难不成你很想跟这条狗抢名字吗?”

    卢嘉木冷冷一笑,“那你干脆也跪下来摇尾巴算了,说不定你摇两下,我们就愿意勉为其难也给你起个新名字。”

    只是,卢嘉木也没想到,他这么具有侮辱性的话,应元白对此却一点都不羞恼,他甚至毫不在意,像是压根就没听见这话一样,反而脸上还浮现出诡异的娇……娇羞?!

    卢嘉木不由地睁大了眼,作为和应元白玩了这么多年的人,卢嘉木多少对他也有所了解,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感到很不可思议。

    他瞎了吗?应元白他这表情是什么表情?他在林满杏面前摆出那鬼样是要干什么!

    “林满杏,你……你真要给它起这个名字啊?”

    要不是清楚自己的卖茶男小号伪装得有多么好,应元白差点都要以为林满杏是认出他来了。

    他摔倒也不觉得丢脸,直接从地上蹲起来,然后当着其他人的面,一小步一小步地朝着林满杏那边挪过去。最后,两个人就这么一起蹲在金毛犬跟前,嘀嘀咕咕起来。从背后看,就像是上课时,坐在最后排交头接耳、蛐蛐八卦的学生。

    应元白:“你要不再考虑考虑?我不是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啊,就是吧,就是怎么说呢……”

    怎么说?他总不能说他网名就是Money,她喊那条狗Money,他有种她就是在他喊的恶寒感吧?

    ——这真的很像某些上不了台面的普雷啊!他就是口嗨两句,可没真想搞艾斯艾慕啊!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他真想搞,那也没见哪个艾慕给艾斯取狗名……不要哇,他只能是艾斯,他不要当艾慕哇!

    脑袋里冷不丁地就乱入一堆不堪入目的东西,应元白很难控制自己的表情不飘起来,他甚至都能感觉到他的耳朵热乎乎的,像是刚煮过的虾子一样。

    “可你刚刚才说过,我起

    什么名字都可以的。”

    金毛还在一下又一下地舔着她的脸,热情得让林满杏招架不住,她一边身体后仰抱着狗,一边艰难地转过头跟应元白说话。

    “那,那也行。”

    好像刚才的那些话不过是走个过场一样,林满杏不过这么一回应,应元白很快就坦然接受了,他又拍了下林满杏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跟他说道:

    “既然这样,小林啊,以后Money、额,Money就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千万不能辜负组织对你的信任啊!”

    “好了,到此为止,应元白。”

    眼看着应元白的手都直接放在了林满杏裸露光滑的肩膀上,哪怕薛理告诉自己这些都是林满杏交的狐朋狗友,他要给她和她朋友们足够的自由,但这会儿他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于是,不等林满杏回应应元白,薛理二话不说就走到两人身后。他抓起应元白的手臂,粗暴又嫌弃地往旁边一甩,接着,他搂着林满杏的肩膀便扶着她站起来。

    “……”

    见状,应元白脸上的笑容有短暂的消失。林满杏都站起来了,他也就没有继续蹲着的必要了。于是他也跟着起身,只是那看似嬉皮笑脸的神情背后,心里却是铺天盖地的,跟弹幕似的谩骂。

    老男人,又开始随地大小爹。

    小时候发烧薛家人是光背着他淋雨,忘带他去医院了吗?脑子这么有毛病。林满杏跟他玩怎么他了?怎么他了!他带林满杏出去他也叫,他送林满杏小狗他也叫,叫叫叫,狗都没他这么能叫。

    应元白的暗骂,薛理自然没有听到。他搂着林满杏的肩膀,像是古代后宫里的皇夫一样,他的目光又一一从场上的其他人身上略过。

    接着,他沉沉开口道:“你们呢?你们给满满准备了什么礼物?都拿出来吧。”

    柴寄风:“……”

    突然摆出这么一副正宫样,薛理他最近是有什么心事吗?不会是《好爸爸胜过好老师》出了续集了吧?

    看见薛理这副模样,和他年龄最为相近的柴寄风,上挑的眼尾不由地抽了两抽,显然是对此很无语。

    这么些天没见,薛理他果然更神经了。

    早在那天薛理那通电话结束后,两个已经年过三十的成年男性,便同时心照不宣地把进派出所的事情当做没发生过,继续维持着表面的和谐,握手言和做生意。

    毕竟不管再怎么不愿意,两个人其实也都清楚,两家的交情和生意,都是肯定要继续维持下去的,这事有利无害。

    只是表面和谐归和谐,两人实际上都没有少在心里骂对方,尤其是……

    尤其是当薛理看见柴寄风让人推过来的礼物后,他的脸色更是显而易见地一沉。

    对此,柴寄风选择熟练地无视他的冷眼攻击,并且径直走到被推来的几个人偶模特架旁,朝林满杏招了招手。在后者毫不犹豫地逃离薛理的怀抱,朝着他走过来后,柴寄风那双自带妩媚之意的狐狸眼,不由地笑意更深。

    他一只手扯起身旁裙子的裙摆,另一只手握住林满杏的手腕,带着她的手让她亲自上手感受。同时,他说道:

    “还是第一次给女生过生日。”

    在“女生”两个字上,柴寄风咬字格外重,像是在提醒谁似的。

    “我也不知道该送什么,刚好我之前在国外学过设计,平常有空的时候也会自己设计衣服穿,所以这次就干脆画了几张设计图,让人把衣服做出来了。”

    柴寄风带着人,又一条裙子一条裙子地摸过去。每摸一条,他都能听见身旁少女那不加掩饰发出的一小声“哇”,情绪价值给得很是到位,以至于柴寄风被她这一声又一声“哇”喊得人都有些飘了,介绍的时候,也不由地多说几句。

    “这几条条是日常可以穿的裙子,那两条是比较正式的礼裙。我看你平常穿衣服五颜六色的,所以在日常衣服上,我就挑了一些比较高饱和的颜色。就比如孔雀蓝、树莓红等等,这些颜色你之前都穿过。”

    对于林满杏爱穿胡里花哨的土衣服这件事,柴寄风是在画设计图,回忆之前遇见林满杏的时候她穿了什么衣服时,突然想到的。

    也是那时候,柴寄风想起来林满杏总是五颜六色的,就跟身上打翻了颜料盘似的,抓眼得不得了。

    比如他第一次看见她,他穿着一套亮眼的粉红色背带裤。

    再比如他第二次看见她,她外面穿了那件孔雀蓝的外套,身上又斜挎了个树莓红的斜挎包。要是他没记错的话,她里面也是件明黄色的毛绒背带裙。

    再再比如……

    越往后面想,柴寄风心情就越复杂。这种明亮的高饱和颜色,穿不好很容易让人觉得土里土气的。林满杏其实看上去就有些土土的,像是从村里来的,把自己觉得好看的所有衣服都往身上套着的那种小村姑。

    ——不对,不是像,她本身就是个村姑。

    这下柴寄风更有点搞不懂了,为什么于景焕都把林满杏带回京市里三年多了,怎么她还是这么土里土气的?不行,太土了,他真的受不了。于是,想到这里,本来想着只是“随便”设计一两条礼裙的柴寄风,到底还是没控制住手,一连又画了好几张。

    这也就是为什么,今天过来的时候他的车后面又会跟了一辆小卡车,因为那里面装的就是林满杏的衣服。

    而事实证明,他的审美依旧很在线。哪怕是林满杏这种审美奇怪的家伙,也抵抗不了这种漂亮衣服。

    “好漂亮的裙子!”

    林满杏抓起其中一条裙子的裙摆,她的手忍不住就在上面摸来摸去,越摸越欢喜。她不由地抬头对着柴寄风粲然一笑,当着其他人的面,想都没想就说道:

    “柴寄风,我喜欢你送我的礼物,谢谢你。”

    “下次我去找你玩,我就要穿你送给我的新衣服。”

    “……”

    找他,玩?

    听到她的话,柴寄风心跳都跟着漏了一拍。明明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把这句话当做没听见,林满杏的生日只不过是他跟薛理重新维系生意的一个由头罢了。可当他看见林满杏仰着的,那张跟面团似的软乎乎的脸蛋子,以及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他还是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有点奇怪。

    怎么林满杏这张脸看上去那么……那么有食欲的样子?

    牙尖莫名就滋生了点儿痒意,柴寄风很想舔舔后槽牙,但又觉着这动作好像有那么点儿猥琐,最后他只能不自然地舔了舔唇,说:

    “行啊,我记着呢,到时候你要是——”

    “下一个。”

    柴寄风话没说完,就见面前的人被薛理往他那边一扯,将林满杏整个人又挡了个大半。然后他就听见薛理黑沉着张脸、跟点鸭似的点人。

    柴寄风:“……”

    毛病,怎么搞得跟选妃一样?

    柴寄风眼皮一抬便翻了个白眼。想着反正自己的礼物也送出去了,他干脆就往旁边站了站,给其他人腾出位置。

    只是他也不知道他身后什么时候多了个巨大的礼物盒子,柴寄风往后一踩,差点没被那箱子给绊倒。

    “我去?谁放在这儿的?”

    柴寄风站稳后低头一看,这才瞧见那礼盒上写了什么字,他下意识就念了出来:

    “林骞尧赠?”

    “妻……嗯?妻林满杏收?”

    第103章 小村姑也能让前夫哥重新出现吗?“满……

    “林骞尧赠?”

    “妻……嗯?妻林满杏收?!”

    几乎是柴寄风这话出来的下一秒,客厅死一般的寂静。

    “林骞尧,是谁?”

    良久,直到刚想要把自己的礼物拿给林满杏的罗光霁开口问了这么一句,沉默得诡异的氛围才骤然被打破。

    于是,不知道这个名字的众人,皆是面面相觑,想要从彼此哪里得到答案,可无一例外,他们都只看到对方满脸的疑惑。

    唯有……

    唯有站得离林满杏最近的薛理,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那张深邃立体的英俊面庞,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眼眸中是让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林骞尧?

    怎么,怎么会是林骞尧!

    这个东西是哪来的?上面怎么会写着林骞尧的名字!

    作为对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如指掌的人,哪怕过了三四年,薛理也清楚地记得这个名字。

    他记得那时候于景焕是怎么从这个人手上抢走林满杏,记得那时候于景焕离开时,又对这个叫林骞尧的人做了什么。

    还记得……他曾经拿这个名字来质问林满

    杏,质问林满杏如果未来有一天,林骞尧又出现在她的面前,那她到底会跟谁走这样的问题。

    所以他怎么可能会忘记这个名字?!

    “……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薛理垂眸,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个包装好的巨大礼盒上面的文字,像是想要在上面看穿个洞似的。他几乎是死咬着牙关说出这句话。

    与此同时,薛理突然有一种没由来的心慌,不好的征兆笼罩在心头,压得他甚至有些喘不过气。他强忍着想要直接将这个礼物砸碎的冲动,面部的肌肉却还是因着他情绪的剧烈波动忍不住抽搐起来。

    他艰难地说道:“估计不知道是谁搞的恶作剧,也不知道女仆她们怎么回事,竟然——”

    “林骞尧?真的是林骞尧送的吗!”

    薛理反驳的话,在他听见林满杏兴奋的声音戛然而止。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便看见原本站在他身旁的林满杏,走到了那礼物盒前面,弯下腰像是在仔细辨认那上面的字。

    “满、满满。”

    “满满,你听我说,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我们还是不要了。你要是想要其他礼物,我给你买,听话,我们把它扔了。”

    林满杏欣喜的反应,让薛理的心顿时沉得更深了,他越发惴惴不安。于是,他走到林满杏的身旁,紧接着就想让人过来把这该死的礼物给扔出来。

    可林满杏哪里愿意,她甚至压根就没把薛理的话听进去,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变把礼物盒直接打开。

    便见,这个巨大的礼物盒里,还装着大大小小几十个礼物盒,每个盒子上面都写着一个数字。

    “一、二、三、四……”

    在林满杏一个又一个拿出来的时候,有人本能地报起了数字,就这样,数字一直报到了: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二!满满,这个人直接把你从一岁到二十二岁的礼物,全都放进来了!”

    浑然不知林骞尧跟林满杏之前是怎么样的关系,纯粹就是觉得对方很是用心,郭涵敏恰巧就替问在场大多数人问出了那个他们最想问的问题:“满满,所以这个林骞尧是谁呀?”

    “他是我在村子里认识的人,我以前一直跟他住在一起。”

    一点都不觉得过去在林家村的生活有什么难以启齿,她和林骞尧的关系又有什么不好透露,林满杏兴奋地拆起了礼物的同时,没有一点保留地跟郭涵敏说道:“我和他认识好久好久了,很小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他一直对我特别特别好!”

    而说着说着,林满杏毫不自知地在众人的耳边扔了一颗炸弹。

    “要不是于景焕带我来这边,我应该早就跟林骞尧结婚啦。”

    “……”

    什、什么!

    结婚?!

    没人能在听到这句话控制好表情管理,哪怕是平日里八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的罗光霁也不行。男人那张一向沉闷而又毫无情绪的面庞,此刻失态得让人害怕。

    “林满杏,你说什么?!”

    罗光霁俯下身就一把抓住林满杏的手臂,少女那纤细的手臂被他一掌握住,脆弱得好像下一刻就会折断。最后还是薛理重重地出声喊了他的名字,并且用力拉扯了下他的肩膀,他才猛地惊醒过来撒开手。

    他艰难地开口问道:“林满杏,他是、他就是那个……那个把你当童、照顾了你很多年的人?”

    童养媳三个字险些就脱口而出,罗光霁连忙改了口。哪怕他从来没有听过林骞尧这个名字,可他多少也知道,林满杏在被于景焕带回来之前……

    是个没爹没娘,被人当做童养媳养了十几个年的小傻子村姑。

    “对啊。”

    打开第一个礼物盒,林满杏艰难地举起里面那个纯金打造的,沉甸甸的长命锁。她惊喜得“哇”了一声后,迫不及待地就在胸口比划起来,而在比划的时候,她也不忘用最习以为常的语气,说着最让众人大跌眼镜的话:

    “霞婶他们都说,我是林骞尧的童养媳,长大了是要嫁给他的。林骞尧之前也说,等他考上大学了,我们就要去领结婚证,然后我们就会变成夫妻,就会一直在一起。”

    “……”

    她的话音落下,场上又是一片鸦雀无声,几乎所有人都被震惊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地步。

    直到——

    “放屁!”

    卢嘉木被气得声音都止不住地发抖,连怀中的猫跳走他都顾不上了。那张平日里总是喜欢高高在上讽刺别人的吝啬面庞,此刻却因为愤怒甚至显得有几分扭曲,他咬牙切齿,话语更是恶意:“什么童养媳!”

    “这都是什么封建糟粕?都什么年代了还童养媳!这种人就应该抓去坐牢!……不,坐牢都便宜他了,这种人就应该去死!”

    说到这里,卢嘉木就忍不住庆幸,还好当时于景焕被发配大山,回来的时候把林满杏也带上了。否则他根本无法想象,林满杏这么笨这么需要照顾的一个人,要是在大山里草草结了婚,给人当牛做马生孩子,她会过得有多惨。

    可这种庆幸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当卢嘉木又看见那一个个被林满杏拿出来的礼物,意识到它们是谁送的后,愤怒的火舌一下子就又烧了起来。

    一个、两个、三个……

    捆着粉色蝴蝶结的礼物盒一个接着一个被林满杏打开,从一岁的长命锁、两岁的玉坠子,到六岁的毛绒公仔、七岁的积木城堡,再到十八岁的一沓房产赠予证明、十九岁的瑞吉银行存款证明……没有一个礼物不是精心挑选,任谁都无法否认准备这份礼物的人有多么用心。

    而这么一直拆到最后,林满杏半个身子钻了进去,然后她拿出了放在最下面的,那个写着“22岁”的礼物盒子。

    ——那个小小的、扁扁的、比起之前的每一个都要小要轻,却包扎得最严实、最隆重的丝绒礼物。

    “最后一个了。”

    周围的氛围已经快要到达冰点,可这场风暴中心的主人却对此毫无所察,还很是稀奇地拿着盒子,在面前又晃了两下。

    顿时,物品和盒子内壁相碰的清脆声音响起。林满杏忍不住好奇地嘟囔起来:“盒子好小,这里面装的什么?”

    说着,林满杏便开始动手拆礼物。

    被扯出的绸带像是绷紧的齿锯般,切割着神经,薛理紧瞪着那逐渐散落的包扎绸带,只觉得身体里的器脏被挤压得越发厉害,不然他怎么每一次呼吸都要比之前更沉重、更困难?

    这么小的盒子。

    这么小的盒子能装些什么?

    明明很快答案就会被揭晓,可薛理还是忍不住自我折磨般地思考着。

    如果是首饰的话,林骞尧在满满二十岁的礼物盒里,就已经放了一整套翡翠首饰,他不可能会重复送礼物,更不可能在重复送礼物时,还只送这么一小个,连条项链都装不下的盒子。

    除非……

    除非,这里面装的是钻戒!

    只是想到这个可能,薛理就感觉自己快呼吸不上来了。而当他发现,刚才那套翡翠首饰里面好像并没有戒指这个富有特殊意义的东西时,他更是有种强烈的窒息感。

    是了,这个样子的盒子……只有可能是钻戒了。

    钻戒……

    钻戒!

    林骞尧那个贱人,他怎么敢给他的满满送钻戒!

    他是个什么东西?他配给他的满满送钻戒!

    他难不成还幻想满满嫁给他做妻子吗?

    他做梦!!!

    薛理几乎已经可以百分百确定那个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了,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他还没真正见到面就已经恨之入骨的人,竟然比他想象中还要让他作呕,让他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

    “这是……”

    盒子被林满杏打开,她低头看去,下意识地念出了盒子里面那个小册子上的三个字。

    那是让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三个字。

    “结婚证?”

    “嘭!”

    仿佛无形中有谁朝着他的太阳穴开了一枪,有那么一刻,薛理的大脑痛到接近空白。

    他近乎狼狈地跪在地上,在林满杏不解的神情中,薛理颤抖着手翻开那张结婚证。却见,结婚证翻开后,男女合照上的右边,是一张属于青年男性的,温润如玉、带着书生气的俊朗面庞脸。

    而合照上的左边……是此时此刻正拿着这张结婚证的人。

    是林满杏。

    是——

    “满满。”

    一道陌生的、温柔的男声响起,所有人都听见了,听见那个人说:

    “生日快乐。”

    第104章 小村姑也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被前夫哥亲吗?^……

    他跟身份证上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面前沉寂的大海,于满想着身份证上那个不知姓名的人,只觉得心脏痛得厉害。

    就像是,像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有人夺走了他的什么一样。哪怕他很努力地想要留住,可最后却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无能为力。

    于是,于满忍不住又一次重复之前的动作,将他放在衣服内侧口袋里的那张,残缺的身份证拿了出来。

    被海水冲洗得字迹模糊的身份证,只能勉强认出上面的数字的轮廓。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

    于满默默地念了一遍上面那个日期。

    4月16日。

    今天就是那个女孩的生日。

    想到这里,于满的眼睫不由地颤了颤。那张在海边风吹日晒了许久而逐渐晒成小麦肤色的,略显粗糙的面庞,此刻却像是潜意识般,展露出了几分深情的爱意。

    他将那张身份证贴在胸口的位置,像是在用心跳去感受着它一样,在闭上眼许久后,他这才重新看向前方平静的海面,轻声呢喃道:

    “生日快乐。”

    “……”

    生、生日快乐?

    刚走过来的裴蔓菁,还没来得及叫于满回去吃饭,就听到他对面前的空气和大海,自言自语地说了这么一句。

    顿时,她的表情有些无语。

    都失忆了还给谁过生日呢?这人还真是盐吃多了,闲得慌。

    一点也不客气地说,要不是看在于满前几天还了大半的医药费,裴蔓菁是真的很想把这个每天闲得没事干、雷打不动跑到海边,跟望妻石一样看海的男人,重新踹回海里头去。

    不过,裴蔓菁也不知道这个脑子都被撞失忆的人,是怎么动两下鼠标就赚到钱的。明明她那天只是把自己的电脑借给他一会儿而已,没想到不到一个星期,还真叫他搞到钱了。

    如果不是她看到了网页上红通通的股票,她还以为那些钱是他从哪里偷来的。

    “于满,回去吃饭了。”

    看在钱的份上,裴蔓菁决定暂时给这个人一些好脸色——这个不仅失忆,好像脑子还出了点问题的人。

    “嗯。”

    闻声,于满转头看她,回应的话一如往常的简短,像是多说一句都吝啬一样。

    几个月的休生养息,让男人的病已经差不多大好。只是尽管这样,他的身上却还是留下了一些重伤过后的痕迹。

    就比如过长黑发遮挡下的,那被撞击过后,额头上留下来的肉色疤痕。再比如纯黑卫衣下,那哪怕被身份证遮挡,但还是险些贴着心脏穿过留下来的子弹留下来的圆形瘢痕。

    “刚好,我有事想要让你做。”

    相比之前空洞的眼神,男人此时的目光显然犀利凛冽了几分,隐隐透露着高高在上的姿态:“事成之后,我会给你钱。一大笔钱。”

    呦呵。

    听到最后那四个字的时候,裴蔓菁两眼都跟着一亮。

    没白救人。

    总算是让她发一笔了。

    不枉费她掏医药费的时候肉疼了半天。

    这下,裴蔓菁总算是看眼前这个人顺眼点儿了,她很干脆地说道:“行,你说,你想让我帮你干嘛?”

    “我要离开这里。”

    于满面不改色地说道:“你帮我找一辆偷/渡的船。飞机更好。”

    裴蔓菁:“……”

    裴蔓菁:“?”

    裴蔓菁:“要不我现在就把你踹回到海里,你自个儿游出去吧。”

    “……”

    听见她的气话,于满不语,只是转过头去,继续眨也不眨地看着不远处的大海,像是真的在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裴蔓菁被他这样子给气笑了:“不是,还偷渡?至于吗你于满?你要干嘛啊?”

    “我要找回我的记忆。”

    于满的声线平静到了极点,“如果我报警或者求助大使馆,我觉得会有不干净的人找上门。所以偷渡是唯一的办法。”

    “而且,最重要的是。”

    说到这里,于满的声音变得很轻,他默默地在心中说完了后半句。

    而且,最重要的是。

    他要找到这个人。

    他想跟她说一句。

    生日快乐。

    *

    “生日快乐。”

    在这四个字落下的下一秒,所有人都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便看见,那个和身份证上长相几乎别无二差的男人,此时就站在他们的面前。

    和他们那不是奢牌就是定制的衣服不同,男人衣着简单得甚至有些朴素。他上身是一件款式最普通的白衬衫,下身是一条黑裤,脚上也是一双水洗得甚至有些泛白的板鞋。

    可哪怕他穿得再普通,他的长相也依旧是无可挑剔的俊美。

    男人皮肤干净、薄唇淡红。一头搭理整齐的乌发下,他那双标志华贵的丹凤眼,泛着浅浅笑意。高挺鼻梁上,一副款式复古的黑框眼镜,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书生卷气。

    他就那样笔挺地站在那里,身材修长、气质斐然,像是一株早春细雨过后,缀着清爽雨水的竹,清隽而又温和。

    ——哪怕他这样温和的目光,从头到尾都只落在这里的一个人身上。

    “满满,生日快乐。”

    在又一次用目光细细地描绘着林满杏全身上下的每一处,好以此先聊以慰藉那空洞的、几乎只剩下一个躯壳的心脏,孟骞尧竭力忍耐着那呼之欲出的磅礴欲望,露出曾经在镜子前练过无数次、熟悉却又陌生的微笑,对林满杏又说了一遍生日快乐。

    “林、林骞尧?”

    刚刚还只是在结婚证照片上的男人,此时此刻却活生生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林满杏怔怔地看着他,像是很不敢相信似的,她又问了一遍:

    “你是、你是林骞尧?”

    “是我,满满。是我,林骞尧。”

    时隔三年半,孟骞尧终于又一次亲耳听见林满杏叫他的名字。一瞬间,好似有电流从耳蜗沿着神经一直往上激荡,最后在头皮猛地炸开,让他浑身战栗。

    他朝着林满杏张开双臂,温柔到了极点的语气下,是男人激动崩溃到难掩颤抖的嗓音。

    他唤道:

    “到我身边来,满满。”

    “到我身边来。让我抱抱你。”

    可林满杏却还像是没搞清楚状况一样,傻傻地低下头看、又抬头看。在这么反复了两遍,眨了好几次眼,确认了面前的人就是林骞尧,就是和那个曾经和她生活了十

    几年的林骞尧。

    于是,林满杏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

    “满满!”

    薛理阻拦的声音在林满杏的背后响起,可林满杏却什么也听不到了,她的目光、她的心绪、她的大脑……所有的所有,都只装下了林骞尧一个人。

    那被另一个占有欲无比强烈的男人尝试抹去、可实际上从来都没有被真正剥离的十几年根深蒂固的依赖,在一刻终于重新得以破土而出,如藤蔓般疯狂生长,肆意抽枝。

    强烈的、迫切的心情,让林满杏像条在岸上曝晒到快要干裂死亡,终于在涨潮时刻接触到冰凉海水的鱼。于是,她义无反顾地扑向了她从小到大生活的海域。

    扑向了从小到大陪伴在她身旁的林骞尧的怀中。

    “林、林骞尧、林骞尧,我,我……”

    林满杏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了。她有那么多那么多想要跟林骞尧说,可话到嘴边了,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到最后,她张着嘴,光是林骞尧这个名字她都念了不知道多少遍,可她却还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我好,好想你。”

    “林骞尧,我好,我好想你。”

    一句再简短简单的话,却耗费了林满杏不知道多大力气。她生硬地诉说着对面前人的想念,说到后面,她更是控制不住地就带上了哭腔,仿佛小动物般呜咽的声音,叫人听得心头都跟着一揪。

    “我好想你,林骞尧。”

    林满杏紧紧地抱住孟骞尧的脊背,整张脸几乎都埋在他的胸膛里,那双抓着男人肩部的双手,更是用力到手指都好像要死死嵌进男人的肉里。

    她一遍遍地喊着他的名字:“林骞尧、林骞尧……林骞尧,我好想你。”

    没有人出声打断她的话语,周围是一片诡异的寂静。

    这也就使得林满杏的声音更加清楚地传进所有人的耳中。每一个人都能看见、听见,她是以一副多么依赖的姿态,靠在另一个男人怀中,用着最让人心疼的声音说着对他的思念。

    “我也想你,满满。我也想你。”

    孟骞尧同样牢牢地抱住她瘦弱的脊背,恨不让林满杏就这么被他抱着融进他的骨血。可只是抱着又怎么能满足他那如无底之洞般的欲望,于是,仿佛得了瘾症的病人一样,孟骞尧低头用力却又克制地亲吻着怀中之人的乌发。

    每一下亲吻,都伴随着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他的脑神经也在疯狂地叫嚣。

    他的满满。

    他的满满啊。

    他的满满终于又回到他身边了。

    他终于又可以像以前那样,抱住她,亲吻她,和她亲密无间、水乳交融……他终于、他终于又可以全身心地服侍她,将他的一切都献给她,实现他人生唯一的价值。

    太满足了。

    太幸福了。

    是哪怕是现在立刻死掉,也没有任何遗憾的地步。

    “满满,我真的……我真的很想你,想你得快要死掉了。”

    像是条恨不得用尾巴将猎物缠绕绞死的蟒蛇,孟骞尧的手臂死死地禁锢着林满杏,固若金汤。

    1233天。

    1233天啊。

    孟骞尧不知道这1233天自己到底是怎么度过的,没有林满杏在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像是行尸走肉,毫无生存意志。如果不是杀了于景焕,重新找回他的满满这两个念头支撑着他走到现在,孟骞尧想,自己可能或许早就无数次死在林满杏被带走的那个噩梦里。

    但是还好,还好他最后还是活了下来。

    还好林满杏最后也终于回到他的身边,回到他的怀中。

    “满满,我的满满,好乖的满满,满满啊……”

    在林满杏看不见的地方,孟骞尧陶醉得几乎病态地汲取着她身上的味道,眼神也随着每一下呼吸都变得更加阴湿黏腻。

    不管是林满杏柔软纤弱的身体,还是她发丝上那股淡淡馥郁的香气,又或者是她带着可怜哭腔的声音,都在逐渐填满自林满杏离开那一天起就千疮百窿的心脏。

    孟骞尧终于体会到了那因为太久没有感受到的,而已然陌生的满足感。

    可这种美妙的感觉没有持续太久,就被另一个碍眼的存在毁掉了。

    “林、骞、尧。”

    第105章 小村姑也会偏袒前夫哥吗?“薛理,你……

    “林、骞、尧。”

    薛理死死盯着面前两个人紧紧相拥的场面,拳头反复攥紧又松开。最后,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直接上前一步就抓住孟骞尧抱着林满杏的一只手臂,声线愠怒:

    “放开她,满满现在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

    “你给我放开她!”

    仿佛有无形的硝烟在空气中蔓延开来,氛围是让人喘不过气的剑弩拔张,压得人好像下一秒就要窒息。

    薛理死死地盯着那个抱着林满杏的男人,恨不得用眼神就将他千刀万剐了。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这么抱着他的满满!他怎么敢这么对待他的满满!

    他算个什么卑贱的东西?一个乡下来的穷酸小子,竟然也敢用他那双肮脏的手抱着林满杏?竟然也敢用他那张丑陋的脸贴着林满杏?!

    他怎么敢?

    他怎么配!

    如果说刚才薛理没有立刻上前阻止,是因为礼物盒里那张结婚证让他震惊、林骞尧的出现让他震惊、林满杏弃他而去的动作更让他震惊,接连三件事的发生让他毫无准备,头脑一片空白。

    那么现在他回过神了,他自然很快就反应过来,承担起林满杏长辈的责任,不让任何不干不净的人觊觎侵犯他的满满。

    ——哪怕是满满主动抱住那个男人那又怎么样?要不是这个该死的贱人勾引、诱惑他的满满,她又怎么可能会识人不清!

    想到这里,薛理对面前的男人恨意更甚,一双深蓝色眼眸中,是赤裸裸的憎恶和狠辣。

    这个林骞尧从小把他的满满当童养媳也就算了,好不容易满满逃离魔窟来到京市,在他的教养下,过上了个正常孩子应该过的生活,他竟然这个时候回来。

    他不是想毁了他的满满还能是什么!

    愤怒彻底将理智烧成了一滩齑粉,薛理早就忘了从一开始林满杏就是被于景焕威逼利诱带到京市,甚至他曾经还认为林满杏是多么趋炎附势的一个人,对她几番折辱。他握着孟骞尧手臂的力道越发用力,像是要生生将那手臂捏断一样。

    他声如重锤落下:“我说,放开。”

    “放开?”

    听到他的话,孟骞尧的脸色不变。三年多的时光几乎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依旧是那张清隽而又温和的面孔,笔挺的身姿看上去不卑不亢、从容不迫。

    他用着平和的声线反问他,有意做作的姿态更是令薛理无比作呕:“薛先生,请问你是以什么身份命令我这么做?是以于景焕的舅舅这个身份吗?”

    不等薛理回答,孟骞尧就又继续说了下去,他微微拧眉,像是面对着无理取闹之人,在竭力维持自己良好的家教。

    “你难道忘了吗?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外甥于景焕用我和我的母亲他们来威胁满满,她又怎么可能会来到这里?”

    看着面前这个害得他和林满杏分开了三年多的罪魁祸首之一,在林满杏看不见的地方,孟骞尧的眼神越发阴冷。他几乎要维持不下去这光风霁月的皮囊。

    “我想请问薛先生,你这个为虎作伥的人贩子……你有什么资格,让我——”

    “你给我闭嘴!”

    孟骞尧的话无比准确地戳中了薛理的肺管子,哪怕他再怎么想要粉饰美化三年多前的事情,可孟骞尧的出现,还是让他心头浮现出一股恐慌。

    那就是。

    林满杏从来都不是自愿来到这里的。

    而在她眼中……于景焕、他,他们都是林骞尧口中的人贩子——哪怕他不算得上完全是,可还是掩盖不了他是帮凶的事实。

    于是,这一刻,薛理彻底失态。男人怒吼的神情看上去狰狞无比,哪里还有往常那副运筹帷幄的冷淡模样。

    “你给我闭嘴!”

    如同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薛理双眸猩红、怒不可遏地朝着孟骞尧吼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说这些话!你算个什么东西!”

    薛理拿起先前那本让他血液都跟着一凉的红本子,毫不留情地就往地上一摔。然后他指着那本子,全然没有往日的风度和体面,又开始歇斯底里地喊着:

    “你以为于景焕死了,你就能把满满带走吗?你以为你做了个**,你就真跟满满结婚了吗?我告诉你,林骞尧,只要我薛理还活着一天,你想都别想!”

    “林满杏的名字,早在几个月前就挂在我的户口名下,我亲自带着她去做了公证,我现在是她唯一的监护人,只有我有资格照顾她,谁都别想从我身边把她带走。”

    “谁都别想!”

    “……”

    听到这里,孟骞尧双眸微眯。那双贵气古雅的丹凤眸中,不禁闪过一抹狠意。无人知晓的口腔中,也隐隐有血腥味蔓延开来。

    公证,监护人。

    薛理。

    薛理这个贱人!

    孟骞尧搂着怀中少女的手,掌心也不觉地用力,他竭尽全力压抑着自己暴虐的情绪,下颌连着脖颈处的青筋,都随着他的情绪波动而暴涨。

    哪怕在回来之前,孟骞尧再怎么安慰自己,薛理应该只是看在于景焕的面子上,才会把林满杏接到身边照顾。可是如今看到薛理的表现,他实在是难以自欺欺人下去。

    ——薛理这个老

    男人分明就是打着舅舅的幌子,对他的满满的图谋不轨!

    他跟于景焕那个贱人一样恶心,一样下作!

    该死,于景焕该死,薛理也该死!

    他们全都该死!想要勾引林满杏的所有男人,全都该死!

    都给他死!!!

    如果不是顾及林满杏还在他身旁,他必须要维持好他在她心中温和的、文雅的、好像永远不会生气的林骞尧形象,孟骞尧差点就要控制不住拿刀上前把薛理那张脸刮花,就像于景焕曾经对他做的那样。

    可孟骞尧知道,那样的他只会让林满杏感到害怕。他好不容易遮住了脸上的疤痕,打扮成四年前的样子来找林满杏,他绝对不能就因为薛理这个贱货前功尽弃。

    他必须要忍下来。他不仅要忍,他还要让满满看清楚……看清楚薛理是怎么一个烂货。而他,孟骞尧,他才是她应该相信依靠的人。

    果然,在孟骞尧将那些恶毒的话语尽数咽回去烂在肚子里,刚准备继续用着那张虚伪的面孔和薛理虚以委蛇时,他怀中的林满杏忽地说话了。

    “薛理,你为什么要对林骞尧这么凶?”

    在这之前,林满杏几乎就没见过薛理这么不顾及形象破口大骂的样子,骂的还是她很久都没有见到,好不容易才重新遇见的林骞尧。

    她于是松开抱着孟骞尧的双手,转身看向薛理。她皱起秀眉,像是不认识面前这个人似的,看着薛理的眼神都有些陌生,她直白地就将自己的不满和委屈说了出来:

    “今天林骞尧过来给我过生日,我很开心。虽然我没有邀请他,但是他给我送生日礼物了,他也是我生日派对的客人。薛理,你不能这么对我的客人。”

    林满杏越说,薛理的脸色就越发难堪苍白,他这会儿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重要场合,他又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做了什么。

    可这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而且,你明明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还跟林骞尧吵架。”

    林满杏继续维护着孟骞尧,而每当她又一句话落下,她身后的男人神情就又恰到其处地显露出几分忧伤和无奈,像是被她说中却不好意思去计较。

    “薛理,你这是在欺负林骞尧。我不允许你欺负他。”

    “我欺负他?”

    原本逐渐冰凉的心情,在听见林满杏说的最后一句话,顿时又被怒火所吞噬。尤其是当薛理看见站在林满杏身后那个人故作可怜的模样,他更是气得声音都在颤抖,他指着孟骞尧就骂:

    “我多看他一眼我都嫌脏,我还欺负他?我恨不得这个贱人现在就消失在我面前,最好给我——”

    话说到一半,薛理看见林满杏那皱得更深的眉头和更加不满的神情,又看见孟骞尧那矫糅做作的模样后,他忽然就反应过来什么,心脏都跟着一沉。

    这下,意识到自己被人摆了一道的薛理更是勃然大怒:“你、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让我——”

    “什么故不故意的,有话好好说,大家都和气点嘛。”

    却在这时,有第四个人的声音介入这场混乱的争吵辩论中。

    在意外发现这份礼物之后,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地看完这场闹剧的柴寄风走了出来,继续用着带着笑意的嗓音说道:

    “别忘了,今天可是我们满满的生日,她才是主角好不好?有什么事情下次再说,这会儿人家生日礼物都还没拆完呢,你俩倒先唠起嗑来了。”

    柴寄风一边说着,一边以着闲散的步子走到了几人的中间。他眸光没有一点躲闪,直直就对上孟骞尧那带着研究的危险眼神。

    似是挑衅,又似是巧合,他朝着他邪意一笑,不过短暂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初次交锋过的眼神就又错开。

    “满满她不好意思说,我就直接替她开这个口了。你们两位倒是给我们满满拆礼物吃蛋糕的机会啊,整得人都有点不高兴了,这小眉毛都挤出褶子了。”

    紧接着,柴寄风跟个没骨头的妖精似的,手巧妙地打掉孟骞尧的手臂后,便很是熟稔地搭在了林满杏的肩膀上。

    他朝着她言笑晏晏,狐狸般的眼睛和姿态,说话也是有些许吊儿郎当的语气。

    “怎么样?满满,我说得对不对?”

    第106章 小村姑也能让前夫哥熹妃回宫吗?“重……

    柴寄风的话,让仿佛快要爆炸的高压锅般的场景终于又平静下来了。

    虽然除了当事人,谁都能看出来这种平静有多么诡异多么违和,它底下又在酝酿着什么样的可怖风暴。

    “林骞尧,这个蛋糕特别好吃,比你以前给我买的蛋糕还要好吃。”

    将另外几人的礼物都一一拆完之后,林满杏又拿起蛋糕刀,准备单独给林骞尧切一块新的蛋糕。而一边切,林满杏又忍不住捏起蛋糕上面的那颗车厘子,她边嚼边口齿不清地说道:

    “我给你切一块最大的,你要全部吃掉,不能浪费。”

    “好,都听满满的。”

    少女的嘴角还沾着吃车厘子时不小心沾到的淡粉色奶油,孟骞尧很是自然地就伸手用指腹擦过,接着又很是自然地轻按在唇上,卷舌舔过。

    在其余人怪异又或者是憎恶的目光中,孟骞尧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得甚至有些诡异的笑容,他的声线也是谁都能听出来的愉悦和满足。

    “嗯,是比我以前给你买的要好吃很多。那这种蛋糕好吃,以后满满每次过生日,我都给你买这种蛋糕。好不好?”

    好个几把。

    薛理看着他这副贱人做派,到底还是没忍住在心里粗鄙地骂了出来。他紧紧地盯着刚才孟骞尧那只抚摸过林满杏嘴唇的右手,嘴角紧绷,额角上的青筋也都鼓动得厉害。

    贱人,勾引她的满满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动手动脚?

    ——就该把他这只手砍下来!

    只是,哪怕薛理再怎么暗中对孟骞尧恶言相向,可他也改变不了林满杏对男人多年以来的亲昵和靠近。

    “好,下次我要吃树莓和蓝莓的。”

    换做是其他人,很久没见过再见面都有感到些许尴尬和不自然。可对于从小到大都有一套谁也无法理解的逻辑的林满杏来说,林骞尧还是以前的林骞尧,他还是对她很好,会给她买很多礼物,所以林满杏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对他的亲近有什么问题。

    她一点也不客气地就说了“好”,放好蛋糕的餐盘递给孟骞尧的同时,她还仰着小脸,很是认真地嘱咐着:“林骞尧你要记得给我买,你不能忘记了,要说到做到。”

    “嗯,我一定会说到做到。”

    接过林满杏递给他的蛋糕,孟骞尧的眼神始终牢牢地黏在她的身上,目光粘稠得像是能拉出丝的糖浆。

    但可能是因为孟骞尧的注意力全然放在林满杏的身上,因此他也就没有注意到……

    “林先生,这个是吃蛋糕的叉子,您——诶、小心。”

    一向做事妥帖到滴水不漏的,前于家管家,这一次却不小心手一抖,本来要拿给客人的餐具,却掉在了对方刚拿到手不过两秒的蛋糕上。

    于是,刀叉插着奶油蛋糕,又不稳往前一掉。随着一声“乒铃”的声响,刀叉掉在了地上,男人身上那件白衬衫,也被蛋糕糊上了一块浅粉色的奶油。

    见状,于斯佰的神情流露出了些许懊恼,他怀抱着满腔的“歉意”,说道:

    “不好意思啊,林先生。您的衣服被我弄脏了。”

    顶着其他人微妙的眼神,又对上孟骞尧那骤然阴冷的目光,于斯佰继续面不改色地说着,姿态是放得十足十的礼貌:

    “既然这样,那我带您去卫生间处理一下。”

    “你觉得怎么样呢?林先生。”

    *

    洗手间内。

    象牙白的大理石洗手台上,放着散发着淡淡花香的香薰。头顶的水晶灯折射着

    凌凌的光芒,在洗手池前面的镜面上,时不时晃出明亮的光点。

    “哗”

    很快,有人走进,随着水流声响起,镜子中倒映着的面带微笑的男人先一步开口礼貌地说道:

    “真是抱歉,林先生。刚才不小心没拿稳叉子,让蛋糕把您的衣服弄脏了。害得你还得跑一趟卫生间。实在是不好意思。”

    “这种事情乔管家就不用多做解释了。”

    对于他的真诚道歉,孟骞尧头也不抬。他继续用水冲洗着衣服上那一处脏污,语气平静却又带着讽刺。

    “是不是真的不小心,我们都心知肚明。”

    重新直起身时,孟骞尧脸上的笑容已然消失,那双直勾勾看着于斯佰的眼睛,眼底是一片死水。

    他反问道:“还是说,哪怕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还是要继续演下去?”

    “也是。”孟骞尧冷笑道:“三年前骗我的时候,乔管家就已经能演的一出好戏了。估计这几年过去,乔管家的演技应该更精湛了不少。”

    “谢谢林先生夸奖,应该的。”

    对于孟骞尧提起三年前的事情,于斯佰没有半点心虚或者慌张,甚至还游刃有余地回以感谢。而接着,他又像打量一个商品一样,重新将孟骞尧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明明已经能负担得起那么贵重的礼物了,可他身上竟然还穿着最普通不过的衣服……于斯佰不用花费太多力气就能猜得出来,他这么做,应该就是为了他家夫人。

    想要通过打扮成以前的清纯模样,向他家夫人证明,他还是从前那个林骞尧,从而唤醒夫人的回忆,以此博取青睐和怜悯。

    实在是,于斯佰不由地叹了口气,实在是一条可怜又可恨的烂虫。明明之前已经受到了那么深刻的惩罚,可还是死不悔改,惦记着不该惦记着的人。

    ——看来当时少爷还是下手轻了。

    想到这里,于斯佰就忍不住惋惜地说道:“对了,说起来,这些年林先生应该很辛苦吧?也不知道林先生您是怎么做到的,您的腿看上去好像并无大碍,您的那张脸……它似乎也很完美。”

    于斯佰由衷地赞叹道:“我想您一定是花费了很多心思吧?真是为难您了,林先生。明明您已经活得很不容易了,还要为了容貌和身材耗费心机。这也是我的不对,当时没有拦住少爷,让他……对您的腿开了一枪,还毁了您的容。”

    “……”

    哪怕早就做好对方不会说什么人话的准备,但当他听见他说起毁容和断腿的事情,孟骞尧还是忍不住拳头一紧。

    几年过去了,这个乔斯佰……不,现在应该叫于斯佰了。他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叫他觉得恶心。

    孟骞尧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那天他动手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把这个人跟于景焕一起杀了解恨——这条自认为自己有多么高贵的于家走狗,这条给于景焕递刀的走狗。

    如果不是他……

    心头恨意如同沼泽般将他包裹着,孟骞尧双眸逐渐爬上蛛丝般的红血丝。

    如果不是他,于景焕怎么可能那么顺利带走满满!他又怎么可能会被于景焕断腿毁容,脸上的疤痕到现在都消除不了,只能靠着一块假人皮来遮遮掩掩!

    只是,哪怕恨不得现在就直接杀了面前的人,可孟骞尧最后还是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而是朝着于斯佰露出同样虚伪的一抹微笑。

    “是有些辛苦。不过为了满满,这些都是应该的。毕竟……毕竟以后我跟满满是要做夫妻的,我还是想以最好的样子成为她的丈夫。”

    孟骞尧紧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不像有些人,永远只能做个下人,永远都上不了台面……哦不,以后可能连个下人都没得做了。你说是不是啊?乔管家。”

    在于斯佰不知想到什么而略显得有些僵硬的笑容中,孟骞尧转而又道:

    “啊,不好意思,叫错名字了。”

    “现在应该叫你,于总。”

    *

    从洗手间回来的两个人,相谈甚欢,气氛一片和谐。

    对此,薛理不禁抿了抿唇,神情不耐,心里很是失望。

    于斯佰。

    没用的废物一个。

    他还以为他会借这个机会把人从后门丢出去……没眼力见的没用的废物一个。

    一边在心里骂着,薛理一边帮林满杏把罗光霁送给她的,限量款的小绿人全家福一一摆好,等林满杏坐好之后,他拿起相机,对着摄像头后的少女展露笑意。

    “满满,看镜头。”

    很快,快闪声音响起。不过片刻后,一群人便坐在客厅里,开始陪林满杏看起了她一直没舍得看的,特别留在今天看的电影《小绿人3》。

    “这还没送客人走呢,我们寿星就熬不住了?”

    时针不知不觉就走到了10,眼瞅着这场生日会的主人公的笑声逐渐变小,柴寄风看着昏昏欲睡的林满杏,不由地轻笑调侃出声。

    闻声,薛理有些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显然是嫌弃他多嘴。他小心翼翼地又扶了下靠在他肩膀上的林满杏,轻轻唤了她两声后没得到什么反馈后,他道:“我送满满上楼睡觉。”

    在孟骞尧骤然冷下来的神情和其他人略显怪异的表情中,薛理带着天然的优越感,泰然自若地就指挥起来:

    “菲奥娜,你安排一下,送各位客人离开。”

    *

    “既然满满要睡觉了,那我今天就不多再打扰了。”

    少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当中,孟骞尧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才安稳的情绪又忍不住波动起来。他很努力地控制着,这才没有就那么莽撞地冲上去,而是选择对贱人们弹琴后,转身离开。

    只是他忽然想到什么,在要走出大门的时候,孟骞尧又停下脚步,转过身看他们。

    仿佛揭下来了一张无形的假面,鸦发凤眼的男人,明明是贵气而又隽逸的长相,可不知怎么的,那双眼睛此时却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了粘稠而又污秽的恶毒。

    他微笑着道:“差点忘了,我还没来得及和你们自我介绍。”

    “……这就不需要了吧?”

    看着他这张脸,尤其是再对上那双眼神,没由来的,卢嘉木越发感觉到厌恶,就好像这张人皮下裹藏着的是什么见不得光的恶心怪物。

    他又一次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庆幸。还好,还好当时于景焕带林满杏走了,不然……卢嘉木根本无法想象,如果林满杏一直待在这个林骞尧身边,她现在会过得多可怜。

    林满杏她笨笨的,看不出来这个人有多恶心,他可是第一面就看得一清二楚!

    有哪个正常人……有哪个正常人会伪造出一张**作为生日礼物的?疯子,这个人绝对就是个疯子,他绝对不可能看错!

    油然而生的厌恶和一直身处高位的优越感,让可以说是饱含着恶意的,替好些人说出了他们想要说的话:

    “我们对垃圾叫什么这件事,并不是很感兴趣。”

    可孟骞尧却显然不是很在乎他的态度。

    “感不感兴趣,听了再决定也不迟。”

    他只是微微勾唇,唇线一端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在众人莫名的心

    底一凉时,他余光瞥过重新从楼梯下来的薛理,平静地开口道:

    “重新向各位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维伊黎孟那迪航运在华国区的董事总经理兼股票和基金结构产品MD。”

    “孟骞尧。”

    第107章 小村姑也能让爹味总裁和前夫哥打起来吗?^……

    孟骞尧?

    怎么会是孟骞尧!

    怎么会姓孟!

    “啪!”

    将手里头的资料反复看了个遍,薛理终于按捺不住心头愤怒而又荒谬的情绪,将一切怒意宣泄在被他砸碎的杯子上。

    “是他,绝对是他!”

    薛理猛地站起身,他重重地指着桌子上的材料,对着坐在沙发上的于斯佰,斩钉截铁:“肯定就是他对小焕动的手,肯定是这样。”

    几个月前收到来自维伊黎的噩耗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这几天,林满杏张口闭口提到的“林骞尧”更是不绝于耳,薛理越想,理智就越发摇摇欲坠起来。

    “害死小焕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敢找上满满。真以为这里是维伊黎,我们动不了他吗!”

    “……”

    听到他的话,于斯佰不言。只是拿出了一份新的材料递给面前的薛理。

    “这是什么?”

    薛理不耐烦地接过,却在看清了上面的黑字写了什么后,他神情一怔。

    “事实上,我们的确动不了他。”

    于斯佰的心情也没有平静到哪里去,但他还是尽量维持冷静:“这一次林骞——孟骞尧,准确来说,这一次孟骞尧来华国,是华国政府邀请的。”

    “预计五年以内,华国会和维伊黎全面建立战略合作关系。而孟那迪航运作为维伊黎航运事业的核心部分,就被维伊黎政府要求指派要员长驻华国。这个人就是……”

    于斯佰停顿了一拍,道:

    “孟那迪集团未来的主人,孟骞尧。”

    孟骞尧。

    可以说,这几天于斯佰看“孟骞尧”这三个字,次数多到他都快觉得陌生了。

    他没想到,林骞尧竟然会是孟钊赫的儿子。他原本以为他能给林满杏送出那些礼物,不过是这几年爬上来了,赚了点小钱。

    哪里会想到,他竟然直接摇身一变,改姓了孟,孟钊赫的孟。

    孟钊赫是谁,是孟那迪航运以及整个孟那迪集团的拥有者,而孟那迪航运是全球船舶行业毋庸置疑的巨头,是维伊黎最看重的企业。

    华国可以有很多个于塍,可维伊黎却只有一个孟钊赫。但凡维伊黎能有第二个孟钊赫,那当时于景焕在维伊黎出事,他们讨要说法的时候,事情也不至于最后无疾而终。

    而现在,林骞尧不仅成了孟骞尧,还成了受华国政府和维伊黎政府双重保护的关键人物……如果他们真的狠下心撕破脸皮动手,那后果不堪设想。

    “……”

    手里头这份文书被薛理攥得发皱,男人戴着昂贵机械腕表的手臂上,青筋都跟着暴涨。一贯强势、无人质疑的他,从来没有想到竟然会在一个他从来都不屑一顾的人身上。

    “好,很好。”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薛理怒极反笑:

    “不就是五年吗?我等得起。”

    “我有的是时间,找你算账。”

    “孟、骞、尧。”

    *

    “孟、骞、尧!”

    等不起。

    怎么可能等得起!

    他就该看见孟骞尧的第一面就把他杀了!

    在一进门,看见躺在沙发上双眸迷离、面若桃李的林满杏,以及跪在地上、头发凌乱的孟骞尧后,几天前才反复告诫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耐心等待时机的薛理,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即便他一开始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在他没进房间之前,孟骞尧对林满杏做了什么。可当薛理注意到林满杏那酡红的脸颊、凌乱的裙摆,又看见孟骞尧顶着鼻梁上那一抹晶莹的水色——

    “嘭”

    仿佛有颗炸弹在大脑中引爆,薛理直接冲上去将孟骞尧扑倒在地,紧接着举起拳头就想要给他一拳。

    “孟骞尧,你刚刚对她做了什么!你这个贱人,你对满满做了什么!”

    只是,后者却像是对这个部位格外在意似的,薛理的拳头还没有来得及落下,他就已经先侧脸躲避了过去,随即抬起手肘就又往前猛地一撞、直接和薛理的手臂撞上。

    顿时,骨头和骨头猛地相撞在一块,震得两人神情都有一瞬间的扭曲。但很快,他们就又扭打在一团,仿佛斗兽场上你死我活的两头猛兽。

    随着物品碰撞碎裂的声音、蛋糕被打翻的声音响起,周围的东西被波及得碎了大半。可正厮打在一块儿的两人却像是根本看不到听不见似的,只知道抱着要打死对方的念头下手。直到——

    “林骞尧,我的衣服湿掉了,我穿着好难受。”

    “我想要换衣服,你能帮我拿一下吗?”

    直到,混乱之中,林满杏坐起身用手扯了两下裙摆,因为不久前才呜咽哭泣过而还有些鼻音的声线慢吞吞地响起。

    *

    一小时前。

    “下午好,葛妮小姐,可以带我进去找一下满满吗?我给她带了她喜欢吃的蛋糕。”

    走进猫咖的男人,像是刚结束什么公务,身上还穿着笔挺的三件套西装,一头乌发也被发蜡定型梳在脑后。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庞,也因为摘去了眼镜,梳起了刘海,而看上去成熟有锋芒。

    这也就显得男人手里拎着的,梦幻浅粉色的甜品纸袋看上去很是格格不入。

    “孟先生?”

    在看见孟骞尧走进来,并听见他准确无误地喊出了自己的姓名,葛妮微微皱眉,不禁有些意外的。

    她自然记得这个男人,在一个星期前,他才出现在了林满杏的生日派对上,并且,送出了**这种让人大惊失色的礼物。

    当然,在那之后,她也不是没有听到过他的名字。因为林满杏生日的第二天,薛理就给她打了电话,告诉她,如果孟骞尧那个贱人过来找林满杏,一定要告诉他。

    ——是的,薛理的原话就是,“孟骞尧那个贱人”。

    也是那时候,葛妮才知道,原来男人对男人的恶意,远远比女人对男人的恶意要大得多。

    只是一连平静了好几天,葛妮都快以为那天忽然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的孟骞尧,是不是压根就不知道林满杏现在是在猫咖上班时,孟骞尧出现了。

    甚至,他还无比准确地猜中了……

    “对了,我过来找满满这件事,可以暂时不要告诉薛先生吗?”

    男人依旧是噙着抹温和却又略显疏离的笑,像是家教极好。可葛妮却只觉得他的笑意不达眼底,她听见他又从容不迫地说:

    “薛先生他现在应该正在开会,一时半会儿也接不了电话。”

    “就让我和我太太好好单独相处一段时间……葛小姐,你应该能理解我对我太太这几年的想念吧?”

    ……

    “咔哒”

    房间门被轻轻关上。

    孟骞尧刚走进休息室,就看见穿着柑青色连衣裙的林满杏正坐在沙发上,一边摸着怀里的猫咪,一边看着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机里的综艺节目。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场景,可在孟骞尧眼中,林满杏的周遭却好像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朦胧的光圈似的,流露着一种祥和而又宁静的气氛。他只是那么一看,心头就有种无法言说的,沉甸甸的充盈感。

    ——这就是他一直以来追求的梦想。

    在回家的第一时间,看见林满杏。不管她是看电视也好、玩手机也好。注意力是被怀里的一只猫也好,又或者是被电视机里的人给吸引走也好。只要他目光所及有她的身影,没有其他想要夺走她的碍眼存在,那他就满足了。

    就像现在这样。

    那双

    倒映着少女身影的丹凤眼,眸光越发缱绻,好像除此之外,男人的眼神就再也装不下其他食物。于是,哪怕只有短短的几步距离,可孟骞尧还是忍不住加快脚步。

    很快,不过几秒,在林满杏察觉到声响侧过身时,孟骞尧将手中的袋子放在了地上,俯下身,双臂牢牢地环住了林满杏。

    如同章鱼的触手般,男人的手臂牢牢地束缚着怀中的猎物。与此同时,他的面颊紧紧地靠着少女的,借着说话时嘴唇的张合,他呼吸吐纳,轻轻地啄着那一小块儿脸颊软肉。

    “满满,我好想你。”

    “好想你,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除了来到华国的第一天,他匆忙赶到林满杏的生日派对上见她一面,那之后一连几天,孟骞尧都没能腾出时间在正常的时间来找她。

    不仅因为项目合作事务繁重,薛家和于家又步步紧逼,没少在其他事情给他找麻烦,还因为他一回来就找上林满杏这件事,也让孟钊赫有所怨言,孟钊赫明目张胆放在他身旁的人,现在都还在猫咖外面等着他。

    于是,回国的第一面反倒成了饮鸩止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几天晚点,他是怎么想着林满杏的样子入睡的。

    (以下情节没有涉及脖子以下)

    想到这里,孟骞尧抱着林满杏也抱得越发紧了,原本只是贴在林满杏脸颊上的唇,也忍不住渐渐往下游走,仿佛蛇类黏腻而又纤长的舌尖,一下又一下地亲吻着那裸露在他视线中的纤细脖颈。

    “林骞尧,林骞尧你抱得我太紧了,你……痒、林骞尧,我痒。”

    怀中的猫早在察觉到男人靠近的气息就从她身上跳开,林满杏感觉整个人被身前的男人抱得死紧。她尝试把他推开,可脖子被人舔过的、湿热而又滑腻的感觉却让她冷不丁地一个激灵。

    她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可人却被抱得更用力。以至于她能更清晰地感觉到男人伏在她的颈侧说话时那腾腾的热气。

    “满满。”

    孟骞尧声线喑哑,眸光也在林满杏看不见的地方粘稠晦涩:

    “我想你了。”

    “可以吗?”

    第108章 小村姑也会为了前夫哥责备雪梨吗?“……

    房间里,桌上放着各种精致的蛋糕西点。

    可无一例外,每块蛋糕都只是被挖了那么一两个小角。就好像品尝这些东西的人,有什么很急迫的事情需要去做一样,以至于来不及吃完,只能每个都尝一口解解馋,剩下的就只能放在那边。

    于是,被搁置在一旁的蛋糕,散发出来的甜腻奶油香气这么弥漫在空气当中,挥之不去。

    只是,挥之不去的,又何止只是这奶香气味,还有混合在其中的,如同海水般的气息,以及——

    “林骞尧、”

    “林骞尧、我……”

    (以下情节均未涉及脖子以下)

    呜咽声响起,十分钟前还品尝着甜品,看上去让人只觉岁月静好的少女,此刻却披散着一头乌发躺在沙发上,两只手扯着盖在身上的毯子,咬着下唇,面色红得不正常。

    少女那一双乌黑圆亮的杏眼,不知是被天花板上的灯光,又或者是怎么,此时也像是一池笼罩了一层清晨水雾的湖面,看上去湿漉漉的,好不可怜。

    但即便她已经可怜巴巴到了这种地步,始作俑者却仍然没有放过她。

    直到。

    ——

    “好可爱。”

    喑哑得满是情/欲的声音响起,跪在地上的男人,微微起身又俯身,轻而易举地便衔住了沙发上少女的红唇。

    在交换了一个深吻后,孟骞尧轻咬住林满杏柔软的耳廓,他又一次耐心地夸奖道:“我的满满好可爱。”

    孟骞尧啄了啄她的耳垂,“怎么这么棒?我们满满不仅可爱,而且比之前还要厉害呢。”

    然而,话音才刚落没过多久,孟骞尧忽然就因为自己的话而想到什么。

    顿时,男人那张薄红的脸,一下子就又冷下来了。

    所以,为什么他的满满会比之前还要——

    孟骞尧根本不用多费一点力气,就想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于、景、焕。

    这个曾经把满满从他身边夺走的贱人。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把他的满满变成这样的!

    原本满是情欲的眼眸,骤然变得怨毒起来。如果不是找不到于景焕的尸体,孟骞尧恨不得现在就让人把他挖出来鞭尸,以泄心头之恨。

    为什么他死了还不安分!死了还要来纠缠他的满满,破坏他和满满之间的感情!

    可这种恶毒的想法不过短暂出现了一小会儿,就又被情绪越发阴晴不定的男人压了下去。

    没关系。

    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

    反正于景焕已经死了,他永远都回不来了。现在没有人能把他和他的满满拆散了,更没有人能代替他。

    这样想着,孟骞尧的呼吸便又重了起来。

    “满满。”

    “我可以再看一次吗?”

    *

    只是后来,孟骞尧还是没能来得及亲自动嘴实现这个念想。

    ——因为有另一个该死的贱人,突然冲出来,把他和林满杏的幸福时光弄毁了。

    “孟、骞、尧!”

    耳边骤然响起男人震怒的声音,孟骞尧先是一怔,动作一顿。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于是,孟骞尧不敢有半点迟疑,他立刻抚平好裙摆,随即拿起旁边的毯子就遮挡住了她腰部以下的位置,生怕被闯入的不速之客看到不该看的地方。

    而他几乎就在做完这一切的下一秒,孟骞尧余光看见薛理像是个失心疯一样朝着他扑来,高举的拳头对着他的脸就要砸下来。

    一瞬间,孟骞尧瞳孔一震。

    他的脸……

    他的脸!

    对于这个部位在意程度的过分,让孟骞尧下意识就伸出手遮挡,并又迅速给予反击。如果说薛理打搅了他和林满杏的亲热,本就让他愤怒至极。那么当薛理险些打中他那张本就掩饰着残缺的脸,就像于景焕曾经做的那样,更是将他心中的恨意彻底释放。

    贱人,贱人贱人贱人!

    薛理他跟于景焕都是贱人!这对舅舅外甥都是贱人,都是想要跟他抢满满的贱人!他要杀了他!!!

    这下,孟骞尧哪里还顾及得上在林满杏面前维持从前“林骞尧”的温和模样。不管不顾就和薛理扭打在了一团,力道重到两个人都恨不得直接活活将对方打死。

    “啪啦”

    “嘭”

    “……”

    混乱中,物品被打碎打翻的声音接连着响起,中间还夹杂着拳头和**相撞的声音。不过片刻,原本布置得温馨而又舒服的房间就变成了一片狼藉。

    直到——

    “林骞尧,我的衣服湿掉了,我穿着好难受。”

    “我想要换衣服,你能帮我拿一下吗?”

    直到,坐在沙发上的林满杏,皱着眉头不舒服地扯了两下裙子,用着还有些黏糊糊的嗓音,说出了这样的两句话。

    顿时,薛理反击的动作一滞,他神情僵硬地就想要转头去看林满杏,可他忘了自己上一秒还在跟孟骞尧厮打。

    于是,“嘭”的一声,面部骤然传来一阵剧痛,薛理被孟骞尧那毫不留情的一拳砸得整个人都一偏。而当他再撑起身时,那张带有西方血统的,深邃而立体的面庞,脸颊一侧已然青了一片,嘴角也溢出了血,看上去很是难堪。

    狠狠地又给了薛理一拳以泄心头之恨后,孟骞尧这才重新站起。紧接着,上一秒还面目狰狞的男人,此刻却又娴熟地挂上了温柔而又耐心的笑意。他单膝跪在沙发上,重新将被少女掀开到一旁的毯子给她盖好,动作体贴小心。

    同时,像是怕林满杏被刚才的场景吓到了一样,他又用着轻柔的声音,道:“湿的衣服穿着难受,我们就不穿了。满满,你这边有干净的衣服吗?有的话我去帮你拿。”

    “有,就

    在柜子里。“林满杏指着休息室里的某个衣柜就说。

    而这么说完之后,她又低头看向才和孟骞尧打得你死我活过,又因为西装、头发沾到被打落在地上的蛋糕,而显得狼狈至极的男人。

    “满满……”对上林满杏的目光,不知怎么的,薛理心头忽地一颤,身体没由来地发凉,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开口解释刚才的事情,可愤怒冲昏了头脑,他张口就是:“满满,孟骞尧那个贱人他怎么,怎么能那么对你!”

    但他的话没有得到林满杏的回应。像是很纠结一样,林满杏犹豫了几秒后,才慢吞吞地说:

    “薛理,你不要继续待在这里了,可以吗?我要换衣服。而且……”

    在男人苍白到没有血色的神情中,林满杏几近残忍地说道:“我讨厌你,你打林骞尧,我讨厌你。”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

    她再不想看到他。

    她还说她讨厌他。

    不想看到他讨厌他不想看到他讨厌他……

    讨厌他,她讨厌他……

    十几分钟前,林满杏才说过的话好像还在他的耳边回荡着,孟骞尧那得意而丑陋的姿态也始终在他眼前挥之不去。薛理顶着一身肮脏而又狼狈的西装,站在人来人往的商业广场中,神情恍惚。

    她讨厌他,她讨厌他。

    满满说她讨厌他。

    她怎么可以讨厌他。

    这几个字如同魔咒一般在他耳边反复响着,勾起过往的一丝一缕。派出所回来那天晚上争吵的害怕、对林满杏做出不轨之事的心虚、自孟骞尧出现以来的不安……桩桩件件,如同无形的巨锤敲打着薛理的心理防线,一下又一下。

    终于,高墙彻底崩塌,一直积压在内心深处的恐慌冲破坍塌的砖石,席卷到了薛理的全身上下。他浑身发冷、四肢僵硬,甚至于再往前迈一步的时候,脚步都虚浮到平地踩空的地步。于是,他整个人肩膀一倾、两眼一黑,就要往前倒去。

    “薛总,薛总!”

    眼见着薛理要倒下,原本在轿车一旁等着的何助,立刻飞快地上前将薛理扶住。他看着男人苍白却又留着青紫疤痕的面庞,心下顿时一惊。

    但作为下属,何助不敢多问,他只能一边观察着薛理的脸色,一边尝试问清楚薛理现在的状况。

    “薛总,薛总您怎么了?您现在能站稳吗?……薛总,您能听见我说话吗?薛总?薛总?”

    只是这一刻,外面的声音薛理却是一句也听不清了,好像有人拿什么东西,将他的耳朵罩住了一样,薛理甚至感觉自己有些耳鸣。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里,他只是自虐般地,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刚才林满杏对他说的话。

    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他的满满现在讨厌他了……

    他到底、他到底该怎么——

    “薛总,薛总!”

    混乱的思绪在那一刻骤然断裂消失,最终,视线成了一片黑暗,一向身姿挺拔、姿态高贵的男人直挺挺地往前一倒,彻底昏了过去。

    *

    再醒来的时候,薛理看到的是一片白到刺眼的天花板。

    他不禁有些迟缓地眨了下因为刚苏醒还有些干涩的眼睛。很快,不过短短几秒,记忆逐渐回笼,薛理想起了他昏迷之前的那些事情。

    于是下一刻,薛理下意识地就环顾四周,想要去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然而——

    “薛总,您醒了?”见男人醒来,原本坐在沙发上办公的何助连忙从沙发上起身,走了过来。

    然而,薛理看见的,只有他高薪聘请的助理之一。

    “……”

    好似不愿面对一样,薛理重新又闭上了眼睛,隐忍得唇都在颤抖。良久,他才睁开眼,像是在心里酝酿了很久的情绪一样,他艰难地开口问道:

    “何助,满满呢?”

    “你有没有跟她说我晕倒了,她……她有没有来看过我?”

    第109章 小村姑也能让爹味总裁逐渐发癫吗、“……

    “薛总,我有给林小姐她打电话。”

    男人的询问在何助的意料之中。在薛理被推进去检查身体情况的时候,他就立刻给林满杏打电话,并且安排司机过去接送。只是……

    考虑到雇主的心理健康,何助还是选择先把好消息说了出来:“林小姐一个多小时前来过,还给您留了一束花。”

    说罢,何助将病床床头柜上,那插着一小捧小雏菊,花朵上还沾着湿哒哒的露珠的花瓶拿起来,好让薛理看个清楚。

    顿时,薛理眼神不由地一亮,他连忙撑着身子坐起来,还扎着针的手抚摸上花瓶中的雏菊,像是在看什么心爱之物,男人眸光都变得有些缱绻。

    不知道是对花在说话,又或者是在自言自语,薛理轻声说着话:

    “我就知道,满满她是在乎我的。”

    “我就知道,她那些都是气话,她怎么可能不想看见我。”

    “都是孟骞尧,如果不是孟骞尧那个贱人,她怎么可能说她讨厌我?”

    “满满,要是早点醒来就好了,早点醒来就可以看见她了……”

    “……”

    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为何,何助忽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尤其是当薛理抬起头,他对上男人那双隐隐透露着诡异的疯狂的眼眸时,何助更是心脏冷不丁地一颤。

    就好像,那个曾经不苟言笑、杀伐果断的男人,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烂掉了。

    几乎是想到这个词语的那一瞬间,一种寒意直冲脑门,何助整个人脊背都跟着一紧。以至于男人问了他两遍“满满她来看我的时候,她有说什么吗?”,他都没能反应过来。

    何助不敢深想下去,顶着额头的冷汗,继续回答着男人的问题。

    “林小姐问了您的身体情况。她说,如果您醒了,让我及时告诉她。”

    “另外,林小姐她也嘱咐我,让我监督您好好吃饭。因为您这一次晕倒,一部分原因就是您这段时间工作强度太高,饮食不规律导致的。”

    至于另一部分原因……很显然,就是林小姐和那位孟先生了。何助默默地在心里补充着,却不敢多言。

    “那你快点告诉她。”

    何助的话让薛理的心情一下子就急迫起来,那张苍白的、还带着骇人淤青的面庞,再也没有往日那冷静自持的模样。

    他的语速很快很着急:“你快点给满满打电话,你跟她说我醒了,说我知道错了,我想跟她当面把事情说清楚……不,不行,不能这么说。”

    话说到一半,薛理又自顾自地否定着,再开口时那逐渐有些癫狂的神情,和混乱的声音,让刚把手机拿出来的何助都一时哑然。

    他听见薛理说:“你得说,你得说我现在生病很严重,我状态很不好,让她现在就过来看我。你告诉她,你告诉她如果她不过来,我就什么都不吃了。”

    心脏是一阵一阵的酸涩,薛理看着面前那捧小雏菊,脑海中情不自禁地就浮现出林满杏抱着捧花,抬起头对他浅浅一笑的模样,这也就让他更加难以控制自己濒临崩溃边缘的情绪。

    “满满她听见你跟她这么说,她肯定就会来看我的。她是个好孩子,她是个脾气特别好、特别乖、特别会心疼人的孩子。她是在乎我的,不然她怎么会过来看我?她之前说讨厌我,那也都是气话。她怎么可能讨厌我?要不是,要不是孟骞尧那个贱人——”

    话音到这里戛然而止,像是想到了什么,薛理猛地抬起头,那双眼睛迸发出尖锐的狠意,他质问道:“等等,我问你,谁送满满过来的?”

    ……还是来了。

    何助面色一僵,薛理的话很轻易地就让他回想起不久前,男人满是占有欲地搂着少女站在他面前,朝着他微笑,并嘱咐他“照顾”好薛理的画面。

    最后,顶着薛理那审视的目光,何助到底还是回答道:“是那位孟先生。”

    果然,他话

    刚一落下,他就看见薛理的脸色肉眼可见地一沉,眉目间笼罩着层阴郁,那几秒前还对花瓶流露着爱意的眼神,此刻却满是恨意,像是恨不得生啖其肉。

    这让何助更不知道该怎么说后面的话了。但他沉默了片刻后,还是说道:“还有一件事,薛总,林小姐说她想要回去住一段时间,她觉得她看见您……她觉得她看见您,就会想起您今天下午做的事情,她说她怕您。”

    “……”

    最后那一句话下来,薛理的脸色彻底褪去血色。他强忍着心如刀割的疼痛,双手紧紧攥着身下的被子,用力到手背上的针管都在回血。他的唇张合两下,像是想要解释什么,可半天还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

    仿佛一块被摔碎得七分五裂的玻璃,男人失去了所有的体面和从容,他闭了闭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他颤抖着唇,道:

    “你打电话跟满满说,如果她这段时间不想见到我……那我,我就不回去了。”

    “我会好好反思自己,我不会再碍她的眼了。”

    *

    “阿、阿秋!”

    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林满杏有些呆呆地揉了两下鼻子。自小被林丽娟灌输,打喷嚏就是有人在背后蛐蛐自己的她,一边接过卢嘉木给她递的手帕,一边忍不住小声地嘀咕着:“是不是谁在偷偷说我笨。”

    “谁会偷偷说你笨?”

    听到她说的话,又看着她那呆呆傻傻的样子,卢嘉木冷不丁就感觉心脏被人射了一箭,就和他第一次在猫舍里,一眼相中阿比猫的感觉一模一样。

    他莫名地有些脸热,心脏也跳得砰砰快。虽然这段时间每每跟林满杏待在一块儿,他总是心脏砰砰快,但每一次他都会心虚。

    这一次也是一样,卢嘉木有些别扭地转过头去,道:“你笨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谁还会背地里说这种毫无争议的事情。笨都笨死了你。”

    要不是因为笨,又怎么会看不出来,那个什么孟骞尧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人?他可是害死了于景焕的杀人凶手。

    半个多月前那个有不速之客出现的生日会,仿佛还历历在目,几乎是在孟骞尧说出自己身份的那一刻,场上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了,他就是那个开枪射中于景焕的人。

    可作为凶手,他却那么堂而皇之地出现,一点也不怕被人揭发——不仅因为没有确凿证据,也因为他身份特殊,更因为……

    谁都看得出来,林满杏有多么信任他,哪怕是陪了她三年多的薛理,在孟骞尧面前也不值一提。她又怎么可能不相信孟骞尧,相信别人呢?

    “你怎么总是骂我。”

    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卢嘉木这么说她了。她喂小猫猫条的时候他会说她笨,她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脏手剥海鲜他也会说她笨,林满杏之前总是忘记和他说这件事,这一次她总算是想起来了。

    “卢嘉木,你再这样说我,我就要生气了,我生气了我就不跟一起玩了。”

    说着,林满杏又拿起手帕吸了两下鼻涕,折叠两下后又擦了擦。小巧的鼻尖都被揉得红彤彤的,眉头也皱成一团,眉心鼓囊囊的。

    见状,忍不住又转头看她的卢嘉木,哪里还有时间去想什么孟骞尧、林骞尧。他顿时感觉心头又“咻”地中了一箭。看着林满杏生气却又毫无气势,鼻尖红红,眉毛皱皱的样子,他无法控制地就生出一个念头——

    好可爱。

    好可爱好可爱。

    怎么最近……

    怎么最近林满杏变得越来越可爱了啊?

    卢嘉木还记得半个多月前林满杏过生日的样子。当时她穿了一条好漂亮的粉色公主裙,还带着镶满了钻石的小皇冠,提着裙子走出来的时候,真的就像是漫画书里闪亮登场的公主。

    那时候他就没忍住,拍了好多张照片……他发誓,他给林满杏拍照片绝对不是因为他想留着照片做什么。他只是觉得,作为林满杏的好朋友,他需要给她拍点照片留作纪念。

    ——就算他还没把照片发给林满杏那又怎么了?林满杏没找他要啊,他总不至于自己突然跑到林满杏面前说他拍了她的照片,想发给她吧?

    那也太奇怪了。所以卢嘉木只好先勉为其难替她保存了。等哪一天林满杏想起来他有偷偷给他拍照片,找他要,到时候他再把那些她穿公主裙的照片都给她。

    可卢嘉木没想到,就算林满杏没有穿公主裙,没有戴满是宝石的小皇冠,她也可以这么可爱。

    可爱得他都有些……都有些忍不住,想要犯贱再做些讨厌的事情,说些讨厌的话,惹林满杏更不开心,然后看她生气的样子了。

    但最后,想想自己是林满杏的好朋友,卢嘉木还是决定勉强听一下林满杏的话。

    绝对不是因为舍不得,这有什么好舍不得的。也绝对不是因为怕林满杏不跟他玩,都几岁了,还搞绝交,他才不吃这一套。卢嘉木很坚决地又这么在心里强调了几遍,搞得自己原本要说什么话都忘了,他话不过脑,直接开口道:

    “那我以后不说你笨好了吧?而且我之前说你笨,我也不是嫌弃你。我就是觉得你笨笨的很可爱,不然我干嘛天天跑过来找你,真以为我是过来看猫的啊?猫有什么好看的,我是过来看你——等、等等。”

    不对。

    卢嘉木忽然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了。

    不对不对不对!

    他刚才说了什么?

    他怎么……他怎么把实话说出来了!

    他是今天早上给猫铲屎,把脑子一起铲出去了吗!

    意识到自己刚才一不小心说了什么,卢嘉木的表情都僵硬住了,他甚至都有些不敢正眼去看林满杏的反应。

    可林满杏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她直接往他面前一凑,那张软白的脸蛋也在他眼前一下子放大,对上那双盈盈的、亮亮的眼睛,一瞬间,卢嘉木心跳都跟着漏了一拍。

    “卢嘉木,我听到了,你刚才说我很可爱。”

    被人夸了,林满杏的笑容都甜滋滋的,两边翘起来的嘴角都成了两个弯弯的小月牙。

    “是,我是夸你可爱、但是……”

    卢嘉木嘴硬地还想要解释什么,虽然他也不知道林满杏很可爱这个事实有什么好解释的,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解释什么,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就又看见林满杏指着自己鼻梁一侧那红褐色的小雀斑,歪着脑袋笑着对他说:

    “我也觉得我很可爱。”

    “卢嘉木,你看,我脸上可是有好多天使的亲亲。你不知道吧?林骞尧说,这是因为天使也觉得我很可爱,她才会亲我的。”

    “所以你说我很可爱,你说对了!”

    “咻”

    “咻咻咻”

    几乎是林满杏那不自觉带上的俏皮的尾音落下的下一秒,卢嘉木感觉四面八方的丘比特都给他来了一支爱心箭,射得他心脏都噗嗤噗嗤地往外飘着红爱心。

    好、好可爱。

    真的好可爱啊啊啊!

    林满杏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比小猫咪还要可爱!

    不行了,太可爱了。

    他要受不了,他真的要受不了。

    卢嘉木直直地看着林满杏,两只手忍不住一起捂在胸口,掌心下是跟小鹿一样四处乱撞的心脏,撞得他心跳越来越乱、呼吸也越来越乱。

    尤其是当卢嘉木又看到林满杏脸上那星星点点的小雀斑,他更是觉得自己头晕目眩,大脑自动就浮想联翩起来。

    亲亲。

    雀斑是亲亲留下来的。

    那这么多雀斑,林满杏她得被亲多少次啊?

    哪个童话书里的天使这么流氓,逮着林满杏一个人亲个没完啊?果然就是看林满杏可爱,所以才会亲个不停吧?

    亲亲亲。

    林满杏怎么天天被人亲啊?

    上次也是这样,林满杏被于景焕按在沙发上亲个不停……

    蓦地,卢嘉木眼前就又浮现起半年前无意间看到的

    场景。时隔太久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却在勾勒出少女仰头承吻时,笔触是那么清晰、那么分明。

    就好像,这段记忆的主人早在私底下无数次把它拿出来回忆咀嚼过一样。

    想着想着,长相略显阴郁却难掩精致的男人,脖颈处的那一小节凸起,就忍不住上下滑动了一番。卢嘉木看着面前那张可爱到他头昏的脸,双手颤抖着就捧了上去。

    “卢嘉木?”

    脸被人捧住,林满杏有些不解。她朝着卢嘉木眨了眨眼,上扬的尾音透露着些许疑惑。

    浑然不知,自己这副神态只让卢嘉木更觉可爱,甚至让他忍不住萌生出想要将她吞入腹中的侵略冲动。

    不行了。

    真的太可爱了。

    他真的……他真的忍不住。

    他真的忍不住想亲她啊!!!

    有什么情绪在短短的几秒内,迅速地发芽抽条,从心脏的某个缺角破了出来,卢嘉木再也忍耐不下去,他捧着林满杏的脸,低头亲上了她鼻梁一侧,点缀着雀斑的脸颊。

    太近了。

    实在是太近了。

    亲上林满杏面颊的时候,卢嘉木能无比清楚地感觉到,林满杏那像是小刷子一样的眼睫毛,是怎么一下又一下扫过他的脸,带着一阵令人战栗的痒意。

    他甚至还能清楚地听到林满杏的心跳声。

    “卢嘉木,你在亲我的雀斑吗?”

    就在这时,卢嘉木听见林满杏忽地问他。少女说话间无意扑洒出来的热气,分毫不差地浇在了他的下巴和脖颈上。

    顿时,卢嘉木喉头一紧,心跳都停了一拍。

    可紧接着,下一秒,仿佛按了暂停键的心脏,就跟上了弹簧的玩偶似的,疯狂地跳动着。

    也是这时候,卢嘉木才意识到,刚才他听见的,压根就不是林满杏的心跳声。

    是他的。

    是他的心跳声在吵。

    这一刻,卢嘉木很想让他的心脏闭嘴,让它不要再吵了,他被它吵得都快听不清林满杏说什么了。可事实上,卢嘉木却又不得不承认……

    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他着迷了。

    是比喝到了带着气泡的冰可乐、买到了限量珍藏版的玩具模型、抱到了自己一眼相中的猫还要让他激动亢奋的情绪。

    这样的情绪,让他控制不住就想要放纵自己……放纵自己继续沉浸心跳加速所带来的快感当中,甚至——

    得到更多。

    “嗯,我在……林满杏,我在亲你的雀斑。”

    卢嘉木缓慢地往后仰,在林满杏的面庞重新全然显露在他的眼前之后,他不由地用指腹摩挲起刚才自己吻过的,少女长着雀斑的面颊,一下又一下。

    那双总是被耷拉下的眼皮遮挡的,显得很是困倦阴郁的眼神,也随着男人越发暧昧的动作,而逐渐变得幽深晦涩起来。

    “但是,林满杏,但是我……”

    只是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做什么,卢嘉木就感觉到喉咙越发地干渴起来,让他忍不住就舔了舔唇。

    “我、我还想做点更过分的事情。”

    指腹从鼻梁的面颊一路下滑,卢嘉木苍白而修长的手指,最后还是轻轻地压上了林满杏那颗红嘟嘟的唇珠。

    几乎是触碰上的一瞬间,好似有电流从指尖一路沿着手臂、胸膛、脊背攀上他的头皮,以至于卢嘉木说话时张合的唇都被刺激得颤抖。

    “我想和你接吻,林满杏。”

    “就像于景焕亲你的那样。”

    于是,在卢嘉木说完这两句话之后,他捧住了林满杏的面颊,低头亲了上去。

    只是这一次,他亲的不是林满杏的脸颊。

    是她的嘴唇。

    是她那曾经被于景焕亲过无数次的嘴唇。

    第110章 小村姑也能让辣椒面提出奇怪要求吗?……

    “唔、卢……唔——”

    少女被亲吻得喘不上气的呜咽声中,夹杂着念得有些口齿不清的名字。可那名字往往不过才念了个开头,就被男人肆意作乱,快要探入到喉咙位置的舌头给又搅碎。

    ——明明在几分钟前,他还是私底下喜欢喝可乐,喜欢收集玩具模型,爱好有些许幼稚,会因为看见少女鼻梁上的雀斑,而觉得无比可爱得的人。然而此时此刻,第一次接吻,他却已经无比娴熟地在少女的口腔里过分地掠夺作祟着。

    就好像……

    就好像,这样的场景,他早在背地里演练了无数次一样。

    “林满杏,林满杏、林满杏……”

    唇齿短暂地分离,扯断相连的暧昧银丝。

    卢嘉木抵着林满杏的额头,微微昂起头,还沾着少女口津的唇,在她的雀斑上又落下一个接着一个的湿哒哒的吻后,再开口时,他情不自禁地就唤起了那个只有亲近之人才会叫出的名字。

    “满满,满满满满……”

    一边喊着林满杏的小名,卢嘉木一边又忍不住轻轻啄着林满杏那双水雾潋滟的眼眸。可这不过是给予她喘息的片刻,不过片刻,他就又像是头食髓知味的野兽,重新轻咬上了林满杏的唇肉。

    直到良久,他才依依不舍地将人放开。抱着还在小口呼吸着的林满杏,上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脊背——就像是无数次他躲在角落偷窥时,看见于景焕对林满杏做的那样。

    多久了?

    距离他第一次看见于景焕亲林满杏,然后晚上就做了个他取代于景焕,成为那个亲吻林满杏的人的梦境,有多久了?

    卢嘉木也不记得了。

    但是他能肯定,他第一次做那样的梦,远比半年前他离开于家时看到于景焕吻林满杏后的那个晚上,还要更早得多。

    所以哪怕每次看见林满杏,他都故意恶语相向,一个劲儿犯贱地说那些难听的话,可还是改变不了,他回去会像是个精神小/三一样,在梦里对林满杏做着只有于景焕才能做的事情。

    但是好在,好在,

    现在,于景焕死了。

    卢嘉木抱着怀中的人,心头忽然就有种石头落地的轻松。也是这时候,卢嘉木一下又一下轻抚着林满杏的背,感受着她的轻颤时,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那天林满杏过生日的时候,那个孟骞尧会露出那么丑陋的表情了。

    因为和林满杏身体紧紧相贴,真的是一件让人陶醉的事情。而这种陶醉的事情,前十几年养林满杏的孟骞尧可以做到,过去几年里离了林满杏好像就不能活了一样的于景焕可以做到,现在成为林满杏法律意义上的监护人的薛理也可以做到……

    于是,又一次,卢嘉木心头忍不住生起某个念头。

    那,他是不是没有必要再继续装下去了?早点成为卢云岚眼中合格的“卢嘉森”,成为合格的继承人,他是不是就可以取代已经死掉的于景焕,取代人老珠黄的薛理,来照顾林满杏了?

    ——就算那样以后他可能都不会再得到卢云岚的关注,但又怎么样?林满杏可以给他想要的……爱、安全感、存在感、获得感,什么都好,他什么都想要。

    只是一想到这个可能,卢嘉木才平复下来的呼吸就又急促起来,抚摸着怀中少女脊背的手掌,也忍不住渐渐往上攀爬。最后,他轻按上

    林满杏的后脖颈,模仿起另一个人对林满杏做过的动作,他的半掌,带有掌控意味地摩挲着那一小截脆弱的颈子。

    好像这样做,林满杏就真的成为他的所有物,任由他控制摆弄……一瞬间,卢嘉木险些就要掩饰不住自己那些远远比亲吻还要下流的欲望。那些本该只出现在梦境中的混乱场面,在短短的几秒内在他脑海中迅速闪现,甚至连卢嘉木自己都被那淫靡的画面吓得一惊。

    不,不行。

    他需要冷静,他必须要冷静!

    卢嘉木猛地站起身,在林满杏还没反应过来,他逃也似的就快步走了出去,背影看上去有几分落欢而逃的意味。

    *

    “咔哒”

    火机的砂轮转动接连转动了好几下,卢嘉木低头点烟的时候,手都在抖,以至于一连好几次都没能点上火。

    终于,香烟的一头燃起了淡淡白烟,卢嘉木两指挟着细烟,深深地吐出了一口烟圈,那双狭长的眼眸在烟雾缭绕下,都显得迷离飘渺。又因着他的薄唇还湿漉漉的,欲生欲死的模样更是性感得不像话,简直就像是……

    像是刚刚才经历了一场情事一样。

    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把这两件事联想在一起,卢嘉木不过这么一想,手就控制不住地颤抖得抖了好几下烟。

    于是,为了不再让自己胡思乱想,卢嘉木举起手,咬住烟嘴就又深吸了一口。

    可突然,就在这时候。

    “卢嘉木,你又在偷偷抽烟。”

    耳边冷不丁地响起少女的声音,卢嘉木被这声音整得一口气差点没吸上来。辛辣的尼古丁刺激着喉咙,卢嘉木被呛得喉头都是火辣辣的疼。

    他一边伸手挡着脸咳嗽,一边转头看去,就见本该待在房间里的林满杏,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上来,这会儿正看着他手中的香烟,面露难色。

    卢嘉木:“!”

    这下,卢嘉木的咳嗽声更加厉害了。

    他下意识就心虚地把烟头往地上一扔,又用脚踩了上去,然后一边咳嗽又一边想要装作无事发生一样把烟味扇走。

    就这么好像很忙但又不知道忙什么地做了一通后,卢嘉木这才有些没什么底气地说道:“林、林满杏,咳咳,你怎么,你怎么出来了?”

    只是林满杏却没有回答他那个很明显就是在转移话题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又说起他抽烟的事情:“卢嘉木,我看到了,你刚才在偷偷抽烟。”

    林满杏指着他那只踩着烟蒂的脚,不赞同地说道:“不可以抽烟,更不可以把随地扔垃圾,要是被小猫踩到,小猫的爪子也会变得不干净的。”

    “我、我等会儿就把它捡起来。”

    本来因为抽烟被抓包,卢嘉木面对林满杏就有点儿心虚了,这下被她这么一说,他更是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他往旁边走了两步,脚也欲盖弥彰地在烟蒂上划拉两下,他难得露出无措的表情,黑色卷发下,那张尽显阴郁气质的面庞也看上去有点慌张,他又试着替自己辩解:

    “我也不想抽烟的,可我……可我就是忍不住啊。”

    好像先前抚摸着少女的脊背、第一次接吻就忍不住用舌头一个劲儿地往她柔软的喉口处探的,做尽下流之事的人不是他一样,卢嘉木此刻看上去就像是个做错事战战兢兢的孩子。

    卢嘉木也不知道自己具体是什么时候有了抽烟这个坏毛病,但应该就是在卢嘉森死后没多久之后。当时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处于一种混乱的情绪状态中,所以哪怕在他眼中,抽烟这是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是会让卢云岚生气的事情,他还是做了,烟瘾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染上的。

    也是在那以后,不管是遇到烦恼的事情,又或者是高兴的事情,总之情绪一旦波动起来,他都会忍不住暂停一下,走出去摸出烟盒抽一根。

    就比如刚才……他实在是亲林满杏亲得爽、嗯,爽得有些过头了,又忍不住想到那些不干净的事情,所以他才会连忙打住,跑出来抽一根。

    可没想到,竟然会被林满杏看见。

    卢嘉木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刚刚继续抱着林满杏亲,这样又能亲林满杏,又能不被林满杏看见他抽烟,两全其美。

    “但是抽烟牙齿会变黄黄的,嘴巴也会变臭臭的,身体也会变黑黑的。”

    林满杏像是个上了年纪的小老太太,苦口婆心地说道:“卢嘉木,你要听话,以后不可以再抽烟了。”

    “我当然知道抽烟会怎么样。”

    或许是刚刚才跟面前的少女深吻过,卢嘉木不自觉地就对她依赖地撒起娇:“我也试着戒烟了,但是没用,我还是忍不住。”

    “还是忍不住,那怎么办?”

    听到卢嘉木的话,林满杏也有些纠结了。卢嘉木也是想要戒烟的,可是没有人帮他,他一个人就是忍不住……

    林满杏又努力地动了动脑子,很快,像是想到什么,她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知道了,卢嘉木,你找老师帮你戒烟,老师可以帮你的。”

    “什么找老师?我才不要。”

    卢嘉木不假思索地就说:“找老师有什么用?我又不想看见他们。让我找老师,林满杏你怎么不说让我找你——”

    蓦地,卢嘉木想到什么,话音一顿。在林满杏被喊到名字,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睛时,卢嘉木眸光渐深,尤其是当他想到接下来自己要说的事情,他的头皮就更麻了。

    真是那样的话,也、也不是不行。

    反正这么对待他的人是林满杏。他也不是不能接受。更何况,林满杏她这么瘦瘦小小的一个,就算是真的那样,那也没什么,也不会痛到哪里去。

    而且,这是关注,这是在乎,这是爱,不是吗?

    如果不是因为在意的话,又怎么会训斥,怎么会惩罚?

    思来想去、思前先后,最后卢嘉木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林满杏,要不然,要不然你帮我吧?”

    “如果我、如果我再忍不住抽烟——”

    卢嘉木伸手,握住林满杏的一只手,缓缓抚摸上自己的脸。明明此时脸上什么疼痛都没有,可他还是忍不住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林满杏,你……你就扇我,惩罚我。”

    “好不好?”